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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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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娘相偕出门远游后,司徒兰生头一次觉得司徒府太过空旷。

  回到静书楼,了无睡意的他,想挑本书来消磨时间,忽然忆起以前璇玑没事的时候也常来这里看书,最常站在摆放诗词的书柜前,有时候一待三个时辰也不觉得闷。

  其实并他不喜欢诗词,这一柜的书是娘要他添补的,他从未看过。

  就不知璇玑偏爱哪个朝代的诗词…忽地,眼尖的他看见有一本不该属于这儿的册子夹杂其中。

  司徒兰生顺手出,翻阅着。

  这本薄册不是诗词,而是写璇玑心事的手记。若非他忽然想知道璇玑喜欢哪一类诗词,根本不会发现。

  他落坐,从第一页开始看,里头是从他们婚后开始写起。

  罢进门时她有些害怕、担忧,里头写着她对陌生环境的不安,幸好爹娘对她的照顾让她很快的适应。

  之后又写了他忙于事业冷落她的点滴,她虽不会非要着丈夫不可,但也希望丈夫能多陪在身旁,让她放心。

  司徒兰生记得那时刚新婚不久,他确实为了一笔大生意而一头栽入,身为子的她如同被困住的鸟儿,只能关在笼子里,等待主人偶尔相伴。

  他,不是个好丈夫,这一疏忽,大半年便过去了。

  她接下来所写的全是她以及府内奴婢、仆佣的种种琐事,再也没有提到希望丈夫能多注意她,彷佛将他彻底排除在她的生活之外。

  然后,在他认识孙如韵没多久,她便察觉了…

  七月二十

  他又回来得晚了。

  说是应酬,然而他脸上却没看见一丝疲惫,我晓得他其实很厉害,有时甚至两、三晚不睡也能精神奕奕,可是我明白,这绝对不是应酬而已,因为他的笑容是我前所未见的,我清楚那笑容背后所代表的意思,毕竟我也曾那样对他笑过。

  我想,他应该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诧异吗?恐惧吗?

  不,一点都不,因为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一点都不意外。

  七月三十

  静书楼是他的房间,而我此刻住的仅是普通的客房,平时他都留在静书楼,唯有就寝之时才会回来,不过,经常是我入睡了他才回来,有时他究竟有没有回来,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昨晚,难得他提早回房就寝。

  我为他斟一杯热茶,他笑着问:“璇玑,我若再娶,你会如何?”

  “我不会如何。”嫁夫从夫,夫是天,她就该遵从。

  只是…若不爱,管他三千后宫也不在乎,不会心痛;若不爱,即使他要休亦无妨,然而我却爱了,一旦爱了使要对方也回以忠诚,这才是夫啊。

  所以,你要我如何?

  我不能如何,不是吗?

  八月十三

  今,他带我上街。

  以往不是他没有空闲,便是约定好后突然有事不得前往处理,而我只得默默接受安排。

  他说,为了感谢我将司徒府打理得极好,要买几样首饰送给我,顺便带我出门散散心。

  散心?

  难得他有闲情逸致,我怎可不奉陪。

  听说镇外有座竹林,爱竹的我便想去逛逛,他先是迟疑了一下,继而便领着我出镇。我明白他为难了,毕竟我才听人说,他昨带着那位孙姑娘来到这儿度过一个午后。

  是了,那名让他神魂颠倒的姑娘姓孙,名如韵,很好听的名字,听说容貌也生得极好,连女人见了也会喜欢,何况是男人。

  我一点也不以为意,毕竟美丽的人儿谁不爱?

  金色的阳光自叶间落下,整座竹林显得好美,走入其中,竟好似踏进离幻境,教人不想离去,不过美虽美,却比不上他仰头时的侧脸,那动人的微笑确实令我心疼,因为,那时在他心底的人肯定不是我。

  悲哀吗?

  我不觉得,毕竟要地久天长太难…我从不期待。

  八月二十六

  他不爱我。

  我深深相信,任何知他的人都清楚这个事实。

  怨恨吗?倘若要恨,又该恨谁?

  恨一心想为我找到好夫家的爹娘?恨待我如亲生女儿般的干爹、干娘?恨从不掩饰自己偏爱美人的他?或是…恨即使早知结局如此也不肯回头的自己?

  到底要恨什么?

  谁都没有错,感情的事本就难以捉摸,既然这桩婚事他并非心甘情愿,我岂能打鸳鸯,对吧?

