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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今非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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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试城瓣冬天素来格外冷,白天有太阳的时候还好些,到傍晚太阳落山,那一股子寒意就犹如跗骨之蛆似的着人不放,使人离不开有火炕炭盆的屋子。哪怕是身在暖和的屋子里,陈澜也能听到外头那呼啸的风声,再扫一眼炕桌上那今冬黑煤柴炭和银霜炭等等的用度花费,她不若有所思地蹙起了眉毛。

  家里的火炕都是用煤,而厨房里的灶台则是用柴炭,再加上取暖的熏笼火盆以及手炉中的上等银霜炭,一整个冬天的用度就超过四百两银子。这还多亏了煤远远比炭便宜,否则这笔取暖费只怕是更大。从这一点来说,也多亏了太祖和楚国公这两位穿越仁兄一力提倡用煤,否则如同明清两代延续下来,整个京城附近的山早就被砍伐一空了!

  “夫人,柳姑姑回来了。”

  闻听此言,陈澜立时把刚刚那一丝遐想丢到了一边,点点头就坐直了身子。不多时,柳姑姑就进了屋子来,屈膝行了矛眺说起了今天去护国寺的情形:“今年的天格外冷,入冬至今已经是好几场雪了,其中有一回一下就是三天,塌了东城不少房子,所以护国寺腊月头一天舍粥,竟走到中午就险些米不够了。

  看智永大师的模样,是希望咱们家也舍些香油钱,或者是干脆就送些米过去…

  柳姑姑开始说话的时候,陈澜就冲一旁的红螺打了牟手势,坐在脚踏上的她立时站起身,一声不吭地放下手中的账本就出了门去。这时候,陈澜方才点了点头:“虽说母亲并不是居士,但这种事情,总应该多少表示表示。明我会吩咐先送十石米过去,毕竟漕河一封,米价总得应声而涨。若走过年前的禄米发下来”也不妨匀一些。另外的情形如何?”

  前面这话本就只是起个头,因而柳姑姑立时上拼了两步,紧挨着陈澜弯下来:“幸亏夫人没去,那位金公公好生糊涂!也不知道是吃了谁一句话惊恐万分”竟是一言不合就要拿刀子往自己喉咙上比划,还说什么以死明志“…,幸好奴婢见机得快,先用话安抚了他,随即一巴掌打落了他那匕首,又训斥了他一顿。据他所说,夏公公在御用监的银钱私帐,还有投献等等”都是他经手保管,夏公公并未动过。我也只是听着,没答应接手那些东西,嘱咐他不要再对别人口风,毕竟如何处置都没个说法”不急在一时。”

  听柳姑姑详细解说了一应情由,陈澜不赞赏之:“姑姑做得很不错,他眼下若是死了,只怕到时候事情会更大,保不准再牵扯出什么。至于那些私帐,万万没有我们经手的道理。事涉内宦,总得格外谨慎。这样,明姑姑代我进宫去向皇贵妃问安,到时候你借着我的口打听打听成公公如何,如此心里也能有个数。”

  今天在护国寺经历了那么一场,柳姑姑当时举重若轻,又是巴掌又是甜枣地下去,总算是震慑了那金太监,可回来的路上心里不免七上八下。此时得了陈澜赞许,又吩咐自己明进宫去见皇贵妃,她一惊之后就生出了深深的感动,不免又要跪下,但这一次却被陈澜一把拽住”随即不由自主地挨着炕沿坐了。

  “不要再说什么恩德不恩德的话,你今天还不是给我消解了好大一个麻烦?”陈澜诚恳地握着柳姑姑的手,随即一字一句地说”“今我请姑姑去做的事情凶险难知,姑姑却一口应了”足可见真心。除此之外,前时你和云姑姑对我一路提点扶助,那奉命而为的一档子事早就足可抵消了,真正说起来,反而是我亏欠你们不少。我知道你们都是入宫多年,如今这所谓的自*由也有限得紧,若是家人亲友处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只管直说就是。这话也劳姑姑带给云姑姑,今后的路还长得很,我还望你们能够一如从前那般待我。”

  “矢人…“”

  皇后那最后大半个月,柳姑姑一直在身边伺候,那时候就总觉得皇后和陈澜站在一块,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感。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这一抹感觉从何而来、这位年纪轻轻的侯门千金,就和曾经的皇后娘娘一样,聪明机,宽容大度。嗯到这里,她终究是挣脱了那手,不顾陈澜拦阻,恭恭敬敬跪下来磕了三个头。

  及至柳姑姑出了屋子,陈澜才长长吁了一口气,靠在炕椅靠背上不想起来,手中也自然而然地抱上了那个四四方方的红缎绣牡丹大引枕。把下巴磕在那柔软的枕面上,她的眼睛亮得慑人,直到门帘响动,她才抬起了眼睑。大人,四少爷来了,正在老大太那儿。”

