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一团混乱之后,容娟被清出场,总裁室再度只剩下韩泉和古媛媛。古媛媛皱眉,不赞同地看着韩泉“总裁,小娟不是你可以随便招惹的女人。”
韩泉看着她“为什么?”
“你我都清楚,你交往的女人都成明事理,即使分手也不会大哭大叫,但小娟不同。”古嫒嫒说“小娟是一个单纯女孩,她只适合真心爱她的男人。”_
“你怎知我不是真心?”韩泉挑眉,只为和她唱反调。
“你眼中,没有真心。”古媛媛看着他的眼,清清楚楚地说。
“那你眼中,有吗?”韩泉看着她,静静问道。
“至少要比你多一点。”古媛媛回答。
“对谁?我交往过的女友?我的秘书助理?”韩泉问“古嫒媛,昨晚我吻你的时候,你是不是说过你吻过很多人?”
迸媛媛点点头“蛮多的。”
“男的还是女的?”他追问。
“大部分是女的,有两三个男的。”古媛媛诚实回答。
“为什么会有男人?”他凑近,呼出的气息落在她脸侧。
“因为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同恋。”古媛媛为这样的暧昧微微不安,却知道在他面前绝不能后退。
“哦?结果呢?”韩泉靠近她的“你是吗?”
“很遗憾。”古媛媛摇头“我想单论生理反应,我还是正常向。”尽管她很少把自己当女人看,尽管她对女人的兴趣远远大于男人…她还是对男人的吻更加有感觉。非关喜欢或不喜欢,只是女的绵软和她是相同的,无法使她有进一步的冲动。当然男人的吻让她有“冲动”
的似乎也只有昨天的地毯,不过她并不想让他知道这一点。毕竟单论吻来说,男人的吻比女人的更让她有感觉。
“我倒不觉得遗憾。”韩泉略有些坏意的笑容在她眼前扩大,然后是双相接。他在她上辗转,右手抬上来摘掉她的眼镜。
“以后戴隐形眼镜吧,你有一双明亮的眼。”他放开她的,在她耳边低低说。
迸媛媛摇头“每天对着电脑会导致用眼疲劳,所以绝对不能戴隐形眼镜。”家里遗传近视,她已经很尽力地保护自己的宝贝眼睛了。
“那换一副眼镜?”本应是商量的话语却让人听不出半分可以拒绝的余地,韩泉触碰古嫒媛及肩的发,有种难以言表的亲昵。
“你不和小娟交往?”古媛媛看着他问。
韩泉笑了“换?”
迸媛媛点头“算是吧。”
“明晚去吃饭?”韩泉打蛇顺上。
迸媛媛皱眉“总裁,请不要太过分。”
“我有吗?”韩泉嬉皮笑脸。
迸媛媛又想叹气了“好,你没有。”
她转过头去,心中有些忧虑。明知道这男子最喜欢特异的事物,偏偏在他面前表现得与众不同,这不是故意矫情,又是什么?她的反应错了,而此刻再想挽回平时的形象,大概也不容易了。
而今后,不管是怎样的纠,可以想见她绝不会期待。但,也躲不开。那个男子,向来是强势的人。
真糟糕,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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迸媛媛去换了副眼镜,她不想再和韩泉对上,所以换了副秀气的半框眼镜。她的眼睛其实很漂亮,平时在眼镜掩护下显得小而无神,这副眼镜却再没有掩护功能。连同她修长的柳眉…她的眉形应该可以被称为剑眉,但那好像是形容男人的,所以她只能凑合用柳眉来形容…还有直的鼻都无法再隐藏,苍白的肤已经无法掩盖她的清俊。
苍白的肤…唉,现在脸的面积扩大了,用的粉也多了。这么浓郁的香气,她实在不喜欢呢。古媛媛叹气,觉得那个晚上真是最大失策,要是把韩泉扔在半路上或者他家门口就好了。
“古姐姐,你这样看起来好漂亮哦。”容娟看着她,有些惊和羡慕。
迸媛媛心中更是郁闷:女人和女人交往,相貌普通是很占便宜的。不是说女人心狭窄,只是大多数女人对于相貌都有或显或隐的在意,这是无法避免的。因此,她希望自己能够很平凡很普通,能成为别人眼中的路人甲,进而获得信任。而现在…
她苦笑起来,如果现在有哪个女人为韩泉伤心,她恐怕连安慰的资格都没有。
“古姐姐,你不高兴吗?”容娟见她表情,担心地问。
迸媛媛摇摇头“我没事。”
“古姐姐。”容娟迟疑半天,终于说出昨天没说完的话“你昨天和总裁…都说了些什么?”
