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站在汉堡枱前，无打采煎着牛的周芷若恍神了一下，耶？！那一块块圆形的汉堡饼，怎么全变成了Woody的脸，而且还不可思议地对她齿微笑？！

　　她的心口惊颤了一下，望一眼左右，大家都在各忙各的，幸好没人注意到她的恍神。

　　再度将视线移回来，她忍不住对着汉堡饼诉说着心事“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讨厌我？为什么有时候你看似冷酷无情，有时却又对我关心备至，甚至热情善妒？我真的被你搞糊涂了，你到底是谁…”

　　“我是一块汉堡！”

　　她差点没吓得心跳停止，以为汉堡借尸还魂，会说人话了！

　　侧脸一看，哦～～原来是店长，已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到她旁边来替汉堡申冤。

　　“你再不翻面，它就要烧焦了！”

　　“哦！”什么嘛！她怎么舍得把Woody的脸给烧黑呢？

　　店长好奇地问她“小周，你还好吧？”

　　“嗯，我很好啊！”她突然很想挑一块最像Woody的汉堡，做成汉堡，然后大口地吃掉它，以Woody老是要把她推给别人的心头之恨！

　　唉！有时候她老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病？否则怎么会对一个男人爱之入骨却又恨之入体呢？

　　店长也跟着叹口气，好像有点担心她“唉！你还是找个男人去谈谈恋爱吧！”像小周这样的好女孩是不该寂寞的。

　　“可是谈恋爱要有感觉的嘛！总不能跑到街上随便拉个男人，就谈一通吧！”最惨的就是，你对人家有感觉，人家却对你麻木不仁，呜…

　　要死不死的，她的手机偏偏在这个时候响了，店长最讨厌她上班接手机的。

　　“我不会接的…”

　　店长却好意地问她“是男生打来的吗？”

　　“嗯！”看一下来电显示，是喜弟打来的。

　　店长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态度积极地说：“快接、快接，慢慢聊，汉堡我帮你煎就好了。”

　　她脸感激不尽地拿起手机，走到外面去接听“喂，喜…”

　　她话都还没讲完，喜弟便急着抢话。

　　“姐，你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姐姐，我好喜欢那款重型摩托车喔！哇～～酷毙了，跟我的狂野气质好搭配喔！姐，谢谢你！我爱你！”喜弟兴奋得声音都特别拔尖。

　　小周听得雾沙沙“什么重型摩托车？什么狂野气质？”那个臭小子是在作白梦吗？

　　“哎呀！就是你送我的摩托车啊～～刚刚送来了，呀荷…”喜弟兴奋得鬼吼鬼叫。

　　她的眉头皱成一个问号“我今天才第一天打工，哪有钱买摩托车？”

　　而就在此时，忽然有个低沉又充磁的声音自她的背后响起“是我买的！”

　　不必回头，那声音即使烧成灰她都认得“我不会感谢你的！”

　　是那个教她爱得心慌慌，又恨得牙的Woody。

　　喜弟也认出他的声音，还很兴奋地问她“姐，是张无忌吗？”

　　她噘着嘴，碎碎念着“什么张无忌？再见啦！”

　　币掉喜弟的电话，她连正眼都没瞧Woody一眼，哼了一声，转身要走进店里去时，纤细的手臂被Woody牢牢抓住不放。

　　“我为你做的每一件事，从来就没想过要你感谢…”

　　他虽然说得很冷，但周芷若的心防却慢慢在融解，说不被他感动是假的。

　　“你穷得连辆摩托车都买不起，为什么还要抗拒我用心为你安排的有钱人呢？”

　　“用心？”那两个字像一阵暴风雪，急速冷冻住她原本要倾巢而出的情感，取而代之的是痛心难过的嗤之以鼻。“你如果真的对我用心，就不会硬要把我推给别人！放开我！”

　　他的手像紧箍咒，牢牢地轧住她，甩都甩不掉。

　　虽然他的好意安排被周芷若曲解成狠心无情，但是为了她的幸福着想，再心痛也要去完成。

　　想甩开他，没那么容易。

　　奋力将她拉近身来，疾言怒斥“你不要天真了，乖乖当个有钱的少吧！”

