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大清早,方书玉便神色不善地等着新过门的媳妇起来向她奉茶请安。昨天一整天,只要想到西门家的野丫头真的嫁进东方家来了,她就感到气闷,恨不得大喊“这门亲事做不得数”!
可是,她不能丢东方家的脸,不能在众亲友面前失了面子,不管心里有多不乐意,都得噙着笑,接受众人的恭贺。一想到那些人等着看好戏、窃窃私语的模样,一股火便又冒了上来。
正因有人等着看好戏,有人不认同西门元宝成了东方家的媳妇儿,所以昨夜的喜宴上,人人脸色各异地沈默用膳,除了新郎倌外,真正开心的人恐怕没半个。只要一想到这,她就觉得委屈,倘若翼儿娶的是她中意的媳妇儿,昨夜的喜宴绝对会热闹喧天,哪会像办丧事一样,个个板着张脸?
不过儿子护卫着西门家那野丫头她是心知肚明的,为了不损坏母子间的情感,在翼儿面前,她会尽量不显现出对那野丫头的不。
很快地,东方翼带着西门元宝前来向方书玉奉茶请安。
两夫甜如,任谁都看得出东方翼很在乎他的小子,方书玉见了只觉更加不快。
她强忍着气,扬着笑接受西门元宝的请安,当翼儿必须离开去处理珠宝铺的事时,她那虚假的笑容在他离开后马上就跟着垮下来。
“看来你和翼儿的感情很不错。”方书玉以淡漠的口吻说道。
“是。”西门元宝如实回答,他们夫俩的感情好是件好事,没啥好隐瞒的。
在方书玉面前,元宝试着学大家闺秀应有的模样,娘说了,千万别让东方家的人发现她的食量与力气都大得惊人,以免才刚出嫁就马上惨遭退货。为免被他们瞧不起,讲话的音量也要放轻放柔,遇到好笑的事得掩嘴轻笑,绝不可豪迈大笑。她实在很不想伪装自己的真情,可娘说了,如果她不想让人笑话娘家、不想被退货,就得乖乖照做。
为了不让娘家被人瞧不起,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话,也不要被退货,与东方翼相隔两地,她唯有照着娘说的做了。由于怕会不小心了底,对于旁人的问话,她皆以简的话语来回答。
“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既然已经嫁进东方家,就是东方家的媳妇儿,自然得照东方家的规矩来。东方家可不是寻常普通的人家,咱们祖上曾让皇上赐婚郡主下嫁,这是何等光荣的事,相信你该是再清楚不过,所以所有的规矩礼仪都该遵从,不得马虎。我不管你与翼儿在房内的感情有多好,但到了房外,可是有许多双眼睛在盯着你们瞧。翼儿身为东方家的族长,自有他的威仪,身为子的你则该让夫婿在族人与下人面前树立良好典范,而不是毁了他的名声,明白吗?”
方书玉对她的坦言不讳不到了极点,因此语气冰冷,开始教训起元宝来,也要元宝知道,就算已经嫁进东方家,可这家还有她这个婆婆在,元宝休想坏了家中的规矩,更甭提妄想取代她的地位!
“是。”西门元宝一脸茫然,已经搞不清方书玉说了一大串究竟是要跟她说什么,只晓得方书玉提到一大堆的规矩。唉!既然不懂,就遵照她娘说的…不管别人说什么,她一律答“是”就对了!
“既然你已清楚明了,那我就不再多言了。”听见她的回答,方书玉当她是听进去且听懂了她的话,对于她的顺从,方书玉该当觉得满意,可她偏就是对元宝感到不,而且不论怎么看就是怎么不!
这元宝嘛,长得是还不错,有那么点姿,也难怪翼儿会被她得晕头转向,非娶她不可。不过依她的眼光来看,仍是觉得她差了点,不足以配上她的宝贝儿子。再者,元宝出身于西门家,肯定染了不少西门家的恶习,倘若哪天忽然出去打劫他人,那该如何是好?
