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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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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情匆忙的内侍官奔向太子身边,两人低头窃窃私语,交谈了好一会,不久后太子随即领着一队人马离开了上林苑。

  一心挂念皇帝安危的司徒炘并没有注意到方才的一幕,全落入了坐在宴席区、和身旁皇亲贵族说说笑笑、把酒言的男子眼里,他拿起手中酒杯,遥遥向着太子离去的方向敬了一杯酒,嘴角扬起一丝期待的微笑。

  太子的离去,表示今计画的第一步成功了!

  与他有着近乎是父子之情的朱师傅,一定会很高兴自己将计画策画得如此完美吧!为了今天,他可是卯足了心神在准备这件事呢!

  计画第一步,必须先找好对司徒宁静有敌意的帮手,这点实在太容易了,皇宫外,他找上了有丧子之痛的薛怀德,那个被摘除右宰相职务的男人非但没有察觉自己只是计画中的棋子,还执意将丧子之痛报复在司徒宁静身上。

  薛怀德配合着自己的计画,把心一狠,赌上所有家产聘请了一批杀手团,但求他们能顺利杀死银镜公主。

  爆外的杀手既已备妥,接着需要的就是宫里的内应,以及将他们引进皇宫的机会。

  这一点对他来说也不困难,皇帝独宠银镜公主,早已为她在暗地里树立了无数的敌人,本来嘛!后宫随处找得到妒忌的女人,尤其是妒忌银镜公主的女人,例如他找上的“郑妃”就是一个完美的人选。

  郑妃曾为皇帝生下两个公主,前几年好不容易才生下一个皇子,但这个皇子从小体弱多病,就在某次皇子高烧不退、病得相当严重亟需太医的时候,太医院里所有的大夫都被皇帝火速召唤到银舞殿去…只因为银镜公主染上了风寒!

  银镜公主小小的风寒,得到了十几位太医的联合会诊,也得到一帖据说能养气养身、祛寒驱风的葯方,但郑妃的小皇子,则躲不过阎罗王的召唤。

  郑妃抱着小皇子的尸体哭了几天几夜,每掉一次眼泪,在心里头就叠起一层对司徒宁静的恨意。

  “只要能让银镜公主痛苦,要我拿一条命来换我也愿意!”郑妃咬牙切齿地咒骂着。

  她同意在需要的时候,以她的名义邀请杀手伪装成舞者入宫,找机会杀掉银镜公主,心仇恨的郑妃,顺利地成为他计画里的第二颗棋子。

  这个机会来得很快,不久后他得知消息,宫里即将举办一场宴会,于是他秘密地联系上薛怀德、郑妃,同时顺利地将杀手团安排为宴会表演的团体之一。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再次微笑,隔着喧闹扰攘的宴会人群,遥遥地望着坐在皇后旁边,美得仿佛不属于人世间的司徒宁静,同样举起酒杯向这位美丽的银镜公主敬了一杯。

  美丽的事物人人欣赏,更何况是司徒宁静这种拥有天仙之姿的绝美人,连他也不例外。但很遗憾的,他不像皇帝这么糊涂,让这样一个美人儿成为自己最致命的弱点!

  没错!他今天筹画这一切绝对不是针对银镜公主,薛怀德不明白、郑妃也不明白,但无所谓,因为他们只是棋子,棋子只需负责移动,并不需要理解下棋者的动机。

  他的动机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为皇宫添

  ,才能产生很多可能的变数,而许多事情一旦有了变数,就无法按照它应有的轨道和制度去进行,而站在最远处冷眼旁观的自己,才有机会从这中得到想要的好处。

  至于要怎么为这座皇宫添?答案再简单不过…银镜公主!

  拥有天仙般容貌的银镜公主,正是足以崩坏这座皇宫的最佳人选,也是他计画里的第三颗棋子。

  皇帝与太子的宠爱,让银镜公主成为皇宫里最有价值的人,正因为如此,一旦任何事情发生在银镜公主身上,就像是往湖里投掷一块大石头一样,势必在这座皇宫掀起巨大的涟漪。

  只不过,今天这一连串的计画除了为皇宫添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他要藉这次的机会,引出那个隐藏在皇宫暗处、深藏不的高手。

  薛景昊事件,原本就是他为皇宫添的计画之一,只是他没想到,这个看似完美的计画却被人轻易破坏,草草结束了。

  那个神秘人物解救了银镜公主,才让他警觉到这皇宫里,居然还有另一个自己没有掌握到的变数。

  这个人是谁?他解救银镜公主是无意?或者是一个早已安排好的人物?倘若是后者,那么将这个人巧妙隐藏在皇宫里的幕后黑手,又会是谁?

