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章 法与侠

　　小乔和祝融正在崇山峻岭之间行进。小乔道：“祝融妹子啊！这两天吃干粮吃腻了，能不能换换口味？”祝融道：“那好吧！让我们找一家比较安全的民居，去打打尖！…哎，那边一户人家看上去比较顺眼！”

　　二人上前叩门。小乔这时是一副书生打扮，祝融仍是女装。开门的是一位农妇：“哦，这位公子，不知何事造访？”小乔落落大方道：“我们二人饿了，想来打扰一顿…”“既然如此，读书人是稀客，请进！”农妇遂请二人进屋。

　　一进屋便闻到了一股正在炖的香味，小乔可爱地笑道：“哦！我们好像来得正好耶！”农妇浅笑一下说道：“请二位稍待！”不一会，农妇果然端上一锅原汤炖土，好香！小乔与祝融大快垛頣，不一会儿，便风卷残云，吃去大半。正在这时，忽听里屋传来隐隐哭声！

　　祝融较为感，连忙运功细听，只闻得里面一少女说道：“娘！我不愿意啊！”而农妇的声音则答道：“没法子！你爹去世前欠了他们不少债，你若不去，怎么还啊…唉！本来，临行前，娘想让你吃顿好的，没想到偏巧在这时候来了一位读书的客人，咱们家没别的可招待，你要理解娘啊…”祝融连忙把所听之事转告小乔，小乔一愣，说道：“以前杨大哥一再告戒我们不要在百姓家里吃霸王餐，今天这一家人暗地里哭泣，只怕是我们两人不小心做错事了…怎么办？”祝融道：“那农妇又没说，我们也想不到会这样啊…不如直接问问她们怎么回事吧！”于是祝融立即喊来农妇问道：“大娘啊！我们公子吃了你家可能另有用处的一锅炖，十分抱歉！但我们也不是不给钱啊，何至于哭成这样呢？”

　　那农妇答道：“根本不关公子与小姐的事，屋内是我女儿，哭泣之事另有原因，也不是二位所能管得了的，二位只管吃完之后，上路便是！希望这位公子爷学问通达之后，能够多行善事便可。”

　　小乔一听，便道：“你们这里还属梓潼地界吧？我认得官场的人，大娘若有难处和冤情，不妨说来听听，或许便有解决之道？”

　　农妇叹口气道：“哪是什么冤情啊？无非是我那男人临终前久病不起，欠了亭长不少债，如今家穷还不起，那亭长便要我将女儿作价给他抵债…我女儿原本喜欢上外埠一个小伙子，这一下死活不同意，可家里穷，没办法啊！我们这事，官场上管不了，女儿我会慢慢劝她的…真是打扰公子雅兴了！”

　　正说之时，外面来了一声公鸭嗓子的叫唤：“阿姜婆！你女儿劝得怎么样啦？我可等不了那么久了！”

　　农妇赶紧对小乔说道：“公子失陪了，亭长已到，我得赶紧去招呼。”说罢，立即前去，接亭长进来。

　　小乔这时上前，向亭长施了一礼道：“阁下便是本地亭长？久仰！”

　　那亭长也客气道：“我们这里很少来读书人，不知公子有何见教？”

　　小乔道：“不敢！不知阁下可知梓潼已被张杨联军所占领？”

　　“不错，这事我知道。不过，我这地方小，不会有大军光顾，不论梓潼归谁，我这十里之内，铁打不动，总还是由我说了算。公子提这些干什么？”

　　小乔道：“不同的上级，政令和法令就有所不同。阁下既是亭长，想必应有行文接到了吧？”

　　“哦！那些个行文，到了我这里，岂非如同废纸一张？我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没受到过影响！”那亭长自豪地说。

　　这时祝融口道：“这样只怕不行吧？常言道：‘上行下效’。政令的变化，如果到了你这里便毫无反应，百姓那里能得着好处呢？”

　　亭长看了看祝融道：“我和你家公子说话，请姑娘不要随意言！”祝融气道：“哼！明天我也扮成男的，你就不会这么说了！”那亭长奇怪道：“姑娘怎有此言？哦，莫非这位公子你也是…”

　　小乔赶紧踩了祝融一脚，却已经是来不及了，只好说道：“我们既然这样打扮，便不是一般人物，自然是官场上能说得上话的。无论男女，凡事都在一个理上。我只想谈一下今天之事…阁下可知，梓潼已归‘汉水域联合政府’管辖，执行的是道家‘无为而治’的法令？该法令在‘反不正当竞争法’中规定，‘任何经济纠分中，强势的一方必须给弱势的一方以基本生活出路’，现在你债得人家卖儿卖女，这就违反了法令。”

　　亭长‘哦’了一声，立即问农妇道：“阿姜婆！这二位是你从梓潼请来的吗？”农妇似乎十分怕他，连忙答道：“不是的，他们只是路过，在这里吃顿便饭。”