总言而之,她就是没有办法喜欢西门元宝!
“是。”西门元宝再回了句“是”心里想的却是希望脑旗些离开花厅,到外头转转,看看东方家有啥新鲜有趣的事儿?
“其实我并不是个苛刻的婆婆,只要你凡事做得符合我的心意,咱们自然能相处得很好。”方书玉话中有话,所谓的“凡事符合她的心意”可不简单,不仅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得出得厅堂、入得厨房,最重要的是要对东方家有助益,而非成为东方家的辱。
“是。”娘说得可真对,一律答“是”就对了。瞧她一径儿地答“是”婆婆就不再说一大串她听不懂的话了。
“你能明白就再好不过了。我瞧今儿个天气不错,不如咱们婆媳俩就到花园赏花去吧。”雍容华贵的方书玉起身,步向花园。
西门元宝愣了下,随即跟上。东方家的女人都这么过日子吗?不是说一长串让人听不懂的话,就是到花园里赏花?她可不觉得花有啥好看的,倘若能吃的话,还比较有意思。不过她才刚嫁进来,眼下也没事可做,不如就陪婆婆去看那堆花花草草好了。
两人身后跟着手捧熏香、茗茶与果点的丫头们,西门宝娣混在其中,看见其他丫头捧着漂亮的茶点,就嘴馋地想尝尝。
“绿儿,你到我房里去取我那把月牙琴来。”方书玉冷笑着代贴身丫头。
“是,夫人。”绿儿马上前去取月牙琴。
西门元宝不明所以,陪方书玉来到花园中的“风月亭”两人依序坐下。
丫头们俐落地将熏香、茗茶与茶点全都布下后再退至亭外,随时等候方书玉的差遣。
看着桌上叫不出名号的各糕点,元宝肚里的馋虫又饿了。这东方家果真如她们之前所料,吃得比她们要好上太多,连出来看个花也有东西可吃,真是不错。
“元宝,你瞧这园中各的菊花绽放得多灿烂美丽,不如你就着此情此景,为我弹奏一曲如何?”明知西门元宝绝不可能会弹琴,方书玉偏偏故意要刁难她,好让她明白自己与东方家的差距有多大。
“是。”又是一长串的话,西门元宝想都没多想,直接说“是”等到她恍然大悟,发现方书玉说了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她愕然看着笑得很优雅的婆婆。
“你愿意为我弹奏一曲,那真是太好了。瞧!绿儿正好把月牙琴拿过来了。”原先方书玉盘算的,是西门元宝会直截了当地说“不会”万万想不到她竟然会回答“是”很好,她倒要看看西门元宝如何弹月牙琴?
绿儿小心翼翼地将月牙琴摆放好,说错话的元宝则脸色苍白地瞪着雕工精美的月牙琴。
宝娣也同样瞪凸了眼,假如元宝会弹琴,猪都可以在天上飞了!这下该如何是好?
“娘…”西门元宝干笑着看向方书玉。
“放心,娘不会为难你,非要你弹曲『广陵散』不可。你就着花园中的景致,随兴地弹一曲吧。”见她踌躇为难,方书玉心情大好,和悦地喝着刚沏好的紫笋茶。
西门元宝只觉头重脚轻,想要马上对婆婆承认她儿就不会弹琴,可见婆婆摆明了非要她弹不可,她只好硬着头皮坐在月牙琴前了。看着上头的十弦,她心情沉重得宛如被在五指山下的孙悟空般。
方书玉冷冷地睨了她一眼,等着看她在下人面前出丑,以消心头之火。
“怎么,觉得月牙琴不够好?”方书玉挑了挑眉,冷言冷语地问道。月牙琴可是传世名琴,不是随便的普通人能碰触的。
“没。那我弹了。”西门元宝深了口气,在婆婆有意的刁难下,她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见她不知死活地回应,方书玉笑得更加轻蔑了。如果西门元宝会弹琴,她愿意将这把琴给下肚去!
