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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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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沙井是风月谷在食月国的第一个驿站,也是方圆数十里内唯一的山谷。和外面的贫瘠不同,这里水草丰美,是放牧的好地方。燕蕴诗从未到过草原,但渴望见到牛羊成群,可是这里却连一只羊都见不到。

  “这里没有人放牧。”宋襄替燕蕴诗解惑“因为这里属于一个人,这个人他特别讨厌动物。”

  “讨厌动物?”燕蕴诗奇道“那他讨厌不讨厌人?”

  “讨厌!”他挤了挤眼睛笑道。

  讨厌人的人,见到客人自然也不会有高兴的表情。所以当那个古怪的人将酒碗往她面前一砸,泼了她一身酒时,她并没有生气。只是为这么鲁的人,居然会用象牙筷子和银碟子做食具让她大感惊奇。不过,当她看到宋襄拿筷子拨碟中的珍肴时,才想明白了,原来,这里本是风月谷的驿站,现在招待的也是风月谷的少主人,怎么能待慢呢?

  “喝!”那怪人举起自己面前的酒,也不多话,仰颈就灌。状似爱酒的模样,却边喝边从嘴角漏掉不少,酒珠点点沾在他的大胡子上让燕蕴诗忍不住好笑。一碗灌毕,他又举起酒坛“哗哗”地为自己倒,再喝。

  宋襄喝着酒,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那怪人。过了一会儿嘴角忽然泛起浅笑,哪管主人高兴不高兴,举起筷子往那金漆盘中夹起一片汁牛,搁到燕蕴诗的碗里柔声道:“这是耗牛,比普通的牛,你试试。”他的手指白如脂玉,柔美异常。

  燕蕴诗怔怔地望着他的手,他的模样和此时温柔的目光与柳江南有十分相像,让她不由自主地赧然一笑。

  这时,冷不防听到旁边有人轻咳。她转向看向身边的女子,发现她一动不动地正襟危坐,不奇道:“庄思,你为什么不吃?”

  庄思就是那个身形纤弱的黑衣人,她是故意叫她来的。吃饭不能再用黑巾蒙着脸了,她故意让她过来和他们坐一桌,就是对她的长相好奇。

  叫庄思的女子长相秀气,但并不漂亮。从一开始就坐在燕蕴诗的身旁,亦是一言不发。此时见燕蕴诗问,才冷冷地道:“我从不吃牛

  “那你吃什么?”燕蕴诗怪道。她冷淡的态度,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吃饭。”女子答完就捧起面前的饭碗头也不抬地往嘴里扒饭。

  “哈,幸好…”说了半句,燕蕴诗忽然很想自己一记耳光,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起这女子的气来。

  “幸好这里离中原不远,幸好这里还有饭吃。”宋襄突然调侃道。

  “你…”“你…”两个女子一齐怒目相向,宋襄把燕蕴诗想说却没说完的话全说了出来。庄思一推饭碗,站起来道:“了,我出去了!”

  待她一走,宋襄立即兴奋地贴到燕蕴诗的耳朵边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燕蕴诗皱眉。

  “你吃醋的样子很难看!”宋襄爆笑。

  “你有病!”燕蕴诗一拳捶到桌子上,恨恨地咬牙。

  “生气了?被说穿心事?”宋襄怪笑。

  “你敢再说?”她怒道。

  见她目光一寒,宋襄赶紧住嘴。低头品尝起耗牛的美味,不过吃了几口他又对那古怪的大胡子道:“洪羽,师傅上次叫我找你拿点皮货回去,你准备好了?”

  洪羽鼓了鼓眼,气道:“在仓里,太多了,要随军粮一起运,三到达百锣。”

  宋襄点点头,不再说话。又过了一阵,见燕蕴诗也不语言,终于忍不住道:“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燕蕴诗以为他又要取笑她,刚要大骂,不想他却道:“红鬼子说牛要带三分血的才好吃,你想不想试试?”

  “哼,如何试法?”她问。

  只见宋襄忽然弯从脚上的短靴中出一把尺余长的短剑、举到她面前让她看。

  除了那在白烨林,她一直未见他使过剑,他的武器应该是那堆古怪的小旗。这短剑竟然藏在他的靴中,看来是他最后保命的暗器了。

  她刚想问他拿这短剑做什么。陡见他忽然一剑指向那古怪的大胡子,口里大叫道:“杀了这头耗牛让你偿偿鲜!”