  如果他真心爱着孙姑娘,我定会成全。

  九月初一

  吃素的日子。

  明跟着我上街,吃了一碗素面后,我想前往庙里参拜,便要明买些素果鲜花。

  到了庙里,我手里持香,心底竟一片空白,也没有祈求神明保佑他能回到我身旁,毕竟这点小事,我实在不敢劳烦神明,倘若我留不住他,那么强迫又有何用?

  将香入香炉内,我独自前去庙的后方走走,却意外看见他以及孙姑娘。

  他望着孙姑娘的眼神是那样的柔和,他为她深深着,铁证已在眼前,我该清醒了。

  九月初四

  三天了。

  我整整想了三天,不停地问,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难道我真的做错了?

  如果有错,也该惩罚在我身上,而不是…唉!

  我的心好痛、好痛,这惩罚确实太重了,重得让我难以承受…

  九月十四

  我爱过一个人。

  深深爱过,虽不至于掏心掏肺,却是我此生唯一付出过的感情,然而他弃如敝屣,那么,我又何必执着?

  放与不放在我心底已有分寸,不会惋惜,不留遗憾,只盼他能好好疼爱孙姑娘。

  就如当初他所言,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懊我得的,便属于我,不该我拥有的,霸着也只是心痛。

  因此,我告诉自己,放手才是最好的结果。

  九月十四,这一正是孙子潋前来问他对孙如韵有何打算。

  他尚未决定,她却已有抉择。

  轻轻合上眼,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册子上,司徒兰生压抑的哭声彷佛混合了她的寂寞。

  灯火摇曳,映在墙上的影子格外模糊,他睁开眼望着自己的身影,彷佛能看见曾坐在这里的璇玑,不知她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写下这些。

  他读来痛苦酸涩,她写下这些时必是点点情泪,他实在伤她太深。

  只手陷入发内,他拧眉心想,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了?

  是夜,他独自坐在案前,注视着那本手记,难以成眠,心头堆的是对易璇玑的亏欠以及缱绻的思念…

  ************

  翌,司徒兰生一早便来到明爹娘的菜摊,二话不说,直接切入正题。

  “内人叨扰二位多时,在下十分感谢,这些是一点小意思,希望二位能多多帮我照顾她。”

  小意思?就算他们夫不识字,也看得懂数字,一百两的银票,这意思一点都不小,足够他们花一辈子了。夫俩互看一眼,表情略显为难。

  “是不是觉得太少?”

  “不不不,司徒少爷,您误会了,绝对不是太少,是我们实在收不得啊。”

  “为何?是璇玑要两位不许收吗?放心,我们不说出去,她不会知道。”

  看了子一眼,明的爹说:“司徒少爷,我们不能收的原因是因为今儿个早上易姑娘已经离开了。”

  “那么她现在住在哪儿?”他以为她是找到另一个较宽敞的住处,因此搬了过去。

  “她说要离开祥龙镇,我们也不晓得她会住在哪儿,司徒少爷,真是抱歉了。”

  什么,她离开了祥龙镇?

  司徒兰生随即赶往易璇玑的住处,打开门一看,里头确实空无一人,收拾得干干净净,似是没有再回来的打算。

  她怎会走得如此仓卒?是为了闪躲他吗?

  初一那,他是否说错了什么?

  离开她的住处后,司徒兰生漫无目的走着,待回过神时,已身在竹林中。

  饼去站在这里时,他心里想的是别人,然而此时此刻,他想的是她。

  璇玑,我真的失去你了吗?

  为何人总是在失去了,才后悔当初不知珍惜?

  他的遗憾可有结束的一

  *********

  冬日,雪厚,路难行。

  正月回娘家,肯定会在路上多耽搁几天,去年他们回到易府时,已是正月初十,因此,今年易璇玑也是在这一天回到家。

  “爹,娘,琴瑟,我回来了。”易璇玑先跟爹娘问好,之后便逗着小外甥煦儿。“煦儿,有没有乖乖听话?”

  煦儿还小,只会喊人,其他一律以“啊啊”代替,因此就连他娘也不懂他在说什么,唯一明白的是他肚子饿或是困了。

  “姐姐,姐夫怎么没和你一块回来?”

  易夫人心疼女儿独自回娘家,也关心地问:“是啊,你一个人回来,要是半途遇上危险怎么办?”

  “娘,放心,我以前不也常出远门,还不是照样平安回到家,有没有人陪都没关系。这次是因为兰生临时得南下做生意,才不能陪我回来。”嗯,她可以开始想明年该以什么理由搪

  易老爷蹙起眉头。“这怎能无所谓?兰生是你的夫婿,理当陪着你回来,若他没时间,你也用不着非赶着回来不可,等他有空的时候再回来也不迟,懂吗?”