  不过他不着急,只要今天的计画顺利成功,那么就可以乘机钓出那个神秘人物了。

  而为了让计画进行得更顺利,他早已派人到御书房制造一点小意外,为的就是要将负责上林苑安危的太子先引开。

  瞧!太子不就按照他编排好的戏码,领了一队人马乖乖地离开了吗?

  他的视线直接调回宴会的中央,看到了今晚宴会即将上演的重头戏。早已伪装成舞者的杀手等候在那里,他们唯一的目标,就是此刻坐在皇后身旁,他最无辜又美丽的棋子司徒宁静。

  当八名舞者踩着曼妙的步伐缓缓走到中央,准备开始表演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了!

  来吧!戏台已经架设好了,戏子也全都到齐了,就按照他精心编排过的脚本,来演一出好戏吧!

  他手里握着美酒,全神贯注、目不转晴地注视着眼前所有的变化…

  当表演接近尾声,击鼓者的木敲得越来越烈、越来越用力,而笛声的旋律也越来越快、越来越高亢…就在乐曲停止的那一刹那,一男一女两名舞者一个飞身冲向主位,手握弯刀与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笔直地朝司徒宁静的脸上黥了过去…

  “锵”的一声,一只从后方出的金樽,不偏不倚地打偏了长剑与弯刀行进的方向,瞬间解除了司徒宁静毁容的危机!

  两名杀手见状,极有默契地举起另一手的弯刀和长剑,在下一秒同时对准司徒宁静的心口直直黥去。

  “砰、砰”两声,这一次打断杀手们致命攻势的不再是金樽,而是一名男子的腿,他宛如一道鬼影在一瞬间出现,伸手将银镜公主揽入怀中的同时,伸脚将杀手的弯刀与长剑狠狠地踢了出去!

  找到了!全神贯注瞪视着司徒宁静的男子兴奋地站起身。

  就是他!小心隐藏在皇宫里的神秘人物,他计画里没有预料到的变数,终于出现了!

  早在这八名舞者出现的时候,隐藏在暗处的男子就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

  这八人不管是神情、呼吸,就连走路的方式都和一般舞者不同,即使他们动作轻盈、姿态优美,但还是隐藏不住身怀武功这个秘密。

  他不动声地继续观察,本能地以目光巡视了一下四周,跟着诧异地发现在这宴会里除了自己,似乎没有其他人发觉这八个人其实是伪装的。

  男子微微抿紧了嘴,虽说自己是因为从小的训练,对人的呼吸和举手投足的动作特别有研究,但一想到所谓的皇宫戒备居然如此不严谨,心里还是产生了一丝不悦。

  皇帝老头真如他所说的,这么疼惜银镜公主吗?宴会上连杀手都能混进来,简直是荒唐!

  为了脑瓶近银镜公主,他轻松自在地混入宴会的宾客群里,这对他来说一点也不困难,几乎可以说是本能地知道要怎么隐藏自己。湛的易容术,还有模仿他人的能力,让他能轻松地成为任何一个人、顺利执行自己的任务。

  宴会的表演一个接着一个,终于,那八名舞者上场了。

  本能告诉自己,有事情即将要发生了,他从衣袖里取出一只银色的面具戴上,跟着顺手拿起旁边的一只金樽,捏在手上小心戒备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场中舞者的动态,然后,在对方出手刺出手上的弯刀和长剑时,他手上的金樽也扔了出去,瞬间解去了银镜公主的危机。

  但两名杀手并不死心,几乎是同时举起了另一手的弯刀和长剑,只不过这次他们的目标不再是银镜公主的脸,而是对准了她心口的位置,他们毫不保留的杀气让他危险地眯起双眼,下一秒,他已从隐藏的地方跃出,伸脚踢开弯刀长剑的同时,已经一把将银镜公主牢牢地护卫在自己的怀中…

  这一连串的动作发生得太快,快得让旁边的人几乎来不及反应。

  直到男子一脚踢开长剑弯刀、伸手将银镜公主搂在怀中的时候,众人才猛然回神,吓得开始放声大叫!

  “啊!杀人啊!”“剌…有刺客!”

  参与宴会的宾客,原本微醺的酒意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给吓醒了。众人惶恐不安的视线来回地梭寻在舞者与挟持司徒宁静的男子身上,完全不知如何反应。

  那八名舞者是刺客,还是将圣上最疼爱的银镜公主挟持在怀中、脸上戴着一只银制面具的男子是刺客?不管哪一边看起来都很像坏人啊!

