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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四章 李神通(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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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密站在山顶,远眺东方。只见霞光如涂。斑澜绚丽。一轮红薄而出。

  他负手而立,任由山风吹拂衣袍抖动,如拔苍松,卓尔不群立于山裳。在他身后,王伯当、蔡建德两人默默而立,陪着李密一动不动的站在山顶,直到那红当空,把明媚阳光,洒大地。

  “回去吧”

  李密转身,朝着王伯当和蔡建德说了一句之后,循山路默默而行。

  昨晚,李密突然兴致发,说既然到了偃师,若不看一看首晴晓。岂不是白来一遭?于是连夜叫上了王伯当和蔡建德陪同,一同登上首山看出。可实际上呢?王伯当和蔡建德很清楚,李密与其说是在看出东方,到不如说,他在远眺荣

  随着李王之间的战事趋于缓和。偃师也来了一个难愕的和平时间。

  只是这座城甫,几乎已经被李言庆一手搬空,以至于李密虽然占领了偃师县,却感觉不到半点开怀。

  他无法就地征兵,那只会让残存不多的偃师人,离开偃师。

  所以他只有从他的领地不断调集兵马。一座千年古城,如今竟变的和一座军镇一样。放眼看去,除了士兵还是士兵,丝毫看不到半点活力。李密甚至怀疑,他从李言庆手中接过这座古城,究竟是对还是错?从目前来看,他的确是离东都近了。可对于他的野心,似乎毫无帮助。

  杨广被杀之后,举天下义军。纷纷在寻求一个道义上的制高点。

  李渊在长艾挟天子以令诸侯,王世充在洛挟天子以令诸侯宇文化及则在江都,挟玉子以令诸侯。

  而丹郡。又有萧太后扶立的承启帝杨过。

  一时间天下出现了四个帝王,也使得各路人马,可选择的对象增加了许多。君不见,桀骜不驯如杜伏威那般,也投降了丹郡?

  的确,这些帝王没什么了不得,也没什么大本事。可投靠这四人,却能获得一个绝佳的名声。

  宇文化及敢弑君,却不敢妄自篡位。

  若没有一个。道义上的制高点。只怕后必被钉在辱柱上。

  李密虽远在偃师,却可以感受到他麾下数百郡县官员内心里的蠢蠢动。难道真就要以一个反贼的名声,来名留后世吗?李密在犹豫,在迷茫,在不知所措,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究竟是好还是坏。不过从目前而言。王世充和李渊给他的压力。让他有些不过气。

  假如,,

  假如没有那该死的李言庆,说不定现在我已经马踏东都,行至于似现在一样,进退维谷呢?

  李密想到这些。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远处,马蹄声阵阵。

  一队骑军,风驰电掣般来到了李密跟前。

  “王上!”

  “李君羡,你这是作甚?”

  那为首的将领,正是李密麾下新招揽来的一员大将。

  此人名叫李君羡,武安人。黑石关大战后,郝孝德败退河内,李君羡慕名而投。不过到了郝孝德帐下,李君羡才知道,这家伙竟然已反出瓦岗。可他既然投靠过来,也不好再去改变。于是就在郝孝德帐下充当一员骑将”郝孝德复归瓦岗,不想在牛渚口被徐世绩一举击溃。李君羡陪着郝孝德。一路败退至白马。郝孝德走投无路,渡河而逃。可李君羡却不愿意再跟着郝孝德继续逃亡。就在白马趁机与郝孝德分开。徐世绩紧随郝孝德,渡河杀至汲郡。而李君羡则带着百十余骑,投奔到了李密帐下,并被李密看重,以为心腹大将。

  隋时,中原本不缺马。

  特别是在杨广击溃吐谷浑,设置西域四郡之后,更获得了大量马匹。

  然则三战高句丽,国力大损。同样也使得马匹出现大量短缺。而后各地匪患不绝,战火不息。这战马也就变得越来越少。如今,各路义军中最不缺马的,当属金城郡薛举和武威郡李轨。即便是李渊,自太原起兵的时候,麾下也不过数千骑军而已。至于中原,更加稀缺。

  李言庆如今有兵马三万,可骑军却不足三千。

  王世充兵马数十万,骑军不八千人。李密更惨,网开始还好一些。但到后来,也变得极为稀少。还是箕建德设法从外为他购来了四五千匹战马,勉勉强强,凑足万骑之数。所以,李君羡带着百余骑投奔。不亚于一支千人队。李密自然很开心,对待李君羡也不同于旁人。

  李君羡下马说:“大王,鲁总管今在城外巡视,于哨卡处抓到一可疑之人。

  鲁总管说,此人似是人,并且从他身上搜到一封书信”鲁总管命末将立刻前来,通禀大王。”

