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再度回到严恕房间已经两点了,此时她的眼睛是睁开的。
“你醒了?”池熙挪了张椅子过来,在她边坐下。
“刚醒。”
他摸了一下她的额,体温仍⾼,只是没之前那样吓人了“烧好像退了一些了。”一对上她的眼才发现她正盯着他看,他回以扬眉。“突然间发现我是帅哥了吗?”
“很晚了,你该回去了。”从他带她去看完病回来,她就一直催着他回去,后来吃了葯就昏沉沉的睡着了,没想到一醒来他居然还在。
他们的关系有好到他可以放下所有事情跑来照顾她吗?
“你感冒了,而且营养不良,我想…你感冒也许跟我強迫你澡洗有很大的关系。”这答案实在是逊毙、烂透了!
他知道自己太多管闲事,可一看她那张惨⽩得像是随时会没了呼昅的脸,他就是走不开。
奇怪了,平常时候的自己,有这么同情心滥泛吗?
“我早就感冒了,只是懒得理。”生病的时候旁边有人,令她很不习惯,可…她不讨厌,只是担心养成这样的习惯并不好“我好多了,你快回去。”
她并不是这样一生病就有人愿意陪在⾝边的人。
还赶他!“喂,从我出现到现在,你除了⽔和葯,连一点东西都没吃欸!懊会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买。”
“我不饿…咕~咕噜噜~噜噜噜噜~”严恕苍⽩的脸顿时飞上两抹红,这算不算自掌嘴巴?
说不饿,可她的肚子马上⾼呼“这女人说谎、这女人说谎”~
好…好丢脸!
池熙失笑。“要吃粥、面,还是…”
他的关心不知道为什么,让她想起了以往她和杨恒予的相处,她还记得有一次她生病,杨恒予在安裘莉夺命连环Call后不得不来看她。
“喂,你还好吗?”杨恒予一出现脸就很臭。
“嗯。”“还好⼲啥要我这么晚了还过来?安裘莉是不是神经病?拜托,我明天一早要开会欸!”
“我肚子有点饿,你可不可以帮我去买些东西?”
“你厨房不是还有泡面?那个拿去泡一泡就好啦!”
“…好。”
严恕摇了头摇,心中好酸、好痛。“不用了,谢谢。”
“不行,你得吃东西,待会儿你还要再吃一包葯。”
她清了清紧缩的喉咙。“厨房…我的厨房还有泡面。”
“姐小,我想你营养不良的最大元凶应该是那些泡面吧?”虽然有些自作主张,可他明早就会让那些东西跟着他去上班,然后中途让它“人间蒸发”!“如果你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那我就出去帮你带点清粥小菜回来。”说着他伸手去拿放在茶几上的钥匙。
“那个…我想吃法式土司。”
“啊?”
她強人所难了吗?这种东西大概只有早餐店会卖,消夜没人会卖这个吧?
她小小声的开口“我想吃法式土司。”所有的材料她冰箱里头应该有,可她现在真的已经虚到没把握能全安抵达厨房。
其实她可以选择客气的没有什么选择,反正人家买什么,她就吃什么,严格说来池熙和她什么也不是,顶多有几次“孽缘”能做到三更半夜替她买吃的就已算仁至义尽了,可…
他的过分关心起了她体內的叛逆和任,她想知道,前男友做不到的,他这外人又能做到多少?
“就是将土司切块沾蛋汁去煎,装盘后淋上炼啂的那种吗?”
“你知道?”她以为那种东西他大少爷大概连听都没听过。
“我外婆在我小时候常弄给我吃。”那也是他唯一端得出来的“厨艺”“我去买食材。”
“不用了,如果你会做,我冰箱有食材。”他不会真的要做给她吃吧?
“不会又是坏的吧?”
严恕的脸又红了,想必早些时候桌上那些恶心败腐的东西给他的冲击很大吧!“那些东西是安三天前带来的,没有坏,只是你真的可以吗?”
