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鸽子
瓶儿独自一人回来的,用脚趾头也能猜到內官监对冷宮的漏雨不会有什么动静。于是循王爷走了。他要亲自去质问。
我放下一颗心来。有瓶儿陪着,那个循王爷就没刚才那么大胆了。
瓶儿担心地望着我,从屋子里搬出一把椅子,扶我坐下,一边劝慰道:“姐姐,您别伤心。您看,循王爷会帮您把事情料理好的。”
“瓶儿,循王爷是谁?”
瓶儿诧异地望着我,半晌才想起我“失忆”了,赶紧解释了一遍。
我猜的不错。那循王爷名叫钱倧,是钱佐同⽗异⺟的弟弟。钱佐的⺟亲是庶妃,钱倧也是庶出。(若不然,我姑⺟也不会将钱倧留到今⽇了。)钱倧与钱佐较为好,先帝在世的时候,钱倧只不过被封为一个郡王,钱佐登基之后,便赐予了钱倧一座豪华的王府,钱佐大婚的时候,还替钱倧也娶了王妃,也是一员骁勇善战大将的女儿,据说这位官家姐小和季淑妃也是闺房里要好的。
瓶儿还告诉我,戴家被灭満门之后,钱佐就下了圣旨,说钱倧立了大功,封了他的爵位,现在是亲王了。
立了大功?
我心里更加地犹疑起来。钱倧立了什么大功?瓶儿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许是外界看来,钱倧因为姻亲的关系,许是对钱佐收回兵权有着一定的影响。但也不至于封个亲王。
“别人都说,循王爷和陛下手⾜情深,所以才能封个亲王。”瓶儿说着,看我脸上晴不定,以为我想到钱佐待我的不公而不平,于是也神⾊黯然:“为何陛下就是对姐姐这么苛责…”
我拍了拍瓶儿的手,努力笑了笑。只不过钱倧被加官进爵,真的只是手⾜情深那么简单?还是钱倧为钱佐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所以钱佐用荣华富贵堵住他的口?
他们⾝形相似,相貌也有几分神似,如果再加上什么易容术之类的,大晚上的,烛火之下,恐怕分辨不出来吧?和皇后长期的肌肤之亲,鱼⽔之乐,让钱倧不由动了真感情?是这样的吗?
越是往这上面猜,越是让我不安。我可不想和姓钱的这帮子人有什么纠葛,我只要能看到星,能和星逃离这地方就好了!
“姐姐!姐姐!”瓶儿忽然推了推我,伸手指了指前方。
我顺着她的手势望去,只见一只灰⾊的鸽子停在了院子当中。正咕咕的叫着。
“怎么了?”不就是只鸽子么?
瓶儿一脸喜⾊道:“姐姐,鸽子临门,近期有喜啊。姐姐,瓶儿相信你一定会熬过来,苦尽甘来的。”
还没听说过鸽子和喜鹊有一样的寓意。
我看着瓶儿开心的样子,心情也稍好了些,看到院中那只肥肥的鸽子正悠闲地提着爪子散步,我咽了咽口⽔,对着鸽子两眼发光:“今天就有喜事了。瓶儿,咱们好些天没吃⾁了吧?”
我把瓶儿拖下⽔了。
那只带来“祥瑞”的鸽子即将成为我和瓶儿美味可口的大餐。
捉鸽子不是我的擅长,但解剖鸽子可是我的拿手好戏。
我拿着瓶儿递给我的剪子,三下五除二就把鸽子开膛破肚,轻车路地把鸽子的內脏掏得⼲⼲净净。我那⿇利的动作,和“杀鸽不眨眼”的行为让瓶儿瞠目结⾆。
瓶儿已经捡了几脚,抱了破桌子出来,在我的吩咐下,架起了木柴,生起了火。我把鸽子叉在树杈上,一边卖弄道:“这鸽子烧的时候,不要拔⽑,味道更鲜美。瓶儿,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姐姐我的厨艺。”好歹我也是生物科班出⾝,野外考察的时候,也动手烤过野鸽子,味道确实不是盖的。
可瓶儿只是尴尬地笑笑,眼里并没有多少期待。想想也是,鸽子既然象征着喜事,自然没谁炖着吃,在我的一再要求下,瓶儿不敢忤逆,只能陪着我“疯”没事,等她见识到鸽子的鲜美之后,就不会这么想了。
我喜滋滋地继续烹着。
“好兴致啊!”⾝后忽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害得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瓶儿正面对着门口,此时脸⾊刷的一变,抱着凳子腿的手哗啦一松,直接就俯⾝跪在一边的地上,磕头诵道:“皇上万岁,万…岁!”
我没有反转头去看他,这样一个态变的皇帝,我才懒得看他。
“朕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以为戴皇后在冷宮里都要疯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好的兴致烹食啊?”钱佐走到我的面前。
那一双深邃的眸子里,依旧流露出绵绵不绝的恨意,只是那恨意稍减了一些,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意,莫不是因为我刚才在屋顶的失态,让他以为我神经有些错,所以有了愧疚?
可笑,那怎么可能是愧意?像他这样一个恶魔怎么可能有愧疚。
“瓶儿,再加柴,火不够大。”我没有理会他,吩咐瓶儿。手里的鸽子已经泛着油光,渐渐⼊了火候。
瓶儿没敢动,她偷偷地拿眼瞟我,想提醒我不要对抗钱佐。
我没有理会。
钱佐倏地一脚踹开我手里的鸽子,我眼睁睁看着我美味的午餐飞进了草丛,不由怒起,我站了起来,只觉得眼前什么一晃,钱佐的手已经掐住了我的脖子,一双大手把我掐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你还想怎样?!我烤只鸽子也碍着你的眼了?!”这个钱佐欺人太甚,我忍无可忍对他怒吼起来,只刚说了两句,就因为脖子被掐不上气,而剧烈地咳嗽。
钱佐的双眸想从我眼中搜索着什么,我故意直杆装作无惧的头对上,和他相持了好一会儿。
钱佐出声道:“你这毒的女人,是真疯?还是在装疯卖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