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十点过后,酒吧又增一批人,其中好几个打扮入时的年轻美眉看到裴杉宇又是惊呼又是尖叫…
“哇,YULE在那边耶,好帅喔。”
“YULE,给我们一人一杯LOSTLOVE,好不好?”
“YULE,不要老是呆在那里,也过来陪我们一下嘛。”
“好,好,稍等,我马上就来。”
裴杉宇朝她们一一还以感的浅笑,又招来尖叫连连。看来他俨然是酒吧中的“黄金招牌”威力无穷,横扫千军。
真是的…许诺把管咬得喀喀作响。
“大家好,还喜欢这里吗?”
一个凑热闹不够,又来一位。这次来的不是别人,是一位感女郎。她身穿紧身低针织衫,勾勒出感沟,下蹬高级尖头羊皮靴,暗红,眼神离,挑染成酒红色的秀发蓬松如云,是位身材惹火,令人惊的超级美女。
“小鱼儿,是你的朋友?怎么也不介绍一下?”女郎大咧咧地一手夹烟,秀眉微扬,向每人抛了一个媚眼,右臂亲昵地环上裴杉宇的颈部。
许诺眼皮直跳,来者不善…等等,她叫他什么?小鱼儿?呕,她还是花无缺呢!
“许诺,我的高中同学。郝崇文,许诺和我的学长,也是许诺目前的梦…”话未说出,他的脚背又被许诺狠狠踩了一下。
“喔?你就是许诺?”女郎眼中光一闪,似笑非笑地盯着许诺。“久仰久仰。”
“久仰?”许诺有点奇怪,她与她素昧平生,何来久仰?
“呵呵…”女郎亲昵地拧了一下裴杉宇的耳朵。“这小子一天到晚在我耳边唠叨你的事,听得我耳朵都快生茧了。”
死鱼,肯定在讲她的坏话。
“好了,不要再拿我打趣。这位是LOSTLOVE酒吧的老板娘,琳达。”裴杉宇苦笑道。
“老板娘?”许诺好震惊。“这么年轻!”
“多谢你的夸奖。”琳达笑得花枝招展。
许诺不住打量琳达,眼前的女子虽长着一张天使脸庞,眼神却历尽沧桑,促狭的神情又带一丝恶魔本质,绝非池中之物。她和裴杉宇是什么关系?看两人的亲密程度,绝不像裴杉宇说的这么简单。只是在这里打工是这里的常客?依她看,说不定裴杉宇是她包养的小白脸!这个大狼!想到这里,她不狠狠瞪了他一眼,后者则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这一瞪何来。
“这位是你的男朋友?”琳达一股坐在郝崇文身边,纤手搭上他的肩头,红凑到对方耳畔。
“唷,帅哥,这样可不太好喔。放着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不理,只顾自己拼命喝闷酒,你的女朋友太可怜了。”
她说话的腔调和裴杉宇很相似。
“学长不是我的男朋友。”许诺连忙说。虽然很想肯定,但这是事实。
“不是吗?那你干嘛这么紧张,放心,我又不会把你的心上人给吃了。”琳达吃吃地笑,继续攻击看来最弱的郝崇文。
“帅哥,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不要闷在心里,说出来比较好。”
“你不会懂的。”郝崇文不停摇着头,那种完全失去支点的动作看得许诺又是一阵冷汗。
“我怎么不懂,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琳达豪气干云地拍着他的肩膀。
“年轻人,不就是LOSTlOVE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再找一个更好的!不过,既然今天大家有缘相识,我作东,随你喝个够,可是到了第二天,你就得好好振作!”
琳达是健身CLUB的高级会员,外表娇媚,手劲却很强,郝崇文被她捶得浑身作痛,又不敢叫,只好苦着一张脸。
“失恋又怎样?每个人都会失恋,不失恋就学不会如何好好去爱。只有失过恋的男人,才能成为一个好男人。”
“所以,小子,这是人生的必经过程,你只要好好享受它就行了!”
本来已经按捺不住站起来,想从“魔女”爪下解救出试凄受难的郝崇文的许诺,听她这么一番话,又缓缓坐了回去。
是啊,谁不曾伤心过,谁没有失恋过,谁不会痛得死去活来?可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大家不都好好活着?
