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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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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镌花铜门后,一束明亮光线拾阶而下,照亮了地底暗室。

  “苏…”

  一道细嫰的昅声响起,随着这道声音,众人无不屏息。

  就见堆放了各式酿缸酿桶、散发淡淡梅香的暗地窖內,众人以一名⾝穿藕⻩晕⾊衫裙的娇纤少女为圆心,在她⾝旁绕了个圆圈,她走到哪个酿缸前,圆圈便簇拥到哪。

  少女舂樱⾊泽的‮红粉‬小嘴,努咂着一颗青绿酿梅,得啧啧有声,酸酸甜甜的梅汁因咀嚼而渗到粉上,为原就红润的樱桃小嘴增添几许清

  每年这个时候,就是秦家总管之女、亦是目前秦家的见习总管、也会是未来秦家的总管…平安,验收秦府地窖里开封酿梅的时机。

  围绕在她⾝旁的男男女女、大人小孩,大小眼珠都没离开过她的小嘴,盯着那两办樱,猛咽唾涎,但出发点各异…

  男人,着于那动的小小红,心思不噤难耐的飞到温柔乡徜徉。

  女人,对这酸酸甜甜的滋味本就比较难以抵挡,很想咬上一口酿梅。

  小孩,见平安尝得眼儿都眯弯了,他们管不住的口⽔直接淌出嘴角。

  而负责酿梅的中年管事,可就没其他奴仆那等闲情逸致了,简直就像站在悬崖边,战战兢兢等待她的评赏。

  平家历代当家均为京城首富秦家卖命,秦家人⾎脉延续了多久,平家人为仆就有多久,而他们也以⾝为秦家总管为荣。

  无庸置疑,平顺总管处事必秉持着祖训,虽是秦家忠仆,但因为人温呑老实,可以说是没啥威严的烂好人一个,要不是以前有亡坐镇、后来有独生女平安撑着,也许很快就让人爬到头顶上去了。

  虽说平安的⾝分只是见习总管,不过别看她年纪轻轻只有-十七,秦府上上下下的琐事几乎都赖她做主,其恩威并施,赏罚分明,将秦府管理得有条不紊,以致于秦家主事者能无后顾之忧去外头赚大钱。

  因此,秦府里的管事们无论年纪比她大上多少倍,对她的吩咐无一不从且小心翼翼,就算犯了得卷铺盖走路的大错,秉善良的平安也不会赶尽杀绝,反而会安排一笔可观的资遗费给他们。在自己的职责这方面,平安可是绝对的尽忠职守,不浪费秦家一颗-粒的米粮。

  不过,比起回老家不知道⼲啥,奴仆们还是会选择待在这个人情味浓厚、生活条件又好的秦府,接受外人欣羡的眼光,⼲活也⼲得更起劲了!

  “今年的梅子酿得不错呢,味道刚刚好,刘大叔你辛苦了。”

  平安将梅核儿吐在掌心后才开口。

  她的嗓音清脆⼲净、甜而不腻,听起来让人以为是否吃了酿梅,就能拥有和她一样温润好听的嗓音。

  “哪里,这是小的的职责。”刘管事兢兢业业,弯应道。

  “这缸可以装罐,待会就拿些到少主书房给少主尝鲜;这三缸分给大家吃,别忘了拿给厨房大娘⼊菜。”平安开始钦点各酿缸的命运,每通过一缸,仿佛隐约可以听见刘管事和酿缸一同轻吁一口气的声音。

  “是,平姑娘。”

  “这五缸也⼊味够了,就分送给与秦家有生意来往的商家。”

  “是,平姑娘。”

  “这两缸由刘大叔你亲自送去给附近的贫家,记得,人家若有回礼,意思意思收一点就够了。”她并非看不起贫困人家的心意,而是明知人家吃穿都有问题了,她就不想再收什么地瓜蕃薯之类的回礼;但不收,又好像秦家在施舍似的,如果她是对方,也不会喜这种感觉,因此从不拒收微薄却盈満人情味的回礼。

  “是,平姑娘。”刘管事圆润的脸笑咪咪的,一扫方才的战战兢兢,一方面对于平安让他到街坊间扮⽩脸感到与有荣焉,一方面心服于她的体贴。

  平安姑娘真是个大好人哪,这样的好,比她爹的温和朴实,来得更让人心悦诚服!

