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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血腥的闹剧(下)修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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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孙等人离开夫子庙前往钱府之时,除了城中少数几个角落里还番着滚滚的青烟,整个京城已经基本趋于平静了。空的街道上,除了荷实弹的士兵外,便再也看不到其他活物。两旁的门窗楼阁几乎通通紧闭着。让人一路走来仿佛置身于死城之中一般。见此情景孙等人也不由一阵森然。这难道就是自己离开时的帝都南京吗?才过了几个月的时间竟变得如此萧条。让人不感叹一个城市的盛衰往往都是同国家的命运紧密相联系的。

  人而正当孙在心中为南京城暗自叹息之时,却听一旁的杨魁恭敬的禀告道:“启禀首相大人,我们到钱府了。”

  “噢,这里就是钱府啊。”孙下意识地抬头打量了一番四周。虽然她与钱谦益同朝为官多年,但讽刺的是她却从来没到过钱的府上。从四周寂静的环境来看,这位东林魁显然是一个想“大隐于市”的人。可惜他的心却并不想就此隐居。却像是眼前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那般充着咄咄人的杀机。说实话,此刻的孙真的有一股想要同钱谦益好好谈谈的冲动。她十分好奇究竟是什么力量或是理由让向来老巨猾的钱尚书会作出如此愚蠢的选择。

  “属下等,恭首相大人。”眼见孙到来,早在钱府搜查多时的范例与姚金等人赶忙出门恭敬的敬礼接道。

  “诸位辛苦了。”孙简略的回了军礼,又开口向姚金嘱咐道:“姚师长,这皇城乃是帝国的心脏。我等将士进驻皇城后切不可毁坏这里的一草一木啊。”

  “是,首相大人。属下已下令各部谨守各自岗位不得擅自枉动。”姚金干脆的回应道。一想到孙不久之后就将成为这皇城的主人,姚金自然是对皇宫保护有加了。

  “恩,这就好。”孙满意的点了点头,继而又关切的询问道:“那被扣押在皇城中的藩王们现在怎样了?”

  “回首相大人,诸位王爷们已经遇害了。”一旁的范例一脸从容的拱手道。而对于他回服,周围的众臣也显得异常的冷静。惟有史可法微微变了脸色,忍不住向姚金证实道:“什么!怎么会这样!姚将军,这是真的吗?”

  “对不起,史大人,我等来晚了一步,请节哀吧。”姚金婉转的点头道。

  “啊!”深受打击的史可法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此刻的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几晕厥。而一旁孙的脸色也变得晴不定起来。

  眼见首相面色不佳,姚金与范例不言又止地互望了一下。在犹豫了半晌后,还是由姚金鼓起勇气向孙报告了另一件更令她震惊的消息。却见他抬头向孙沉声报告道:“禀告首相大人,钱谦益在家中投塘自尽了。”

  “什么!投塘自尽?什么时候的事?”孙的黛眉不微微的扭在了一起,口吻之中更是带上了几分惊讶、几分怀疑、几分质问。

  “回首相大人,据钱服家中小厮所言,应该是昨晚亥时。估计是害怕我军破城后,向其问罪。故而他才会急着自行了断的。”范例一个抱拳紧跟着回道。

  “哦?投水?我可听说钱大人向来就怕水。这消息还真是令人惊讶啊。”孙狐疑的问道。

  “是的,夫家确实怕水。”一个娇而又沉稳的声音用一种嘲的语调回答了孙的提问。

  那声音让孙抬起了头,却见她的对面正亭亭玉立地站着一个一身镐素的贵妇人。还未等她发话,那贵妇便恭敬地向她道了个万福道:“妾柳如是,见过首相大人。”

  “你就是柳如是?”孙不假思索的口而出道。虽说她之前并没有与柳如是有过直接接触。但身为钱谦益小妾的柳如是却是许多官员非正式聚会上的常客。因此孙曾多次在远处望见过她。可在她的影像当中柳如是一直都是一席红装出场,感却不妖,足显女人的成魅力。而眼前的柳如是不仅披麻带孝,就连她那头引以为傲的长发都只简单的挽了个发髻。未施粉黛的脸颊上,岁月的小细文已然爬上了她的眼角和嘴角。

  但这显然不会影响到柳如是的魅力。因为她的举手投足本就是一副令人心醉的画面。却见她微微欠身回答道:“是,妾就是钱谦益的小妾柳如是。”

  孙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披麻带孝的只有柳如是一人,不由纳闷的问道:“嗯,钱夫人,那钱家的其他人呢?他的儿子,他的女儿,他的兄弟呢?”