“享受失恋吗?”郝崇文抬起发青的脸,捂住嘴。
“没错,你总算开窍了。”见孺子可教,琳达一兴奋,又是一阵捶摇。“别怪我没提醒你,要珍惜身边的人…”
“我…是…很…想…珍…惜…不…过…”
郝崇文被摇得七荤八素,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终于忍不住,猛地张嘴,呕…
瞬时如同黄河决提,滚滚直下…
呀!尖叫声中,众人一致跳开三尺外。
----
“喂,他还活着吧。”
“难说,看起来奄奄一息,气只进不出。”
“不会喝就不要猛灌,看看现在这个样子!”
“来来,让一让,让他透口气。”
众人七手八脚,将刚从洗手间出来的郝崇文扶到酒吧旁的软椅上,许诺心疼地拿着巾擦试着他的嘴角。
“学长,你没事吧。”
“放心,死不了。”见惯不怪的琳达徐徐吐出一口烟圈,叫吧台上的调酒师。“阿保,杯醒酒茶来。”
“我来。”
裴杉宇里住郝崇文的鼻子,打开他的下颚,将散发着强烈姜味的特制醒酒茶倒入他的喉咙。
“咳咳咳…”后者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慢一点啦。”许诺埋怨裴杉宇,不住拍着郝崇文的后背。
“好,好,我不碰他,自粕以了吧。”裴杉宇苦笑着举起双手。
醒酒茶似乎很有效,郝祟文缓缓睁开混浊的双眼“熏子,你不要离开我。”他用力抓住许诺的手。
“我不是熏子学姐。”
“你是许诺。”郝崇文凝视着她,破碎的记忆片片组合。
是了,刚才醉酒大吐特吐时,旁人避之唯恐不及,唯有她,一直陪在他身边,他不由内心悸动。
裴杉宇看着眼前这一对,内心百感集,表面却镇定如常。倒是琳达,像看戏般瞄瞄这个,再瞥瞥那个,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意。
“学长,来,把醒酒茶喝了,喝了后就不会这么难过了。”许诺把茶杯递到郝崇文边。
“许诺,你对我真好。”郝崇文感动地看着她。
“你是我的学长嘛。”许诺微笑。
“可就算是自己的学妹,我也不会对她这么好,何况我们以前只是泛泛之而已。许诺,为什么我以前一直都没有注意到你?”
许诺心脏一跳,难道他已经察觉到她在单恋他了?
“学长…”
“我很累了,许诺。”
“我知道。”
“爱人与被爱,我想我还是比较适合后者。”
“咦?”他到底想说什么?许诺不解地眨着眼睛。
终了,在酒吧内回的重金属乐戛然而止,空间瞬间沈默,天地清澄似水。
郝崇文突然大声说:“许诺,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这句话仿若天外之音,破水而来,又似重石击地,火光四溅,许诺只觉得耳朵一阵嗡嗡作响。
“许诺,做我的女朋友吧。”这次是肯定句。
“学长,你喝醉了。”
郝崇文整个人歪在她身上,紧紧抓住她的手,许诺想甩却甩不。了,一切都了,这简直像黄金档煽情电视剧,剧情千奇百怪、荒诞不稽。
“我刚才是喝醉了,不过现在没有。”郝崇文好像是认真的,双目灼灼地盯着她,似要将她烫出一个大来。
许诺仓皇四顾,一眼看到裴杉宇。救命啊,死鱼,她以眼神拼命朝他发出求救信号。裴杉宇却只是懒懒地倚在吧台上,朝她懒懒地笑。
“你竟敢见死不救?”许诺以眼神这样说。
“不好意思,这可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决定。”后者这样回击。
一番眼神厮杀,许诺败下阵来。她硬着头皮转过脸…
“许诺…”
许诺差点失声尖叫,郝崇文将她整个人抱住,陌生的男气息令她浑身僵直,脸色发青。
“答应我吧,我会好好珍惜你,让你幸福的!”终于能偎在心上人前,却没有半点自己期待的幸福和甜蜜,反而被异样的僵化和怪异取代。
奇怪,她不是喜欢他吗?为什么现在他向她表白,她却没有半点兴奋的感觉?不过,学长一直是她憧憬的对象,如果错过这个机会,今后恐怕就再不会有了。一想到这里,许诺停止了挣扎。
裴杉宇隐在吧台黑暗的一角,看着被柔和光线环拥的两人,挂在角的慵懒笑意渐渐僵凝。前愈来愈深重的痛楚,开始一点点撕裂他的膛。握住玻璃杯的指节已然泛白,他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把许诺从那个男人怀中抢过来。