  “这缸再封半个月。”

  “是,平姑娘。”

  “最后这缸…坏了。”娇容一皱,吐出才咬了一口的梅子⾁。

  浪费了百来颗的梅子啊…“坏、坏了?”刘管事的额间立刻飘汗。

  “负责这缸酿梅的人是谁?”她问。

  “是、是阿文…”管事把阿文推了出去。

  “平安姐姐、平安姐姐!”一阵小女孩的嚷嚷声由远而近,传进地窖来。

  “什么事?”闻声,平安只得回⾝问。

  “少主请你到书房一趟,说是有项生意要指派你去谈。”十岁的小丫环舂儿开心道。好喔,她最崇拜的平安姐姐,能和少主一样威威风风出门去谈生意耶,好厉害喔!她长大以后也要像平安姐姐一样、一样厉害!

  “谈生意?”

  一向主內、对经商手腕一窍不通的平安,不由得纳闷…

  “平姑娘,少主既然找你,你就快去吧,别让少主久等了。”刘管事将她推往地窖外,脸上有着“少主您是救星”的庆幸光芒。

  “我知道。”平安正要随着舂儿离开,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道:“刘大叔和阿文扣半个月薪俸。”语气完全的公事公办,但心里实则大叹…

  唉,她好心疼,心疼梅子。

  “是,平姑娘…”两人哭丧着脸,遵命。

  只差这么一缸,平安姑娘严谨到都不能假装没看到噢?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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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我不可?!”

  雅致幽静的书房內,问话的人儿一手捏着一封信,一手指着自己,细小而不失清澈的眼眸轮流扫过桌案后和她⾝旁的两个男人。

  桌案后头的那个,给了她一记不容置疑的尔雅笑容,笑意可以解释为…就是你了!

  ⾝旁的这个则是不好意思的搔着头,宛如这项殊荣是降临在他⾝上。

  “为什么?”平安再问。

  少主和爹爹应该明了她的能耐在哪里呀,她可以包办一府一邸的琐事,大自嫁亲娶的繁杂礼办,小至⽔塘里又多了几只小鱼的⽑蒜⽪小事,但就是对协商生意合同这种差事半点经验也无,也不晓得从何下手、从哪开口,秦家有的是顶尖的谈生意能手,少主本人出马更是没漏过一张合同,为什么这会独独挑上她,要她单独面对对方?

  “你适合。”秦啸⽇畔的笑意没有停歇。

  “是呀,承蒙少主看得起,安儿适合适合,呵呵!”平老爹附和道,还奉送两声“我女儿真不赖”的骄傲笑声。

  平安没好气的睐了眼⾝旁眉开眼笑的爹爹。

  就是因为你不可靠,少主才会找上我,好不好!

  “我不会。”这才是重点,平安柳眉微蹙。“我既没有口若悬河的才能,也没看过商场上的大风大浪,应该由比我更合适的人去。”她又随之接口…

  “若非我不可的话,烦请少主指点二一,平安现下就学。”

  既然少主都开口托付她了,定有他的用意,她没道理婉拒也没有资格拒绝,纵使有些担忧紧张,但她愿意现学现卖,因为少主的事就是秦家的事,秦家的事也就是她平安的事!

  谈生意就是说说话、说服对方签签大名,对吧?问题是要说啥呢?但愿这桩生意别被自己搞砸就是了…不,不能搞砸!

  秦啸⽇了然一笑。很好,他就是欣赏平安这股不畏艰难的勇气!

  “也好,我教你。”

  平安竖耳倾听,习惯的拿出随⾝携带的墨笔及小簿子记下,⾜见她对细节认真不苟的个

  “谈生意很简单的。第一,拿出合同。”秦啸⽇侃侃而谈。

  第一,拿出合同…

  平安埋头振笔疾书。

  “第二,请对方在合同上签名。”

  第二,请对方在合同上签名…

  “就这样。”秦啸⽇授徒完毕。

  “就这样?”平安猛一抬头。

  “就这样!呵呵…”平老爹开怀附和,再奉送两声“少主不愧是少主”的崇拜笑声。

  “就‘只有’这样?”平安质疑,严重质疑。

  “对,轻而易举吧?”秦啸⽇微微一笑。

  既然平安需要他指点“一二”他也顺其意把谈生意的要诀浓缩成“一二”

  哎,放眼望去,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自己更体贴的主子了!

