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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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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东银行总经理段逸风表示,城东银行前已成功并购统元银行,成为民营行库分行数最多的金融机构。段逸风强调,城东银行资金充裕、体质健全,大联银行风波对其不会造成影响,客户转贷及转存…”

  岑祎伦冷冷地盯着电视新闻,不发一语。

  “…大联银行风波造成金管会要求各家金融机构公布呆帐大户名单,而大联银行名单于公布后,发现关系密切的美升银行高层竟有多名人头超贷,资金达数百亿,造成群众哗然,金管会强调司法单位已积极介入调查…”

  连续看了两则新闻后,再怎么笨的人都懂了。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收购大联银行只是个烟雾弹,实际上收购的是统元银行,而他利用了美升银行高层的矛盾心态,从大联银行的股票中狠赚一大笔,得到全胜的局面。

  或许他当初收购大联银行的姿态太高,美升银行才会不择手段地想将他击倒,甚至找人来袭击他,不过这男人也很会利用局面反击,用政府的力量得美升掩盖不了丑闻的爆发。

  最重要的是,这男人只告诉了她一部分的实情,害她担心得要命,其他的重点却一个字也没告诉她。

  然后她就呆呆地被吃了。

  想到自己的爱情竟失落在一个心机这么重的男人身上,她就呕到不行。

  连续几天,她完全不想主动和他联络,而段逸风竟也真的就不再打电话给她,令她的怒火冲上最高点,

  “段逸风你这王八蛋!”

  正在盛怒之中,她突然接到段的电话,连忙拿着车钥匙冲出门。

  那男人最好彻底消失算了,今天回台湾,他居然没去接人,害在机场苦等,没办法之下只好打电话找她。

  开车到了机场,她三步并两步地进了出境大厅,果然看到段拉着个行李箱,手里提着一堆土产等在那儿。她连忙挥挥手,小跑步过去。

  “!”

  看着岑祎伦微地跑来,段在她站定后轻拍她的背“别慌,我不是叫你别赶吗?瞧你急成这样。”

  “我怕你等太久嘛!”她顺手接过段手里的东西,再拉过皮箱,领着她往停车处走。

  “逸风那孩子呢?”段是疑惑“我打他的手机,怎么也打不通,家里电话也没人接,奇怪,他从没这么粗心过,连我要回来的时间都忘了。”

  她娇躯微微一僵,强笑着道:“他可能忙昏头了吧!最近他们银行的新闻闹得很大,我也好久没见到他了呢!”

  “这孩子真是的!”不免为自己孙子工作第一的态度皱眉“家人不顾,现在连老婆也不顾了。”

  “!”岑祎伦羞红了脸。她还没想到要做他老婆呢!

  “说到这个,祎伦啊,你什么时候要进我们段家门啊?”段笑盈盈地替孙子打探。

  “呃…我们才交往没多久,这件事还不急。”她敷衍地带过。要她进段家门,等那个王八蛋先道过歉她再来考虑。

  “唉,我都七老八十了,也怕抱不到曾孙啊…”头的白发随着头的动作左右摇摆。

  这下岑祎伦窘得什么话都接不下去了,正巧此时她的手机响起,才让她松了一口气。

  “,我接个电话。”

  瞄了眼来电显示的陌生号码,她按下接听键,电话里传来的讯息却让她瞬间白了脸。

  “是,我是岑祎伦…你说…在哪里?好,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过去。”

  币断电话后,她整个人呈现失神的状态,段不解地推推她“祎伦?怎么了?”

  “不,我…”还在消化刚才听到的震惊消息,她几乎连话都说不好。

  瞧着未来孙媳妇紧绷的身体,段体谅地道:“你有急事吗?你去忙好了,我可以搭计程车回去。”

  “没关系,。”她深口气平抑腔里的波涛,尽量表现出平静“我先开车送你回去。”

  送平安回到家后,岑祎伦惨白着一张脸赶到医院。

  “岑祎伦小姐?我是段逸风的朋友老,开饭店那个…对,我想告诉你,段逸风前几天出了车祸,他在昏代我要瞒着你和,可是他的情况不太对,虽然已经送出加护病房,但是到现在仍昏不醒,你过来看看他吧,说不定对他的清醒有帮助…”

