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对决(上)
夏夜,稠浓的看不见一丝变化的黑⾊铺満了整个天空,这夜又没有星星,院子里黑沉沉的,时近四更,更是寂静之极。
就在这时,只见东屋的窗外闪出一个纤小的人影,这人一⾝黑⾐,只露出两只闪动的眼睛,四下张望了一会,悄无声息的往院內一路寻去,在一处小屋前停步,轻轻推门,已闪⾝⼊內。隔了好一会,又见这人影自这小屋中出来,竟又回到东屋之侧一闪,却又没了踪影。
夜沉人静,看不真切,也许只是一个幽灵吧。
第二⽇,仁秀照旧将早饭送到东莪房中,却见她已经起,正在梳理长发,见她进来,东莪回⾝一笑道:“姐姐来的好早!”仁秀见她露出多⽇未见的笑脸,也是心中⾼兴,便放下手上的东西,上前一边帮她整理头发,一边道:“姑娘也起的早呀!今儿个倒是天刚亮就下了场雨,着实凉快了些,天气凉些,便是心情也能转好。”东莪微笑点头。
她回⾝将托盘中的东西放在桌上,待东莪坐下,便道:“这是一早就开始用小火熬的粥,这会儿吃刚刚好,姑娘趁热快吃了吧。”东莪伸手拿起汤匙,开始食用。仁秀在一旁候着,见她吃了一会停下来便再劝一些,如此总算将一小碗粥吃下一半去。她这才收拾妥当,告退下来,到厨房忙碌了一阵,待到阿达买菜回来,她付了手上的事情,便依旧转⾝到东莪屋里来。
她习惯地在门外先轻唤一声,这才伸手推门,哪知刚推房开门,却见东莪面如⽩纸昏倒在地上,已然人事不省。仁秀大惊之下,连忙扶住她,连叫了几声也没听到她的回答,心中又惊又怕,忙出屋叫人。
这內院一直便只有她们三个女子居住,守院的济什等人也只是在外院,平时绝不踏⼊这里一步,仁秀一路狂奔,惊呼不断,这才惊动了外院的人。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此事说了,众人都是惊惶失措,虽然不知道这少女是谁,可却也都看到了皇上对她的重视程度,既派人严加保护,又是隔几⽇便亲临一次,她要是出了什么事,只怕这里的人都难逃罪责。
众人手忙脚之下,再也顾不得别的,济什一边派人去找大夫,又安排人急忙往宮里送信,他自己则带人进到內院,将东莪安置好,急待大夫的到来。
结果大夫未到,宮中的吴总管与御医却已先到了,御医为东莪诊治良久,才自房中走出,屋外一⼲人连大气也不敢,只盯着他的神情。只见他眉头微皱,和吴总管一路低语走出房来,那吴总管听罢他的话,轻轻点头,他⾝旁的一个小太监立时与御医快步离开了。
众人不敢吱声,只觉他目光冰冷在众人脸上一一掠过,过了好一会,才听他沉声道:“你们都站在这里,任何人未得允许不得出这院子一步。”大家忙应了,他的目光落在仁秀⾝上,道:“你跟我来。”仁秀全⾝发抖,跟在他的⾝后,走了出去。
众人惊愕对望,都有大祸临头之感,阿达在他们中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张小脸吓得雪⽩,泪珠只在眼中打转,苦苦庒抑才没有立即哭出声来。
如此过了好一会,那个随御医一同离开的小太监已经回来了,他手捧药罐,跟在御医⾝后一同⼊內,许久都没出来。
众人⾝在烈⽇之下,又都紧张万分,只觉头晕目眩,体质较弱的如阿达之辈,⾝子已经不停晃动,像似随时都可能昏过去一样。正在这时,忽然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近,皇帝已经大步向內而来,他看到眼前众人,怒气上涌道:“这些人还在这里做什么?全拉出去砍了!”众人惊骇过度,立时都腿双一软,跪在地上,阿达更是连哭声也发不出来,险些就要晕去。
吴总管在皇帝⾝后小声说了几句,皇帝脚步不停,向房里走去,摆手道:“你去办就是了,务必查个⽔落石出。”吴总管应了,立刻招手他⾝后的几名侍卫上前,将这些人带了下去。
福临走近屋里,向內探⾝,只见东莪气息微弱,面无⾎⾊。他急忙握住她手轻唤,可她动也不动。他对抬头看向一边的御医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御医四下看看,伸手擦汗道:“回禀皇上,她这是中…中毒之像!”
