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那夜过后，一切都变了。

　　真不是他错觉，是真的有问题。

　　那夜过后，妹妹搬进来了，隔天，志笃也搬进来了，把房数填，他变成不得不和淑儿同房。

　　这没什么，其实，他也颇满意这项结果。

　　问题是，那夜过后，桌上的餐食变成一系列的葯膳食品。

　　那一道道煮得乌漆抹黑的葯膳，只要时间一到，立即热腾腾上桌，且要他马上嗑掉，完全不给他偷偷倒掉的机会。

　　那也就算了，诡异的是，每每他吃完葯膳之后，志笃总是会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看得他头皮发麻。

　　“觉得怎样？”王志笃问。

　　“什么怎样？”他一头雾水。

　　“有没有觉得精神比较好？”

　　“我精神向来不错。”自从他被失恋酒吧列为拒绝往来户后，他定时入眠，定时起，神清气到不行的地步，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成了被子豢养的小白脸。

　　“那就好。”笑得很暧昧。

　　“什么好？”

　　问不出结果，他也懒得再多说。

　　这一晚，无聊到数完所有的电视频道之后，钟离也决定偷偷夜潜失恋酒吧，瞒过了亲亲老婆，却遇见了与路不破情不赖的韩学儒。

　　他，可热情的咧。

　　“最近怎样？”韩学儒问。

　　“什么怎样？”他还是一头雾水。

　　“就是那个啊。”嘿嘿两声，笑得超级暧昧。

　　“那个？”

　　“就是…那个啊。”呵呵笑着。

　　他的头快要冒烟了，还是不懂他的那个，指的到底是哪个！

　　“你不说，我也懂。”

　　懂什么啊？自己都不懂的事，为什么他会懂？

　　“放心，没问题的。”韩学儒又说。

　　“什么东西没问题？”他生气了，严重质疑自己被隐瞒了什么。

　　老是有人在耳边说着他听不懂的话，教人生气耶。

　　“大伙都是男人，我懂你的苦处，但只要时间一到，总会见效，再等等吧。”见他发火，韩学儒寓意深远地道，临走前，不忘拍了拍他的肩，给了他一记无声的加油目光。

　　再加油，可要火灾了！

　　不行，他不能再放任这吊诡的局面继续放肆，他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正握拳打气，却突地发觉店内客人的目光紧锁定在他这闪闪发光的星星上头，他对上眼，发现每个人的眼神都复杂得让人难以一一厘清。

　　有惋惜、有惊叹、有窃窃私语、有议论纷纷，最最无法忍受的是，竟还有几许嘲笑的视线。

　　笑什么啊？

　　明明在几天之前，大伙情都还不赖的，怎么几天过后，全都变了样？

　　“钟离，你怎么跑下来了？”

　　糟，被亲爱的老婆大人发现了，钟离也站在原地，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聚起笑意，回头，用最低柔深情的声音说：“老婆，我想你。”有没有感动？

　　“已经十一点了，你应该上睡觉了。”李淑儿瞪着，口吻像个逮着坏学生的教官。

　　“老婆，我已经成年很久很久了。”他嘴角一垂，哀怨得要死。

　　“谁管你成年多久，给我上去！”命令如圣旨。

　　“老婆，我是你老公，不是你儿子。”给点面子，好不好？

　　“上去。”