  回忆起刚接到老电话的片段,她仍是害怕得全身发抖。原来…原来这就是他久久不与她联络的原因,在她看着电视咒骂他的无情无义时,他却在和死神搏斗,她这个女朋友似乎太失职了…

  直冲到病房外,她紧握着门把,手上浮现青筋,好久好久才有勇气将门打开。

  病房内的老无语地凝视着她,沉重的表情令她心惊。走到段逸风的病边,她望着略显瘦削却一脸平静的他,复杂的情感一下清明了,她不由得抚上他的脸。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很镇定。

  “他怕你担心。”老观察着她,很怕她就这么哭出来,但她的表现却出乎他的意料“他在昏过去前只想着你和,也只来得及代这件事。”

  “他怎么会出车祸?”段逸风宁静的睡颜,头上手上都着绷带,她难过地猜想着他遇到的是如何可怕的危险。

  “你想不到的,是李得时!”说到这个他就气愤“因为之前逸风收购大联股票,美升银行私底下买通李得时替他们查探收购的情况,现在丑闻爆出来,李得时也被牵扯进去,他不甘心逸风手段高明害惨了他,便联合美升银行那边的人要给他一个教训。”

  “所以李得时现在应该伏首认罪了吧。”即使内心痛得发酸,她理智上仍是清楚的“否则你不会这么清楚这些来龙去脉,逸风是个不会诉苦的人。”

  “是啊。”老这才相信,段逸风夸她聪慧不是没道理的“因为李得时在城东的地位不小,所以城东银行把逸风遇袭这件事下来,媒体才没有报导。”

  “他为银行做了这么多,最后却躺在病上昏不醒…”她泛出一个心痛的浅笑“还说我傻,他才是最傻的。”

  “他已经昏五天了,两天前才从加护病房出来。”他简单地解释段逸风的病况“医生说他应该很快就会清醒,但已经这么久没动静,不是好现象,所以我通知你,希望你能唤醒他…”老说得快哽咽“如果情况真的不行了…我想你有权利见他…”

  “他会醒的!”知道他的意思,她打断他,丽颜无比坚定“要是这个傻瓜不醒,我就抛弃他去嫁别的男人,让他绿帽戴个够!”

  即使心里哀伤,他还是因她的话出微笑。段逸风真是好眼光,这个女人的坚强连他都自叹不如。

  “这阵子麻烦你了。”岑祎伦转头过来向他道谢“你的饭店也不能丢下不管,你先去忙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那好吧,有事情你再找我。”老神态凝重地点了点头。

  岑祎伦展颜一笑“若是我和这装睡的家伙以后到你开的饭店度假,想打个折的时候,算有事情吗?”

  “他以后若真能来,老子就给他一张终身免费的VIP卡!”因她的幽默,他突然对段逸风的清醒信心大增,也较能放松心情了。

  和老道别后,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她和他。

  “你这猪头!抛下我这么多天,结果好不容易得到你的消息,居然是这种事,你要怎么赔我?”

  老走了,没有顾忌的她忽地红了眼眶“还有,我要怎么和她代你的去处?你这个王八蛋还不起来,要人家担心多久?”

  他仍是没有反应,沉沉地睡着,她伸出手指轻抚他最性格的浓眉、星目。

  “你知道吗?你让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眼睛,我或许就是被你的电眼给昏了,才会笨得上了你的贼船…”

  手指颤抖着向下,由直的鼻梁到紧抿的

  “你总喜欢偷亲我,如果你现在醒来,我可以大发慈悲让你亲一下,否则以后你都别想碰我了…”

  最后,眼泪滴在他微微起伏的膛。

  “可恶的你!快还我一个男朋友,呜呜…还我一个男朋友…”

  段逸风始终没有清醒,而岑祎伦则开始了工作、段家、医院三头跑的忙碌生活。

  由于不能他昏的消息,她根本无人能倾诉,在人前,她总是强颜欢笑,在人后,她几乎要咬紧牙关才能撑着不倒下去。若非坚信他会清醒,还有必须照顾段的使命感,她可能早崩溃了。

  城东银行因段逸风住院,把最后阶段的广告往后延,她也因此而得以准时下班。下班后开着车来到段宅,为了方便,段给了她一副钥匙,在门还没打开前,她已闻到屋内飘来的阵阵香味。

