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电钤声响起时，商羽晴正发懒地躺在长型沙发上看着电视。“妈！你有钥匙，自己开门好吗？我已经累得动不了了。”
她对着⾝后的大门有气无力地说，跟着将手上的遥控器对向电视萤幕，继续自己懒散的悠闲时光。
可惜天不从人愿，门钤声依然持续作响。
皱起眉，放下手上的遥控器，商羽晴一脸无奈地离开沙发，啃上碎念着：“真是的，你又忘记带钥匙了吗？这可不行哦！要是我哪天晚点回家，谁要替你开门？”
她话说完，人也跟着走到大门口，打开大门，正抬起头，一张笑得十分和善无害的脸庞大大地映入她的眼底。“你为什么在这里？”她皱着眉看着毕士锋。
“找你一块吃饭。”
“你怎么有我家的住…哦！你查我的职员资料？进来吧！”话不需要多问，她已经想到他为什么知道她住哪了，只是…“我不想吃饭，只想休息。”
主人懒得理会他地迳自回到沙发上懒懒地靠着，客人只好自力救济地先关上屋子大门，跟着自动踏进她家，然后仔细打量她家。
“你家…呃！摆设真简单！”一张沙发，电视柜、厨房、餐桌、三间房…白⾊的墙面什么也没有，真要说是整齐，不如说是空洞，没有特别的摆设、没有特别的布置…她很穷吗？
“你的意思是我家一点也不像个家，是吧！”她无所谓地耸耸肩，继续看着电视。
“是啊！真有一点这种感觉。”自在地坐在另一头的沙发上，毕士锋看着商羽晴像似软骨头的发懒模样，忍不住皱起眉。“喂！客人在这里，你好歹也尽点主人的职务，送上一杯水。”他的脸⾊很难看。
事实上，从他与她相识开始，他的脸⾊大概没有什么机会是正常的，要嘛笑得不正常，要嘛被她气得不正常，要嘛就像现在一样，尴尬得不知如何才叫正常。
“水在那！”商羽晴懒懒地指向⾝后的厨房。“请当自己的家，自己来，我一整天的精力已经全在公司用尽了，现在一点也不想动。”
“你啊，真是的…有没有这么虚？”毕士锋无奈地摇头摇，跟着好笑她看着她。
他和她确实是不太正常了点，谁想得到，他与她分离了这么久再相见，两人的相处情况还是如过往般自在，没有太多的别扭，好像分离十数年对她和他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影响。
“就是这么虚，喝完茶，大门在那里，谢谢再见不送了。”她会这么虚是怪谁？还不是怪他，谁要他拖她下水让她受尽地狱的煎熬，而且是谁规定，在公司精神充沛，在家也得活力十足？
“走吧！起来了，我们去吃饭，我可是为了找你而饿着肚子。”他再次笑着说。
“不了，我踏进屋子后，除非到明天上班时间，否则谁也别想让我再出门。”虽然她对吃很坚持，但现在吃有点不昅引她了，她只想懒懒地休息，好好补充无力的精神，要不是她的⺟亲还没有回来，否则她早倒头就睡了…等等！她的⺟亲？
不知想到什么，商羽晴眼中难得显现出惊慌，她甩开遥控器，快速地跳下沙发，然后拉起他。“走！你快走！”
“怎么了？”毕士锋搞不清楚状况地任她拉着。
“我妈快回来了，要是让她看到你，我可惨了。”她急急忙忙地想打开大门，突然耳尖地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
如临大敌般，商羽晴僵了僵⾝子，跟着低下⾝将毕士锋刚脫下的鞋子拿起，又急惊风地拉住他。“走，快跟我来。”
“为什么你⺟亲看到我，你就惨了？”毕士锋一脸疑惑，不懂一向冷静、懒散面对任何事的商羽晴，为何变得这么不安？
当他回过神时，他发现自己竟然被她拉进房內。
没时间跟他解释，也不想解释，她迳自对他说：“乖乖给我躲在这里不准出来，这是我的房间，等会有任何声音绝对都不能出声，知道没有？”
尔后不知想到什么，她面有难⾊地看着他。“还有，我房內的东西，绝对、不准、一定不能乱动，一定不可以！”
话一说完，她快速冲到房门口，跟着用力昅了一口气企图稳定心神，然后，她打开厉门，态度再次转回他所熟悉的佣懒。“妈，你回来啦…”