  “我知道了,爹。”只怕他永远都不会有空了。

  “是啊,姐姐,爹跟娘都说得没错,凡事还是小心为上。”

  这时易琴瑟怀里的儿子突然开始扭动,小小的双手直往易璇玑探去,咿咿呀呀的要她抱。

  易璇玑连忙伸出手,自妹妹手中抱过他。“煦儿,乖!姨姨疼你喔,姨姨最爱你了。”不赶紧以煦儿为借口,只怕待会儿三堂会审,她可吃不消。

  用过晚饭,煦儿已睡,易家两老有客人来拜访,于是易琴瑟便拉着姐姐在偏厅吃茶点闲聊。

  “琴瑟,你吃得可真多。”

  “哎哟,我每天忙着照顾煦儿,当然容易饿嘛。来,这是我特地为娘买的珍翠饼,是咸的口味,酥的,姐姐也吃一点吧?”

  “不必了,我不饿。”易璇玑摇摇手。晚饭的时候她已经让他们三人了肚子,这时候若再吃只怕会吐出来。

  “对了,姐姐,娘要我问问你,可有喜了?”

  “还没。你跟娘说,要她别这个心。”

  “怎能不心?”易琴瑟不以为然。“姐姐,这种事千万别嘴硬,虽说女人的价值不是在于肚子,不过通常决定价值高不高的就是在这里。”拍拍自己的肚子,她颇为骄傲。“即使我失忆,不记得丈夫是谁,但我生下的是男孩,下半辈子肯定吃穿不愁。”

  见妹妹如此乐天,易璇玑好生羡慕。

  其实琴瑟并非她的亲妹妹,一年多前,爹娘前往京城游玩,幸亏遇上琴瑟救了娘,要不然娘恐怕会受更严重的伤,怎料琴瑟为了救人,自己却受了重伤,失去记忆,加上那时她又怀有身孕,爹娘为了报恩,便将琴瑟带回来,对外头说琴瑟小时候被人带走,他们这次就是得到消息,才赶往京城把失忆的她带回来。

  以前,她认为琴瑟不记得过去的事情实在无奈,此时,她竟觉得若自己也能失忆该有多好,至少能遗忘伤心的记忆,可惜她忘也忘不了。

  她离开祥龙镇也有段时了,但仍不时想起在那里发生的事。

  原本是打算继续留在镇上,不过后来想到既然已恢复单身,也毋需负责绣坊的事情,无事一身轻的她不就能像爹娘那般到处游历了,因此,她跟明的爹娘说明意愿后,便独自离开祥龙镇。

  “所以啊,你还是要尽快生下个孩子,才能稳固你在夫家的地位。”易琴瑟仍继续着这个话题。

  “有没有地位,我一点都不在意。”因为她已离缘。

  “姐姐怎么能这么说?倘若你没生个孩子,就算姐夫再怎么喜欢你,相信你的公婆也未必能接受。”

  “我明白。”但明白又能如何?孩子又不是她想生就能生的。易璇玑把话题转到妹妹身上“琴瑟,既然你忘记你的丈夫是谁,有没有考虑再嫁?”

  “再嫁?嫁给谁啊?又有谁会娶生过孩子的女人?就算有人要娶我,肯定是为了绣坊而来,我可不想招惹麻烦,只要有煦儿陪伴,我就足了。”

  “难道不希望有个男人来照顾你?”

  “一点也不,现在就很好了,我还是比较喜欢靠自己。”她拉拉姐姐的手,撒娇着说:“姐姐,我晓得你嫁给姐夫很幸福,不过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别替我心了,你也更别让我心,懂吗?”

  在妹妹眼中,她很幸福是吗?这样也好,免得妹妹想太多。“我知道了。姐姐也希望你快乐。”

  她终究不是琴瑟,不能了解失忆对她是好是坏,既然她们有缘成为姐妹,她真的希望她能幸福。

  “有爹、娘、你和煦儿在我身边,我已经很快乐了。”易琴瑟很懂得知足。

  易璇玑含笑望着妹妹。是了,快乐其实很容易,有爹、娘、妹妹以及小外甥,她还有什么不足的?

