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剿匪帮官军平东北 升少将夏完淳面
相比被众人视为“幸运儿”的郑森,在同一年晋升为帝国少将的夏完淳无疑显得要低调得多。弘武十六年农历二月初四随着最后一支流窜到奇里江的响马被剿灭,曾一度祸害帝国北疆的匪患就此平息。将近一年的清剿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是一段极其磨人的过程。由于之前有过明朝与李闯的前车之鉴,在对待匪患问题上无论是中华内阁还是中华国会都显得极为重视。特别是弘武女皇孙更是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不仅要求部队对辽东的匪患进行彻底的清剿,并且还明确地对外宣布朝廷不会招安任何一支匪帮,向朝廷投降是这些匪徒的唯一出路,至于负隅顽抗者等待他们的只有锋利的鬼头刀。
正是在这种基调下夏完淳这一路下来可谓是杀戒大开。态度强硬的匪帮自是不用多说,就是那些持有观望态度或是有意向官军投降的匪帮只要投降得稍有迟缓立即就会遭到灭顶之灾。官军如此“蛮横”的态度自然是让不少脑袋栓在带上的“英雄好汉”萌生了殊死抵抗的念念头。不过同武装到牙齿的官军硬碰硬是万万不行的。因此对白山黑水门路的响、胡子们很快就拿出了他们的看家本领…“窜”要知道这一招对付之前的剿匪军团可是百试不,直把东北的那些官老爷们得焦头烂额。只可惜他们这次碰到的这位夏将军可不是个吃素的。他不仅对于响马、胡子们的战法颇为熟悉,而且也比之前那些来剿匪的官老爷们要有耐心得多。
事实上,夏完淳所采取的战术并不算高明,归纳起来不外乎八个字“清野坚壁、化整为零”在经过最初的雷霆般的打击之后,东北多数的匪帮都选择了在弘武十五年的冬天窜入山林躲避官军的清剿,以期待官军退兵后再在来年的春天卷土重来。然而夏完淳却并没有如众多“英雄好汉”们所期望的那样在冬天退兵。相反他却在匪患最严重的牡丹江域驻起了一座座城寨用以清野坚壁来掐断匪帮的粮源。与此同时夏完淳还以连为基本战术单位深入山林对躲藏在其中的一些影响较大的匪帮进行定点清剿。整个过程缓慢而又艰辛,因此直到弘武十六年开捷报才从辽东传到京师。而当夏完淳处理完善后事宜从水路押送一班罪大恶极的匪首抵达南京时已是初夏时节了。
“臣夏完淳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华殿内夏完淳毕恭毕敬地向女皇敬礼道。距离他上次面圣已经过去一年有余了。龙椅上的弘武女皇看上去依旧是那么风华绝代,而夏完淳却比一年前足足瘦了一圈。
“夏卿辛苦了。此次全仗卿与众将士有勇有谋才能如此快地清除东北的匪患使百姓能安居乐业。”孙微笑着示意夏完淳就坐。
“陛下过奖了。其实此次我军之所以能如此顺利地剿灭匪帮完全是陛下您的恩泽。”夏完淳谦逊地说道。
“哎咦,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夏卿就别提了。朕在京师离东北有千里之遥,连剿匪计划制定都没参与过,哪来的什么恩泽啊。”孙摆了摆手道。
可夏完淳却轻轻摇了摇头娓娓道来道:“陛下明鉴。臣并没有故意恭维陛下的意思。只是这次陛下真是帮了臣的大忙。去年秋天臣在东北剿匪时听闻京师有不少人上书朝廷,称匪患已经削除,要朝廷及时收兵以免徒增损耗劳民伤财。臣当时十分着急,心想匪帮只是暂时遁入山林,一到来年开人他们又将下山祸害百姓。倘若朝廷在这时候撤兵无疑将前功尽弃。可臣当时身处宁古塔,就算上书辩驳也难说服京师幽幽众口。却不想陛下您及时出面平息了纷争更加稳定了前方将士的军心。”