　　钟离也扁起嘴，在众人讪笑的目光中悻悻然离去，滚回他的窝，爬上他的，蒙上被子哀悼自己好可怜。

　　老婆好不给他面子喔！

　　几次，想要跟她解释病情，她却都置若罔闻，根本不听他解释。

　　不知道是在气恼他，还是厌恶他什么。

　　但是，人家只是想她嘛，故意不吃葯，免得又糊涂入睡见不上她一面，谁知道她根本不想见到他…啊，是不是那晚他拒绝她，害得她自觉脸上无光，所以不想面对他？

　　可，若真不想面对他？她干么率兵霸占其他客房，而后与他同房？

　　话说回来，虽然夜夜同寝，但她总是在他入睡之后才爬上，待他清醒，正对她伸出魔爪时，她又急着下去煮那教人作呕的葯膳食品。

　　他想要延续那晚的情啊，想要一层雄风壮志啊，可是老婆不依，他好痛苦。

　　他男人的尊严，他子的威风，全都一扫落地，还不给他上诉机会，他命苦，他好苦，好惨啊！

　　窝在被子里哭诉她的无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糊糊，半梦半醒之中，突地发现有人掀开他的被，吻上他无助的，吻进他被伤得破碎的灵魂，吻得他精神抖擞、浑身来劲。

　　微掀眼睫，发现是亲亲老婆在夜袭他，他感动想要狂抛三泡泪以谢天地，然而此时此地不宜惊动爱，于是他仅以默念谢神。

　　吻，一路由滑落到下巴，轻轻的像阵风，若有似无地挑拨着他的情，逗扰得他孔紧张不休，男人的纯望正引领企盼着，渴望她的滋润。

　　他严重怀疑，爱总在他昏睡之后才对他下手。但，等到他睡死了，出手有什么意义？他又没办法有所反应。钦，真的没有办法吗？

　　毕竟他睡前葯里带着些许镇静效果，目的是要他好眠帮助身体机能恢复，通常葯效一起，不到天亮，他是不会清醒的。

　　天晓得，从他入睡到天亮这段时间里，爱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坏勾当？

　　好坏，要做坏事也不找他一道，想玩他，也要等他清醒啊，他也很愿意扮演死尸任她玩到底啊。

　　怎可以这么没人地剥夺他的快乐？

　　心里正怨着，却蓦然发现她的吻逐步往下滑动，正一步步地接近他生命的泉涌，那温热的舌带着电急窜过他的心窝，凝聚出漩涡，晕眩着他的神智。

　　老天啊，他的亲亲老婆何时变得如此大胆又狂放的？

　　她怎么突然变了个样？成了等他入睡后才行凶的摧草大盗？

　　清醒时，对他，她根本是爱理不理的，怎么到了晚上，竟热情如火的教他快要把持不住？

　　他好爱，可是下次能不能找他很清醒的时候？

　　“有了。”

　　身下传来亲亲老婆颇为满意却又带着羞怯的低喃，还在扮死尸的钟离也眉头微蹙，不解极了。

　　什么有了？

　　还在疑惑中，耳边传来阵阵窸？宪声，像是衣料的摩擦声，正打算偷偷张眼偷看时，灼烫的望被柔腻润软的热情紧密包覆，那么地将他收拢到最底，差点把低哑闷声给滚出喉头。

　　啊…要命，真是要命～～他是要继续扮死尸，还是反扑为虎？

　　他会疯掉、他真的会疯掉。

　　但，他必须忍，至少不能在这当头被亲亲老婆发现他是清醒的，要不难保她又要丢下他不管。

　　可，当她酥人魂魄的娇难遏地自紧抿住的软逸出时，他的理智在瞬间不翼而飞，一个转身将她反，将惊傈的望埋进最深处。

　　“啊…”一阵天旋地转，李淑儿浅不休，还搞不清楚状况，便发现原本教她给压制在下的男人竟易位为主，在她体内放肆地律动，狂绽着强悍的律动，近乎鲁地在她眼前堆叠出爆发的火花。

　　她难以隐忍地尖叫出门，序的娇犹若最发的催情剂，引领着他跌入恍惚的世界里。

　　两人叠共享着爆发的甜美晕眩感。

　　良久…

　　“你还没睡。”她的声音是有点懊恼的，但神情却是缱绻。属于他的气息浓厚的包围着，那是让她思念狂的气味。

　　“睡了。”他贪恋着两人的滋味，仍是深埋着热情。

　　“骗人。”想起自己大胆的行径他全一清二楚，她就有股冲动想死。

　　真是见笑死了！

　　“真的，后来才醒的。”声音低哑中挟带沉着醇厚。“要不是我今天没吃睡前葯，恐怕就算你把我玩到死，我都不会有反应。”