  “砰”的一声巨响,面前的木桌顿时成了碎屑。燕蕴诗立即跳起,站在一旁一头雾水地看着两人打斗。

  “宋公子,你干什么?”洪羽瞪大了眼睛,一面抵挡一面大叫。

  “洪羽,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宋襄笑道。

  “什么?”洪羽问。

  真正的洪羽不但讨厌牛羊,也不吃牛羊。”宋襄道。

  “吓,你试我?”古怪大胡子这才明白过来。

  “不错,而且我师傅也没要我找你要什么皮货。”宋襄啧啧地道“你在牛里下毒了!谁叫你来的?他既敢让你来杀我,不会只用如此肤浅的伎俩吧?!”

  燕蕴诗听他如此一说,心里一惊,正想问他怎么还敢吃那牛。大胡子已经抢光问了,谁知宋襄道:“你不知道我百毒不侵?没有人告诉你我练的是五毒功?”

  大胡子叹道:“呀,原来如此!”

  “好,是谁?”宋襄道,他问的是背后的主谋。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大胡子的声音突然一变,竟很年轻。只见他拍了拍手“哗啦啦”一阵瓦砾碎裂声,十几个人从房顶穿入,顿时把宋燕两人团团围住。

  宋襄见此阵仗,对燕蕴诗道:“麻烦了。”

  “那你还不解了我的制?”燕蕴诗皱眉。

  “金针在庄思的手中。”宋襄苦笑。

  大胡子一声口哨,那十余个人一齐扑向宋襄。宋襄一面挥舞短剑一面叫道:“你快跑。”

  燕蕴诗听他不顾自己的生死,只管叫她跑,心头不一热,叹道:“我怎么能跑,我又怎么跑!”

  她的内力全使不出来,和人拆了几始就觉得浑身酸痛,忽听宋襄道:“好,你别怪我!”说完居然调转剑头一剑刺向她的肋下。

  燕蕴诗猝不及防,正被刺中,一阵剧痛,鲜血长。她张大了嘴看着剑尖“你…”忽然笑了。

  那帮人正在奇怪,就见她劈手夺过宋襄手中的短剑,挥剑向人群杀去,口里道:“这个法子不错,怎么早没想到。”

  宋襄用剑气破了她身上的制。这时的她气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只是趁其不备吓退那帮人。她拉起来襄一跃,从屋顶穿出,往谷外逃去。

  两人逃得一段时候,到了一个溪边。听不到后面的追赶声,于是停下来相视一笑。

  “想不到我们还会共患难。”宋襄看着她的手,此时她和他的手仍未松开。

  燕蕴诗一惊,忽然摔开他,红着脸岔开话题道:“是谁说一出东胜城就是他的天下?怎么却在自己的天下被人追杀?”

  宋襄暗笑,道:“知道我的来历还敢在风月谷的地头向我下手的人,确实不多。”

  “那会是什么人?”燕蕴诗问“你的仇家?”

  “不是。”他道“这些人不是我的仇家。他们知道我的底细,明知毒不死我却偏要下毒。”

  “为什么这样说?”燕蕴诗皱眉。

  宋襄道:“你不是食月国的人自然是不知道。我师傅是食月国的国师,他负责祭祀和给大王炼丹。炼丹的原料是有毒的。所以为了避免中毒,炼丹者本身会服大量的解毒葯来压抑毒。天长久,身体已百毒不侵。

  “这和你不怕毒有联系?”燕蕴诗疑惑地道。

  “不错。你们中原人不是叫我妖道吗?”他忽然得意起来“我十岁起就随师父修道炼丹,这也是食月军中人尽皆知的事。可笑那假‘洪羽’,我之前试探他时,他说‘皮货会随军粮起运,三到达石锣’,后来却装着不知我练五毒功。”他看燕蕴诗仍一头雾水,便道“你可知‘石锣’是什么?”

  燕蕴诗摇摇头。

  宋襄道:“除了食月军中的人,没有人会知道石锣是什么。这是一个地名,通常人们会叫这个地方‘沙井’。”

  至此,燕蕴诗终于听懂了。这假“洪羽”先说出了“石锣”证明他其实是食月军中的人,后来却又承认下毒,装着不知未襄百毒不侵,实在自相矛盾。他应该是想隐瞒什么。

  “现在怎么办?”燕蕴诗问。

  “琴已经落到他们手中,我们得取回来。”宋襄道。

  “你不是说琴中的东西你取出来了?”她诧异地问。

  “当然不是。”他看了她一眼,幽幽地道“可有人实在舍不得这琴,我若不想法子取回来,她必定自己前去取。”

  “哦?”燕蕴诗听懂了他的话,想了一下,笑道:“我若离开,你就落了单了!”