  双眼失明的司徒宁静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自己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拉起,然后被对方紧紧地扣在怀中,跟着,就听到四周发出的尖叫声。

  坐在司徒宁静旁边的皇后也被吓白了一张脸,两边女官拉住皇后仓皇地后退,深怕这些恶徒把皇后也当成挟持的对象。

  “快…快叫卫军!”皇后脸色苍白地下达命令。

  宴会里突然引起的騒动,马上惊动了在上林苑附近来回巡逻的卫军,在卫军统领的命令下,马上将整个上林苑包围起来,不让任何人离开。

  “快去请太子殿下回来,告诉他,银镜公主被刺客给挟持了。”

  身穿华服的男子,以镇定的语气对卫军道出宴会里发生的事情,卫军统领闻言脸色一变,随即出太子离开前交给他的信号弹,朝天空了出去。

  上林苑外,全被卫军层层围起,被困在里头的宾客也各自缩成一个小圈圈,就怕不小心也成为刺客下手的目标。

  但是被困在最里面的八名舞者,与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却不为所动,八名舞者专注的目标是男子怀中的银镜公主,而男子则是动也不动,一双若有所思的黑瞳专心注意的不是八名杀手,而是自己怀中的司徒宁静。

  按理来说,身为皇朝最娇贵的公主,双眼失明、又被一个陌生人所挟持,她应该歇斯底里地哭喊,尖叫或反抗,绝对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虽然小脸苍白,但依然努力地想要“辨识”他是谁。

  炳!真是天真的公主,他扮演过数百种不同的角色,每次出现在她身边,也总会易容成不同的身分,有时甚至会刻意改变身上的气味,再怎么精明的人都未必能识破他的伪装,更何况是双眼失明的司徒宁静!

  男子那种丝毫不将其他人看在眼里的态度,彻底怒了那八名杀手。眼看上林苑已经被卫军重重包围,倘若想全身而退,唯一的机会就是从男子手上夺回司徒宁静,当成他们逃离这里的护身符。

  八名杀手对望一眼,从对方的眼中读出相同的讯息,彼此点点头,跟着轻喝一声,同时举起手上的长剑笔直朝男子冲了过去…

  一名男杀手先冲出,将手上的长剑舞得密不透风,试图想将男子向右边,好让同伴有机会下手抢夺司徒宁静,果然,搂着公主的男子为了痹篇他的长剑,身子一偏往右退去,但是,就在他以为有机可乘的时候,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突然从出一把软剑,以自身的内力运劲于剑上,瞬间就将他手上的长剑砍成两半。

  下一瞬间,在男杀手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银色软剑已经无声无息上他的颈项“嗤”一声划过,结束了他的性命。

  “你们全部一起上,别浪费我的时间。”男子轻松地将手上的软剑一挥,甩开上头的血痕,以漫不经心的语调揶揄着。

  眼看自己的伙伴瞬间被杀,明白这人是高手,而且能力远远超过他们许多,七名杀手目光闪过一丝惧意,原本以为只要抢到银镜公主,他们还有逃走的机会,但现在看来,这名男子才是真正的索命修罗。

  “上!把这家伙和公主一起杀了!”其中一名杀手冷酷地下达命令。

  男子嘴角勾起冷笑,低头对司徒宁静道:“刀剑无眼,如果不想受伤就听我的指示。”说完后,他将司徒宁静往下推,要她坐下,然后以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位置。

  男子这样的举动,虽然多出一只手可以使用,但双腿受制于人,也等于限制住自己下盘的移动,这让七名杀手心中增添了一丝希望,就算打不赢这个家伙,至少也要和他一起同归于尽。

  男子自然明白他们的想法,面具下的薄勾起了冰冷的笑痕,左手向下一探,握住了从衣袖里出的锋利匕首,右手持软剑,好整以暇地等待着…

  “大家一起上!”七名杀手齐喝一声,五名笔直朝男子进攻,另外两人则是将手上的利剑对准司徒宁静刺了过去。

  战役在开始的瞬间就分出了高下。男子手上的软剑宛如一条有生命的银蛇,在内力的催动下带来极大的威胁感,当银刃挥到眼前时,杀手直觉地想逃避,但当他们专注地想要闪躲银刃胁迫的时候,锋利的匕首已经无声无息地划破他们的咽喉,刹那之间血雾纷飞,七人在明白的瞬间,已经成为刀下亡魂了。

  男子转瞬间解决完七名杀手,动作快得有些人甚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到八具冰冷的尸体倒在地上时,被困在上林苑的宾客们再次发出恐惧的尖叫声。