　　说到这，他真忍不住要埋怨了。

　　就说嘛，没事搞那些乌漆抹黑的葯膳肯定有鬼，事实证明，她在替他养身啊，既然要他养兵千，就得给他有用在一时的机会嘛，趁他昏睡再夜袭，算什么英雄好汉，又有什么好玩的？

　　精锐雄兵出不了闸，他要如何一雪前？

　　“你居然没吃葯？”她跳了起来，却被他下，瞬间的拉扯，在彼此体内再燃战火。

　　“我好得很，根本不需要吃葯。”他了口气。

　　“你应该要准时吃葯的。”李淑儿哪里懂得他的苦，在他身下挣扎着，直到感觉那股狂热填她的深处，她才傻气地看着他。

　　“我要是吃葯，可没办法这么热情。”通常都是一觉到天亮的。“我们已经好久没这么疯狂，感觉真好。”他知道她为什么会夜袭他了，要不是怕惹她生气，其实他也很想这么做的。

　　“钟离…”因他的存在，身体变得感，她浅不休。

　　“嘘，别这样叫我，你会害我失控。”他嗄低喃着。

　　“我宁可要你吃葯。”了，努力漠视他燃起的火焰，却发现心余力绌，甩了甩头，又吼“你要乖乖吃葯啊，你到底还要我多担心？”

　　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啦，能跟老逃卩偷一天就算赚一天，哪怕是能多一分钟，她也不嫌少。

　　“淑儿，我跟你说过几次了，我的身体没问题，已经接受过骨髓移植，进入恢复期，只要每年追踪，不会有问题的。”要他说几次，要不要他身体力行，证明他生龙活虎到求不的地步？

　　“你还在骗我？”都什么时候了，还要骗她？

　　“我说的都是真的！”相信他啦，他的表现还不足以证明吗？

　　其实，这几天他一直在找机会，想要导正罗至光给她的错误引导，可是她老避着他，好不容易现在逮着她了，不趁这当头说清楚，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瞪着他。

　　他一脸无辜，说：“天地为鉴。”

　　“好，我问你，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婚？现在，你应该可以给我一个正确答案了吧。”

　　钟离也含怨瞪着她。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在质问快要臭酸的问题。

　　“不想说？”她眯起美眸。

　　见她做势要离开，他想也不想地坦白。

　　“什么病？”

　　“我生病了。”其实，这有什么好说的？她不是都已经从别人嘴里得知了吗？

　　“什么病都不重要，我已经好了。”乖，别太挣扎，他会很难过，意犹未尽的火花在狂燃啊。

　　“你有没有好，是医生决定的，不是你说了算。”怒瞪着他，一把火烧在口，让她忘了两人正在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键时刻里。“你要真是好了，你会在酒吧里随便被打昏吗？”

　　这铁一般的事实就血淋淋地摆在面前，他还想要狡辩什么？若不是想替他传子嗣，她还舍不得这么伤他气神呢。

　　“你是不是嫌弃我现在很没用？”他扁起嘴。

　　“什么意思？”没用两个字，在这当头可是很感的。

　　“就是很轻易地就被人打昏…”他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偏又带着盖弥彰的气味。“但是我必须先声明，我不是被打昏的，只是有点头昏而已，我只是没睡，要是现在再打一场，我肯定输不了。”

　　“还打咧？真想要我守寡？”再打，就把他打成残废，关起来，绑在房里，软他。

　　“我不会让你守寡的。”为了她，他拼命地跟老天要时间，拼命地借，拼命地偷，只要活得过眼前的关卡，他可以拿他的一切兑换。

　　“说得真好听。”垂眸，鼻音渐浓。

　　“谈情说爱，不加甜言语，多无趣？”他戏谵笑着。

　　“真敢说呢，当年说离就离，哪来的甜言语？”