“朕还当是什么事呢。国会的议员以及内阁的大臣并不一定懂军事,但他们却要为朝廷的每一分花费负责。而卿等在前方作战自然有自己的计划,既然如此那也只有朕这边出面调停了。”孙说到这里又颇有感触地补充道:“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依朕看来军部那边还是应该成立个衙门派出发言人专门负责向公众解释军队的作战情况。总不成每次都让前方作战的将帅一边指挥作战,一边同后方舌战吧,那还不把人给累死。”
“陛下圣明,确实很累。”夏完淳接下了女皇的玩笑。不过这倒真是他的切身感受。要知道无论是面对凶残的罗刹人,还是狡猾的土匪胡子,夏完淳都不曾头痛过。可面对来自京师的责难他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读史书的他十分清楚作为一个武将倘或被后方的文官所垢弊,那你就算立下天大的功劳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试想像夏完淳这般出身书香世家投笔从戎的儒将尚且如此,那些通文墨的军官岂非是“大兵遇秀才有理说不清”因此女皇的这项建议可谓是说到了夏完淳的心坎里。那些文官和议员不是喜欢辩论吗。那军部就干脆成立一个衙门专门同这此人论理。反正中华朝的军部人才济济。真要认真辨驳起来还不知是谁辩得过谁呢。
眼见夏完淳一副跃跃试的模样,孙却在心中偷笑了起来。却见她表面不动声地说道:“不过这种工作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胜任的啊。此人既要懂得军事,又要文采飞扬,当然若是家世渊博且能在士林中享有盛名那就再好不过了。”
夏完淳起先还听得连连点头,但当他听到“文采飞扬”、“家世渊博”、“士林”等几个词语,那张英俊的脸庞立即就绿了下来。这怎么听都像是在说自己嘛。虽说这些年的戎马生涯让夏完淳褪去了不少文人的浮躁,但对自己的学识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自负的。试想自己当初好歹也是7岁出诗集、14岁中进士的江南神童,其父夏允彝也是江左名家。如果没有甲申之变的话,夏完淳的人生完全会是另一副模样。不过这会儿可不是标榜文采的时候。现在的夏完淳根本不愿意去同那些议员打交道,更没兴趣去做什么发言人。这不,在脑中飞快地盘算了一番后他立即就找到了合适的替代者。
“陛下,参谋府的林若寒乃是我朝头科进士,在军部素以通古博今、文辞华丽而闻名,应该是个不错的人选。”“可惜身无战功无法服众。”“那黄元帅的二公子黄斐呢,黄上校,出身世家,自幼便随父亲南征北战立下过赫赫战功。”“黄斐的脾气躁了些,不适合出面同国会打交道。”…
夏完淳一连推荐了好必位合适人选却被女皇一一否决。无奈之下,他只得眼巴巴地望着女皇希望自己刚才只是胡思想。而孙这会儿却忽然话锋一转道:“那夏卿如何看待我朝现在的陆军?”
被女皇跳跃式思维得有些迷糊的夏完淳迟疑了一下后回答道:“回陛下,我朝如今威甲天下,四夷臣服。特别是火、火炮的发明使得中原的军队不再畏惧于外游牧民族的威胁。当然距离和气候上的因素也让帝国很难再继续动用大军开疆拓土。不过就算是如此,帝国在陆地上的威胁依然存在。这些威胁并非是指某一个具体的国家或是具体的民族,而是指帝国的本身。众所周知我中华是个幅员辽阔、民族众多的国家,不仅西北东北的民风彪悍而又不羁,就算是在中原千百年来宗族间的私斗也从未停歇过。在此次的东北匪患之中就有不少是宗族、同乡会之间的械斗。一旦帝国内部出现问题总免不了会有外敌窥探,所以只要帝国一天不排除陆上威胁,保有常备驻军就是必要的。”