“喂,这样好吗?再不去阻止他们,你最重要的东西就要成为别人的了。”琳达递给他一杯LOSTLOVE。
“她不是东西,而且,她也从来不是我的。”裴杉宇深深了一口气。
黑色LOSTlOVE,缓缓入口中,亦划过内心那道阴郁的伤痕。
“好难喝。”
这么难喝的东西,居然是酒吧里最受的饮品,现在人的品味真奇怪。
“不要因为刚刚失恋,就怪我这里的东西难喝。”
“我没有失恋。”
“每个失恋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失恋。”
裴杉宇一下子闭上嘴。
“真的没关系吗?她真的会成为别人的喔!万一失去她,你可不要后悔。”琳达凝视着他,有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
“我啊,的确是喜欢一朵花很久了…”
裴杉宇痴痴看着被郝崇文拥在怀里的许诺,慵懒的眼眸溢黑色的痛楚。
“可是,只要那朵花自己觉得快乐,我就愿意守着她。如果硬是把它占为已有,花儿会很快枯萎的,我不想做这样的事。”
“真可怜…”琳达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别看你表面是个花花公子,其实比谁都痴情,那朵花真没眼光啊。”
“喂喂,大庭广众之下,请不要对我騒扰。”
“什么嘛,你以前可是爱我爱得要死,一天到晚巴着我不放,还吵着长大后要娶我呢。”
“那是我六岁时候的事情吧。”裴杉宇斜睨着她。
“真是,”琳达不咋舌。“长大了就这么不可爱。早知今,当初还不如叫老妈生个小妹妹给我。”
抒情舞曲如水般倾泻而出,乐声盖住他俩之间的打趣。
温柔暧昧的曲调令人有想恋爱的冲动,情侣们纷纷离座走到舞池中,手牵手翩翩起舞。许诺和郝崇文也在其中,她被他拥入怀中,两人紧紧贴着,轻移慢步…
纤细的她偎在他怀中,清秀的脸颊有一抹动人的娇羞,她的眼眸神采飞扬,全身上下洋溢着幸福的光辉。
忍住口一波更凶似一波的尖锐疼痛,裴杉宇无声地笑了,原来,这才是最终的结局。
…祝你幸福。
无声地说出这句话,他仰脖把酒一口饮尽。
“我走了。”
再不走,他怀疑自己是否还能维持理性,虽然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去碰她,但亲眼看到她依偎在别的男人怀中,他才发现自己并不如想象中冷静理性。
“你要走?喂,你就这样不管她了?”
话音未落,裴杉宇已到门口,头也不回地往后一扬手,如风般遁去。只剩下寂寞的玻璃杯,静静伫立于吧台上。
透明的杯缘倒映着七彩灯光,舞池中,许诺怅然若失地抬头,巡视四周,却没找到想找的人。那条死鱼到底去哪里了?可恶,竟敢一声不吭地把她撇下不管。他知不知道,这个时候,她多希望他能在她身边。
即使现在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心里仍是空空,似乎缺了一块,可到底缺了些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
“死鱼…”
“下垂眼…”
“裴杉宇…”
楼顶微风,吹散了发丝,亦吹了她的心。下意识地追寻慰藉,追寻他可能去的地方,她来到公司大厦的顶楼,四周掠过空旷的风声,远方是层层叠叠的都市水泥丛林。正午的阳光自云层间隙穿梭而过,明亮而不张狂的光线,令人感觉十分舒服。
走几步,被天台巨型水塔挡住的视线豁然开朗,许诺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靠着栅栏,伸展双臂,仰首朝天。
“裴杉宇!”
她心慌地叫,突然有一种错觉,似乎他即将翱翔九天,永远从她身边消失。
“唷,小猫。”男子回过头,并不意外是她。
风瞬间吹起他的休闲外套,熨贴于修长身躯,懒懒游走,有一种颓废的华美。凌乱发丝间的俊美轮廓,令微风都停止了呼吸。
“午休时到处找不到你,怎么跑到楼顶来了?”