　　一听到少三个字，周芷若就抓狂“谁希罕当什么少？放开我！”

　　为了堵住她的惊声尖叫，避免引人侧目，Woody的手紧扣住她的粉颈，脸贴近她的，语带威胁地说：“不要我在大街上当众吻你！”

　　周芷若当然知道那是Woody要她闭嘴的方法，不是爱她的表现，因此愈想愈悲愤。“啊…”忍不住仰天长叫，为什么男女之间的热吻，对她而言，竟成了惩罚的工具，Woody，你太过分了。

　　看来威胁无效，Woody只好拦一抱，硬将她丢上车。

　　“你要带我去哪儿？”她的心里还有期待。

　　也许驱车到无人的海边，躺在柔软的沙滩上冷静一下，很可能一个不小心，就在星夜当空，两人一阵吻…

　　“我今晚要介绍给你的Allen一是个多金又英俊的男人，你一定会喜欢的！”

　　周芷若对他最后的一滴滴期待和想象，瞬间被彻底的击败了，身体，僵了，心，揪成一团；眼睛，想哭，却哭不出泪来。“你真的一点都不爱我吗？”

　　Woody沉默不语，是呀！一开始，他只觉得她是个麻烦，急着将她丢给别人；但现在，好像天一亮，最好眼睛一睁开，就能见到她，她像个热情的太阳，像空气，愈认识她就愈离不开她，对她愈不想放手。

　　他需要一个活力四的周芷若带给他活力，但是他拿什么来回报她的爱呢？

　　在他那空阴暗的内心深处，根本没有爱可以为她付出，最后，只会伤害到她…

　　眼角好像有一滴泪珠顺着她的粉颊滑下来，心一点一点地冷却了。

　　静谧的车内，只剩下汲着酸楚鼻水的搐声。

　　Woody知道她哭了，却无法安慰她，别的女孩如果可以嫁入豪门，当个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可能会开心、高兴到笑得脸部痉挛；而她却伤心又流泪地猛搐，难道她真的以为“爱他”比“当少”重要？！

　　他对自己都没把握了，为何周芷若却如此坚定地信仰着对他的爱呢？真是个傻女孩啊！

　　车内的氛围弥漫着爱情灰烬的味道和信心崩溃的声音。

　　就在周芷若的心情到谷底后，忽然有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想法油然而生，她决定改变抢救爱情的作战策略。

　　“好！”忽然大叫一声“其实，嫁给有钱人也不错！又不用工作累得要命，还可以帮家人换个大一点的房子，想买几辆摩托车给弟弟都不成问题，福利这么好，我决定嫁了！”

　　一张刚哭过，犹闪着泪光，水溶溶的脸，但她很用力地将嘴角拉高四十五度，勉强挤出一丝笑纹。

　　她的笑是一种强颜欢笑的表情，Woody看了更心疼。“你…真的想通了？”语气里多的是惊讶，不是惊喜。

　　周芷若呼出一口大气，纡解紧迫的心肺“是啊！我想通了，你说得对，还是嫁给有钱人比较幸福。”

　　Woody炯然如炬的眼神中，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失望，只是幽幽地凝视着周芷若，一时无法适应她的转变。

　　“你刚刚说的那个多金又英俊的人叫什么？”她表现得很有兴致。

　　Woody淡淡地说：“他叫Allen。”

　　“Allen！”她夸张地大力呼吸着“嗯…光听名字就闻得出是有钱人的味道，啊～～我已迫不及待想要和他见面了，快点开车呀！”

　　Woody被她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给唬住了“你…”她笑嘻嘻地接着说：“你什么呀？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嫁给有钱人吗？”

　　“我…”他一时确实很难适应她变得这么的积极。

　　“我什么呀？我已经想通了，快走吧！免得有钱人被别的女人抢走了！”

　　她显得有点不耐烦，整个气质和情全变了，一点也不像他认识的周芷若，更糟的是，他不喜欢这样的周芷若。

　　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Woody收回那双深邃、幽远，又充了疑虑和错综复杂的眼神，默默地发动车子，缓缓地开动上路。