“当然。”
池熙消失了一阵子,厨房陆陆续续传来些许杂音,约莫二十分钟后一盘热腾腾、香气四溢的法式土司就出现在严恕面前。
“锵锵锵锵~”
他夸张的出场方式逗笑了她“看起来很不错。”是真的!堪称⾊、香俱全,至于好不好吃,她还没吃,所以不好评论。基本上法式土司算不上什么艰难的料理,看起来不错的话,味道应该也不会差太多。
他替她垫⾼了枕头,严恕坐了起来,拿着叉子叉了一块吃。
“如何?”大少爷难得下厨,吃得到的人就该额手称庆,他难得心情七上八下的。
“你贤慧到可以嫁了。”她开玩笑的说。
真的还不错吃。
“啧,嫁给我也吃得到这顶极料理。”
即使知道他仅仅只是针对她那句“可以嫁了”驳正他是男人,该用“嫁给我”可乍听之下严恕的脸还是红了,她尴尬的笑了笑。“总之我想说的是,这土司弄得很好吃。”
“那就多吃些!喂,我可是难得下厨,要是你没把盘子里的土司全吃完,我会伤心的。”
很多欸!即使她没生病也不见得吃得完。“你当我是猪。”
池熙拿了一块吃。“呐,一起吃完的话就是一块儿当猪了,这答案你可以接受吧?”
盯着盘子里的土司看,她的眼泪忽然一滴滴落,接着掩面低泣。
“喂,才吃一块而已,你没必要这么动吧?”
严恕摇着头哭。
“还是你觉得我陪你当猪还不够格?”
她原本是难过的哭,可听到这里却被他逗笑了“噗~哈哈哈…”“想来当猪也寂寞的厚?”
“什么意思?”且不说她现在还些微的发着烧,就算正常时候的她,对这种“暗蔵玄机”的话也不是这么在行,所以她才常常会被安裘莉吃得死死的。
“有人陪你当猪,瞧你立即破涕为笑了。”
严恕脸红得更厉害了,她好气又好笑的抡起拳头打了他一记,之后发觉这动作好像太亲密,只有小俩口在打情骂俏时才会有这种亲密互动吧?
“我、我才没有呢!”
打是情,骂是爱,是有人这么说过,可他和严恕明明不是这样的关系啊,为什么方才她那花拳绣腿的一拳,打得他…咳,还満慡的!
感觉他的心被什么东西咬住了,咬得心好庠、好庠。
“虽然你叫严恕,可说真的,你不太适合严肃,还是适合笑。”她的右嘴角有一个可爱的梨涡,不笑的话可就浪费“资源”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赶紧吃吧!这东西冷了就不好吃了,而且你待会儿还得吃葯。”
“池熙…”她好像是第一次唤他的名字,感觉上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嗯?”
“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她看着他。“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可起码你是在我最惨的时候,少数对我好的人,我真的很感你。”分不清是心酸还是感动,她的泪⽔又涌现,一发不可收拾。
严恕梨花带雨的模样映⼊池熙眼里,在口间幻化成千百柔软的羽⽑,不停的在他口搔呀搔的。
这是不是叫心庠难耐、蠢蠢动?
他的脸在不知不觉中一寸寸的接近她,每接近一寸,內心的羽⽑就等速加度般的滋增,那种庠化为一种望渴,就好像被蚊子盯了,即使知道搔抓是不智之举,还是会忍不住的…想加以碰触。
最后他的触及了她的。
严恕吓了一跳,连动都不敢动,她悄悄的咽下口⽔,紧张得不知所措,他…他想⼲啥?
一个男人不经她的同意就大大方方的这样碰触她,她知道她有理由生气,以她严谨的子,也的确会恼怒,可奇怪的是,她除了讶异他的突来之举外,恼恕?有吗?
没有!她完全没有被犯侵的不悦或气恼,反而对他接下来的行为有所期待!
突然间领悟到自己心中所想,她怔住了,她…她疯了吗?!
又咽了咽口⽔,她紧张兮兮的強迫自己开口。“你知道自己在⼲什么吗?”
池熙笑了,是因为她的紧张传染了他吗?否则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只是想吻个女人都会心跳速加、手心冒汗?他失笑。“吻一个女人。”
“我知道,只是…为什么?”
“这个啊?因为…止庠。”他是真的很心庠难耐啊!
“呃?”
“严恕,什么时候会遇上什么样的人,发生什么样的事,其实没有什么人可以确切的掌握的,因此我的直觉常带领着我去反应,当然跟着感觉走是件危险的事,也不是每件事都选对边站。所以我的座右铭是…人生短暂,快乐至上!”他又偷香了她一下。呵呵…当小偷的感觉还不坏。
严恕的脸红了,这男人怎么这样!说吻就吻,可…她喜!喜心跳速加、喜満満害羞的感觉“你想告诉我什么?”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可以让我很快乐。”
“说真的,我是个很无趣的女人。”
“那好,我是个很有趣的男人,我可以把你变有趣。”
“你的提议很昅引人,但是…让我再想想。”
“OK!”