西门元宝惴惴不安,十指微颤地搭上琴弦,贝齿咬着下瓣,再用力地深了口气后,拿出所有的勇气,十指使力拨向琴弦,企图无师自通地弹出一首曲子,好堵住方书玉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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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翼不单单在书房处理珠宝铺的营运,亦着手处理之前遭人追杀一事。他委托消息灵通、专门打探小道消息的柳全代为追查,究竟是谁非置他于死地不可。连同之前中右腿的箭矢,他也背着元宝保留下来,由柳全追查了。
今,柳全的回报便呈在案桌上等他查阅。
在未看到柳全的回报前,他不愿作过多的揣测,一切都该以证据为主。尽管早有怀疑的人,仍旧是暗自希望那人并未真正涉入其中。
倘若那人正是他所猜测的东方枭,那么追查幕后主使者对他而言将是件痛苦的事。他不想将东方枭自暗处揪出来,因为他明白若他将东方枭揪出来的话,会有多少人受到伤害,而揪出人来的他也开心不到哪儿去的,所以他心里私下企盼着,希望从头到尾皆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东方枭自始至终都是无辜的,他如是衷心期盼。
从小,东方枭总是似有若无地与他在竞争,胜败总在他们之间来来去去,他们最大的一次竞争就是族长这个位置。
东方枭的父亲是他父亲的弟弟,他与东方枭是堂兄弟,照理说,东方枭与他最有竞争资格,但是族长这个位置枭要争取却不如他来得容易,因为枭为侧室所生,枭的母亲长得美丽却太过柔弱,本身也没有强而有力的娘家当依靠,在多方考量之下,他自然胜了枭,坐上族长这个位置。
也因此,当年枭虽然笑着恭贺他当上族长,可他从不认为枭是真的服他。自他接了族长的位置后,几年来与枭一直都相安无事,但倘若说枭这些年一直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实力,他也一点儿都不意外。
若说枭最后的决定不仅只是将他自族长的位置扯下,而是要他的命,那他不能不说对此发展感到无比沈痛。
他从来都不希望与枭的竞争到了最后必须是你死我活的,从不!
东方翼以沈痛的心情展开案上的书函,看着柳全写在上头的字字句句,愈看眉峰纠结得愈紧。经由他提供的箭矢,柳全依据上头所刻划的虎头查到了神秘的杀人组织…“伏虎门”
“伏虎门”做的是人头买卖,只要出得起价,不论是谁的项上人头,他们都敢取。关于“伏虎门”的传闻他也略知一二,就是没想到会有人想要他的命,而且迫切到要向“伏虎门”买他的人头。
柳全冒着生命危险,透过层层管道渗入“伏虎门”的组织,终于查出是江无涯向“伏虎门”买他的人头。
江无涯要他的项上人头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江无涯的商行一直与东方家有合作往来,不仅只是和他,自他父亲那一代起,两家便合作密切,江无涯每次见到他总是像个慈祥的长者般待他,原来全是笑里藏刀。
江无涯图的是什么,无须问也猜得到。东方家最让人想图谋的,便是产量丰厚的金矿,江无涯向来嗜钱如命,自然会想分一杯羹,可是江无涯若只是要金矿的话,为何要向“伏虎门”买他的命呢?
江无涯该知道,就算他死了,东方家还是会有其他人可以接族长这个位置,那么,究竟江无涯有河用意呢?