迸媛媛目光一闪“小娟,你不会真的想和总裁交往吧?”
“总裁他其实是个好人…”容娟低下头,想起那晚的吻,脸微微红了“我想…试试看也不错…”
“你不可以和他交往。”古媛媛皱眉“小娟,爱情不是游戏。”
“我没把这当游戏!”容娟倔强地抬头看她“古姐姐,我二十二了,可以决定和谁交往。”
“你没把这当游戏,可他呢?总裁呢?”古媛媛头痛起来“对他来说,你们只是游戏。”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会知道?”容娟不服输“就算是花花公子也有子回头的权利,何况总裁并不算很花。小说里的男主角总会被某个人吸引,最后放弃四下采花的生活,这个某个人为什么不会是我?”
“我不是他。”古媛媛脸微微发白了“但是我知道,那个某人,不是你。”
“不是我,那还会是你吗?”容娟冲口而出,然后终于发现自己语气有多么恶劣,脸色也变了。想道歉,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我不知道。”古媛媛看着桌上镜子,镜中映出她自己的脸“我不是自恋狂,我不知道。”
真糟糕,容娟竟然动了心…她不是丹华红霓她们。
她是不曾领会成人世界的小女孩。她适合踏实平凡一些的男子,却不适合花心大少。如果韩泉真的有心把花心美名结束在这小女生身上也就罢了,可古媛媛很清楚,韩泉对容娟,只是欣赏和好奇,外加一些好笑。他,不会对她动情的。
迸媛媛挤着太阳,叹息她怎么把自己到这么混乱的境地里去。想来想去,罪魁祸首好像是韩泉这家伙。
男人,果然祸水。
****
下班之后,古媛媛有几分故意地在容娟面前和韩泉一同出去,甚至挽起他的手臂表示亲密。
出了光合大厦,她问韩泉:“去哪里吃?”
“吃水煮鱼吗?”韩泉问,古媛媛点头,他笑了“带你去个小地方,你一定没去过!”
迸媛媛抿嘴一笑“不去左岸,不去GEF,不去沸腾?”
韩泉看着她,角扬起“你觉得我像是这么没创意的人吗?”
“那你平时邀别人吃饭,都是‘没创意’喽?”古媛媛问。韩泉平时和人吃饭,无论是公或私,都是她订位。
他去的地方,她再熟悉不过。
“对他们不用创意。”韩泉说,手一旋转了个方向,黑亮的眼找空子看着她“你不同。”
“总裁大人,请专心开车,或者我来开也可以。”古媛媛无法接受他这种不要命的调情方式,出语提醒。
“你没有车子吧?不记得在停车场看到过你。”韩泉问。
迸媛媛耸肩“我会开,但是养不起。”
“公司薪水不低。”韩泉说,努力想养一台车要多少钱,想了半天想不出数字来。
迸媛媛看他“不低,供房勉强可以,供车就不自量力了。”
“你讽刺我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韩泉忽然问。
迸媛媛吓了一跳“我没有这个意思。”
“真的吗?”韩泉看着前方,淡淡说“媛媛,我觉得我渐渐能听出你的语气了。”
迸媛媛一怔,因他这样的话而不安起来。她知道,只要他想,他定会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了解她的。
“白居易这名字的意思是居住长安不容易。”古媛媛转回原来话题“总裁你不明白,普通人在这座城市里到底有多‘居易’。”
“哦?”“像我这种秘书,收入再高,税后也难过万。房屋贷款每月两三千,交通费、生活费、际费…白领就要有白领的生活圈子,要穿不知道哪里值钱但很贵的职业装,要用名牌化妆品,出入小资场所。”古媛媛说“车子便宜的也要十万左右,养车一个月最少也该上千,总裁,一个阶层的人有一个阶层的生活。”
“愿意让我进入你的生活吗?”韩泉问。
迸媛媛迟疑片刻,车停下,到了目的地。
“总裁…”古媛媛去开车门。
韩泉拉住她“叫我泉,媛媛。”
迸媛媛侧头想了想,决定依从他的话“泉。”
韩泉摇头“叫得僵硬,没有感情。”
迸媛媛目光闪动,倾身向前,几乎凑到韩泉怀里。她抬起头看他,吐气如兰:“泉。”声音倦懒。
韩泉一时呆住,古媛媛伸手到他身后,打开中控锁。
然后回身,开车门,下车。
韩泉急忙下车,追着她走了两步,古媛媛忽然回头“你不是电视男主角,我也不是女主角。”
“确实不是。”韩泉不解她的意思“那怎么?”