  “不错!”他道“你若是离开我,在我没回到师傅身边的这段日子,我恐怕都会有危险。”见燕蕴诗忽然笑了,他又道“怕死就是怕死,没什么好掩饰的。很好笑?”

  燕蕴诗道:“不是。”她看了看他,忽然觉得他很真实、很可爱。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那么理首气壮。在桦树林向她表白时是如此,后来盗墓时是如此,就连贪生怕死的时候也是如此。

  宋襄见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奇怪地问:“在想什么?”

  她笑而不答,转身蹲到那溪边,捧起一掬清水,饮了一口。昨夜自从过了东胜城,她一直水米未打牙,觉得又渴又饿。

  宋襄四处看了看,小溪尽头的山上似乎有炊烟,便道:“往那边去,晚上我们有地方借宿了。”

  燕蕴诗忽然道:“不去。我现在正饿着,若再有什么毒牛的保不准也吃了。死了多冤!”想起那毒牛的事,她开始暗恨宋襄不但不阻止她吃,反而往她碗里夹。

  “这回不吃牛,吃醋!”宋襄吃吃笑道。

  “找死!”她恼羞成怒,跳起来举起短剑就刺。

  宋襄一闪,却扭到了肋下的伤处,哇哇叫道:“喂,你杀了我可别想出这谷。”他说的不是假话,燕蕴诗在这里人生地不,没了他怕还躲不过那帮人的追杀。

  燕蕴诗看了看他,又看看自己右肋下的剑伤,摇了摇头。把那短剑扔到地上,径自找块石头坐下。

  “我早知道你不会吃我夹给你的牛。”他见她似乎没有再生气,于是捡起短剑收好,凑上去轻笑道。

  她摇头叹气。暗忖:她当然不会吃“仇人”夹来的,她那点心思,早被他看穿了。他这一招不单让她不吃牛,还让那个明显是在“吃醋”的庄思也赌气不吃牛,真是高明!不知怎么又想起了三年前他在船头为她鸣笛送别的情形。这么可爱的人,为什么偏就做了国贼呢?!

  她怔怔地想着,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了微笑。没察觉宋襄已经悄悄地凑到她的耳旁,轻轻地吹了口气“你觉得我比你那柳江南如何?”

  闻声猛一转头,几乎将面颊贴到他的脸上,惊得她尖叫一声,身子立即后仰。

  “喂,傻了!”宋襄急忙扳住她的肩头,不让她摔倒,立即哈哈大起来“原来你的胆子这么小!”

  “你…”燕蕴诗脸一红,一掌推开他,正要发火,但多看他可恶的面容几眼,心中猛地一沉。幽幽地道“为什么模样那么相似,个性却…”

  她想:他们应该是兄弟吧,那应该是柳江南最后没有说出来的话。那里,她分明听得蓑衣人叫柳江南大公子,而叫他小鲍子。何况他俩的模样亦有七分相似,他们应该是兄弟才是。一母所生,为什么两人的情差别如此大呢?!

  “你又在想他!他那样欺骗你,你一点也不在意吗?”宋襄黯然地望着她,神情中带着些恼恨。

  “我…只是好奇你和他的关系…”

  “是好奇我和他的关系,还是对他感到好奇?”

  “这些你不需要知道!”

  “好,既然我不需要知道,你想知道的我也不想说了。”宋襄突然开始不耐烦,说完径自走到溪水另一头。

  燕蕴诗起身赶上两步,挡住他的去路,道:“我要知道!”

  “你越想知道,我就偏不告诉你!”他伸手推开她的手臂,冷冷地道“让开!”他不知道怎么吃起醋来了。

  燕蕴诗冷笑道:“你当然不必一定告诉我。你不愿意说,我跟着你也没什么意思,你把琴中的东西给我。”说完,她突然伸手抓住宋襄的衣襟。

  宋襄脸色一变,张大了嘴“干什么?信早不在我身上了!”

  “哦?那在什么地方?”她根本不相信,不信他会傻得真的将信藏在琴中。

  “在庄思那里。”他道“我早就想到路上可能生变,所以把信交给了武功高强,却不太容易引人注意的庄思。谁会想到我会把如此重要的信交给一个女人?”

  发现燕蕴诗仍然将信将疑,他忽然嘻嘻笑道:“如果你不信,我就让你搜!”说着就要动手去解衣裳。

  “住手!”燕蕴诗脸一红。就算她再大胆,也不敢搜一个光身子的男人,不过她却可以选择一剑刺死他。

  “喂,你敢!别忘了没有我你休想离开这山谷。”宋襄见她要动手,吓得脸都绿了,终于气道“你真的要我说,我便说。只是我说了你也未必会信!”