房门被缓缓地关上，留下一脸错愕、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毕士锋。
“晴晴，你吃了吗？没有的话妈现在煮…”
眼前那个有着一张年轻娃娃脸的女人，要把她称之为妇人实在很难，因为她看起来真的太年轻了…偷偷将房门开了一个小小缝的毕士锋惊愕地看着那个与商羽晴有着相似面孔的女人，心中忍不住直惊呼。
“原来她的脸孔继承了⺟亲…”他自言自语地低喃。
要说商羽晴长得像⺟亲，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同，因为她的⺟亲是正统的娃娃脸，而商羽晴除了拥有娃娃脸的特征外，还有那么一丝的媚妩成熟，尤其是她那双眸子带着佣懒时，更是令人忍不住靶到惊艳。
“不用了，我一点也不饿，倒是你吃过了吗？”一脸镇定的商羽晴再次懒懒地坐回到沙发上，看似平静的外表，没有人可以想象得到她此刻有多么的紧张与不安。
“吃了，刚在花店时，店內的妹妹硬是要我陪她们一块去吃饭。”商⺟轻轻笑着，眼底闪动着愉快的光芒。
“是吗？嗯…难怪你今天这么晚回来…”商羽晴打着呵欠，一副极累的模样：心中盘算着如何赶紧闪回房內。
“晴晴，妈发现你这一个礼拜来似乎特别累…工作很忙吗？”商⺟疑惑地看着女儿眼底明显的黑影，眼底忍不住流露着忧心。
“没有很累啊…可能是最近有点失眠睡不好，所以才会无精打采。”商羽晴马上扯着谎。
真是知她者莫若⺟啊！因为平时懒散惯了，所以现在只要有点精神不济的风吹草动，她的⺟亲马上就会发现不对劲。
“是吗？失眠？⾝子有哪里不舒服吗？有不舒服可得赶紧去检查…”商⺟坐在女儿⾝旁，担忧地仔细看着她。
“别担心，我知道。”商羽晴忍不住笑了笑，安慰地对⺟亲挤眉弄眼。
“可千万别像你爸爸一样，⾝子不舒服也不说，等到严重就医时，已经来不及了。”一说到这个，就是商⺟心中永远的痛。
“妈…”
“你爸啊！就是太认真工作了，当初为了让我们拥有好生活，在工作上像个拚命三郎整曰在事业上打拚…如果那时候我有劝劝他不要这么努力，说不定现在他人还在我们的⾝还…”一谈起丈夫，商⺟显得十分落寞。
“妈，你别难过，我知道…”
“所以，你也是…虽然你不说，但看你这几天上班出门的打扮就知道，你的工作是不是改变了？当初你说你选的职务是轻松的工作，这六年来我看你每天吃好睡好玩好，可是这一个月来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你回到家就是喊累、要不就是倒头就睡…晴晴，别忘了你爸的话，人生很短，不需要太努力，只要快乐就好，妈妈已经没有丈夫了，不想连亲爱的女儿都失去。”
商⺟语重心长地说，眼底闪动着了然的光芒。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女儿平时是什么德行她了解，也因此，在她的生活有细微的改变时，做⺟亲的怎么会没有发现？
商羽晴沉默着，抬头正想开口。
“要不…我们搬家吧！我结束花店工作，你离开现在的公司，我们到南部找一间透天厝，然后把它改成民宿，做点自由自在的工作，平时呢，我们就种种菜、养养鸡鸭，自给自足生活，有什么能吃就吃什么，生活随兴…”
“妈，我知道你喜欢开花店，我也知道你对花店有很深的感情…不要了，我们别再搬了。”商羽晴苦涩地对着⺟亲微笑，拉着⺟亲的手轻声说道：“我这些曰子确实在公司有点忙，因为几个新进的职员连总务部的工作都没有概念，而我又是老鸟，所以理所当然我得教导她们，自然我也会累一点…不过相信我，只要再一些时间，到时候我就又自由轻松自在啦！而且…”她突然有些不満地咬着唇。
“而且，老实说我都这么大了，想要打扮美美的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女人都是爱美的嘛！我只是心情有点转变，想美美的出门，这样子自己看了心情也会很好，你别想太多了。”虽然心中充満歉意，但商羽晴仍忍不住扯谎了。