是否族内有人与江无涯接头过,甚至是承诺除掉他后会给予江无涯好处呢?不论事情的始末为何,都得追查出来。
东方翼提笔写了封信给柳全,要他继续追查,而且务必查个水落石出不可。将信写好后,随信附上丰厚的银票以酬谢柳全的辛劳,再将之摆放在书房的隐密之处。稍晚柳全便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来取走信函,继续办妥他所代的事项。
将这事暂且处理后,他的心情并未因此而放松,反而怏怏不快。就他所知,东方枭近来与江无涯频频接触,既已确认江无涯向“伏虎门”买了他的人头,若说心思难测的东方枭对此事一无所知,他并不太相信,只是东方枭究竟牵涉多少,这端赖柳全调查。
郁结的心情使他难以展现笑容,在这一刻,他想念起他那可爱的小子来。元宝具有冒险精神,昨夜的情狂并未吓着她,一想到她昨晚毫无保留的反应,他的心便洋溢着一股暖意与甜蜜。
想见她,再亲吻她那张教他思之狂的小嘴。
“姐夫!姐夫!不好了,出事了!”西门宝娣“咚咚咚”地急奔至书房求助,她跑得头大汗,一路问人才找到了书房来,在这紧急的时刻,她不得不怨怪起东方家实在是太大了,连要找个人都得跑得大老远的才找得着,几乎要将她累死了。
“出了什么事?”见宝娣脸惊慌,上气不接下气地急着,首先窜进他脑海的即是元宝出事了!莫非有人趁他不备,恶意伤害了元宝?他急忙自梨花木椅上跳起,抓着宝娣的手臂追问。
“元宝…元宝她闯祸了!”西门宝娣得拚命地深呼息才有办法把话完整地说完。
“她闯了什么祸?”闻言,东方翼这才松了口气。幸好仅仅是闯了祸,而非遇到危险。她会闯祸早在他意料之中,没啥好大惊小敝的。
“她和你娘在花园中的凉亭,她…”西门宝娣指了指外头,不知该从何说起。
“该死!”东方翼低咒了声。他竟一时忘了娘有多不喜欢元宝,想必是娘想了什么法子来刁难元宝吧?难道说元宝一个气不过,把“风月亭”整个拆了吗?
“弹琴…然后…”西门宝娣一急,更是语无伦次了。
东方翼不再留心宝娣说了什么,跨大步赶往“风月亭”一探究竟。倘若“风月亭”让元宝拆了,他也该去看看到底拆到了什么程度,也好请人过来修砌。
“姐夫,元宝不是故意的…”娇小的宝娣跟在健步如飞的东方翼后头,一路上追得好辛苦,小小的脑袋只想着该如何帮元宝困。
东方翼没理会宝娣在后头喳呼了些什么,一心只想快点赶到“风月亭”去。
“我真的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你对我有什么不?为何要毁了我的月牙琴?”方书玉由绿儿在一旁搀扶着,整个人气急攻心,只觉得头昏眼花,快要昏倒了。
她的传世名琴啊!她宝贝又宝贝的月牙琴,竟然被西门元宝给毁了!只要一想到月牙琴悲惨的遭遇,她的心就痛到说不出话来。
“娘,对不起!”自知闯了祸的元宝小心地赔着不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对婆婆更没有任何不,为了西门家的名声,她甚至硬着头皮要弹琴取悦婆婆,哪知这把琴会那么不堪一击。
“你是故意和我作对是不是?”凡是和西门家扯上关系,方书玉不免要往最坏的方面去想。
“没有,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西门元宝赶忙澄清误会。
“如果不是故意的,琴弦怎么会断?你快快给我从实招来!你到底是怎么断琴弦的?你是不是在袖里暗藏了小刀或匕首?”方书玉非得追查出真相不可。
“我没有。”西门元宝摊开空无一物的双手,让方书玉检查。
“不可能!你一定是在说谎!这月牙琴我弹了许多年,而且它又是出于名师之手,琴弦不可能随便就断的,肯定是你有意让我难受,所以才故意割断弦的!”她的宝贝月牙琴啊!