  脸戴面具的男子不以为意“咻”的一声将软剑回自己的间,弯身将司徒宁静拉起,虽然他已尽量速战速决,同时为司徒宁静挡住大部分杀手出的鲜血,但她脸上还是不可避免地沾染了少许血迹。

  “是你…当时救我一命的人就是你,对不对?”当司徒宁静被重新安置在男子怀中时,她突然开口说道。

  男子淡淡挑高一道眉,不打算回应司徒宁静的疑问。

  不会错的!司徒宁静心里十分笃定,甚至不由自主地伸手抓住对方的衣袖,不让他有机会否认。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面具下的黑瞳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司徒宁静,不解她脸上的欣喜从何而来。

  那天他没有开口,甚至不曾靠近她一步,司徒宁静根本不可能认出他是谁。

  大部分的人都和他们隔着一段距离,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每个人都亲眼看到这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轻轻松松地解决了八条人命,现在这人浑身是血,还抓着银镜公主不放,看样子还是没有放弃挟持公主的念头!

  “放开银镜公主,乖乖束手就擒!”卫队逐渐靠拢,大声地对男子喊话,对方手上掌控了银镜公主,卫军不敢妄动,只能尽量拖延时间,等太子殿下回来处理这个危机。

  望着将上林苑包围得密密麻麻的卫军,男子再次勾起了淡淡的笑痕,虽然自己有自信闯得出去,却不想浪费这么多力气。

  “好了,现在得麻烦公主护送我一程。”男子俯身,伸手轻轻勾住司徒宁静的,弯身在她耳边低语。

  他的气息、他说话的声音…自己确实曾经在哪里听过,但在哪个地方?为什么她一点都想不起来?

  “太子来了!太子殿下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远方传来了卫军的喊叫声。

  男子扣紧司徒宁静,缓缓抬起头,静静等待司徒炘的到来…

  当司徒炘看到上林苑上空布烟雾的那一瞬间,他低咒一声,知道自己中了声东击西之计!

  御书房失火是幌子!是对方刻意要制造出“皇帝遇袭”的假象,好分散他注意力的幌子,难道,对方的目标是上林苑的银镜公主!

  懊死!到底是谁?隐藏在暗处、处处针对银镜公主的人到底是谁?先是下毒,现在又使计将他支开,一想到司徒宁静现在可能遭遇到危险,司徒炘一颗心全纠结在一起,恨不得背后能生出一对翅膀,直接飞去上林苑!

  司徒炘铁青着一张脸,从御书房匆匆往上林苑的方向赶去,途中,遇到了一名卫军,显然对方正打算到御书房报告此刻上林苑的状况。

  “发生了什么事?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有刺客冒充舞者闯入皇宫,在表演的时候突然行刺银镜公主,现在状况不明,卫军已经包围了上林苑,目前止任何人进出,统领派我过来向殿下请示。”卫军以最简短的方式报告。

  有人冒充舞者入宫行刺?司徒炘目光闪过一丝杀意,脚下的步伐加快,同时掏出间的令牌交给卫军命令道:“马上派一队人马到圣上的寝宫护驾,确保圣上的安危,其他人全部跟我走。”

  “是!”卫军不敢耽误,领着令牌马上离去。

  当司徒炘领着人匆匆赶到上林苑的时候,卫军迅速让出一条通道让他通过,当司徒炘看见一名浑身是血的男子,毫无顾忌地将司徒宁静扣在怀中充当人质时,一张俊脸瞬间沉下。

  “现在是什么情况?”司徒炘开口询问一旁的卫军,目光停留在倒在地上、舞者打扮的尸体。

  “属下猜想,或许是这班刺客自己起了内讧,所以才会发生自相残杀之事。”卫军说出自己的看法。

  “对!伪装成舞者的八名刺客,全部都死在那人的剑下,两边实力相差太多,那八名刺客几乎没有招架的能力。”另外一名卫军连忙补充。“正因为这人的武功很高,现在手上又挟持了银镜公主当人质,所以我等不敢妄动。”

  司徒炘面无表情,冷着一张脸瞪视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

  他是谁?既然武功如此高强,为何不直接杀出重围?若他的目标真是针对司徒宁静,为何又迟迟不下手?以他的身手,就算杀了司徒宁静再杀出重围也不是难事。

  “剑。”司徒炘伸手,接过身旁卫军递出的长剑,俊脸染上一层杀意。

  不管这人是谁,也不论他站在这里的理由是什么,光凭他挟持司徒宁静一事,就注定了他只能有一种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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