  “他们现在都躲在祠堂不敢出来。怕您降罪,株连他们。”柳如是如实的回答。

  “那夫人你呢?难道你就不怕本相治你的罪?”孙着问道。

  “咳,妾生来命苦。早年不幸身陷青楼,后来好不容易离乐籍,嫁与江左名士钱谦益为妾。却不想这安稳日子还没过几年,就突逢如此大难。既然命该如此,妾也只有坦然以对了。”黛眉微皱的柳如是细声细语的叹息道。她那我见犹怜的模样,直看得周围的男子眼发直。

  可惜正对着柳如是的是同为女子的孙。毫无感觉的她跟着便追问道:“柳夫人,你刚才说你丈夫怕水,那他为何要投水呢?”

  “回大人,那是因为他更怕不得好死。”柳如是低着头顺从的回答道。

  “哦,不得好死?是怕本相入城后治他的罪吗?就算要自尽,也可以用别的方法呀。”孙边说,边扫视了一下周围的其他官员。

  “回大人,男人心里的鸿鹄之志妾一妇道人家又怎么管得着呢。不过,所谓一恩。我与钱谦益做了那么多年夫,总该为他做点儿事,让他走得也安心吧。”柳如是说罢,便从自己的袖子中取出了一个匣子,献上道:“大人,这是钱谦益死前前一天托付给妾的东西。他说当首相大人应该有许多问题想问他。可惜他已无缘再见第二天的出。所以嘱咐妾务必要亲手将此物到大人手上。”

  听柳如是这么一说孙身后的一干文武大臣脸上均多多少少出了一丝异样的神色。而孙本人则默不作声的接过了匣子。这是一个仅巴掌宽一尺长的小匣子。匣子不但被锁锁住,还被人用蜂蜡封住了锁孔,估计只有用火熔化掉锁里的蜡之后,才能用钥匙将其开启。从蜡的泽和质地来看应该是被封了很长时间了。过了半晌之后,孙才开口询问道:“这里头装的是什么?是钱谦益的遗书吗?”

  “回大人,里头究竟装了什么,这妾并不知晓。因为妾不想惹祸上身,所以不敢开启匣子。但钱谦益说大人心中的疑问只要开了这匣子就都清楚了。”柳如是边说着,边大胆地用她那如水的眼眸扫视起了四周的男人来。而那些先前还旨高气昂的群臣,在她的目光下却变得不自在起来。全然没有了刚才打量美女的心情。

  此时的孙其实也同她身后的大臣们一样心中充着忐忑。刚才还觉得分量颇轻的木匣子,给柳如是这么一说之后,似乎突然就变得沉甸甸起来。这里头究竟装的是什么呢?是钱谦益的自白?还是帝的名单?亦或是隆武皇帝的诏书?当然更可能是自己这边背叛者的名讳。前面三样孙都不担心。可如果里头恰恰装的就是第四样东西呢?那自己又该如何。

  想到这儿,孙不由瞥了一眼身旁的群臣。她忽然发现这一刻几乎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有一种阴郁的颜色。几乎每一个人的眼睛都闪烁着焦虑与不安。她的耳边仿佛响起了钱谦益犹如诅咒般的呢喃声,一遍又一遍地对她说:“打开匣子。打开匣子。找出你身后站着的背叛者。”

  一瞬间的冲动转瞬即逝,孙终究还是没有打开匣子。却见她掂量了一下木匣后,示意一旁的卫兵在钱府的大门口燃起了一堆篝火。然后,当着众臣的面将木匣丢进了火堆。而周围的群臣见孙如此处理,一个个脸上均出了欣慰的笑容。在他们看来首相大人的做法无疑是宽厚而又明智的。