当东方翼赶到“风月亭”时,就听闻到母亲气急败坏地指责元宝,而元宝则是可怜兮兮,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
“风月亭”没倒!它依然安然无恙地耸立在花园中。从母亲严厉的指责声中,他已拼凑出事情的梗概。看了眼躺在石桌上的月牙琴…还好嘛!元宝造成的伤害并不大,不过是十琴弦全断了,琴身并没有损坏,由此可知元宝已经够小心谨慎了,没一掌将月牙琴拍成稀巴烂。
“翼儿,你来得正好,看看你媳妇儿做的好事!”方书玉眼角瞥见儿子出现。他来得正好,她非得要他瞧瞧他选了个怎样的“好媳妇儿”?
“相公…”西门元宝感到抱歉地看着东方翼。她哪晓得琴弦会那么脆弱,随便一扯就一接着一的断了,而且也是因为她太紧张了,所以一紧张之下,就更难控制力道,才会使得十琴弦断得一乾二净,一都不留。
“元宝,还不快向娘赔不是。”东方翼板着脸要求。
方书玉本以为爱子会不顾悲伤的老母亲,硬要护着媳妇儿,想不到翼儿竟会当着她的面要求元宝向她赔罪,心头的火气这才稍微缓解。
“是。娘,对不起,是我错了,下回我会小心的。”西门元宝遵照东方翼的话,再次赔不是,下回她会记得再放轻力道的。
方书玉扬着下巴冷淡地接受元宝的道歉,心里依然对元宝究竟是怎么断琴弦存有疑虑。
“娘,您度量大,就原谅元宝这一回吧,她不会再犯的。”东方翼说好话捧着母亲,使母亲碍于颜面不好再与元宝计较。
“身为长辈,我自然不会跟小辈计较这点小事。”方书玉可不想落人口实,说她为了点小事而处处刁难儿媳妇。
“元宝,还不快谢谢娘的宽宏大量。”东方翼始终对元宝板着脸。
“谢谢娘的宽宏大量。”西门元宝重复着东方翼的话,乖顺得很。
“嗯。”方书玉哼了哼,当作是接受了。
“娘,这月牙琴我会请名师修复,绝不会影响它的音,请您放心。”东方翼取饼石桌上的月牙琴保证。
“但愿如此。”想到断了弦的名琴,心仍旧是痛。
西门元宝闭上嘴巴,不敢随便嘴,低着头像是在忏悔,眼睛则骨碌碌地偷转着。
发现元宝没事了,宝娣这才松了口气。还好她机灵聪明,懂得向姐夫求救,不然元宝铁定会被骂到臭头!
眼见风波已然平息,可东方翼仍旧神色不善,看起来似乎对元宝的作为非常生气,方书玉这一看觉得颇为满意。果然是她的儿子,并未有了娘子就忘了娘亲,她的心情已好过许多了。
“你跟我来。”东方翼命令道。
“是。”娘说的话要牢牢记住!在众人面前,不管东方翼说什么,她得一概称“是”遵从到底,绝不能让他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
东方翼向母亲告退后领在前头,元宝也连忙跟婆婆告退,紧跟在丈夫身后,就像个臣服畏惧于丈夫威仪的小子。
他们两人离去后,方书玉这才开心地笑扬了,暗地里猜想翼儿定是要好好教训元宝,为她出气!丙真是她的好儿子,不枉她疼爱一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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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夫带着月牙琴回房,宝娣见元宝没事,便不再担心,而她已经一天没回家了,干脆回家去陪陪娘,顺道告诉大家东方家有多大、吃得有多好,东方翼又待她多好,让大伙儿好生羡慕一下。
西门元宝乖乖和东方翼进房,原先她是跟在东方翼身后,尽量走着别扭的小碎步,可一回到房里,一切就变得截然不同了。她先是扭了扭僵硬的肩膀,紧接着豪迈地跨大步,抢先东方翼一步,回内室喝茶。她快渴死了,也累昏了。刚刚光是听婆婆的教训,就听得她头皮发麻,这才了悟与其乖乖听人教训,不如被打得头包,那会轻松许多。
“如何,还习惯吗?”东方翼将琴安放好,坐在她身边笑问。
“很难习惯。”要当一个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人,真的很累,她朝东方翼扮了个鬼脸。
