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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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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正当我沉浸在爱情的喜悦与幸福中时,无意中发现的一件事情,让我对这份感情产生了很大的质疑;连带地,也将季恩扬给予的甜蜜全部打翻。

  我一向好睡,是那种头一沾到枕头便可以睡得很死的人。

  但这一晚,可能是因为多喝了几杯热茶,到了半夜,膀胱的紧迫感使我不得不张开眼冒冷起,却不料…竟动弹不得。

  睡眼惺忪、神智蒙的我本能地挣动著,间却在此时被一道力量倏然箍紧了下;跟著,身后突然传来男哑呢喃的低声。

  这一惊非同小可,睡意顿时一扫而空,我整个人完全清醒了过来。

  忙伸长手,摸索著打开头灯,继而转眼一望,季恩扬竟然就睡在我身旁,且他的手脚就像八爪章鱼似地捆住我。

  我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跟著又用力了几下。不是作梦,也不是我睡眼昏花,而是他真真确确地和我睡在同一张上。我之所以动弹不得,正是拜他所赐。

  傻愣了好一瞬,我才回神过来。这一幕感觉好熟悉,让我想起他发烧生病那晚隔醒来也是这样抱著我睡的。

  令我疑惑不解的是,那一次尚情有可原,但现在又是怎么回事?我不记得自己曾邀请他上我的。呃,我的意思是,我们一直都各睡各的,还没进展到那么亲密的阶段呀。

  他是什么时候摸到我房里来的?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呆愣愣地望着他捆住我腿的长手长脚,我又发怔了一会儿,而后皱起眉头,侧过身使力推著他的肩膀,一边喊道:

  “季恩扬,你起来!”声音没好气地。

  试想,当你睡到半夜,突然发现上多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男人,怎能不受惊吓!尽管这个男人正在和我交往当中,但,这样无声无息潜入我房里,还是很让人难以接受。

  感、沙哑的咕哝声自他喉间发出,他只是稍微动了下,双手双脚却又更老实不客气地牢牢捆抱住我。

  真是岂有此理!我索发起狠来,张口往他手臂一咬…

  “啊…”这一咬果然奏效,就见他吐出一声闷哼,随即眉头一皱,最后终于张开眼睛。

  趁他稍微松手,我立即挣开他坐起身来,双眼指控地瞪视著他问:

  “你说,为什么你会在我房里,还、还跟我睡同一张!?”

  听到我的问话,他才好像醒了神,跟著翻开被子坐起身,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你…你怎么突然半夜醒过来?”

  “我急。”回答他以后,我皱了下眉,赶紧又说:“你等我一下。”等我解决了内急之后,再回来“兴师问罪”!

  上完厕所,我回到客房。季恩扬还坐在上,并没趁机逃跑,神情也较方才清醒镇定多了。

  我清了清喉咙。“你现在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

  他抬眼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为难,脸庞还浮上一抹可疑的红晕。

  他不说话,我只好继续问:“你、你怎么可以偷偷摸摸爬上我的!?”

  我知道一定有人会说我太小题大做了,不过是单纯的睡觉而已,又没做什么坏事,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但问题不是他有没有做什么,而是他不该偷偷摸摸的。嘿,别趁机挑我的语病,以为我是在抱怨他怎么不“光明正大”地上我的

  我并不是老古板,只是觉得他的行为有些怪异。

  “我只是想…抱著你睡觉。”他终于开口说话了,眼神微微闪烁著。

  听起来像是甜言语,我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但我却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是吗?”我怀疑地看着他。“据我所知,你从不曾和任何一位女友睡在同一张直到天亮,亲热过后,也总是回到自己的卧…”一时不小心,了魏茉妮告诉我的“秘密”要收口也已经来不及了。

  “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

  唉!我就知道他会这么问。“你、你不必管是谁告诉我的。”赶紧转移焦点。“你只管告诉我实话就行了。”

  他又蹙了下眉,一双眼黯沉沉地注视著我,好半晌才说:“你和她们不一样,抱著她们的时候,我睡不著觉。”

  我一愣,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你的意思是…抱著我可以、可以让你…”我还有些转不过脑筋来,随即忽地想起他奇特的“失眠症”“你、你不再失眠睡不著觉了?”

