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1）

　　张静菲在哭泣中睡过去，眼角残留的泪痕还来不及拭去，也许只有在梦中她才能见到久违的亲人和那段已经变成过去的甜美回忆了。耶律楚掀车帘走了进来，看到她斜躺在软垫上，头的饰品和累赘的华美衣服还没来得及褪去，脸上的妆容被眼泪冲洗干净，出了一张素颜，却显得更加娇美可人，微微皱起的眉头让人看着心疼，不时还伴有痛苦的呻。

　　耶律楚轻轻蹲下，伸手把她头上的饰品一一摘下，褪掉她身上繁琐的衣衫，从角落拿来一个软枕，垫在她的头下，他默默地看着她的脸庞，忽然伸手用指腹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动作都带着无尽的怜惜。

　　“主子，人带来了。”马车外一个声音响起，是哈斯旺。

　　耶律楚的手一顿，慢慢地收了回去，又帮她盖好了被子，转身走了出去。

　　马车很大，车帮处可以站立，虽然马车不停地晃动，但耶律楚仍如履平地，站得稳稳的，看着跟在马车旁的哈斯旺，开口道：“让她进来吧。”

　　哈斯旺向后一招手，从后面走出一个小姑娘，正是好久不见的长久，长久低着头，道：“参见主子。”

　　耶律楚淡然：“上来伺候吧，以后你就跟着她。”

　　“是。”

　　长久爬上马车，走进车内，看到张静菲，一惊，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就这么来的么，身上怎就一件单衣？”

　　耶律楚一挑眉：“这些你不用问，好好照顾就是了，她累了，你不要吵她，等她醒来再说！”

　　长久点点头，看来主人对她真是动了心思吧。她没再说什么，径自用巾擦拭张静菲的脸和手。

　　耶律楚看了一会儿就走了。

　　等到张静菲转醒已经是晌午十分，她睁开眼睛，打量着四周，慢慢地意识到自己身子何处，思及早些时候的情景，她的心又疼痛起来，努力住铺天盖地的悲伤，她掀开身上的薄被，可是身子稍微活动，就感到酸痛不已，好像身上的每个骨关节都被重组了一样，这是第二次有这种感觉了，第一次是刚穿越到这里的时候。

　　长久靠在角落，感到有动静便睁开了眼睛，看到张静菲正想努力坐起来，便爬了过来，按住了她，道：“小姐慢动，长久帮你按按身子。”

　　张静菲看着长久努力地帮自己活动身子，刚要开口，眼泪却先了下来。

　　长久一见，慌了神，赶忙拿来了巾帮她擦拭，一边还劝慰道：“小姐莫要伤心，是福是祸还不能肯定呢，有长久在身边绝不会让小姐受了委屈。”

　　张静菲忍住眼泪，道：“谢谢你。”声音却异常沙哑，想必是刚才哭得太厉害了。

　　长久道：“哎呀，小姐，你莫要出声了，等我给你取些水来。”

　　一口气喝光皮囊中的泉水，张静菲感觉清了一些，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累赘都没了，问道：“是你帮我把那些东西取了下来么？”

　　长久愣了一下，点头道：“是的，我看小姐带着这些东西不舒服，就取了下来。”

　　长久不自觉地隐瞒了事实，她敛下眼眸，兀自收拾着手头的东西，假装很忙的样子。

　　张静菲也没有追问，躺回垫子上，仰望着马车的顶棚，看得出来，这是个豪华的马车，顶棚上都是华丽的花纹，算是一种奢侈的装饰，其实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

　　回想着昨晚，就好像做梦一样，现在他是否已经死心了？他的人生还很长，还会有别的女人陪伴着他吧，例如小楼，她的眉头又是一皱，心里还是很痛，她无法麻痹自己，无论怎么自我劝慰都是徒劳的。

　　“醒了么？”车帘一掀，耶律楚探身进来。

　　张静菲一抬头，两个人的目光碰上却又马上弹开，张静菲干脆把身子侧向一边，仿佛他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长久尴尬地看着他俩，说道：“小姐醒来有一会儿了，一切都好，可能身子有些酸，晚上洗个热水澡就好了。”

　　耶律楚见张静菲无视他的存在，有些气恼，故意板着脸说：“什么小姐！叫王妃！”

　　长久一哆嗦，应声道：“是，长久记住了，王妃一切都好，请主子放心。”

　　张静菲忽地坐了起来，冷冷的说：“我担不起这个称呼。”

　　耶律楚黑黝的眼睛在她脸上一绕，俊美的脸上没有表情，淡淡地说：“一会儿下来用饭。”

　　张静菲道：“我不饿。”

　　“随你！”耶律楚的嘴角搐了一下，还是愤愤地离去了。

　　长久愣在一旁，忽然有些同情主子，纵然有心意，也不被领情，唉，造化人。

　　张静菲冷哼一声，倒在垫子上，一言不发。

　　长久无奈地摇摇头，不知什么时候这种僵持的局面才会有所缓解。

　　队伍停在一个小镇上，家家户户都门户紧闭，惧怕这群人高马大的外族人，哈斯旺找寻了一圈，才找到一家可以供应午饭的小饭铺，掌柜的大着胆子和哈斯旺商议好，做出一笼笼热腾腾的包子。虽然契丹的侍卫们长相凶恶，但这个时候却都异常安静，默默地吃掉分发到自己手上的包子，然后很有礼貌地向掌柜的要了些井水。

　　张静菲掀开帘子，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她有些吃惊，看来还真是不能以貌取人。

　　长久也捧着几个热包子回来了，笑着说：“王妃，快吃吧，热乎呢，听说味道不错啊，躺了这么半天一定饿了吧。”

　　张静菲摇摇头：“我不饿，你先吃吧，还有，别叫我王妃。”

　　长久喃喃的说：“可是主子要长久唤的，长久不敢违抗。”

　　“现在他也不在，你叫我小姐就行。”张静菲也不为难她，对于这个小姑娘，张静菲还是很喜欢的。

　　长久哦了一声，默默捧着包子吃起来，间或喝几口水，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张静菲下了马车，一瘸一拐地走了走。

　　周围的侍卫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张静菲有些别扭，可是在车厢里憋得太难受了，只好硬着头皮绕到马车后面站定。

　　哈斯旺瞪着一干侍卫，用契丹语喊道：“都给我老实吃饭，小心我你两鞭子！王妃也是你们看得的！”

　　侍卫们都收回视线，低着头继续吃着手中的包子，没人敢吭一声。

　　张静菲听不懂他们的话，但也明白了起码的意思，想了想，还是回到了马车上。

　　夜渐沉，乏累了一天的队伍终于到了一个稍大一些的小镇，找到了当地的驿馆，估计是朝廷的公文早已经发下，所以驿馆的小官早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看着他们到来自然也没有什么吃惊的神色。

　　哈斯旺协助着小官把队伍安置下来，卸了马车，把马匹交给驿馆的人，一行的侍卫门都到后院进行休息，张静菲和长久则来到二楼的客房，这个地方虽小但还是干净得很，一应物品物品也都是齐全的。

　　长久给张静菲倒了杯热茶，问道：“小姐下去用饭吧，中午就未用饭。”

　　张静菲道：“我想先洗个澡。”

　　长久一听便有些犹豫，据说这里用水也有限制的，好像这个地区的水也比较匮乏，就连日常用水都有些困难呢。

　　张静菲看她犹豫，便问道：“怎么？不好办么？”

　　长久刚一说话，耶律楚站在门口说：“给她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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