　　“老婆～”一定要在这个时候算旧帐吗？老公好苦。

　　“你一知道自己有病，说走就走，你把我当什么？”积三年的酸苦在瞬间爆发开来。“我是你的子，却不是你能够依靠的人，到底是你不把我当子，还是你根本就认为我不是个能有难同当的人？”

　　“老婆，”钟离也叹了口气，爱娇地搂近她。“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我告诉你，钟离也，我可是很爱你的，我爱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权势和名声，我要的是一个可以和我白头到老，爱我一辈子的男人，只要你能够做到这一点，哪怕是要我陪着一起死，我都不怕！”倔强的泪水润了他紧贴的颊。

　　“可是，我怕。”他嗄说着。他渴望的爱情，在她没有保留的宣言中，落实了。“老婆，我爱你胜于自己，半点苦，我都不想让你受，当然不想要你陪着我一起受罪，我想得到的，就是保护你，其余的，本来就该是我承受的。”

　　“我爱你也胜于自己，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就算有一天，她必须牵着他的手定到最后一刻，她也替自己做好心理准备了。

　　“真的？”混杂在脸上的，早已分不清是谁的泪。

　　“那还用说？”

　　“老婆，你愿意再嫁给我吗？”他低哺着，磨蹭着她柔的颊。“我们还没举办婚礼，我想要看你为我披上婚纱。”

　　“不要。”

　　“老婆～”好狠，他受伤了！

　　“等你病好了，再说。”偏不如他的愿，不给他任何松懈的机会，让他继续追着她跑。

　　话再说回来，他也真够机车的，两个人都在上滚过一回合了，还问她这种笨问题，真想掐死他！若不是视他为老公，她会让人这样放肆碰触，甚至还趁夜摸上他的？

　　是他笨，没发觉她的心意，她也懒得提醒他。

　　“我的病已经好了…”他对天喊冤啊～罗王光，我恨你！

　　那混蛋肯定是加油添醋地说了什么，要不，他老婆不会这么坚持，这么死心眼地曲解他！

　　“医生说了才算。”她眉头皱紧，不他竟还瞒着她，推开他，准备下。

　　“老婆，”最毒妇人心啊！他痛，咬牙，忍下，正看着她。“想问？可以，走，我们去问志笃！”

　　就算找不到罗至光那混蛋的行踪，但志笃就住在隔壁房，想还他清白，还不简单？

　　“你疯了。”现在都几点了。

　　“我哪有疯？”他面红，浑身紧绷到快要绷开，他痛到很想扁罗至光出气。“再没有比现在还要正经的时候了。”

　　身体的情发再加上老婆爱的告白，要他如何按捺得住？

　　他体虚，但他有旺盛的情啊！

　　“你至少也先穿上衣服啊。”李淑儿吼着，羞脸快要酿出一缸的火。

　　“我有穿！”獠牙冒出来，火快要爆开了。

　　“没穿子！”她吼着。

　　“没穿又不会死！”他也火大吼回去。

　　“很难看！”丢脸耶，他这样晃出去，大家岂不是都知道他们两个刚才做了什么事？他敢这样晃出去，她马上掐死他。

　　他顿住，缓缓回头，一副心神俱裂的模样。“你嫌我？”

　　“你听不懂人话啊！”什么嫌弃？只不过是有点碍观瞻嘛！

　　“你…”啊啊，他好痛心，原来他被如此地嫌弃着。

　　“你在演什么肥皂剧啦？！”气死捏，这么爱演，也要先穿上子再演啊，他这样子，她都不知道该要把眼睛往哪摆了。

　　“老婆…”

　　“闭嘴！”不要故意叫得那么大声。

　　突地…叩叩叩，不大不小的敲门声响得那么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