“老实说,刚刚你那么乖巧,真的让我很讶异。”她居然会乖乖听训,一句话都没反驳,而且他要求她道歉就道歉,没有二话,表现得就像个视丈夫为天、温柔贤淑的子般,和她真实活泼、有话直说的情截然不同,教他不得不猜想她为何会有如此的转变。
“这是当然,你别以为我傻呼呼的,什么都不懂。”说到这,她可得意了。
“喔?怎么说?”他倒要听听她有何高见。
“在我出嫁前,我娘可是每件事都仔细地对我叮咛过了。”她娘果然聪明,瞧,她乖乖照娘的话去做,很快的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改明儿个得回家好好称赞娘才行。
“我很好奇岳母究竟跟你说了些什么,使你变得如此乖巧。”
“咳!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人,你可别跟其他人说喔!”西门元宝轻咳了声,看了看四下,确定没人听得见他们两夫的谈话后,这才对他透其中的奥秘。
“好,你尽管说。”他也学着可爱的小子,装出神秘的表情。
“我娘说,丈夫在房外是天,做子的得顾虑丈夫的面子,不管丈夫在外头说什么,一律都要回答『是』,不能反驳;可等回到房里,丈夫就成了地,当没人看见时,管你是要打、要骂、要凌、要摧残都可以!”西门元宝很快乐地与他分享母亲所传授的夫相处之道。
“哈哈哈…好个丈夫在房外是天、房内是地!有趣!”东方翼听了朗声大笑。难怪不管他说什么,他的元宝小娘子都一律说“是”想来她是将丈母娘说的话给牢牢记住了。
“我娘还说,不管婆婆说什么,我也一律都要说『是』,这样子婆婆就没啥好说的了。不过我娘失算了,我全都说『是』,哪晓得婆婆会突然要我弹琴,害我根本就来不及告诉婆婆我不会弹。”想到这,元宝便叹了口气,她真该好好听清楚婆婆说什么的。
听完后,东方翼又是一阵大笑。他很喜欢丈母娘的这番见解,也很高兴元宝努力去执行。他很清楚母亲是故意刁难元宝,才会特意要绿儿取出月牙琴的,但母亲没料到的是,元宝有着常人及不上的蛮力,才会使月牙琴断了弦。幸好元宝没再使力,否则珍贵的月牙琴会化成一堆木屑,再名贵也将变得一文不值了。
“你别笑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使劲把琴弦断的,我是因为太紧张了,才会不小心使了一点点力。”想到被她毁了的月牙琴,她还是感到很抱歉。
“不要紧,琴可以修好。”东方翼温柔地安慰她。
“能修好是再好不过,只希望婆婆下回别再要我弹琴了。”
“我想有了这回的经验,娘不会再让你碰触任何一把琴了。”除非娘是不要琴了,那就又另当别论。
“唉…”她幽幽地长叹了口气,当人家的媳妇儿果然不容易,她想,去打一头熊或许都没当人家的媳妇儿累。
“委屈你了。”他心疼她受到刁难,虽然心里明白她嫁进东方家会非常辛苦,得让所有人习惯她、接受她,可就因为他爱她,舍不得放手,所以就算知道她会因他而吃苦,他依然自私的不肯放手。
“委屈?没有委屈,一点儿都没有。”不过是一点小事,她不会放在心上的。
“娘她只是不了解你,假以时,我相信她会接受你、喜欢上你的。”他相信只要和她相处过,终有一天,母亲会喜欢上元宝的真情。
“她不喜欢我是很正常的事,我也没有喜欢她啊!”她答得理所当然。从前他们两家就互相讨厌对方,哪可能她一嫁进来婆婆就会喜欢她?她也不可能马上就喜欢婆婆的。若不是因为喜欢东方翼,她根本不会考虑嫁进所有人都讨厌她的家族。
反正要讨厌她就讨厌吧,她可是一点儿都不会感到难过的,只要东方翼喜欢她就成。
“很少人敢像你一样大胆地说出不喜欢婆婆的话来。”
“不喜欢就不喜欢,何必假装喜欢呢?”做人不需要做得那么累。
东方翼叹了口气,将她自椅子抱到膝盖上,紧紧地环抱着她,亲吻着她的发。
突然被他抱到怀中,她感到小小的不自在,但她实在是很喜欢他抱着她的感觉,既然如此,那就开开心心地顺从自己的喜好,让他抱个够吧!
