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公 私
虞允文想了一会,也基本赞同了赵抗的主张,虽然可能有些风险,但总比等死要强吧?这段争论告一段落,他们也得以继续最初的话题。
“先生您先前问我为何要发动那场对南洋诸国的战争,现在我便给出解释,”赵抗轻笑道“一是为了立威,向天下诸国显示力量,这样以后便没有人敢主动向我国挑衅;二是为了掠夺财富,至少现在来说,这是我们最大的收入来源,不然您以为收养小孩之类的钱是哪儿来的?难不成还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这第三点嘛,就是练兵,靠训练出兵,一来太耗费时间,二来也练不出真正的劲旅;相比而言,我宁可多出些抚恤金。”
“可是这样要令多少人家破人亡啊?”虞允文脸现不忍。
“先生您不忍心了?”赵抗脸上第一次出了讥嘲的神情“这种事我不做,也会有其他人去做,不如我来做!总会有人家破人亡的,他们家破人亡,总比我们家破人亡好得多!你不是不知道吧,金人南下时,我们死了足有二千万人啊!他们会跟你讲道理吗?”
“其实这我早就明白,只是明白归明白,还是有些于心不忍”虞允文听后长叹道。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赵抗的表情突然变得肃穆起来,这正是当初加入组织时的誓言。赵抗现在已经对虞允文生出了很大的兴趣,但很明显他太重感情了,这对掌政与治军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赵抗这句话对虞允文造成了很大的震动“对于利益和生命我能淡然处之,但在个人名节与国家民族的根本利益之间,我就未必能做出正确的取舍了其实我也只是一个伪君子而已。”
赵抗虽然已经将对虞允文的定位由主政者降为谋士级别,但热情并未减退。他见虞允文有所松动,正想趁热打铁,却被虞允文岔开了话题“殿下,我们还是继续先前的话题吧,今天好像跑题很严重”
赵抗听后干笑了两声,说道“那就继续说南洋的事吧,其实我对南洋诸国并没有领土方面的兴趣,在我的设想中这块地盘是交给朝廷来接收的。只是如果一下子就派军队占领,当地人的反抗会很烈,即使占领一时也不能长久。所以我会不断派军队打击他们,打到他们绝望为止。而那时,因为朝廷能给他们带来和平,他们便难以拒绝了。”
“原来殿下您是这样想的啊看来外界传闻中您不忠不孝也未必全是真的啊!”虞允文毫无忌讳地说道。
“不孝是事实,我才不想对那混蛋老头孝顺呢。”赵抗有些赌气地说道“至于不忠嘛,我忠于国家民族,但不忠于皇帝个人。孟子不也说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吗?”
虽然前面的话对身为孝子的虞允文来说,有些难以接受,但后面的话他还是赞同的“看来他并不是完全反儒的啊,外界传闻中不实的太多了!”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迅速回到先前的话题“也许您是对的,但目前赵国面前有更大的敌人,同时还与南洋诸国敌对并不合适。在下的想法是,既然已经立威,那些国家也都表示臣服,不如藉此迫他们每年缴纳大量的贡赋,这样他们国内很快就会民不聊生,迟早会爆发民变。那时选择帮助他们镇民变,便是师出有名了,同时还可以再次勒索一笔。等到他们的民众陷入绝望而又无力抵抗之时,朝廷再去接收便会轻松很多,这样做可比一味的武力打击要好多了。”
赵抗一听虞允文说出这话来,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我还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想不到想出的方法比我还毒啊!”“这与君子不君子没多大关系,殿下对文种的评价如何?”虞允文平静地说道。
“虽然有些贪恋权势,但的确是难得的人才,越王勾践如果不是卸磨杀驴,越国便不会灭亡了。”赵抗立即答道。
“文种曾经想出很多毒计削弱吴国,其中甚至有一条毒计是将稻谷蒸再晒干冒充好种子献给吴国,使得吴国大面积饥荒,饿殍遍野。但从古到今,没有人说他这么做不对,无他,吴国是敌国,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虞允文终于有机会侃侃而谈。
“那先生您刚才怎么?”赵抗现在有些不解了,难道刚才虞允文那么说只是在试探自己?
“先前那么说是站在我个人的立场上,我是个重感情的人,所以感情因素居多;而现在我是在为殿下分析,是站在国家立场上,国家大事是不能以个人感情和自己的喜恶来决断的,所以便完全凭着理智去分析判断。”虞允文耐心解释道。
“这”赵抗不觉已经站了起来,虽然他还不能判断虞允文是否能做到绝对客观地分析问题,但仅就能做到公私分开这点来说,就绝对是天下奇才了。何况他各方面的能力也相当出色,赵抗现在已经下了决心,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虞允文走了。
不过赵抗并没立即表示招揽之意,决定还是先等虞允文的分析说完,毕竟这个话题已经被打断多次,他现在也很想知道虞允文对其他各国的分析。
虞允文接着就说起了南宋,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习惯于说出“赵国”这个名词了。毕竟赵国事实上已经完全不受南宋朝廷的节制,不承认也没什么意义。何况很明显赵抗对大宋并无恶意,这个国家的领土又全部是外来的,虞允文现在也觉得确实没什么不好,虽然感情上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殿下您先介绍下目前赵国与大宋之间的关系吧,我们这些局外之人并不是很清楚内情。”虞允文说道。
赵抗现在是越看虞允文越顺眼“先了解情况再开始分析,不想当然,这样很好。”于是他便接过话茬说道“目前在名义上我国仍然是大宋的藩国,当初的协议并未废除,虽然事实上已经没有什么效力了。其实我并不想与本土恶,但那些士大夫们都视我为寇仇,不就是做了点他们看起来有些离经叛道的事吗?我做的又没错,真是的!我觉得我的处置很妥当,作了孽,就必须付出代价!而且有劳动能力的人就必须自己养活自己,凭什么一个寸功未建的皇族,靠着出身就可以吃别人的用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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