“晴晴，妈知道，你还在为那时候我不顾你的反对，迳自帮你从那间学校转学的事感到介怀…”
“妈！都过去了，真的，别再说了。”
“所以你才会这么反弹，不想再搬家不是吗？”商⺟一脸歉意地看着女儿。
“妈…”商羽晴想到某人还在她房內的事，而这些往事，她一点也不想被他发现。
“可是那时候你抱了个五大区第一名的奖牌回来，我怎么能够不马上让你转学，带你离开那里？”商⺟忍不住大声起来。
“所谓的平凡生活，就是让自己在众人之间显得不起眼，这样子才能自在安乐地生活…你就不知道，那时候你的老师打电话来恭喜我，说我的女儿有多优秀时，我心中有多害怕！一旦你成了第一名，这代表未来的曰子你的生活会非常忙碌，不只学校会看重你，对你的成绩会更加要求，读不完的书、无止尽的学习会把你所有该休息的时间给浓缩，你还会成为大家的眼中钉，因为每个人都会想赢过你，到时候，说不定你为了争一口气不让人比下去，就会像过去一样拚命地死读书…”
“妈！那是过去的事了，我已经不在意了…”商羽晴忍不住阻止⺟亲再说下去。
“可是那时候你哭得好惨，你说你才开始喜欢上学校了，才开始交了朋友，你还说有一个很特别的同学，让你很喜欢和‘她’相处，你还说如果离开了，没有办法和‘她’联络，要怎么…”
“妈！”看着⺟亲眼底涌现出水液，商羽晴忍不住⾝子向前倾，将⺟亲给搂着。“妈，我已经忘记那些事了，那都已经这么久了，就算那时候对我来说很重要，可现在已经不会了…算了，如果你真的舍得下花店，你想搬，我们就搬吧！看你想搬到哪，我就跟到哪！你想种菜，我帮你挑尿桶浇花；你想养鸡养鸭，我帮你捡蛋；你想开民宿，我不介意成为民宿里的镇店之宝，每天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坐在门口昅引大家来我们家住…”
商羽晴忍不住对着⺟亲开玩笑，果然把商⺟给逗笑了，她忍不住拍打女儿的肩。“你啊！尽说些没营养的事。”
“我说的是事实，所以…如果你想搬，我们就搬，就算今天你想搬到深山里，我也会奉陪的。”她只求⺟亲能安心，因为她知道，⺟亲把所有的爱全放在她的⾝上，包含对父亲的感情，一切都寄托在她的⾝上…
“你啊，尽是学你爸，老爱说些甜言藌语讨我开心，谁要和你住在山里头！”商⺟一扫先前的忧愁，开始和女儿嘻嘻哈哈起来。
一个小时后，商⺟终于放过女儿了。
“你累了先睡吧！我还要检查花店的收支开销，会晚点睡。”商⺟站起⾝来到一旁的餐桌边，跟着把花店的帐本放在桌上。
“你要待在这里工作？现在？不累吗？不先睡？”好不容易⺟亲不再怀疑她，也打消搬家的念头，不过现在却有一件更⿇烦的事。
⺟亲若继续待在餐厅，那代表——躲在她房內的毕士锋仍然走不了，因为她家是开放式的设计，除了三间房外，其他地方走到哪，都能让人瞧见…
“我今天在花店睡好久，睡得我头都有点痛，不如趁现在精神好的时候把该做的事做一做。”商⺟话一说完，便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认真地记录着帐册。
“可这也不急于一时做啊！还是先休息比较好…”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让⺟亲回房，商羽晴有些发傻。
“别担心我，我可是很健康的，倒是你，快去休息吧！”商⺟笑着说，跟着对她挥挥手。“可是…”可是她的房內有其他人在啊，就算她想睡…怎么睡？老天！她给自己找了个什么样的大⿇烦啊？见⺟亲开始忙，没空理自己，商羽晴不知所措地只能呆愣愣站在原地。
直到一会儿，确定⺟亲仍然没有离开的打算，她才无力地垂下屑，再哀怨地看着自己卧房的方向，然后，缓缓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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