  季恩扬点点头。“自从生病那一晚抱著你睡觉后,我发觉,自己的失眠症竟然好了;这种情形从来不曾发生过。”

  “那…那又如何?”我的脑子仿佛当机了,明明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就快要接上线了,却又忽尔混沌不清。

  “这表示,你对我而言是特别的。”他低缓地说著。“只有抱著你,我才能安稳又足地沉入梦乡。”

  “也许…那只是一个巧合…”我呆愣愣地回了句,努力整理脑中混乱的思绪,试图理出一个头绪来。

  季恩扬却摇了摇头。“本来我也这么认为,但是…隔天晚上当你不在我身边时,我又像以前那样彻夜无法入眠。而且,自从你搬进来后,我不曾再失眠过。”

  “这、这怎么可能?!”这段日子我又没有跟他睡在一起。正当我这么想时,脑子里突然打了一道响雷,随即蓦然瞠眼愣瞪著他,莫非他…

  “其实,打从你住进来后,我就每天抱著你睡。”似是看出我心里在想什么,他坦诚无讳地说出真相。“又为了怕你发现,所以总在清晨你醒来之前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我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我明明记得刚开始几天,我都有锁门啊。”

  闻言,他微感不自在地撇开眼,像是有些心虚。“你忘了我是这屋子的主人。”一句话清楚地说明了他是怎么“进入”我的房间。

  “你、你竟然…”我气得说不出话来,真难以想像他会做出这种事。

  难怪这些日子来我每天早晨醒来都会闻到属于他的味道,又难怪我身上会沾有那股味道,这一切原来都是他的杰作!

  气愤的当口,我脑子里那感纤细的神经突然接上了,一个想法清晰地闪过脑际…原来、原来他是因为这样才追求我!

  这一瞬间,所有的困惑和疑点都有了解答。难怪他会突然说喜欢我、想追求我,还要我搬进来,态度转变那么大;原来他的温柔、他的深情、他的退让,并非因为他真的喜欢上我、爱上我什么的,说穿了不过只是因为我能让他睡一场好觉,我的存在功用就只是像那只泰迪熊一样!

  这一刻,我真的觉得很受伤,恋爱的喜悦与甜蜜骤然间变成一个笑话,我感觉自己好蠢!

  “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季恩扬的眸有些黯淡,神情也显出困顿和懊恼。“我应该一开始就跟你坦白的,但我又怕你误会。”

  误会?事实已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还说什么误会!

  我伤心又气恼地跳下,冲到衣橱前取出泰迪熊丢还给他。“拿去!你不过是需要一个能让你睡好觉的物品,现在我把它还给你,从现在起,你不需要再来讨好我、欺骗我了!”

  季恩扬愕然地看了一眼他的宝贝泰迪熊,而后又一脸讶异地看着我。“它…怎么会在你那里?你又是怎么知道我…”

  “你不需要问那么多!”我气唬唬地打断他。现下我哪有那个心情解释给他听。“重点是现在你已经找回它了,无须再担心失眠的问题,也请你别再来騒扰我,你马上给我出去!”

  说著,我伸手拉他下,将他一把推出房门外,并立即上锁。

  背抵著门板,我的心脏怦怦地急跳著,因为气闷和忿恼。

  “芳乐…”季恩扬在门外低喊著我的名。

  我捣住耳朵不去理会,随即跑回上,用棉被蒙住自己的头脸。我以为自己是洒的,但这一刻,我才发现,我并不是那么的了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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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我开始忙著找房子。

  季恩扬这里我是住不下去了,也不可能再回到学舍,那就只好另找地方住。

  其实,想要搬离这里纯粹是我自己的决定,季恩扬并没有赶我。不过我这人一向很有自知之明,事情既然说穿了,泰迪熊也归还了,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炳,听起来好像感觉很失落,是不?唉,我得承认,事实也是如此。