“只是想来吹吹风而已。”裴杉宇一手拣起发,微笑道:“找我有事吗?”面对她,他总是微笑。
因为他想让她永远记住他微笑的样子,他最好的一面。
“也没有什么啦…”许诺嘟囔着,言又止。
如果把自己心里的烦恼告诉他,肯定会像以前一样,除了一顿冷嘲热讽外,什么安慰都得不到,可如果不说,心里又堵得发慌。
“是不是关于你那位学长的事?”
“你怎么知道?”
“你的哪件事情我不知道?”
真是个傻女孩啊,可他就是喜欢她的这份迟钝和纯真,一如阳光下的花朵。灿烂、热烈而奔放,没有一丝霾。甚至只要跟她在一起,内心就会莫名其妙地明亮起来。她是他的光明,他的太阳。
“昨晚你干嘛跑得那么快,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你也看到了…那你…会不会觉得我答应郝崇文答应得太轻率?会不会觉得我的感情太廉价、太…”许诺求救似地看着他,清澄的眼眸黑白分明。
“你喜欢他吗?”裴杉宇打断她。
“嗯。可是…”
“那不就行了,又何必管别人怎么想。”裴杉宇淡淡地看着她。“相信我,昨晚郝崇文是这世上最幸运的男人。”
他的话给了她莫大的鼓舞,虽然笃信“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这次许诺也不产生了“原来这条臭鱼也会冒出一句人话”的感动。
“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的梦中情人似乎还对前女友念念不忘。凭你的扁平身材加霉女长相,要让他彻底臣服在你的石榴裙下,恐怕还有些困难。”
靶动了没一秒,他又故态复萌,似笑非笑的模样欠扁极了。
“不用你提醒,我自己知道!”
这条死鱼,专爱戳别人的死。虽然他说得没错,但每个人都有过去,而且初恋总是最难忘的,否则她也不会单恋郝崇文那么久。只要对方真心想和她好好交往,她就有信心,长此以往,郝崇文总有一天会爱上她。
不是说,真爱脑歧越一切障碍吗,这点小小的“初恋情结”又算得了什么?
“既然你都知道,那还烦恼些什么?”
“可是,刚才上班时,董依洁教训了我一顿,说我并不是真的喜欢郝崇文,只是偶像崇拜而已。”
就是刚才她被董依洁训得太厉害,说她是被眼屎蒙住了看不清,她对郝崇文的感情,其实跟追星没什么两样。她根本不了解他,而他也不了解她,她记忆中的他,根本就是高中时的模样。她一直活在对他光环的崇拜中,没有半点实质基础作支撑。迟早有一天,她会彻底醒悟。
许诺想反驳,却偏偏找不出理由。可恶,董依洁的口才一向比她好。
偶像崇拜?裴杉宇笑了,董依洁还真是一针见血。
“虽然我也觉得自己有时很迟钝,但还不至于迟钝到连是不是喜欢一个人都分不清吧。”
一阵狂风,吹了许诺的发丝。
“每个人喜欢别人的方式都不一样,有像烈火般炽热的感情,有温柔似水的感情,也有沉默坚忍的感情…爱一个人,有时候也许并不如别人所说的,一定要刻骨铭心,只要你相信自己,那么这份感情应该就不会错。”
很意外的回答。
“那…你有喜欢过别人吗?”许诺忍不住抬头问他。
这是她第一次问他类似的个人问题。她知道,从小到大,他身边的女孩都没有少过,却从未见他跟谁认真过。
“你猜。”裴杉宇丢给她一个促狭的笑容。
“哼,你这个花心大萝卜,肯定像天上的星星,多如牛,不胜枚举。”
“只有一个。”
“骗人!”这是她的第一个反应。
“不相信就算了。”裴杉宇一反常态,不跟她争辩,只是淡淡一笑。
“她是谁?”
许诺脑海中首先浮现出酒吧美老板娘…琳达的身影。
“不告诉你。”
“为什么?!”许诺不服气地叫。
“因为这是秘密。”
“什么秘密!我看你肯定又在耍我,我怎么从来没见你和哪位女孩定下来过。”
“她根本不知道,我又怎么可能跟她在一起?”裴杉宇苦笑。
啥?对方不知道?
许诺大为震惊。“该…该不会…你…是在暗恋对方?”哈,如果真的是,那可是她听过的最重量级的八卦新闻!