  如今镜园上下统共就老少三个主人,再加上陈衍常来常往,下人。中的称呼自然而然就少去了几分客套,多了几分亲近,久而久之不但省去了宁侯府四字,更是连舅字也给省了。

  陈衍登堂入室非但不用忌讳,江氏更是把其当成了半个儿子一般,常常有好吃的好玩的首先留下一份,就连陈澜看着也常打趣说婆婆这心不是偏得一星半点。

  因这会儿是晚饭时分,陈澜得信之后,也就罩上一件披风径直去了惜福居。果然,那边庄妈妈正在禀报厨房预备的晚饭菜,见着她只是微一屈膝就继续自己的话:““原本这四菜之外,那边说,野鸭子汤再等小半个时辰就能好,尚有一块腌好的鹿能切成脯子送上来。再把暖房里的韭黄拧成汁子拌圆入汤,若还要添什么,请老太太吩咐就是。”

  见江氏用征询的目光看过来,陈澜便瞄了一眼笑嘻嘻的陈衍,因笑道:“哪里还要添什么,他就是再大的肚子,这些东西下去也能填得差不多了。小四,你自己说说,从上个月到这个月,统共来蹭过多少顿饭?”

  “这不是镜园的饭菜好吃吗?”看到庄妈妈退了下去,陈衍便嘿嘿笑道“再说伯母早说了我能随时来,我又在长身体的时候,恨不得天天都过来蹭饭呢!姐姐你别瞪我,这眼神怪吓人的,就是家里老太太也许了我,说只要派人禀报一声,就是我天天在这儿用了晚饭回去都不打紧,这可是老太太亲口说的,不信你可以回去对质!”

  陈澜何尝不知道小家伙这有恃无恐的模样必然是得了朱氏首肯,可此时闻言仍不免气结。江氏却笑呵呵地招手吩咐陈衍过来挨着自己在软榻上坐了,又看着陈澜说道:“衍哥儿这是真情,多一个人也多些热闹,更何况今晚上全哥不回来,有他陪着咱们也好。”

  “今晚上姐夫不回来?”陈衍还是刚知道这回事,见陈澜轻轻点,头,他不免歪着头嘟囔道“奇怪了,今晚上师兄也不见踪影,原本还和韩先生约好要去那儿吃晚饭的“只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自打陈澜知道杨进周和罗旭两个在筹划着什么,对他们的事情就格外感,此时当着江氏面上不,吃饭的时候也一味笑容可掬地看着陈衍狼虎咽。可等到饭后江氏由着她带陈衍出去时,她少不得直接把人带到了那座荷塘的木桥上,一如上一回待张冰云那般让人堵住了木桥的两边。

  然而,那一次好歹是白天,天上还有太阳,这一回却是只有一轮新月的夜晚,手中的灯笼虽亮着,可能提供的暖意却极其有限。因而,陈衍忍不住用脚轻轻跺着脚下的桥板,直到陈澜漫不经心地说这座桥已经有二十多年了,他这才讪讪地站定不动了。

  “姐,什么大事要到这地方吹着冷风说?”

  “你罗师兄最近可还有让你跑腿?”

  “罗师兄?”陈衍诧异地挑了挑眉,随即摇摇头说“师兄说最近没什么事用得上我,只让我跟着韩先生和师傅好好学文学武,其他的都别管,…,还别说,他最近鬼鬼祟祟的…“…”这鬼鬼祟祟四个字自是引起了陈澜的共鸣。又问了几句,得知罗旭如今在文渊阁虽站稳了脚跟,三位阁老都颇敬重,但同僚们却常常排挤他,她不在心里暗叹了一声。等到不痕迹地问了些别的,她正要拉着陈衍往回走的时候,陈衍却突然岔开了话题。

  “对了,姐,昨天二姐回来了。往日里一套新衣都是只穿一季,这一次却显然穿了一件去年样式的衣裳,我依稀听着一句,汝宁伯夫人…咳咳,就是她婆婆为了堵上家里的那些窟窿,几乎把家底都掏空了,又打上了她嫁妆的主意,二姐不肯松手,索把那些上好的金线绸缎衣裳典当了不少,又说自己没钱。二婶听说了气得倒仰,苦苦在老太太面前说是要让二姐和二姐夫和离!”

  听到和离这两个字,陈澜眼前一下子闪过了那时候陈冰拉着陈滟到自己面前质问的情形只是短短几个月,当时的金婿就变成了如今唯恐甩不掉的牛皮糖了么?

  “姐夫如今势头好,保不准二婶求到你头上,姐你可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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