  说不难过不伤心是骗人的。我的伤并非只是自尊上的受损,老实说,感情上占了更多比例。

  我以为这份情还不至于深到让我放不下,但显然事实并非如此,我在意季恩扬的程度远超过我的认知,这真是当初意想不到的啊。

  三天后,我顺利找到了住的地方,那是一层由几个女大学生分租的老式公寓,房租不贵,环境也还不错。

  我不由得松了口气。毕竟,这三天已经够我受的了。除了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和季恩扬相处,还得视若无睹他紧追不舍的目光;我甚至考虑把这份工辞了。

  然而,这天晚上我却失眠了。

  一想到明天就要搬离这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多一些。难过、不舍,又有那么点遗憾,我的初恋结束得好快。

  过了凌晨三点,还是睡不著,索放弃,披了件外套悄悄地走出房间。

  房外,一片静悄悄、暗沉沉的。

  这时候,季恩扬大概抱著他的宝贝泰迪熊睡得正甜吧!夜里空气冰凉,我不眷恋起他温暖的怀抱。

  随即,甩甩头抛开这股眷恋,摸黑走进琴房,捻亮书桌上的小灯,然后坐在钢琴前,掀开琴盖,开始弹奏孟德尔颂的《之歌》,想藉由柔美愉快的旋律安抚自己烦躁的心绪。

  弹著弹著,琴音却跟著心情了,美好愉悦的曲子完全变了调。

  颓丧地叹了口气,我放弃地合上琴盖,只是呆愣愣地坐著。

  忽然,一个温暖的怀贴住我的后背;跟著,一双手臂紧紧抱住我的际。

  我一僵,继而开始挣动起来。

  “别动…”低沉的嗓音在暗夜里沙哑地响起,好似含浓稠的情感。

  我强自镇定,平板著声音问:“你…你怎么还没睡?”

  “我睡不著。”他苦笑了下。“连续三个晚上我又失眠了。”

  “怎、怎么会呢?”我的声音微微起了波动。“你的宝贝泰迪熊…”

  “我需要的是你不是它!”他有些急促地截断我的话。“没错,以前我很依赖它,但自我生病那一晚后,那份依赖就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我默默听著,没有回应。

  “还记得你曾告诉我,有位歌星到现在睡觉时还非得盖著小时候的被单的事吗?”他接著又说:“你说,那条被单已经破破烂烂的了,他还拿它当宝贝,不管到哪里演唱,只要外宿,就一定要带著它,否则晚上便没办法睡好觉。最后,你还下了个结论,认为那位歌星若不是念旧,便是还没有长大。”

  我当然记得。就因为那句无心的评论,让他大为发怒,还把我丢在路边。

  只是,我不明白,他突然提起这件事有什么用意。

  “那时候,我听了很生气。”季恩扬的额抵著我的后脑勺继续说道:“但,其实你没说错,某部分的我确实还没长大,所以才摆不掉对那只泰迪熊的依赖;就跟那位歌星一样,不管到哪里巡回演奏,我必定带著它随行,没有它,我便睡不著觉。”

  “为什么会这样?”终于,我忍不住开口,是好奇,更是关心。

  “这得提到我的父母。”沉默了好一会,他才开口“我想,你应该多少听过他们的事迹吧。”

  我点点头。季伯钦和韩美黛可是当年国内乐坛上嫌冢当的人物。

  “很多人都羡慕我有这么一对知名又杰出的父母。”季恩扬微带苦涩地继续往下说:“但却不知道我其实过得并不快乐。对我的父母而言,音乐和彼此已经占据了他们生命中的绝大部分,他们再没有心思、也不出时间来养育一个孩子。”

  “你的意思是…”我不住睁大眼转过脸看着他。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莞尔地勾,脸上的表情却是黯的。“只能说,这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扮演父母的角色。在物质上,我是不虞匮乏的,只不过,我一年到头很难见到他们几次面;一场接著一场的国外邀约演奏,让他们无暇顾及到我。小时候,我不懂事,总会哭闹地问,什么时候才能再看见妈咪和爹地,我母亲总会这么回答我…“小扬乖,等你把这首曲子练了,妈咪和爹地就会回来了”我信以为真,便每天认真地练琴,练到整首曲子都滚瓜烂为止。”