  “没说怎么知道?你先说来听听。”她也很想听听他的理由,为什么他会杀死柳江南?

  “不错,他是我二哥。”他道“我的亲二哥。”

  燕蕴诗怔了一下,虽然早料到这个答案,但亲耳听到他说出来,仍然心难平静。

  “那你为何要…”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竟连兄弟都下得了杀手?

  “你可还记得三年前在石河,我们初次见面的情形?”他静静地说着。

  “三年前?”她疑惑地望着他。

  三年前,她奉师命带丹心旗一支八百人组成的火营队赴“蚀心魔阵”与白岳元帅一齐抗敌。事前商议用大量火葯炸开风月谷的一面山壁助白岳的大军困。但混战中,由于谷中地势复杂,天降大雾,把战阵冲散。随后一场大地震引发的山崩把整个战场几乎掩埋,随后是浓浓的烟雾与尘埃。她一入雾气,整个人便昏昏沉沉。待她醒来时,却见到一个戴黄金面具的人正堵在谷口的山道中,架起一个足有三丈高的法坛做法…那人就是宋襄。

  她见宋襄抬手将一把小旗掷入场中,霹雳声后,云烟散去,变幻出无数手持利刃的怪人,扑向困逃生的兵勇。燕蕴诗见状立即挥剑上前,却发现刺中的不过是些纸人。

  正在此时,柳江南出现了。他青衣素袍,怀抱怒琴,出入魔阵如无人之境。他走到法坛前,突然纵身一跃,跳上法坛面对宋襄盘膝而坐,然后开始弹琴。宋襄停下手里的动作,也没有和他手,低着头不知道和他说了些什么。她暗暗叫好,趁机偷袭那面具怪人,却一击未中。这时柳江南见到她,似乎十分诧异。随即两人便联手一齐攻向宋襄,不出几个回合,就听到宋襄一声惨叫,从法坛上掉了下去…

  “有什么古怪?”她道。

  “你们的援军呢?朝廷派来的援军到哪里去了?”宋襄道“你们只知石河血战,却没有人记得石河血战两天之后,在离石河城三十里远的羊儿窟有数千王朝的兵马被人杀?”

  他笑,很轻蔑地笑,然后道:“你不觉得他来得蹊跷?你没有听到他和我的对话,所以你才不知道真相。”

  “真相是什么?”她皱眉。

  “真相就是…他曾参与设伏害白岳的十万兵马,并亲自下令坑杀了援军!”

  “这话怎么说?”燕蕴诗惊问。

  宋襄道:“他认刘钧为义父,刘钧在朝中最大的对头就是白岳元帅。事前刘钧已经与我师傅商议好了,正是要借石河一战除掉白岳这个眼中钉。白岳大军赴石河时,行动早已密。我把他们困在阵中,白岳必然派人向朝廷请求增援。刘钧为了计划顺利进行,主动要求派他自己的亲信上前线增援。而另一方面,风月谷是一个环形山谷,为了这一仗,我事先已经将其中三面山腹打空,填火葯和一种食月特有的黑石,这种黑石一遇到爆炸就会释放大量无无味的毒气,虽不能死人却能叫人头晕眼花产生幻觉。所以我只需等你们丹心旗的人一点火葯…”

  “我明白了!”燕蕴诗听到这里突然大叫“我们旗中的兄弟一点火葯炸山,当山炸开时就会引爆山腹中更多的炸葯,三面山壁同时爆炸,威力就和地震一般了。而那些黑石产生的毒气大大削弱了王朝军队的战斗力,让你们和那些‘援军’有足够的能力杀死在场所有的人。原来我见到的那些纸人也是幻象。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原来这一招,正和他前次在东胜盗墓,给草人腹内装火葯的伎俩如出一辙,只不过更加恐怖一些。

  想不到的事多了。伏杀白兵的事闹得太大,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傅洪派来的五千兵的统领又岂能料到他们被人当使,完事又被引入我食月事先设好的伏中。五千多人全部被俘虏。坑杀、灭口!”