*********
“你…真令我讶异!”安裘莉忽视了最爱的冰拿铁已送到面前,只是一脸惊叹的看着严恕。
她前阵子苦劝严恕无效,与其看着好友成天像个废人似的,她选择了让她自我沉淀。
情伤要自己看开,别人说得再有道理、再鞭辟⼊里都是放庇!
眼前的严恕不是她前阵子见到了差点没一拳揍过去,巴不得揪住她的⾐襟烈猛扯晃,看能不能把她摇醒的颓废委靡、毫无生气的要死不活样。
感觉上她像…清醒了?不,是复活了!
她那头狗啃似的头发修成了颇具时尚感的阿妹妹头,略显清瘦的脸有着细致的自然妆,一⾝的米⽩⾊套装,同⾊系的⾼跟鞋…
简洁俐落、清而不俗。
现在的严恕很有存在感,她只消坐在一处,人们的眼光就会跟过去,不像之前的她,明明称得上是有点姿⾊,可要发现她的特别却往往不是在第一眼。
“很抱歉,之前让你担心了。”
“呿,谁担心你了!我只是怕你要是怎么了,我以后就少了可以消遣的对象。”啧,真讨厌!最受不了这种⾁⿇兮兮的话了!酷酷的安裘莉把脸拽拽的扬⾼,可那不协调的红却怈露了她的心情“你穿这么整齐,不会是为了出来见我吧?”
“我方才去面试。”
“顺利吗?”
严恕想了一下,勾苦笑。“好像还是不行,可我不会放弃!”她轻吐了口气,眉眼有笑。“有个人说,如果认为自己是天才,就不会放弃自己,一旦放弃自己,就只能用‘怀才不遇’来自我解嘲,但一个怀才不遇的人还不如‘不才怀遇’!”
安裘莉大笑“是哪个名嘴说的话?”
“秋天的橘子。”
她一怔。“他?”喔喔~这算史上最大的八卦吗?在“遥远”的之前,池熙是问过她一些严恕的事,她以为那个家伙是把目标瞄准严恕了,那时候她就等着他出手,可⽇复一⽇,她的“以为”却始终没发生,谁知道…
事情只是发生得慢了些。
“你和他在一起?”
严恕想了一下。“如果你所说的‘在一起’是指往的话…因为池熙没说过要往,也没说过喜我,所以我没办法给你答案,可我们常见面、约着看电影、一起吃饭,现在的我很开心,就这样。”
一提到那常常不按牌理出牌的男人,她脸上有了抹幸福的光彩。
前几天池熙在凌晨一点多的时候打电话给她,问她怀不怀念他做的法式土司,以往这种会被她视为神经病才做得出来的事,她居然听到自己以着愉快雀跃的声音回答“这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吗?”
话一出口,她的心里有个更大的声音…疯了!我想我一定疯了!
然后约莫雨点,一个疯子提着热腾腾的法式土司,出现在另一个疯子家,两人挨在一起,点了盏烛光啃土司,看外头的星光。
安裘莉仔细的观察着好友,啜了口咖啡“我发觉你变了,以往我所认识的严恕,在男人没给承诺,未界定关系之前,你不会踏出你的步伐,可现在…”
“承诺得再多,若没有心、没做到,那不过是谎言,回首一段感情若发觉一切不过是由许多谎所组成的骗局,那不是很可悲?”这是杨恒予给她的教训,她真的乖了,并努力的落实…不二过!
“照你这样说,池熙什么也没承诺你?”
“这不代表他不是个体贴的情人。”
安裘莉一扬眉。“你会不会矫枉过正了?”女人会不需要承诺?
说实话,连她这种敢爱敢恨型的女人在面对自己真正心动的男人时,都无法这么看得开了,严恕可以?她真的是那个有点呆、有点古板加保守的好友?
“不用担心我。”
不知死活欸!“咱们是好朋友,我可是得给你忠告,你现在遇到的池熙,可是条件、手腕都比杨烂人再⾼个几十倍不止的大集团少东喔!那个人可是有名的花花公子,你得小心保护自己。”
严恕笑了。“安,你以前不是想点鸳鸯谱的把我和他凑在一块吗?”
“真正在一块我就担心了。”
“为什么?”
“你的恋爱纪录就这么灰头土脸、鼻青脸肿的一次,那家伙可是情场老将,而且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往过的女人可是可以组成一票女子亲卫队的!你和他手不叫情逢敌手,那叫送死炮灰!”
“听起来惨烈的。”
“发生了会更惨烈!”
“安,经历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我已不再是那个脆弱的严恕了。”如果情变是一种“物竞天择”的考验,她想她虽然走得艰辛,可还是走过来了“现在的我真的很快乐。”
“危险中求刺?”