“所以没有导演替你看车,记得上锁。”古媛媛指指他停在后面的车。
韩泉看她,忍不住大笑起来“媛媛,我真奇怪我以前用哪只眼睛看你的。”他怎么会认为她古板无趣,她犀利嘲讽的调调,简直深得他心。
“第三只眼。”古媛媛点点他的眉心,一笑“我饿了,总裁大人,我们可以去吃饭了吗?”
懒了,他已经看到她的另一面,她也懒得再去伪装。
眼镜不能再给她庇护,卸去面具,她就是这个样子。
“希望你会喜欢。”韩泉锁好车,带她三拐两拐,走进一家小饭店。饭店外面看上去很不起眼,里面却宽敞干净,温暖的桔色做主调,夹在其中的淡绿给人舒适感。古媛媛打量四周,韩泉问:“还好吧?”她点点头。
两人坐下,服务生递来菜单,韩泉推给古媛媛“媛媛,你先点。”
韩泉对女士向来礼貌,这古媛媛清楚。她翻了几下,点了道菜再递回韩泉“你对这里比较熟悉,你来点吧。”
点菜完毕,古媛媛玩着桌上花瓶里的假花,韩泉则贪看她容貌。静默片刻之后,还是古媛媛先开口…否则怎样?让他看她看到地老天荒?“总裁,我希望你不要去招惹小娟。”
“我没有招惹容娟。”他现在想招惹的人,只有她一个“还有,叫我泉。”
“即使没有故意招惹,你也是一个太容易引人注意的目标。”古媛媛说,摆着筷子“对小娟,你能不能收起一贯的虚假礼貌?”
“虚假?”韩泉挑眉,眼底有着惊奇。
“你对女人都很有礼,但那些女人中,只有少部分你感兴趣。”古媛媛微微低头“而且即使是你所欣赏的女人,你会追求,会交往,却不会真心。”
韩泉手一抖,无意中摆的筷子掉落地上。古媛媛叫服务生再拿一双来,韩泉顾不上琐碎小事,抓住她的手“为什么这么说?”
“你欣赏她们,你喜欢她们,可你不爱她们。”古媛媛接过筷子,递给他“所以拜托你对小娟冷淡一点,你我都知道她很难分清欣赏和爱情。”
“我觉得你有时很可怕。”韩泉看着古媛媛,微微笑起来“媛媛,你知道我向来不做亏本生意。”
“我知道,所以我没打算逃跑。”古媛媛触着假花花瓣“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和总裁大人交往?”
“叫我泉。”韩泉说,挤在一起的眉舒展开来“还有,你抢了我的台词。”
“对于好不容易上台的配角来说,抢戏是很重要的。”古媛媛一笑回答。
“如果你是主角呢?”韩泉问。
迸媛媛摇头“我希望我永远都是路人甲。”
“我不希望。”韩泉说。
“你不希望有什么用?”古媛媛笑得灿烂“路人乙,你并不比我像主角。”
“你和我,都是路人。”
****
鱼,下手。
两双筷子在空中会,然后各自退开。男子让一步,女子想了想,夹起两人共同的目标,收归自己所有。
这是第几次了?韩泉想。两人像是商量好了一般,总是在同一时刻对同一道菜下手,有奇怪的巧合。巧合?或者…
“媛媛,你有很多女朋友吗?”韩泉问。
迸媛媛拨着饭“不是特别多,至少不够组一个团。”
“那么其中,是个是很多我认识的?”韩泉眼神一闪。
迸媛媛并不意外他这么问,点点头“很多。”
“你在应聘助理的人中选择容娟,是因为你看她顺眼,而不是因为你觉得她没有威胁?”韩泉继续问。
“她对我能有什么威胁?”古媛媛挑眉“不过…
其实我当时就后悔了。”
“因为你知道我会对她产生兴趣。”韩泉说,语气肯定。
“我不该太信任你的原则。”古媛媛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反过来说,不吃窝边草的只有兔子。你虽然有很多原则,但你并不是会被原则束住的人。”
韩泉静默片刻,筷子在水煮鱼的盆里搅着豆芽,声音低低传出:“你来我身边当秘书,是因为我?”