  而孙本人亦放下了一个在心中高悬长久的包袱。胜败既然已经分出,那此刻再去追究中间的过程已然没有了任何意义。这么做只会是徒曾她与众臣间的隔阂罢了。孙心里很清楚,自己从某方面来说,胜得很险。如果不是之前隆武皇帝突然暴毙;如果不是芝兰破坏了朱明皇室与缙绅之间的默契与平衡,胜负是不可能如此快就被分出的。无论怎样,自己毕竟是一个没有士族背景的女子。如果隆武皇帝不死,肯真心站在自己身后的人肯定没有现在这么多。但隆武帝终究是死了。那个芝兰不但成了皇太后,还借此机会开始手政务。结果,皇帝与首相间的对峙,最终衍变成了两个女主的选择。显然自己无论是在功绩、实力、民心方面都占尽优势。而今的结局自然也就没有了悬念。

  “大人您可真干脆。”

  柳如是的一声轻叹,将孙从无边的思绪中拉回了现实。却见她颔首笑道:“有时太有好奇心并不是一件好事。”

  “大人英明。其实钱谦益在把匣子交给妾时,还曾嘱咐妾,如果大人您将匣子烧了。那就请妾代他向大人您求情。请大人开恩,放过钱府一家老小。此事确与钱府上下并无瓜葛。”柳如是说罢便向孙跪地叩首起来。

  “柳夫人快起来。本相说过,本相不会行株连之举。钱府中与此次事件无关之人都不会受到牵连。”孙说着扶起了柳如是。

  “可惜,人有旦夕祸福。今不株连,难保他不遭横祸啊。”柳如是扫视了一下四周,高声说道。

  听出其话外之音的孙当下便朗的一笑道:“传我的号令,后不许以今之事为难钱大人的家眷。”

  “妾代钱府上下谢首相厚恩。我等后定当太平守法,觉不给有鬼之人已可趁之机。”柳如是深深地道了一个万福道。

  “嗯,本相亦不会放过有鬼之人!”孙意味深长的接口道。众人眼见孙如此一说,自然也是跟着附和起来。

  而此刻的柳如是更是出了会心一笑。她之所以会冒风险来为钱谦益带着份遗书,正是为向孙乞到一张护身符。而今这么多人都看见自己将那匣子交给了首相。谁要是想对她柳如是不利,那就是在承认自己同今的匣子有关,同这次的政变有关。柳如是相信没有一个人如此愚蠢让大家再次陷入危险之中。大家没危险那她柳如是自然也就安全了。于是她恭敬的朝孙行礼貌道:“有大人的这句话,妾就放心了。”

  “夫人后有何打算?”孙忍不住对眼前的女子产生了怜悯之情。如果可以的话,她十分愿意为柳如是提供帮助。

  然而柳如是却只淡淡的一笑道:“大人费心了。如是早已厌倦红尘。还是青灯烛火来得清静啊。”说罢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巷子的深处。

  就在众人目送柳如是远去之时,从皇城方向上跑来了一队人马。却见为首的骑士手麻利的翻身下马,冲到了孙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着禀告道:“报告首相大人,刚才皇宫传来消息。妖后带着皇上从宫内凤鸣阁坠楼自尽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立刻就发出了一阵喧哗之声。有的拍手称快,有的兴奋的高声咒骂妖后,更有甚者还朝着皇宫方向吐起唾沫来。而作为当事人的孙却并没显得有多高兴,也每显得有多吃惊。只见她微微皱了下眉头责问道:“怎么会这样!萧参谋长他是怎么搞的!他现在人呢?”

  “回大人,参谋长大人正在内宫处理善后事宜。”士兵紧低着头回道。

  “首相大人请息怒。萧参谋长已经尽力了。妖后自知罪孽深重,故才畏罪自杀的。只可惜了出世才不到一年的皇上啊。”沈犹龙踏步上前劝慰道。

  沉默了半晌的孙并没有理会,只是转身离开的此处令人压抑的地方。当她转身离开之时,恍惚间一阵早的清风悠然地从她的脸庞滑过。空气间已再无血腥的气息,只有那丝丝的暖意带来了的气息。孙伸出了手掌让阵阵清风从指间流逝而过。似乎是想让风带走她指间的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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