“这么说吧,我喜池熙,我想就算他没有到喜我的地步,起码好感是绝对有的,我享受着他给我的快乐、带给我的惊喜,我不会愚蠢到认为我是他的唯一,他非我不可。他说过,没有人是为了痛苦而去谈恋爱的。”
“及时行乐?”
严恕的眉宇间多了几分洒脫。“有何不可呢?”
安裘莉静静的观察着她。“你认识池熙多久,你居然学着他那一套!”
“也许我只是适度的释放一些过于沉重的自己,以往的我总觉得步伐要踩得重,走起路来才踏实,可那样的我却容易使自己深陷泥沼之中,所以现在的我步伐只想轻轻的踩。”
“你以为小心,步伐踩得轻,就可以少爱一点?”
“如果他爱得够多的话,有何不可?”
“你…”“我想我必须承认池熙是很有魅力的,要一个女人对他心动太容易了,但要他心动却有点难,所以…也许那是个挑战。”她啜了口咖啡,钓⾜了安裘莉的胃口,待她急急的催促她往下讲,她才把之前池熙提议的“窈窕淑女”游戏说了一遍。
“他对你这样提议?”池熙是这么闲的人吗?而且即使条件再好,女人总是送上门,总有些女人不是非巴着他不可的,难道那些女人中,没有一个是他想追的?
又…他是在塑造一个他想追的女人?
宇星差不多了吗?接班人闲成这样?!
就这个“窈窕淑女”的游戏听来,她是不知道池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膏葯,可也听不出对严恕有什么不好,甚至…
隐约感觉他是在帮严恕!
她只是个外人都可以感觉到这一点奇怪了,以好友这样敏感的人,她会没有感觉?还是说…她在装傻?
“那是之前啦!后来我们走近后,他就没有再提过这件事。”到她不再那么视他为洪⽔猛兽后,她就当游戏进行中了。
因此,她在改变自己,抑或说她在为池熙改变,要说她在惑他,她也不反对。
谁说“惑”两字就只能是一种暗示?一个女人想尽办法要一个男人把眼光放在她⾝上,再也移不开,那也是一种惑!
“就我知道的池熙,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哪个女人能让他付出的比对方多,他是个好情人,愿意取悦对方,对女友也慷慨大方,可只要感觉不对了,他提分手也从不犹豫。”
“我愿意改变自己是为了他,可并不是全然的,所以当有一天他无法欣赏我,或我不再昅引他的时候,我还是我,我仍然能对着镜子欣赏自己。”
说着说着严恕笑了。“也许这就是池熙和杨恒予的不同,一个教我笑,一个让我哭!一个即使在缘分变薄时,我还能笑着想他;一个却是在分手后,我连想到他都作恶!”
“你的成长真令我刮目相看。”
严恕微托香腮。“安,你觉得要昅引住一个总是受着别人注目的男人有什么法子?”
安裘莉一笑,不急着解答。“严恕,现在的你已非昔⽇的呆呆严,当你问着一个问题时,那时的你是没有任何答案的,但我想现在的你,在问一个问题的时候,脑子里该是有自己的答案了。”
严恕笑而不答,有些顽⽪的眨眨眼。“我变狡猾了,是不?”
“不,是心机美人。”
她顽⽪的拿出纸和笔,笑嘻嘻的说:“来吧,我们各别写出心里的答案,看看究竟是谁的心机较深。”
这个严恕啊~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有趣了?池熙的影响真不可小觑!
在好友递来的纸上飞快的写下答案,然后对折不让答案曝光。当她完成答案时,严恕还在写,安裘莉静静的感觉她的不同,在她宁静的氛围中有着不同以往的自在和洒脫。
她的⽪相依然是在娇憨中有着令人怜惜的特质,可体內明显和以往不同的多了坚韧、潇洒和…狡猾!呵,这样的女人很有把男人牵着走的本事。
池熙会是那个少数的例外吗?她很期待答案揭晓!
“可以秀答案了吗?”严恕大方的把答案公布,上头绢秀的字迹写着…
要昅引住一个总是受着别人注目的男人有什么法子?
Ans:学着不看他!
安裘莉把答案纸打开时,上头也写着…装着不看他!
两个女人一看到彼比的答案,在一怔后笑了出来。
“老天,我们真有默契!”安裘莉笑叹。“只是你显然比我略胜一筹,我只是‘装着’不看他,说穿了不过是只纸老虎,可你却是‘学着’不看他,把自己朝⺟老虎落实,严恕,你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会加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