  “如果事情真有这么简单,那派阿猫阿狗去都成呀?”平安的情传袭自平老爹,是耿直了些、是一板一眼了些没错,但不笨的。

  谈生意哪像吃饭‮觉睡‬这么简单!

  “少主一定又在打什么主意了…”她咕哝。

  “就属你最适合。平安,尽力便可。”秦啸⽇听见她的嘀咕,俊逸脸庞依然挂着百年不变的温和笑容,不置可否,不认为她唐突。

  会派平安去,就是要利用她耿直的忠诚与坚决的毅力,她有此等心思便⾜矣,对于她眼中那另外一半的茫然,他反而一点都不但心。

  “是,安儿定不负少主所托。”她⾝上流着平家人的⾎,对秦家的事就要义无反顾,这是平家的祖训,也是她⾎脉里唯一的王道!

  “我等你的好消息。”

  “可府里的事…”此行前去“谈生意”不知道会耗时多久,她放心不下。

  “安儿啊,你放心去吧,秦府所有的事都给爹,爹会好好照顾秦府一家上下的!”平老爹拍脯保证。

  就是因为得给你老人家,我才不放心呀…

  平安蹙了蹙眉,望向一派闲逸的秦啸⽇。

  少主,除了我,您当真不考虑别人?

  “嗯,今年的酿梅味道不错!”“她”应该会喜

  尝鲜中的秦啸⽇,畔的笑意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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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烟漫草间,只闻鸟语,不见人烟,偏僻。

  上山沿途,平安脑中只有这个感想。

  那个姓“龙”的神医,既然是个悬壶济世的大夫,有必要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吗?虽说此处远离尘嚣俗世、谢绝熙熙攘攘,但食⾐住行样样都不方便吧?

  她早就听闻⾝为神医世家成员的龙炎天,医术精湛过人,却不,是对每个人都愿意诊治,光这一点,就让她觉得他有辱神医之名,不怎么认同这个人。

  少主为何要与龙炎天签约?签哪种约?这些她全不清楚,因为合同装在一只蜡封信函里,少王只吩咐她到时亲手给龙炎天看便可,然后请他动笔签约。

  只是,事情真有这么简单吗?龙炎天看了合同內容,就会慡快签下大名?

  哎,反正她远道而来是为了让龙炎天签下合同,又不是来求医的,管她认不认同这个人,他签了约,她就可以大功告成走人!

  平安打着如意算盘,心底却开始不安,不是为她的职责,而是为眼前愈显曲折蜿蜒的山道…

  山脚镇上的好心大婶告诉她,龙家庄位于半山,沿着山路往上走没多久,就会瞧见门前有两只大石狮的府邸,很好找的。可她走了整整一⽇,连一只小兔子都没看到,哪来的大石狮?而且,她好像愈走愈偏僻了…

  她该不会…路了吧?

  眼见金乌西移的速度,媲美心头益发升涨的紧张,平安不由得止步,想着该继续前行还是走回头路好。

  “如果我真的路了,继续走也只是⽩费力气而已,届时若得一个人在山中过夜怎么办?我不想露宿山野啊,听说没有人气的深山特别森,会有妖魔鬼怪趁天黑出来‘打野食’。”呜,她生平没做啥坏事,但还是最怕鬼…

  “或者往回走,⼊夜前说不定能赶回城镇过夜,对,就这么决定,快走!”浑⾝竖起⽪疙瘩的平安,自言自语作出最有利的评估,于是立即转⾝掉头…

  “赫!”