“随你怎么想,反正她不知道。”
看裴杉宇的样子,不像说大话。真的假的?像他这样的男人,居然也会暗恋某人,要不是他亲口承认,许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什么不告诉对方?”
她好奇极了,凭他的条件,她想象不出,世上还有哪个女人会拒绝他的追求。
“你养过花吗?”裴杉宇反问她。
“有啊,养过一次,没活多久,后来就再也没兴趣了。”许诺向来是急子,最不擅长养花草。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就像是护养一朵花。”裴杉宇静静眺望远处,视线不知停留在何处。
“有的养花人,喜欢把花连拔起,放到自家的盆栽中,却忘了花自身的习是否能适应新环境;有的养花人,因太爱那朵花,而整天给它施肥浇水,最终导致花儿因浇灌太过而夭折;有的养花人,明知自己根本养不好花,哪怕他再喜欢那朵花,到头来也只会令它枯竭而死,所以他会放弃自己的独占,仅在一边静静看着那朵花生长,对他而言,只要那样就够了…”
“可这样的话,那位养花人岂不是太寂寞了?”
裴杉宇转过脸,沉默地看着她。“那是他的选择,他决定要走的路。”
没由来的,许诺的心脏突然揪痛。裴杉宇口中说的养花人,似乎就是他自己,但她不敢肯定,毕竟这跟他一向给她的感觉相差太远。永远是那么吊儿郎当的、张狂的、懒洋洋的,什么都无所谓的裴杉宇,怎么可能对一个人这么认真,认真到连她看了都会心痛的地步?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难过起来,这种难过比知道郝崇文其实还一直想着前女友要严重上百倍千倍。
“你…真的就这么喜欢琳达?”
裴杉宇怔了一秒,突然大笑起来。“你以为我喜欢的是琳达?”
“难道不是吗?”
裴杉宇继续大笑,肆无忌惮的笑声回在空旷的顶楼,许诺觉得自己仿佛傻瓜一样。肯定又被这条死鱼给嘲了,虽然还不知道到底为甚么。
“许诺,你真可爱,”裴杉宇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真是傻得可爱。”
许诺脸冒黑线,这是什么评语?!
裴杉宇看了看时间。“我得回设计部了,要不然今天又完不成任务,先走一步喔。”
“等一下…”他还什么都没说清楚呢!
她跑过去,脚步一急,被凹凸不平的路面一绊,差点跌倒,眼看清丽的脸庞就要和水泥地面“亲吻”之际,被他一把抱住。
“小心一点。”
他眼中的急切惶恐震住了她,她所见到的裴杉宇,从来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态,这是第一次,他暴出不掩饰的真情。
一阵如水般汹涌的情绪揪住了她的心,许诺深深凝视着他的眼眸…心里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却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
“就算这样一直赖在我前,也挖不到什么宝喔。”
“裴杉宇,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她仰起脸,看着他,想从那张似乎总是戴着面具的脸上挖出些什么。
“我怎么可能会有事情瞒着你?”他还在笑,若无其事的笑。
“一定有,虽然…我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但是…你绝对有事瞒我!”
“你想太多了。”他握住她的手,将她缓缓推开…
他似乎总在推开她,总是这样。
“臭鱼…”未完的话,哽咽在她的喉口。许诺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泫然泣的感觉。
对方却只是潇洒地一扬手,将她的叫声抛诸耳后。
走下台阶,裴杉宇深了一口气。
罢才那一幕差点令他的心脏虚,不,不会的!她这么迟钝,怎么可能察觉自己的秘密?那是他终其一生,都绝不说出口的秘密!
可是…
…那位养花人岂不是太寂寞了?
怎么不会寂寞?有多少次他几乎克制不住想伸手拥住她,一遍遍以自己的舌向她吐这世上最令人脸红心跳的爱语,只要她不拒绝,他愿意把她捧在掌心,宝贝她一辈子。但他不能这么做!哪怕忍得再辛苦,渴望再强烈,心再痛,他也一次又一次告诫自己绝对不可以去碰她,哪怕她就在咫尺之距。
这就是他的选择,他要走的路。s哪怕这一条路会通向与她的分离,那也比今后任地锢她,令她痛苦窒息要好得多。
所以…就这样吧…
…只要这样就好…裴杉宇微闭起眼睛,感受着阳光留在眼皮上的余温,感受那一瞬间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