“当然,总裁魅力无边。”古媛媛耸肩。
“因为我和你有一样的眼光?因为我的女人你也都很欣赏?因为你想保护那些会被我伤到的莺莺燕燕…”韩泉看着她,手在桌上握紧“古媛媛,你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
“我说了,单论身体反应,我向正常。”女人的吻太软绵,她没有望“我只是和你有相同的审美观而已。”
“所以你特意请调到我身边当秘书,以便欣赏到我追求的女人,甚至用我提供的方便和她们结为好友?”韩泉眼神微冷,古媛媛知道这是他生气的表示,尤其他角挑起,证明他的怒火不是一般。
“为什么生气?”她能看出他情绪起伏,却不知道原因。古媛媛挑了豆芽送到嘴里,手托住腮看他,发觉人心还是很复杂的,难以预测。
“男人是有自尊的。”韩泉看着她的眼神,叹了口气,的怒气后继无力“你告诉我你来到我身边的目的是为了其他人,还是为了其他女人,难道你觉得我会感到高兴吗?或者你觉得我会因为你我欣赏眼光相同而赞赏你?”
“我承认这么做是有点取巧和无,毕竟她们欣赏和喜欢的人都是你。”古媛媛说“可是我也没有和你抢女朋友啊,我只是…和她们成为朋友而已。”
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呢?发现自家公司总裁交往过的女人,恰好都是她喜欢的类型。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全部。那些女子环肥燕瘦,或开朗或文静,但共同的特点是她都喜欢。于是开始疑惑,为什么总裁大人会和她有近似的爱好。而后,成为他的秘书,正大光明欣赏她喜欢的女子,正大光明地和她们成为朋友。即使韩泉和她们分手,她和她们的友情也一直持续。
“贪恋女,不算是罪过吧?帮你照顾你的女朋友或者前任女朋友,不触犯公司规定吧?”古媛媛挑起鲶鱼头上的须子“我没有耽误工作,也没有挑拨过你和女朋友的关系,大体上而言,我只是你每则猎传奇中的路人甲。总裁,路人甲心中到底怎么想井不重要,只要她没耽误送花送珠宝订位外加安慰分手后女人的重任就好。”
呃,鲶鱼皮还是这么美味。
“喜欢吃鱼皮?”韩泉忽然问了句。
迸媛媛不解话题的忽然转变,但还是回了句:“鲶鱼皮很好吃。”
“喜欢一样的食物,喜欢一样的女人。”韩泉手中筷子击着桌子“如果不是知道我是独子,我会怀疑你是不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
“我是女的。”所以不可能是他弟弟,当然也不会是他妹妹,她有她的家人。
“我还以为你把自己当男人。”韩泉苦笑“你给我一种我在追求男人的错觉。”
追求?“我以为我刚才说过请你和我交往。”
“那是你为了保护容娟。”韩泉看着她“你只不过是拿自己当换而已,而我,要你的全心。”
“老大,你知道什么是全心吗?”古媛媛笑起来,手放在左上,看着韩泉“你我,是一样的。”
欣赏的人相同,喜欢的人一样,然而,一样都是欣赏喜欢。他追求一个又一个的女子,她和那些女子成为朋友。是真的欣赏,真的喜欢,只是,真的不会爱。她是女人,尽管喜欢女人,却不爱女人。他是男子,体的,只因心从未真正动过。
“在法语里,爱是aimer,喜欢则是aimerbien…很多的爱,是喜欢。”古媛媛笑着“我们都爱得很多,所以,没有全心。”
花心,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衣。这些词他适用,她亦然。他不会总守着一个女人,是因为他对那些女人的感情,只限于喜欢欣赏。事实上,他对她们,和她对她们,没有多少不同。
“love、aimer…你不觉得这样的词太甜蜜了吗?”
韩泉问“男女之间,喜欢已经很难得了。”
迸媛媛点头“是啊,所以总裁,你没必要要我的全心。你和我都不知道那东西是做什么的。”
“可我忽然想要。”韩泉握住她的手,手指在她手背上划着什么“我忽然想知道,全心爱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不是那种欣赏然后交往、发生关系,最后淡然说再见的关系,而是那种生生死死的血淋淋的爱情。”
“你看,我们都觉得所谓的爱很血腥。”古媛媛耸肩“那么,何不继续保持我们的欣赏喜欢?”
“因为,我好像很不幸地动了心。”耸肩,无奈的表情和无奈的语气,却看不出哀悼。相反,韩泉还觉得心情很好。他确实不知道什么是爱,而且也觉得这个被很多人当作宝贝的东西很无聊也很可怕,可是,如果爱的对象是古媛媛,他并不觉得会无聊或可怕。
相反,他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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