　　于是亭长便道：“既然这样，你該知道怎样做吧？”接着又对小乔道：“这位公子或者是小姐，您或许不知，这件事是双方自愿的，并不是我买她的女儿，只是娶回去做妾而已，这好像并未止吧？”

　　小乔道：“纳妾虽不止，但‘婚姻法’中规定必须女儿本人自愿，否则既便父母也不可强迫。刚才我们在吃饭时，已经听到这位大娘的女儿边哭边说不愿意，因此才过问这件事。”

　　那亭长转问农妇道：“阿姜婆，竟有这事儿？”农妇连忙答道：“哪有啊？我那女儿不过是开句玩笑。”小乔忙道：“大娘，把你女儿叫来，当面对质才能水落石出！”

　　于是，农妇只得叫出女儿。小乔祝融一看，却是真有几分姿，不似一般人家女儿。但却不知农妇与她女儿说过什么，当问及是否愿意与亭长做妾时，她竟然改口说道：“全凭母亲作主，女儿无不愿意。”

　　倒是那位亭长冠冕堂皇说道：“你们看？我们山里人，民风淳朴，原本没什么违法之事，倒教二位费心了！”祝融气得一跺脚便走，小乔亦是无语，只好跟着离开。

　　小乔与祝融计议道：“看来政治这东西不是我们女孩子能够玩得转的，明明知道这里面不对头，却干瞪眼睛没办法…以后不管这些闲事了！”祝融道：“其实对于闲事还有另一种管法更为有效，只是这家子自己不挣气，就愿往火坑里跳，局外人莫可奈何！”

　　此时天色渐晚，二人正准备另找宿头，忽见前面一字排开六个黑衣蒙面人！

　　小乔一阵紧张，下意识地靠近祝融，祝融却是艺高人胆大，呵呵笑道：“几位大哥敢情是缺少盘了？可惜我们也不曾多带，还想让大哥们帮衬一把呢！”为首的黑衣人说道：“看来姑娘也是会家子？平常或可个朋友，可惜现在二位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只好让你们见识见识山高皇帝远的厉害！识相的立即束手就擒，否则一旦伤了哪里，细皮的就不好办了…”

　　祝融冷笑道：“你们还有那本事？看镖！”话音未落，六个黑衣人已有三个中了苗疆暗器！黑衣人首领急忙抖擞精神，与祝融战在一起。剩下两人也一齐上前围攻。祝融公然不惧，一把苗刀舞得风雨不透，尽管以一敌三，仍是指东打西，游刃有余…

　　时间一长，三个黑衣人竟然渐处下风，只听一声娇咤，又有一名黑衣人中刀倒下。黑衣首领一见事情不妙，向手下一使眼色，突然冲向小乔！祝融急忙拦截，却被另一黑衣人住。她只得奋起神威，几招之后，将这名黑衣人一劈两段！

　　但这时已经慢了一步，小乔被黑衣首领用刀住…祝融正要冲上前去，被黑衣首领喝住：“不准过来！否则我杀了她！”

　　祝融只得站住道：“你放开她，我让你全身而退，决不食言！”黑衣首领道：“姑娘已坏了我五个手下弟兄，岂能就这样算了？”

　　“那你待要怎样？”

　　“我要你束手就摛，陪大爷我乐上一乐，这事儿就算一笔勾消，否则，宁可鱼死网破！”

　　祝融道：“你想让我就擒，人也得过来啊！”黑衣首领道：“我知道你厉害，别耍花招！现在你扔下手中刀，再去衣服…我数到三，你若不照办，我就在你这同伴脸上划一刀！听着，一！二…”

　　“当”地一声，祝融扔下了刀。小乔急忙喊道：“祝融，别管我！你不能这么做…”下面的话因被黑衣首领掐住了脖子，说不出来了。祝融叹口气道：“小乔别多嘴，我自己知道…”却被黑衣首领打断道：“别啰嗦！快衣服！否则…”

　　祝融把衣服了摔成一堆，仅剩一些特殊饰物盖住羞处，说道：“这可以了吧？”黑衣首领几乎出鼻血，咽口唾沫道：“你别动！我过来了…”他押着小乔近祝融…祝融略退几步，立定不动。

　　黑衣首领只想贴近祝融之后立即把她制住好享受一番，不料一脚踏上祝融那堆衣服时，突然感到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却不是很痛，于是他继续前行，一步、两步、三步…正要接近祝融，忽听她说“倒下！”顿时全身麻痺，裁倒在地，再也起不来了！

　　小乔一下子靠在祝融身上，含泪说道：“祝融妹妹，谢谢你了！真不知该怎么报答你…”祝融微笑道：“自家姐妹不用客气！唉，竟然让我动用了珍贵‘三步倒’，真是杀用了牛刀！只可惜没留下一个活口！”小乔道：“我看也不用再问了，刚才他不是说我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么？那样的话，除了亭长还有谁？”

　　祝融一边穿衣一边说道：“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本想不管这件闲事了，却是地狱无门，偏要闯来！走，找他的麻烦去！”