“元宝,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他抱着她轻轻摇晃的感觉好好,使她觉得自个儿就像是他最珍视的宝贝,好幸福、好足喔!
“永远都不要改变。”他喜欢她的真情,不希望她有所改变。
“傻瓜!元宝永远都会是元宝,难道还会变成其他的人吗?”她觉得他的要求好好笑。
“你说得对,我的确是傻,元宝永远都会是我的元宝。”他笑着啄吻了下她的,偷香。
他的吻使她笑扬了,同时想起昨夜亲密的情景,忽地害羞地红了脸,不太好意思地看他。
“怎么突然脸红了?”他马上发现她的异样。
“是你抱我抱得太紧了,勒得我无法呼吸,所以我才会脸红。”西门元宝羞于承认,狡辩。
“是吗?”看着她可疑害羞的表情,他瞬间恍然大悟,贼兮兮地冲着她笑。
“你笑什么?”讨厌!他没事干么笑得像是偷了腥的猫?
“元宝,你有没有听人说书过?”东方翼天外飞来一笔。
“有啊!小时候进城时,我曾经和宝娣躲在客栈外偷听一个老头儿说书。”那么有趣的事,怎么会忘?元宝被他移转了注意力,立即忘记令她害羞一事。
“那你有没有听过一些姑娘落难时,就会突然出现一名翩翩公子出手相救的故事?”
“有!那可精彩了!老头儿口中的恶人一个个被少年侠士打得落花水、唏哩哗啦,大快人心啊!”一想起老头儿口中的少年侠士如何英勇地从天而降、出手搭救落难女子,她就觉得痛快!
“你可还记得故事最后的结局?”东方翼把玩着她柔细的发丝,爱不释手。她的味道是清新好闻、不甜腻的,难怪他会对她完全上瘾,想一尝再尝。黑眸悄悄染上情,深邃且充惑。
“当然记得,我的记可不差。最后貌美的少女都会对少年侠士以身相许!”她记得可清楚了,不过他为何要以那种教人害羞的眼神看她呢?昨夜他好像也是这样看着她的…
“你说那像不像我们呢?”他的眼眸暧昧地对她眨了眨。
“啊?”完了!她醉倒在他人的眼瞳中无法自拔了。
“你忘了我曾被黑衣蒙面人追杀受了伤,而你为了救我替我包扎伤口、照顾我的事了?”他笑着提醒她,助她恢复记忆。
“记得啊,所以?”这和那有关联吗?还有,他可不可以不要再这样看她了?他再这么看下去,她就要瘫软在他怀中了。
“所以,我现在要对你以身相许。”暧昧而引人遐思的言语最后烙印在朱上,大掌也不安分地探索怀中熟悉的娇躯。
咦?不对吧?他又不是落难少女,她也不是少年侠士,他说要对她以身相许,这样对吗?
咦?咦咦?他怎么剥了她的衣服?有落难少女强行剥少年侠士衣服的吗?她可没听说过啊!
咦咦咦?他、他、他…
完了!落难少女对少年侠士霸王硬上弓!
少年侠士守城不易,兵败如山倒,使落难少女顺利攻城掠地,侵占大好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