夏完淳回答得十分谨慎,前面半段话几乎是现下一些士大夫的老生常谈,之后一段则是他为陆军做的小小辩护。中华帝国的强盛使一些人产生了盲目乐观的心理。这也难怪,在中国历史上历来大之后必是大治。特别是在消除了游牧民族威胁的情况下,人们头一个想到的往往是裁军恤民。毕竟无论是在战时还是在平时保养一支常备陆军都是极其耗费钱粮的一桩事情,历朝历代的统治者无不处心积虑地想过各种各样既可保留常备兵力又可少耗费甚至不耗费钱粮的办法。这其中做得最为彻底的当属朱元璋了。不过朱皇帝虽号称养百万兵不费一文钱,但实际效果是军队整体战斗力的直线下降。最终还是绕回了募兵这条老路上来。毕竟既要马儿跑得快又要马儿不吃草这种事是违反自然规律的。而中华帝国目前在陆上的兵力虽不及前朝号称百万之众,却也将近有五十万的常备驻军。不过这五十万驻军却并非前朝那般靠屯耕自给自足的军户,而是切切实实拿军饷吃皇粮的军队。因此内阁每年拨给陆军的预算丝毫不亚于前朝所谓的百万大军。于是乎一些人便认定这是朝廷糜饷劳师的表现,认定惟有裁减军队才能缓解军队给帝国财政带来的压力。而这些人的理由也看似十分充分,既然四夷已然臣服,为何还要驻军四方?既然一个配有火炮的连队能让草原上的游牧部落望风而逃,为什么还要在西北囤兵三十万?既然羊、纱厂能让蛮夷驯化,为什么还要带着炮去涉?实在是有违君子之风啊。
以夏完淳的脾当然是不屑去回答那些愚蠢而又短视的责问。但女皇刚才的问话却让他产生了一丝不安,难道女皇被那些人说动了吗?正当他在心中忐忑不安之时,只听孙又跟着反问道:“哦,卿刚才所说的是常备驻军?”
“是的陛下,常备驻军。即将陆军目前由战备为主的战略转为以防卫为主的战略。也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夏完淳顿了一顿强调道。这是他从西伯利亚归来后便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此时说出来多少会有那么一些不成,但夏完淳总觉得在这个时候自己多少该说些什么。
“知道了,真是很精彩的分析呢。”孙听罢抬起头和蔼地微笑道:“不过这一切总得有人向世人解释不是吗?朕希望军队对自己的定位能有一套完整的构思,而不仅仅是某个大臣一个设想或是一本奏折。因为这可涉及到国家的兴衰啊。”
“是,陛下,臣明白了。”夏完淳心情复杂地应答道。此刻的他实在是难以抉择是留在京师还是返回驻地。
然而就在此时孙却忽然将话题一转道:“好了,这事以后再说。现在倒是有一个人要见见了。”
“人?见人?”夏完淳再一次被女皇的跳跃式对话给蒙了。
“恩,西藏大臣现已回京了。”孙淡然地点头道。
“陛下,这么说张煌言张将军也来了?”夏完淳刚才疑惑的表情瞬间转为了欣喜之态。曾任陆军尚书的张煌言虽不及现任陆军尚书张家玉来得声名显赫,甚至就单纯论战功而言还及不上现在的夏完淳,不过饶是如此在夏完淳等人眼中,张煌言依旧是他们尊敬的尚书大人。这其中固然有张煌言出任尚书时因为人公正严明而留下的好口碑,不过其主动放弃内阁大臣之位而前往西藏收服藏王的胆识更是令人钦佩。虽然他本人并没有参与具体的作战行动,但在民间,老百姓还是习惯地将他同另一位进藏的将领李定国放在一起作为说书艺人口中传奇式的主角。只不过夏完淳清楚相比老百姓那朴素的好奇心,更多的士林人士则对张、李二人抱有强烈的戒心。原因无他,谁叫此二人立下赫赫战功却“迟迟”留在边关不肯入京呢。就算期间张、李二人都曾上书向女皇就回京的事请示过,可只要皇帝不应允,那这错还是得怪在他二人头上。因为在一些士大夫看来问题完全在于张、李二人没有诚意。而今张煌言已然回京师,却不知晓底下又会掀起怎样的波澜来了。
“是呀,从康定到南京这条路可不短呢。”孙双手叉颇有感触地说道:“而说到对边疆各族的了解恐怕现在京师里头也没哪个人能比张煌言更有发言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