  她被眼前的颀长⾝影吓到,愕然倒菗一口凉气,跳退一大步。

  原本举目望去尽皆杳无人烟之地,竟然无声无息多了个⽩衫男子,瞅着一双清冽的黑眸‮勾直‬勾凝着她。

  “你、你你你你…你是谁,跟、跟在我背后做什么…”平安小手紧紧抱着前的包袱,颤抖的嗓音结结巴巴,迭步后退。

  她怎么不晓得⾝后跟了个人?这、这人走路怎么没有声音?!他是人还是鬼?

  ⽩衫男子置若未闻,仅是一迳的盯着她看,她迭步后退,他就缓步前进。

  被他的目光看得心惊胆颤,加上他的无声近,宛若一抹飘的幽魂般沉稳幽缓,顿时吓得她內心疾跳,冷汗直流。

  穿⽩⾐,应该是鬼…不对,天⾊未暗,还不到鬼魅出没的时候,不然就是化作人形的妖孽?

  心里愈想愈⽑,平安立刻拔腿逃跑,结果一转⾝就撞上一棵大树…

  “呃!”

  彼不得跌成四脚朝天的痛楚,她攀着树⾝想往旁边逃命,眼角余光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困在树⾝和他之间,甚至看见他微微勾起角,好似大猫在看一只被到墙角的可怜小耗子…深如黑潭的瞳眸,轮番出现仿佛沉寂了八百年的惊喜与难以置信的心绪。

  不会吧,是吃人的妖怪?

  平安脸⾊窜⽩,发软的‮腿双‬正式宣告“不治”瘫跪在树下。

  眼角余光瞄见他居⾼临下的俯下头,她不由分说抱头惊声尖叫。

  “停!不、不不要再过来了!”随着她的惊叫,她往后伸长的小手里多了一张⻩底红字的符咒,背对着他⾼⾼举起。

  “人、人鬼殊途…错,人‘怪’殊途,回到你该去的地方,不要留在人间作怪,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妖怪退散!”

  半晌,一阵静默弥漫在大树底下,唯闻晚风卷起几片落叶的声音,咻咻。

  妖怪被她的保命符吓跑了没?

  头埋在双膝间的小耗子没听见任何声响,便怯怯的抬起头来,深昅一口气,鼓起勇气慢慢回头瞄去…

  这一瞄,猛地对上一双带笑的趣然黑眸。

  “我不怕这张鬼画符。”对方咧嘴一笑。

  “哇…”惊逃诏地的尖叫声从她喉咙进出。

  原本蜷在树稍栖息打盹的某只爬虫,突然被树下凄厉的尖喊吓到,一不小心自树稍滚落,刚好摔在平安曝露在⾐料外的嫰臂,眼冒金星的与她大眼瞪小眼。

  “啊啊啊啊…”蛇!蛇!蛇…她最怕蛇了啦!

  肌肤上滑溜冰凉的感觉,让平安头⽪一阵发⿇,方才发出凄厉尖叫的小嘴爆出更为惨烈的惊叫。

  她拼命挥舞着右手,想把那只⻩绿相间的细蛇甩开。小花蛇被晃得头昏脑,一生起气,张嘴咬了嫰臂一口,才扭扭细长的⾝躯钻⼊草丛,功成⾝退。

  “好痛!”她被蛇咬了?!

  平安看着⾎珠自右臂上的两个牙印冒出来,惊恐不安的泪⽔倾怈而出,染惨⽩的小脸。呜,她没看清楚那只蛇是不是毒蛇,是的话,她是否即将中毒⾝亡?

  好死不死而且衰上加衰,屋漏偏逢连夜雨,人倒楣的时候连跌倒都会趴在‮屎狗‬上,就是形容她现下的处境。

  “跑得这么快,可惜。”

  见⽩衫男子蹲⾝与她平视,她吃痛昑泣道:“我哪有跑!我乖乖的,你别再过来了好不好…”“我是说蛇,蛇的用处很大,蛇⾁可食,蛇⾎、蛇胆、蛇鞭都能⼊葯,蛇⽪、蛇骨磨成粉也能用作葯材,整条蛇泡葯酒也成。”

  ⽩衫男子从容温醇的嗓音溢出薄,对她的遭遇视而不见,仅是气定神闲的解说起蛇全⾝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功效,当然,那双充斥着异愫的清冽黑眸,仍是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看,好奇而专注。

  “不、不要再说了…”剥⽪蛇的模样跃上平安脑海,她顿时觉得好恶心,想吐。

  “没看见我被蛇咬伤了吗?你最好打消吃我的念头,要是吃了我,当心你也会毒发⾝亡,呜…”

  她边哭边建议,临死前不想拖个无辜的鬼怪一起下地狱。

  平安本就善良,既然命不久矣也就忘了恐惧,于是替“妖怪”着想起来。

  “姑娘,在下既非鬼亦非妖。”⽩衫男子兴味盎然的为自己辩⽩。

  “你是…人?”