  说到这里,他指了指东面的山丘“那个地方,就叫做羊儿窟。”

  燕蕴诗顺他所指望去,果然见到数里之遥,隐隐有一个黄土丘。丘上光秃秃地连草都不生。想起土丘下正埋着数千王朝的冤魂,而更多的人命丧风月谷,不但枉死,死后连完整的尸骨都找不着,不悲从中来;再想到居然是她带来的人马,将白岳元帅的军队给害了,越想越觉得懊丧,不一拳击到身下的大石,石块顿时裂开。

  宋襄急忙跳起才没被碎石击中,他掸着身上的石粉,正想牢騒几句,霍然发现燕蕴诗目光如炬,恨恨地盯着他,看得他心头发,吓得口道:“这场血战,居首功者当属柳江南!”

  见燕蕴诗不语,他知道她不信自己的话,便把话锋一转,道:“他虽是我的二哥,但素来与我不合。他夺琴是为了维护在战中通敌卖国的丞相义父,杀吴湘儿便是为了灭口。而我夺琴,只是奉师命,要多拿一个可以控制刘丞相的物事而已。试想若非刘丞相的帮助,仅凭我的二武功,就算加上风月谷中所有的人又怎能消灭王朝十万兵?除非这世上真有妖术一说!”

  “你是想告诉我,这通敌卖国的人果然就是他了?”见他如此一说,她强心头怒火,转为凄凉一笑。

  “不错,这三年前刘钧为石河之盟写给我师傅的信就是他亲手所书。不过后来被刘钩的小妾施计偷回,所以食月王这次命我取回那封信。”宋襄道。

  她神情黯然,知道宋襄绝不会拿这件事来骗她。她知道,若是琴中真有什么武功秘笈,他为何不早早拿出来练?反倒一路上靠别人保命。她宁愿相信宋襄真的法力无边,但是当她一路上见到宋襄用他的“道术”盗坟掘墓,拿磷粉涂抹的白骨当怨灵哄骗人上当时,已经明白:那不过是一些见不得人的雕虫小技而已。更何况,她已经看到信上的笔迹,确实是柳江南的!

  “纵然这样,你也不该杀了他,他不是你亲哥哥吗?”她讷讷地道“你是王朝的人,却做了食月的臣,不也是卖国求荣?你凭什么来杀他,你们这兄弟的仇怨,又叫我如何来报?”

  “他应该还活着!”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于,他有些不忍。

  她苦笑道:柳江南啊柳江南,你究竟还骗了我多少?她只觉得口上了千斤磐石,活不成,一时也死不了,悲愤到了极限,反而狂笑出声。

  什么琴中有誓,什么长相厮守!原来都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忽然一刹那的痛,比柳江南“死”时,痛得更彻底,伤得更深!

  “怎么样,是不是很想哭?”他并非想幸灾乐祸,可是不知道怎么就问出一句不中听的话。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她强忍住泪道“走吧…”

  “去哪里?”他傻傻地问。

  “下地狱!”她恨声道。说完径自朝小溪中央走去。

  难道她因此就想去死?“喂喂喂…你这样也太…”

  “混蛋!拉我干吗?”燕蕴诗一甩手臂,却把他推到了溪水里。

  “哈哈哈…”看到他变成落汤的样子,她不放声大笑起来。姓宋的,你以为空口说白话我就一定要相信吗?你脑子有毛病,下去清醒一下吧!

  “你这女人真是岂有此理!我是担心你有事,才想拉住你。”宋襄怒吼一声,气得用手把身边的溪水拍得“哗哗”响“算了!看你受的刺也不轻,本少爷就不和你一般见识!”

  “你骂我?哼,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何居心,你不要以为当着我的面拆穿柳江南的把戏,我就会对你投怀送抱!”燕蕴诗见他出言讽刺,中怒火“腾”的一下燃烧起来,忍不住把心里想法口而出。

  “你说什么投怀送抱?哈哈哈…我看你真是疯了!”宋襄没想到她一个大姑娘,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原来女人受了刺,就会做出一些反常态的事来。”

  糟了!燕蕴诗脸色一白,我在说什么呢?真是疯了!红着脸转身就走。

  “喂,等等我!”宋襄从水里爬起来大声嚷嚷着追了上去。

  “我疯了,你跟着我走什么,难道你也疯了?!”燕蕴诗一边快步疾行一边怒骂。

  “你哭了?”宋襄可恶地追在她身后兴奋地大叫道“啊呀呀,你不是中原的女英雄吗?哦,原来女英雄也会哭…”

  “神经!你眼睛有毛病!”她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但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往下掉。于是加快了脚下的速度不想让他再看笑话。

  “那么你是因为伤心才哭,还是高兴才哭的呢?”宋襄不死心地追上来问。

  “你再罗嗦,我就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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