　　车内的周芷若旁若无人地频频照镜，看着镜中的自己，龇牙咧嘴地调整各种表情“欸，你觉得我美不美？”

　　“啊！”Woody的心一，握方向盘的手一歪，车子差点撞上旁边的电线杆，连忙紧急煞车。

　　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惊魂甫定后，Woody冷着脸说：“我在开车的时候，不要问我这么难的问题！”

　　周芷若在心里偷笑着，他的心神显然受到她的新策略的影响了。

　　她佯装悲情地叹口气“唉！只是我人长得不美，又没有漂亮的衣服、漂亮的鞋子，甚至连口河诩没有，一点女人味也没，我担心那个Allen不喜欢我，那我就当不成有钱的少了！怎么办？”

　　Woody的眉头皱得很紧，那纹路之深简直可以夹死蚊子。

　　周芷若现在只关心别的男人喜不喜欢她，能不能当有钱的少，好像一点也不在乎他了…突然间，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在他心底窜升。

　　“你只要照我说的去做，就没问题了。”只有男人才知道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她很好奇“怎么做？”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忍不住又看她了一眼“其实…你…可爱的。”

　　周芷若抿着嘴，贼贼地笑着，又要故意摆出一副不的样子。

　　“可爱？”嘴一咧“你当我是小baby啊？”

　　再狠一点“算了，反正你不喜欢我，不用硬想一些很不对称的形容词来安慰我了。”

　　Woody想反驳，但说什么都不对，只能紧盯着前方，手紧握着方向盘，紧到那核桃木做的方向盘快被他的手劲捏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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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在城市另一隅的夜店才刚要开始呢！

　　他们约在一家A1len常去泡的夜店，不过在他大公无私地将周芷若送进Allen的怀抱之前，必须先送她去造形师Joyec那儿施点魔法才行。

　　他留在车上等，心情就像在等女朋友梳妆打扮好去约会，只是少了一份甜蜜的滋味，因为他是要送女朋友去和别的男人约会，这让他感到有点郁卒。

　　当周芷若再坐进车内时，他已经郁卒到睡挂了。

　　“欸！”周芷若推了他一下“我包装好了，可以去相亲了。”又找机会嘲讽他将她当成商品，推给别人。

　　他抬起昏沉沉的头，看到自称已包装好的周芷若，眼睛忍不住为之一亮！

　　一个焕然一新的周芷若，夺走了他已醒和未醒的所有注意力。

　　那一头又直又亮的长发未做任何的加工，飘逸轻盈宛如黑丝般倾泻而下；那张原本脂粉末施的素颜，抹上淡雅的粉妆，使她原就清丽的五官更显得细致。

　　向来简便到有点邋遢的上衣、牛仔，换成了一袭剪裁简单大方的黑色丝缎细肩礼服，出粉的香肩，散发出纯真、无又带点人的气息。

　　她的耳、颈，甚至手腕都没有多余的饰物，因为她那阳光女孩的健康肤，本身就美得夺目，毋须赘饰了；最后是脚下的三吋高跟鞋，更是将那纤细高挑如模特儿的长腿，显无遗。

　　总之，就是从发梢到脚指头都浑身解数尽全力在放电，简直美到令他无法将视线移开，Joyce果然是专家。

　　小周发现Woody的眼神里充了惊喜与惊叹号“你觉得我这样漂不漂亮？”

　　“啊？！”他有点作贼心虚地马上将目光强行移回前方，按两下雨刷，刷洗挡风玻璃，掩饰对她的着，可外面又没下雨。

　　“嗯…有一点可爱啦！”明明美到不行，令他非常心动，但还是只能故作低调地淡化拘乙隋。

　　什么？才只是“有一点可爱”而已！小周差点就要翻脸了。

　　罢才那位叫Joyce的造形师问她“你想做什么样的造形？”

　　她毫不思索地回答“Woody喜欢的那一型！”

　　今晚的她可是为他而美丽的，他居然才说“有一点可爱”真是气死五百人，他最好给她记住！

　　“你能不能想点别的形容词？”