福临惊道:“什么?中毒?”他目光中満是惊惶,转头看向那吴总管,吴总管面⾊凝重微微点头,他这才回⾝看向那御医道:“现在怎样了?严重吗?能…能救吗?”说这两句话时,声音都已经有些颤抖。
却见那御医躬⾝道:“请皇上宽心,幸亏发现的及时,毒物⼊口亦不算太多,因而只需加以药石调养,过两⽇便可无碍。”福临长长吁气,沉默了一会道:“你确定她不会有命之忧么?”那御医应“是”他便挥手让御医退下,看着上的东莪,出了会神道:“你说是谁想让她死?”他⾝后那吴总管沉默了一会道:“只怕…奴才问过服侍的宮女,说是早上进了半碗粥,方才也让太医瞧了,那粥里确有…对…格格⾝体有害之物。好在,吃的不多…这里的膳食除⽇用之外,也只有进补药材是从宮中取的,要坏也只能坏在这里。”
福临沉声道:“难道让…她发现了么?这两个宮女,可要好好盘问,知道此事之人极少,如有怈漏,也定是从这二人⾝上出去的。”吴总管应了。歇了一会,福临又道:“这里不能再住了,既然她已经知道,一次不成便必有两回,就算能一再避开。她…她若是当面找朕询问,朕反而不能自圆其说,你这就快去办吧。”吴总管再次答应退下。
福临看着东莪,只觉心如⿇,眉头紧锁陷⼊了沉思之中。只到门外吴总管催请了多次,他才不得不起⾝离开。
他的背景慢慢消失在走廊尽头,屋外只留有两名侍卫把守,一时间,院內又回复了宁静。一室暗光之中,却见上的东莪微睁双目,确认屋內无人,她用手肘支撑⾝体勉強坐起,看向紧闭的房门,她的嘴角轻动,露出一丝隐隐浅笑。
当⽇一下朝,福临便自等候的吴总管口中得知东莪已醒,他虽欣喜若狂,但还是在宮中耽搁了一会,这才便服出宮,匆忙赶到东莪的住处,见到东莪果然已经醒来,正斜靠在边,一旁御医正在为她把脉。
御医诊毕,皱着眉头,想了一想,又摇了头摇,福临急道:“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呀!”那御医忙道:“皇上请息怒,老臣只是在想她中的这毒很是古怪,老臣在宮中多年,今⽇还特意回宮翻察历来病卷,也是一无所获。这实在是…”福临见东莪⾊依旧发⽩,双目无神,早已十分焦急,听他这么说便一摆手道:“朕不想知道这是什么毒,只问你是否有把握将其去尽?”那御医忙道:“此毒虽闻所未闻,可是这位姑娘如此快就能苏醒,看来毒力不重,再服几贴药,应该就能尽除了。”福临这才点头,挥手让他离开,他看向东莪,关切问道:“你觉得怎样?”
东莪软弱无力的摇了头摇,福临道:“你⾝子刚刚好些,就遇到这样的事,都怪这些奴才办事不利,朕一定重重严惩。”他⾝后那吴总管跪下行礼道:“都是奴才没想周全,害格格受苦了。”
东莪听他这样称呼,微觉诧异,向他看了一眼,他抬头笑道:“当年在宮中奴才曾见过格格一回”福临道:“他是吴良辅,便是当年那个小良子。你还记得么?”
东莪朝吴良辅看了一会,微微点头,脸⾊却变的更⽩了。福临见了她的神情,知道她不但识得这小良子,定是还想起了当年在侧宮中,皇后的那场纠闹,心中也觉不是滋味,便咳了几声。吴良辅看了二人的神情,忙躬⾝退下了。
屋里静了一会,东莪四处张望道:“仁秀和阿达呢?”福临微微一怔,想起她是在问那两个侍女,便道:“这两人服侍不当,朕正要严加惩处!”东莪抬头看他,一脸惊愕道:“为什么要惩处她们,我不过是吃坏了东西,方才那太医也说我只是吃食中毒,又不是她们的过错!”
福临一怔,看了看她,这才说道:“不是这样,朕怀疑你是…是被人下了毒!”东莪大惊失⾊道:“下毒?”福临见她脸孔菗*动,显然已是恐惧之极,忙安慰道:“你不用害怕,朕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东莪嘴颤动,轻声道:“是谁要杀我~~”福临与她对视,极轻的点了点头,东莪全⾝一震,不再说话。
二人静了一会,福临道:“朕将你自牢中救出时,已安排了另一个与你年龄⾝形一样的女子尸首在那里,过了几⽇,便是有人前去打理,也决不会是…决不会是认得你的人,因而她…她一定也认为你已死,这样对咱们才是成全之策。”暗光之中东莪双手控制不住的剧烈颤抖,她紧紧咬牙,想要握紧双手,却觉福临忽然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她也就索不再庒抑,任由双手抖动。福临手中也満是汗⽔,与她四手相持,柔声道:“你不用怕,朕已经都安排了,她,她再也找不到你,再也不能加害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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