  人,也就是宦官太

  李密一听这话,立玄明白了鲁儒宗话中的含义。

  这个太监,是从东都洛而来”

  “立刻与孤回城。

  李密二话不说,打马扬鞭。

  李君羡王伯当蔡建德三个人也不敢怠慢,紧跟着李密身后,飞驰而去。

  一到府衙门口。李密就飞身跳下战马。

  鲁儒宗急匆匆跑出来,与李密施礼后,低声道:“王上,这人受王胡子派遣,前往蒙面见李言庆。不过我从他身上搜出两封书信”王上绝对想不到,其中一封竟是皇泰主所书。”

  “啊?”

  李密不由得吃了一惊。

  皇泰主,是底下人对越王杨侗的一种称呼。由于这天下太过于纷,四帝并立。难以区分。索就以各自年号来称呼,比如越王杨侗的年号是皇泰,于是被称作皇泰主;长安代王杨俏的年号是义宁,故而被称作义宁帝”诸如此类。

  杨侗虽然在王世充的手中,可李密对于洛的情况,并不陌生。

  杨侗不过是一个愧儡,被王世充关在紫薇观里,甚至连见他的老娘皇太后刘良姊都很困难。

  王世充种种作为,杨侗一无所知。

  也许,他到现在连杨广被杀的消息都不清楚,如同笼中之鸟。

  那太监帝王世充的书信去拜见李言庆。这不足为奇。王世充在洛搞出来的那些把戏,李言庆能看出来。李密同样可以看得出来。图谶之术”李言庆和李密玩儿,未必就比王世充毒。

  倒是这个太监带着皇泰主杨侗的书信。却出乎了李密的意料之外。

  “把书信拿来。”

  李密在大堂上坐下,立刻下令取书信过来。

  鲁儒宗不敢迟疑,忙将书信呈递到李密的跟前。李密先打开了王世充的那封书信,不由得笑了。

  王世充给言庆的书信,意思非常明缘。

  如今太上皇杨广被杀了,而皇泰主年纪又只怕无法担当重任,挽狂澜于危局之中。现在河洛地区,就是以你李县伯和我勉强支撑局面。皇泰主将王位禅让给我,我本无这心思,可是眼见时局困难,只能勉强答应。不过我可以对天发誓,只要天下太平,我就把皇位还给皇泰主。

  我这般做都是为了隋室江山着想,还请李县伯不要误会。

  另外,我有一个外甥女。年方十八岁,对李县伯您非常仰慕。只是不知道。我这外甥女有没有这个荣牵。服侍你呢?

  信中还说,皇泰主禅让皇位之后。李言庆将被封为大司马,位在三公之上,开府仪同三司。

  李密看罢,忍不住放声大笑。

  “人言王行伪诈,今一见果不其然。

  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偏偏还要做出一副忠臣孝子的模样,实在令人作呕。又是封官,又是许爵。连美人计也使出来了。呵呵。这要是换一个人。说不得还真可能被他给骗了。”

  言下之意,王世充这一套瞒不过李言庆。

  鲁儒宗不无担忧道:“大王,那李言庆的确是个难的主儿,而且我从未见过似他这种心思缜密之辈。不过,他毕竟年少气盛,王世充这般抬高他,还许以美人,只怕他未必能顶住。

  我听说,李言庆其人好,得三娇仍不自足,去岁又纳了一房妾。万一他动了心,和王世充联手的话。大王势必要面对腹背受敌的状况,不可以不觉提防啊!”李密领首,深以为然。

  他拿起另一封书信,打开来看去。

  这封书信,却是皇泰主杨侗所书。信中充悲苦之气,言王世充狼子野心,步步紧。如今杨侗被锁在深宫,根本无法与外界联系。之前他命人将宫中彩绸锦缎布施坊间,以求平安,哪知王世充后来谨守宫门,使得他连这唯一能做的事情,也难以达成心愿”

  杨侗恳请李言庆设法解救,又言听说宇文化及弑君,在房彦谦等人的攻击下,已无法支撑。

  若宇文化及北上,杨侗手中还藏有一方天子行垒,也许能收服宇文化及的麾下,请李言庆聚集人马之后。速速前往东都解救

  李密看罢书信。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他抬起头。看着鲁儒宗,半晌后突然道:“儒宗,孤若现在勤王,可否取王世充。而代之?”

  鲁儒宗闻听,不由得一怔,,

  巩县,李府。

  李言庆沉声道:“我推行新法。诸公以为如何?”