　　Woody忍不住用眼角偷偷看她一眼，她的脸上因着怒气，双颊飞红，更添娇滴，非常人。

　　天啊！他必须以更强大的意志力才能阻止自己不吻她、拥抱她，甚至占有她的恶念头。

　　不能再看她了，否则连他都不敢保证不会出事。

　　做个深呼吸，将体内所有的七情六释放出来。“我很少赞美女人。”

　　小周不住也叹了一口大气“是啊！我还能得到『可爱』两个字，应该要向你叩头，谢主隆恩了，对吧？”

　　于是她揽镜顾影自怜，还不忘打他一记回马“反正我又不是要和你相亲，最重要的是那个叫Allen的男生会喜欢就好，走吧！”

　　对啊！他差点忘了正事…今晚的任务是要让Allen喜欢上周芷若呀！

　　虽然严重违背他此刻的心情，但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Allen对女人的品味和他截然不同，Allen偏好个性成、行为开放的女，虽然周芷若的形象离女还有一大段距离，尤其令他印象深刻的是那次她和James见面时的恐怖德行，看来不传授她“降男十八招”不行。

　　抵达夜店门前，Woody临危授命“等一下在Allen面前，有几个动作，你务必记住。”

　　其实就是猎男必杀秘技。

　　小周睁大一对水汪汪的杏眼，出好奇的神色“什么动作？”

　　Woody抓住她的眼神说：“对！就是这样，看对方的时候，要睁大水水的眼睛，尽可能出无辜惹人怜的眼神。”

　　小周耸耸肩“哦～～这个简单，我经常瞪眼发呆的。”

　　Woody又补充“说话的时候，要有意无意地噘起嘴，声音要尽量娇柔。”

　　“那不说话的时候呢？”大概不能对有钱人摆臭脸吧！

　　“就拨你的长头发。”

　　小周侧脸看一下自己的香肩“还好，我没有头皮屑！哈哈…”

　　Woody马上摇摇头“最重要的一点，绝对不能像这样哈哈大笑。”

　　虽然这是她可爱的地方，但是并不是每个男人都懂得欣赏像周芷若这样的奇女子。

　　她马上敛起笑容“那要怎么笑？”

　　Woody思索着Allen历任女朋友所散发出来的致命笑容，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双微张，要笑不笑的，有点感的风情，又带点的惑，大概就是那漾。”

　　哇啊～～什么东东啊？太难了吧？她这辈子恐怕永远也挤不出那种高难度的表情！

　　“来，你现在试笑一次，我看看合不合格？”他很好奇太阳花般的周芷若配上一张感又的笑容，会是什么模样？

　　小周也很配合演出“好，我要笑啰！哼…嘻…”嘴角上扬约在十五和四十五度之间来回拉扯着，如同下半边的颜面神经失调。

　　Woody忍俊不住，笑出声来。

　　小周还很认真地练习着“怎么样？这样笑够不够？”能把Woody逗得哈哈大笑，要她继续脸部筋十次都可以。

　　难得开怀大笑的Woody说：“我怎么看都觉得你的笑容就像诗人笔下所形容的，合法而健康的。”

　　周芷若愣了一下，喃喃自语地重复着“『合法而健康的』？”然后嘴角慢慢地拉开，愈来愈大，变成一朵灿烂的笑花“嘿，我喜欢这个说法，哈哈…”一高兴，她又原形毕了，出那惯有的朗朗大笑。Woody望着她那孩童般纯稚的笑靥，更加感觉自己被她深深吸引。偏偏周芷若马上又“乔”回那个“合法而健康的”笑容来“那我以后都这样笑好了！”因为他喜欢嘛！

　　“如果你的脸部肌不觉得累的话，我没有意见。”叫一个爱搞笑的女孩装，他会不会太残酷了？

　　“我不累啊！”就怕嘴角拉扯久了，会弹疲乏。

　　Woody却听得很不安，她就这么想钓Allen吗？“Allen一定在里面等我们了，进去吧！”

　　小周咧着嘴地说：“进『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