  相信她很快便能回到这里和他们相伴,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

  来到大门外,易璇玑的思绪回到成亲之前…

  她大病初愈后,正值盛夏,无论走到哪儿都能感受到炽的威力。

  因此她劝爹娘去别院避暑,两老本留下来照顾她,但不敌她的滔滔口才,只好乖乖坐上马车前往山边的别院。

  “小姐,为何不让老爷、夫人留下来照顾你?”小霜清楚小姐肯定也希望老爷和夫人留在家中。

  “这儿很热,让爹娘待在家里只是受折磨,何况我的身体已经没事了,不再需要他们照顾,我有你就够了。”

  听见自己要肩负重责大任,小霜马上点头,信心地回答:“放心,小姐,小霜一定会好好照顾你,让你不再生病。”

  “万事拜托啰!我先去绣坊,晌午就回来。”

  二十几天没有到绣坊处理事情,易璇玑一忙就忘了时辰,正午还是小霜送午饭来给她,接下来不知又过了多久,埋首于桌案上的她发觉前方有道身影挡住了些许光线。

  她以为是小霜来接她,便说:“小霜,再等我一会儿,很快就好了。”

  等她忙完,甫抬头,才看见眼前的不是小霜,而是司徒兰生,教她错愕不已。

  司徒兰生角微扬,解释道:“我替小霜前来接你回去。”

  “你…怎么会来?”她的心怦怦直跳,不知是因为意外看见他,还是因为喜欢见到他。

  “还记得吗?上次我说会来听你的答案。”

  答案?易璇玑愣了一下。

  司徒兰生随即明白,她必定是还没有细想那个问题。

  “放心,我没要你今天给我答案,反正我这趟过来会多住几天。走吧,我送你回去。”

  两人相偕离开绣坊,走在街上,司徒兰生俊美的外貌不时吸引姑娘们欣赏的目光,易璇玑察觉了,发现他对此似乎不以为意,脸上的神情毫无所动。

  经过她上回偷偷前往祥龙镇的观察,司徒兰生虽是喜欢美人,不过风不下,而且从未在祥龙镇上来,但此地是寻安城,他又会怎么做?

  忽然间,易璇玑冒起一个念头。她认识不少貌美的姑娘都住在这几条街上,或许…

  “我还不累,陪我四处走走可好?”

  “可以。”

  她先领着司徒兰生到专卖青菜,有张清秀脸庞的青儿面前。

  青儿一看见她身后的男人,脸上随即泛起红,于是易璇玑刻意站远一点,佯装专心挑选青菜,实则是让他两人有机会面对面。

  “你喜欢吃什么菜?”易璇玑借机抬头问,观察他的反应。她听说青儿有不少男子欣赏,虽无傲人家世,但乖巧可人,非常适合当媳妇。

  “只要你喜欢,都好。”他的视线瞅着易璇玑,完全无视于青儿停留在他身上的灿亮目光,好似眼底只有易璇玑一人。

  听他说得如此深情款款,即使单纯如青儿也看出他俩不寻常的关系,生害羞的她连忙收起刚冒出头的爱慕之心,决定还是乖乖做生意,别胡思想才好。

  “易小姐,这些苦瓜都是今天刚采收的,很新鲜,拿回去煮汤喝,可以退火。”

  易璇玑看见青儿脸上的关怀表情,只好收下那两条苦瓜,并给她银子。

  青儿连忙拉住她。“易小姐,这是我要送你的。”

  “青儿,你娘不是生病了,总要钱买葯吧?你娘以前在绣坊工作过,我照顾她是应该的,收下吧。”她拍拍青儿的手,要她安心收下。

  “这…那谢谢易小姐了。”青儿相当感谢她。

  于是,易璇玑拿着苦瓜离开,司徒兰生很自动地接过苦瓜。

  接着他们来到素有“豆腐西施”之称的小乔所摆的小摊前。每逢夏日,易璇玑总会要小霜来这儿替她买冰凉的豆腐脑回去品尝,偶尔经过,也会过来捧场。

  她表示要请司徒兰生吃豆腐脑,他没有拒绝。

  既然被称作豆腐西施,小乔的美丽自是有目共睹,身材更是好得教人嫉妒,几乎上门的男客都是醉翁之意不在豆腐脑,就算是身为女人,也十分羡慕小乔的美,所以易璇玑认为司徒兰生应该会心动。

  “易小姐,这位公子是你的什么人哪?”小乔悦耳的嗓音带着三分柔媚,桃花眼不停朝司徒兰生眨呀眨地上下打量。

  “是我朋友,姓司徒。”

  司徒兰生不置可否,仅以淡笑作为回应。

  原来只是朋友而已。“呵,司徒公子,您觉得我这冰凉的豆腐脑好吃吗?”