  蒙胧泪眼借由⽩衫男子此时蹲⾝的动作,似乎看见他双⾜着地有影。

  如果他是人,那么他看她的眼神,就称得上八百年没瞧过人了。

  如果他是人,那么他不应该对同为人类、却被蛇咬的同胞这般见死不救。

  “不是,你不是人…”话刚落,平安略为苍⽩的瓣一瘪,爆出嚎啕大哭。

  “呜哇…”她完了,她就要横死在这荒郊野外了,爹爹和少主都不知道她死在这里,没人替她收尸引渡亡魂,她既还没完成少主付的任务、又即将成为无墓孤魂回不了家,怎么办,呜呜…

  “我不是人?”

  看着眼前构不上美如梨花沾露的婆娑泪容,⽩衫男子倍觉兴味。

  确实有很多认识及不认识他的人这样说过他,不过类似的情境居然发生在这与他仅有一面之缘、却又不知他⾝分的小姑娘⾝上,哈,有意思!

  兴味之余,⽩衫男子再度仔细瞧清她眉心⽩净无瑕的雪肌。

  她实在是…与众不同。

  “你、你做什么?!”当他修长的手指抚上她额心时,平安防备的瑟缩低斥,但背抵树⾝让她想躲也不知躲哪里去,而哭得菗菗噎噎的软嗓,则是一点斥退人的魄力都没有,只能任他轻薄…

  不,如果‮劲使‬推拍弹称之为“轻薄”的话,那么她偶尔到秦家客栈帮忙时,那些老爱趁她经过偷摸她一把、吃她⾖腐的无聇食客,他们的行径就可以称做“善待”了。

  这男人⼲嘛无缘无故朝她额头又推又又拍又弹的?

  “很痛耶,放手啦!”她皱眉挣扎,不过经由他指尖传来的温度,却稍稍安抚了她疾驰的心跳。

  他有温度,是个真真正正的人啰?难怪那张从庙里求来的保命符对他无效。

  “还是一样…”⽩衫男子收回不规矩的大手,看着眼前的人儿,不噤喃喃低忖。

  “你…”她的话才滚到⾆尖就被他扬声打断。

  “你想离开此地,还是要我替你治伤,二选一。”

  “我要离开这里!”她要马上离开这座荒林,离开这个举止怪异的男人,离得远远的!平安答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好,想离开就跟上。”他起⾝,往一条山径走去。

  她胡擦去泪痕,匆忙从地上爬起来,撑过一时的晕眩,左掌覆住尚在淌⾎的伤口,迈步跟上前。

  “耶…你当真不管我的伤势哦?”

  “不管。”走在前头的⽩衫男子回答得很⼲脆。

  平安瞠目结⾆,不知该做何反应。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见死不救的人?若她选择治伤,那么他是不是会把她丢在这荒郊野外?

  不,她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

  平安打了个寒颤,见他健步如飞,她拼命想跟上却愈来愈力不从心,视线也愈发模糊,莫名的恐慌袭上心头。

  “喂…你走慢点,我的头好昏…别丢下我…”

  摇摇坠的人儿语罢,眼前的黑暗便铺天盖地而来,娇小⾝躯“轰”的栽倒在地。

  他回头来到她⾝边,弯⾝将陷⼊昏的她拦抱起。

  龙炎天闪过荧亮星火的黑眸,更加肆无忌惮觑着怀中的人儿,至于她右臂涌流的鲜⾎渐趋染红他⾝上所费不赀的雪缎绸衫,则不在他视线范围內。

  手中抱了个娇嫰人儿的清⽩⾝影,缓步往林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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