  由于父母都在国外,她已经好久没尝到家常口味了,最近托了段逸风的福,才能每晚有好料吃,而他迳自沉睡不醒,算他没有口福。

  用钥匙开了门进去,段已笑盈盈地走过来。

  “,你煮了什么?好香啊,我饿得可以把餐桌都吃下去。”她摸摸自己的肚子,果然咕噜咕噜叫,因为烦恼着段逸风的事,最近她都有一餐没一餐的,只有晚餐在段的监视下才能正常进食。

  “今天我炖了大蒜,要给你好好补一补。”段盯着她,边看边摇头“你这丫头,知不知道自己这阵子瘦好多啊!”“每天在这里吃这么好,我在减肥嘛!”她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话。

  “你已经太瘦了,别再减了!”又仔细瞧了瞧她的脸色“唉,连模样儿都变得憔悴了。”

  这就真的令天爱美的她紧张了。“真的吗?会很丑吗?”

  “不丑不丑,还有种楚楚可怜的风韵呢!”忍不住笑出来“不过女孩子还是丰一些比较好看,像你以前那样就很好。”

  “是吗?可能是工作太忙,我会注意的。”看来她真的要注意了,否则段逸风醒来看到她这么丑,又要笑她了。

  “别只是嘴巴上说说,你和逸风那孩子一样,都是工作狂,有时候也要放松一点。”

  两人上了餐桌,段二话不说就先盛了一大碗的汤给她,要她一滴不剩地喝下去。

  她乖乖地进食,尤其这大蒜滋味真的很不错,即使胃口不佳也能轻易入口。汤才喝到一半,段口而出的话又让她一口汤梗在喉头。

  “祎伦,你知不知道逸风究竟在忙什么?”有一下没一下地扒着饭,段眉头都皱起来了。“他去德国出差这么久,连一通电话也没打回来,太不寻常了,以往他无论去哪里,至少都会用电话报个平安啊!”“咳咳…”险些被噎着的岑祎伦,好一会儿之后才能正常说话。“那个…可能城东银行要在德国开分行的事情太过忙碌琐碎,所以才会连一通电话都没有。”

  “是吗?”段还是不太相信“那他有和你联络吗?”

  “我、我也好久没见到他了。”谎话说得冷汗直“德国和台湾有时差的嘛,我起他还在睡,他醒着时反而是我要睡了,所以也不会刻意联系。”

  “是这样啊。”段点点头,指着桌上的菜。“快吃吧,我今天煮得很丰盛,非把你补回来不可。”

  岑祎伦硬着头皮吃了一碗饭,就算食不下咽也要装一下。好不容易晚饭解决,她又必须赶到医院去照顾段逸风。

  “,不好意思,我有事要先走了。”

  “你怎么每晚都有事啊?”

  “就每晚都有人约嘛!”

  “看来我们逸风再不回来,你就要和别人跑喽!”段打趣着。

  “哎呀,你在说什么,不是你以为的那种约会啦!”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和段逸风进行这样的约会。

  “好吧,赶时间就去吧,你们这些孩子,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匆匆道别,她出了门便驱车离开,而屋里的段从窗户目送着她,一脸若有所思。

  “你知道吗?我今天晚上又和王先生去吃饭了…”

  岑祎伦照着医生的指示替病上的段逸风按摩,一边和他聊天,试图唤醒他。

  “王先生特地带我到新开的法国餐厅用餐,还请来餐厅的小提琴手特地为我演奏一曲,衬着烛光、美食和音乐,气氛好罗曼蒂克呢!”

  即使按得香汗淋漓,她也没抱怨一声,从小腿按到大腿,直到她的手真的不行了,才先停下来按按自己的手,再继续在他身上努力按。

  “我们用餐完毕后,王先生送我礼物,你想知道是什么吗?是戒指呢!人家王先生的戒指好有品味,钻石好大颗,哪像你一点诚意都没有,送人家戒指还硬要说是项炼…”

  好不容易完成一轮按摩,她仔细端详他的气,感觉他每天都有好转的迹象,有时似乎就要醒了,却总是令人失望,她不知道她还能承受几次这样的打击。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醒来呢?”声音陡然变得柔和,她已经到没有眼泪了“你再不醒,我就要答应王先生的求婚了!到时候就没有人来替你按摩,也没人照顾,你就要在上躺一辈子,没有人来唤醒你了…”