  “不错。”

  “那…我好看吗?”每天在摊子上来来去去的都是些好的丑男人,难得看见俊俏的公子,当然令她心动。

  “很美。”他诚心赞美,没有丝毫念。

  小乔却察觉得出来,司徒兰生即使盯着她瞧,眼神却有如看着男人一般,一点都不像是欣赏着美女。看了易璇玑一眼,聪明的她也不自讨没趣,说了句“两位慢用”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吃完豆腐脑,易璇玑继续“散步”不是突然很想选焙玉饰,走进镶宝阁,结果玉没挑到,反倒看见老板的女儿;再不然就是刚好遇上吕府千金要前往庙里参拜,她一时“兴起”也跟着去了,除了上香,也顺便和吕小姐闲聊片刻。

  之后,她又带着司徒兰生去了几个地方。

  她非常肯定,每个见到的姑娘都对司徒兰生有意思,无奈他似是清心寡,皆不为所动,不是认真的选玉便是专心参拜,不管面前到底有哪些美人。

  结果一路下来,她目的没达成,反倒先累了。

  “小姐,司徒公子,你们怎么这么晚回来?”小霜本要亲自带小姐回府,在大门口遇上司徒公子,便请他代为前往绣坊接人,哪知一等就等到傍晚。

  “你家小姐兴致好,带我参观贵城。”

  喔,原来两人是想单独相处啊,她喜欢司徒公子,若小姐也喜欢就再好不过了。“我们寻安城可是好地方,司徒公子对哪里最有印象?”

  “这个嘛,我只注意着你家小姐身子是否不适,至于究竟去了哪里,则是没什么印象。璇玑,走了这么久你也累了,今晚好好休息吧,若你明天还有精神,想上哪儿我都奉陪,如何?”他似笑非笑地道。

  易璇玑总觉得司徒兰生的眼神是告诉她…我晓得你的意图。

  看来司徒公子对小姐很好呢!小霜感到十分开心。“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小姐、司徒公子快入内用膳吧。”

  走进屋里时,司徒兰生乘机在易璇玑耳畔轻语“没想到你也喜欢欣赏美人。虽然你欣赏的美人各有特色,不过都不及你一个。”

  “我不美。”

  “我所谓的美,不局限于容貌。”

  不局限于容貌,是表示他海纳百川吗?“比如潘姑娘的琴艺?”她头一次前往祥龙镇,便听说他曾掷五十两黄金,就为了听潘姑娘一曲动人的琴音。

  “她确实弹得一手好琴。”也仅此而已,对他而言,欣赏未必要占有。

  “我美在哪里?”

  “小姐,司徒公子,菜都快凉了,先用吧。”小霜催促着“等用过饭再慢慢聊也不迟啊。”可惜老爷和夫人不在府里,要不然看见他们俩亲密的模样,肯定不会再担心。

  离他们最近的菜是苦瓜炖和萝卜丝炒蛋,司徒兰生对苦瓜炖情有独钟,易璇玑则是偏好他面前的萝卜丝炒蛋,他们俩想也不想便伸手夹起对方面前的菜,恰巧使得两人的筷子在半空中错。

  小霜见了,低头闷闷地一笑,若无其事地退下。

  两人相视,又极有默契地收回筷子。

  “我不喜欢胡萝卜的味道。”司徒兰生道。

  “苦瓜太苦了。”所有食物之中,苦瓜是易璇玑唯一不敢碰的。

  “你的美就好比这道苦瓜炖,你未必喜欢,我却十分欣赏。”他庆幸只有自己发现她的好,娶对他而言并非一定要是最美的女子,而是必须有吸引他之处。“若你不爱苦瓜,我不会你,也愿意为你吃一辈子。”

  美丽只是短暂的,他深信能地久天长的是近乎亲人般的感情。

  “你为何娶我?”她再次问道。上回,他并没有给她明确的回答,只是反问她为何要嫁,她要的是肯定的答复,不许模棱两可。

  “因为我喜欢你。”上回,他无法说出答案,却早已明白璇玑最适合成为他的子,他虽不渴望自她身上得到爱情,却相信他们的感情必能如同亲人。

  易璇玑闻言,夹了一口苦瓜炖给他,这个动作已是她的答复。

  司徒兰生浅笑,低下头品尝。

  后来,司徒兰生回去了,下一趟再来,便确定他们的婚期。

  一年的夫生活,她始终觉得寂寞,如同这场纷飞的冬雪,雪融后不复踪迹,她的寂寞也不知怎么说,只能静静缩起身子,等待总有一天暖花开,可惜,她的春天始终未曾到来。

  他与她是夫与,除了血缘以外最亲密的关系,明明靠得很近,夜里同共枕,无奈她一直得不到他的疼惜,因为,她始终是名相貌平凡的女子…

  站在大门前,易璇玑默默合上眼,手轻轻搂紧双臂,身上的氅衣也挡不住刺骨的冷风。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一道低沉醇厚的嗓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睁开眼一看,竟是他…司徒兰生。

  他怎么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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