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爹爹的嫌弃
庄燕楠看着桌上的红烧,不住了红。
这是她第一次吃,以前只在二娘和爹爹用膳时见过,闻着的香味,燕楠总是很想夹一块放到嘴里,但在二娘恶狠狠地注视下,她只能偷偷咽下口水,夹几咸菜放入盛着稀粥的碗里。
记得娘说过,闻起来香吃起来却是苦的。此时的庄燕楠真希望娘也能来楚家堡,也能尝尝眼前的红烧,这吃起来和闻起来是一样香的。
想到可怜的娘亲,燕楠不模糊了双眼。都怪自己不好,是个女儿身,害的娘老被爹骂。
庄燕楠的娘亲姜氏是个相貌清秀的农家女,虽识不得数,认不得字,但刺绣补、家务耕作样样拿手,是个不折不扣的贤良母。因姜氏的父母勤劳耕种、持家有道,才挣得几间木屋、几亩薄田,日子虽不很富裕倒也衣食无忧。姜氏是他们唯一的孩子,所以很是疼爱。
庄燕楠的爹爹庄子修原是个穷秀才,家徒四壁,只有年逾花甲的老母亲蔡氏和成堆的诗书伴他度,一家人仅靠平里卖些字画勉强糊口。
姜氏十四岁那年,媒婆上门,把她说给了当时一无所有的庄子修。姜氏老父认为庄子修念过书、明世理,不会欺负自家女儿,就应下了这门亲事。而庄子修看上的则是姜家那微薄的家业。
成亲后,庄子修和蔡氏都搬到了姜家木屋,离开了那座一下雨就四处漏水的茅草房。
姜氏孝顺温婉、持家有道,婆婆蔡氏很是喜欢。可庄子修自命清高看不起子,但碍于岳父岳母的面儿,表面上到也和美。
好景不常,邻村瘟疫四起,老人们身子骨弱,先是蔡氏归了西,随后姜氏的父母也一同离了世。庄子修带着怀有身孕的子一路颠沛到了汶京,用卖掉姜家薄产的银两购得三间木屋和两亩薄田。姜氏着大肚子耕喂绣纺,辛苦持家,庄子修则在天祥书院里谋得一份教书的差事,日子逐渐稳定起来。
庄子修是个极度重男轻女之人,自他从产婆口中得知姜氏生下的是女儿后,当即便沉着脸甩袖离去,三内不曾看过母女俩儿一眼。幸亏产婆是个仁义的老妇,和邻居张婆婆一起伺候着月地里的姜氏,并前往来恩寺请主持方丈为女婴取名--庄燕楠。
庄子修自燕楠出世后,始终对姜氏冷眼相待,往日和美的表象不复存在。姜氏恨夫君的无情,也恨自己的肚皮不中用,整以泪洗面。
渐渐的,庄子修回家的时辰越来越晚,对姜氏的殷勤讨好也视而不见。
直到几个月后,当地的大户汪大财跟着庄子修进门拿地契时,姜氏才知道自家相公早已在外另结新,准备卖了田地筹措聘礼,好娶那女子进门。
当时的姜氏真是有苦无处诉,有悲无处宣,痛哭了几后便隐藏起悲伤,准备那女子进门。
新进门的柳氏是个妩媚至极的女子,一头又黑又长的青丝挽成美妇髻,白的瓜子脸上长着一对柳叶弯眉,一双波光转的大眼睛里似乎盛了盈盈秋水,红润的樱桃小口总是能吐出醉人的莺声燕语,婀娜如杨柳般的身段走起路来更是步步生花。
两岁的庄燕楠老是想不明白,像二娘这种天仙般的女子为何总是人前温顺谦恭、人后尖酸刻薄呢?自从二娘进门后,娘和自己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二娘总是事事挑刺、处处针对。而爹爹对二娘总是百般宠爱、处处讨好,对二娘欺负她们娘俩儿的所作所为也采取听之任之的态度。
白天,娘得持着家中所有的脏活累活,还要面对二娘的颐气指使,夜里,娘要在灯下给爹和二娘衣做袜,还要做着刺绣补的活计以贴补家用。娘和自己吃的总是青菜萝卜、咸菜稀粥,而爹和二娘吃的总是青鱼红、米饭馒头。
燕楠知道,娘心里是悲苦的,她这么忍气声的活着,是为了自己能平安的长大成人,她已经尽力给了自己最好的生活,娘真的很不容易。
柳氏进门的第二年,生下一个漂亮的女儿,取名庄雨彤。庄子修总是爱不释手的抱着雨彤坐在柳氏身边开心的说笑。