　　亭长住处，并不难找。祝融让小乔隐于暗处，自己则高来高去，跃入院落之中。

　　她四下观察，很快就发现某一处室内有较大动静，于是跃上屋顶，再贴近窗户往里察看。只见室内竟绑着一个肌突出的年青人，被打得遍体鳞伤。那亭长执鞭喝道：“王平！就凭你们俩的心机还想跟我这个做了十几年亭长的人斗？哼！我早就料到那小人忽然口答应给我做妾，必定藏有后招。我安下金钩布下饵，果然钓得你这条大鱼！嘿嘿，你自以为武功了得，还不是照样着了道儿…”说罢，又命令下人道：“把那小人给我带来！”

　　不一会儿，手下人把农妇的女儿带到。她一见到被绑着的青年人王平，立即惊叫道：“王大哥！你怎么…”那王平叹道：“小翠，真对不起，我竟失手了…”小翠姑娘马上向亭长恳求道：“求大人放了王平大哥吧，这事全因我不好！”亭长笑道：“放人不难，只要你今晚伺候得我开心了…”小翠无语，似乎默认。停长却进一步要求到：“我是说就在这屋里，当着你这位王大哥的面进行好！好让他死了这条心！怎么样…快衣服！”

　　“不！不…”小翠怎能在心上人面前这样做？她奋力抗拒着…“来人！把这丫头给我绑起来！”亭长吼道。所有的打手都嘿嘿怪笑着一拥而上，处理小翠…

　　祝融趁着打手注意力全部转移之际，突然从窗口跃入，立即用刀柄击昏亭长！那些打手见状吃了一惊，放下小翠准备一拥而上，那知那祝融刀快，早已被砍翻在地好几个，剩下的见状不妙，翻窗越门而去，却也被祝融飞镖杀，无一漏网。

　　那被绑的青年人被祝融解下，立即倒身下拜道：“在下王平，多谢女侠救命之恩！”祝融问道：“看你似有一身武艺，怎会栽到他手里？”王平道：“只因救小翠心切，一时不察，竟误入陷井…”祝融与王平正说着，那边小翠姑娘急道：“请侠女姐姐也把我放下来啊！”祝融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是甘愿做亭长之妾么？却要我放你下来做甚？”王平急忙解释道：“女侠见谅！原本我二人计议，先由小翠进入亭长之门，帮她母亲抵消债务，然后再由我将她劫出，则各方均可圆，谁知却不小心落入这老贼的算计之中…”

　　祝融也是大度之人，遂解下小翠说道：“我们都是女孩儿，自不忍心让你受苦，原本是打算通过法律为你们解决，谁知姑娘竟说自己自愿，真让我俩大失面子…”小翠含泪道：“实在对不起了…一般说来，我们穷人家糊口都难，那有余钱和精力去打官司？再说，如果请不起讼师，在道理上根本辩驳不过富人。因此，在我们百姓之中早就传一句俗话，叫做‘堂堂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祝融感叹道：“姑娘说的也是实情！这些情况，我一定反映给官府头头，唉！或许迟早会有改变的…”随后又看了看地下说道：“你们看住这位亭长，我外面还有一个同伴要进来。”

　　于是祝融出去，将小乔接进屋来，众人又用凉水泼醒亭长。他一见四下里的情况，深知大势已去，却仍望着小乔狡辩道：“在下不知身犯何罪，竟被二位姑娘如此处置？”小乔怒道：“你派人偷袭我们，又在屋内私设刑室，强*民女，三罪并发，还不够吗？”亭长振振有词道：“说我派人偷袭姑娘，有何证据？至于这个王平，闯入私宅，劫我小妾，原本是他犯法，我身为亭长，自然需要擒而审之，何谓私刑？至于我和小妾在自家房中干那事，也谈不上强*啊！姑娘既与梓潼官场有关，当知若然依法办事，就要先将眼前的王平小翠这等夫妇捉拿归案，才算伸张正义啊！”祝融一见亭长言辞凿凿，小乔似乎难以回答，于是喝道：“你别不清楚状况！现在我们是行侠仗义而来，谁跟你讲官场那一套？”

　　小乔也立即答道：“对！新法早已规定可以行侠仗义，我们今天并不违法！行侠仗义么，当然不和你讲官场迂腐的一套。我们已经问过，方圆十里的百姓都认定你是坏蛋！你就纳命来吧！”

　　那亭长顿时面如土色，哀号道：“女侠饶命啊！我虽害二位，却是未遂，可能罪不及死啊…”祝融喝道：“狗！你方才还说，已干了十几年的坏事，难道还指望留着你继续为恶一方吗？今天我便代表这一方的百姓，处你死刑！”说罢，苗刀挥下，亭长身首异处！

　　王平小翠见了，全都暗自称快！连忙双双又向小乔祝融再次拜谢。小乔扶起他们问道：“壮士与姑娘今后有何打算？”王平道：“原本只想逃离此地，现在尚未有何打算。”小乔遂道：“上庸是个气象全新的用人之地，我给壮士写封荐书，你二人去投奔杨华吧！”

　　于是，四人相别于高山水，双双各奔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