  薛收、杜如晦、长孙无忌、姚懿等人都愣住了,诧异的看着李言庆。不知道他为何要在此时,推行新法。

  言庆从桌上拿起一份公文,递给杜如晦。

  杜如晦疑惑的从言庆手中接过来,一目

  许久,他看完了李言庆用一整晚整理出来的这些东西后,回手递给长孙无忌。

  “言庆,你这样做,会惹出大麻烦的。”

  “哦?”“你行摊丁入亩之法,改人头税为田赋,其受影响最大者莫过于郑、潘、崔、卢几家。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法。但我敢肯定,如果你用这种方法。定会起全天下世胄豪族的反抗。你要知道,蒙郡人口的确是在增多,而且你也不断在鼓励民开垦荒田。然则豪郡拥有土地最多的人,不过郑潘几家豪族而已。你这样做,等同于是扒他们的皮。”

  长孙无忌也好,薛收也罢,都纷纷点头。

  他们同样出身世胄,如何能看不出李言庆这份方案中的利害关系?

  言庆似乎早已预料到这样的一个结果。

  的确,摊丁入亩,由人头税改为田赋,受影响最大的,莫过于豪郡极大门阀世胄。在这个还是世胄豪族为主体的社会中,他们所享有的特权,远非普通人可以比拟。土地。是这些世胄家族的根本。李言庆行田赋之法,固然可以改善民现象,进一步增加蒙人口,是豪趋于稳定化,但在另一方面,他这样的做法也将得罪荣郡特权阶层,产生巨大危害。

  李言庆闭上眼,心里充了无奈。

  他很想把田赋之法推行出去,可是昨当他写完,就已经预感到了其中的艰难。

  精英如杜如晦薛收长孙无忌。都无法接受这样的改变,更况乎其他人?言庆叹了口气。又取出另外一份方案,递给了杜如晦。

  “租庸谢”

  杜如晦仔细看完了第二套方案。紧锁的眉头,顿时舒缓许妾

  “若恢复均田之法,对每一男丁授田。以此基础实行租庸调法,到也可以接受。”

  他轻轻点头,一边看,一边嘀咕:“每丁每年输粟三石为租;输绢两丈,棉五两,为调。服役二十,为正役。不服役则每纳绢四尺。为庸,言庆,这办法实行起来倒还可以,不过即有此方案,你干嘛不一开始就拿出来?”

  李言庆笑而不答,环视堂上众人。

  长孙无忌眼珠子一转,盯着言庆笑道:“莫不是郑潘崔卢,招惹到你了?”

  李言庆依旧没有回答,而是摆手命祖寿取来一副地图,悬挂在大堂丰央。

  他起身,走到地图前,用手指着地图上表示出来的红色箭头“我拟在五月十三,自牛渚口出兵,强渡河水,攻袭温县。薛收与罗士信。袭取温县之后,不可逗留,务必于六月初,占领齐子岭,拿下王屋县城,我自领军,向东攻取临清关。在此期间,荣郡诸事由杜如晦和无忌两人处置。总之,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在我收兵之前。将新法推行出去。”

  说完,芊庆转身就走出大堂。

  留下堂上众人面面相觑,,

  好端端的,他一会儿要推行新法,一会儿又要攻取河内,究竟是何

  意?

  薛收沉许久后,突蔡叫住了祖寿。

  “祖寿,昨府中可发生了什么事情?”

  祖寿一怔,想了想道:“好像没发生件么事”哦,昨夜很晚,唐人商行的武稷来拜访公子。

  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事情了。”

  “武稷深夜登门?”

  薛收轻面颊,思忖半晌后又问:“那两份文案,可是武稷走后完成?”

  “恩”据说主公前去拜会了柴公,一直到天亮时才返回。

  这文案,想必是与柴公一起完成,,但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大郎,你若有疑问,但问主公就是,莫为难我。”

  薛收大笑着摆手“不问不问了!”

  而后他转身道:“以我看,说不定是长安那边不晓得怎么触怒了言庆。他这是在向长安示威。”

  杜如晦一怔“向长安示威?”

  “若我猜测不错,恐怕是长安派人过来,说不定这里面,还有郑潘几家的事情。

  如果不是这样,言庆又何必鼓捣出那摊丁入亩之法?难道他就不清楚,那方案根本不可能执行。

  他是在向长安示威,同时又走向郑潘几家施。而其真正目的,恐怕还是要推行这租庸调之法”言庆这是要把蒙郡,打上他的烙印啊!唯有如此,他在将来,才能站稳住脚跟。”

  杜如晦等人,脸色不由得一变。

  狡兔死,走狗烹?状态不好,这一段过渡写的非常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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