燕楠有些不理解,娘说爹爹是因为重男轻女才不喜欢自己的,可雨彤不也是女儿身吗,为何爹爹看起来很喜欢雨彤呢?燕楠小小年纪怎会明白爱屋及乌的道理,只有姜氏可怜自己的女儿,在背地里偷偷抹泪罢了。
由于姜氏深知目不识丁之苦,燕楠三岁那年,在她再三的苦求下,相公终于答应让燕楠读书识字了。燕楠每天跟着爹爹步行数里到书院旁听,爹爹只管自己教书,学与不学全凭燕楠自己。燕楠年纪虽小却聪明乖巧,深得老院长心,闲暇时也为燕楠教授一二,燕楠认得的字逐渐多了起来。
燕楠六岁时,已经认得不少字,看了不少书。而柳氏终为庄家生下一子,取名庄继圣。
柳氏母凭子贵,越发目中无人。庄子修更是乐的眉开眼笑,面红光,无论吃穿用度都挑最好的给柳氏等人。可凭他在书院教学所挣来的微薄薪饷,加上姜氏夜夜辛苦绣补挣来的几十个铜板,只够之前的五口人勉强度而已。如今又添了新丁,增加了开支用度,日子越发的紧张起来。
姜氏将家中窘境细说于相公与柳氏听,希望能节省开支,维持度。
可柳氏不管这些,向庄子修怒道:“好你个庄子修,想我柳媚儿一个俏生生的人,为你忍受十月怀胎之苦,生下继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眼睁睁看着你那大娘子嫉恨于我,让我在月地里吃苦受罪?我的身子不调养好,又怎生哺育你那儿子啊。什么薪饷微薄!什么勉强度!要不是多了那两个吃闲饭的,我们也不至于如此拮据。我算看明白了,你们是合着伙儿的待我们母子!等明儿个一早,我就收拾了包袱,带着继圣和雨彤回娘家去!好顺了你们的心意!”说罢,一扭身扑倒在里放声大哭。
庄子修心疼至极,忙上前急声劝慰,又是宝贝儿又是心肝儿的哄着。姜氏见此情形,知道多说无益,默然退出了屋子。
柳氏听见姜氏走出屋子关门的声音,嘎然停止了哭声,坐起身来看向庄子修:“相公,可记得前我向你说的事了?”
庄子修一阵默然,半晌才道:“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的!相公你自幼家穷,无法聘请良师,得不到好的教诲,只落得个屡试不中的下场。而继圣是你庄家唯一的男丁,只要你精心培育,给他请最好的老师,待他后高中,自然是光耀你庄家的门楣。那两个赔钱货一辈子都不可能做到!不如你卖了她们,换些银两买间铺子,雇个便宜的伙计帮忙打理,我平里照应着,挣些小钱再加上你的薪饷,日子肯定比现在富足,我们总要为继圣多做打算呐。”
柳氏对庄子修循循善,说的他心动起来,权衡利弊之后,便同意了柳氏的提议。
直到庄燕楠和她娘被人口贩子强行拖走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被亲生爹爹卖了。她哭喊着,不是因为舍不得离开爹爹,而是心疼她那可怜的娘。
被卖的第二天,庄燕楠和其他十四个孩子一起被送往楚家堡。她明白,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娘了。
柳氏对庄子修循循善,说的他心动起来,权衡利弊之后,便同意了柳氏的提议。
直到庄燕楠和她娘被人口贩子强行拖走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被亲生爹爹卖了。她哭喊着,不是因为舍不得离开爹爹,而是心疼她那可怜的娘。
被卖的第二天,庄燕楠和其他十四个孩子一起被送往楚家堡。她明白,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