  哪里来的王先生呢?可是如果不刺他一下,他不知道她行情有多好,就这么放心地一直睡下去怎么办…

  失神地看着他的安详睡容,她轻轻地将脸贴上他的膛,静听他缓慢的心跳声。这个动作她一晚总要做好几次,就怕他睡过头,心忘了要跳,忘了还有她在等待。

  医生说拖得越久不醒,那么将来清醒的机率就越低,他如果心疼她这么无止境的等待,就应该快醒来啊!

  这男人,连昏不醒都这么讨人厌…

  身后轻轻传来声响,岑祎伦心思一动,离开了段逸风的膛,强打起笑脸,转头招呼来人“老,你来…?!”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只感觉自己的心狠狠一跳,血几乎凝结成冰。

  现在应该在家里看电视的,怎么会突然跑来?而她又是多么的粗心大意,怎么会连跟来了都不知道?她在后头站多久了?

  “祎伦,”虽然她挡在边,段依然能从隙中看到自己沉睡中的孙儿。“逸风怎么了?”

  “他…他…”她慌了,说不出原因。

  “他生病了吗?”颤巍巍地上前,轻推了一下孙子的肩“逸风,来看你了,快醒醒!”

  瞧他一点反应也没有,段心都凉了一半“逸风,是啊,你好久没和我一起吃晚餐了,快点儿醒来,煮好料的给你吃,你不是老吵着要吃酱爆牛吗…”

  岑祎伦看着这一幕,眼眶含泪,微昂着头鼻子,控制住不让泪落下。

  “逸风、逸风,来了,你舍不得看哭吧?怎么不理呢…”段摇到手都酸了,但孙子像是没听见般,迳自睡着,于是她放下了手。

  “祎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像在瞬间老了十岁,令人看了更觉心酸。

  “他…出车祸,已经昏快两个星期了。”知道终究还是瞒不了,她只能全盘托出。

  “为什么要瞒着我呢?他是我唯一的孙儿啊!”“我们怕你担心。”她极力咽下喉头的酸涩“逸风他很孝顺你,他不忍心看你难过,所以我们不敢告诉你。”

  知道这是孩子们的苦心,段心里虽苦,也不再责难,只是看着原本生龙活虎孙子变成这个样子,口就忍不住发酸。

  “他会醒过来的,对吧?”在说这句话时,她已老泪纵横。“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他说呢。”

  “他一定会醒的。”岑祎伦也是一直这么相信着,看见的泪水落在他的手上,若他知道了,也会不舍的吧?“逸风,我跟你说,知道你也很想你父母,但因为的关系,你把照片都藏起来了…你快醒来啊,现在已经不悲伤了,我等着你找出你父母的照片,和你一起看呢…”

  越说越是哽咽,泣一阵后,段带着红肿的眼,望着强忍悲伤的岑祎伦。这些日子,这女娃儿天天陪她吃饭、聊天,然后又得急匆匆地赶到医院照顾孙子,累得自己都瘦了,却还要借口是工作忙、减肥的关系。

  “这阵子,苦了你了。”段摸摸她的头。

  岑祎伦摇摇头,什么也说不出来。知道了这件事,让她提心吊胆的心中大石砸下了,虽痛,但堆积在心中的不安稍稍减缓,而她腹的苦楚也终于有人能体会。

  此时,医生进来替段逸风做例行的检查,段一见到医生,连忙了上去,劈头就问:“医生,我的孙子情况如何?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岑祎伦闻言心里一紧。她方才只轻描淡写地带过他的病情,但医生不知道会说出什么,万一不能接受事实,那…

  “你是段逸风的…?”

  确认段是病人家属后,医生十分直接地说出了他的判断“他已经昏了这么久,以后无法醒来的机率很大,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这番话令段与岑祎伦脸色都白了,尤其是与段逸风相依为命几十年的段,这无疑是青天霹雳。

  忽然心脏剧裂地疼痛起来,段揪着心,眼前一黑,便在众人面前倒了下去。

  失去意识前,她只听到岑祎伦惊慌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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