  听到这里,我已经心疼地蹙起眉头了。

  季恩扬深了一口气后,接著说:“然后,一次又一次,她总是用同样的方法安抚我。直到有一天,我终于明白,一切都不会有什么改变,我仍然是一个孤单的小孩…从那时候起,我弹琴不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我自己。你知道吗?我的父母几乎不曾抱过我。他们的手是用来弹琴拉琴的,音乐在他们生命中的地位远胜过我。”

  他说得平淡,我却听得好不难过。

  我没想到他的童年是这么过的,还始终以为他是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天之骄子。

  不住地,我伸出双手怜惜地拥抱住他。

  季恩扬顺势将脸庞栖息在我的颈窝里,我仿佛听到一声轻柔的叹息。

  “那个泰迪熊是我六岁那年母亲从国外带回来给我的礼物。”他的声音闷闷地自我的发问扬起。“也是她唯一送给我的礼物。那时候,我每天一定要抱著它睡觉,感觉像是抱著母亲一样。后来,我离家到巴黎寄宿求学,那时的我,早将全部感情转而投注在钢琴上,也已不再冀求父母的爱,但泰迪熊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抱著它睡觉更成了我戒不掉的习惯。”

  “对不起…”听完他坦述的过往,我觉得自己有必要跟他道歉。“我什么都不知道,还以此对你妄下评论。”

  仔细一想,泰迪熊象征著一种慰藉,能弥补他所欠缺的爱。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出“如果拥有一切而没有爱,得到的不过是空虚”那样的话来。

  “你无须跟我道歉。”季恩扬以鼻尖轻轻摩挲著我的颈项。“我听过比这更糟的评语。我的每一任女友几乎都曾说过我是一个冷漠自私、不懂得爱人的人。我得承认,她们批评得一点也没错。”

  “你…你才不是那样的人呢!”我下意识地反驳。

  他笑了笑。“在遇上你之前,我的确是那样没错。我曾经看过一个研究报告说,从小缺乏爱与抚慰的人,长大之后在人际关系及情上会产生一些无可挽救的缺陷或不良影响。这一点,证诸在我与历任女友的交往,是确实而无法否认的。我接受她们的爱,却无法回报相同的感情;我以为,我就是这样了,很难有什么改变。”

  “那你…又怎么会喜欢上我?”我忍不住口问。

  “我也不知道…”季恩扬看着我,认真思索著。“或许是你的个性和我以往的女友不同吧。你不会一味顺著我,也从不掩饰对我的观感,还老是起我的情绪,惹我发脾气。”

  冤枉喔!那时候明明是他自己脾气不好,我是动辄得怒耶。

  “不过,最关键的时刻应该是我发烧生病的那天晚上。”他脸上突然漾开一抹温柔的笑意。“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像你那样照顾过我,你看到了我脆弱无助的一面,并且用心地安抚我、帮助我。”

  “就只是因为这样?”实在令人难以相信,挑剔、又难伺候的他就这么动心了?说出去,肯定气死他那一千前女友们。

  “或许是缘分吧,那当下感觉就这么涌上来了。”他微笑地说。“那一晚,我忍不住抱了你,一股温暖的充足感奇异地填我的臆,还让我前所未有地一觉到天亮;也是那晚我才发现,原来内心里我仍是渴望爱的。”

  我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种“离奇”的情况,大概也只能用“缘分”两个字来解释了。

  “这是我头一次生起爱人的望,想要认真地好好爱一个人。”他伸手抚摸我的脸,轻拨我颊畔的发丝。“而你就是那个让我产生爱的感觉的人,我试著以我所知的一切来讨好你、追求你。不过显然地,我做得并不够好。”说到最后,他自嘲地笑了笑。

  “其实…也没那么糟啦!”他这么说倒让我觉得不好意思。“我没谈过恋爱,也不会比较好与坏,只知道,彼此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那么…”他又拿那双幽沉的黑眸注视著我。“你的意思是,不再生我的气了?”

  我假装严肃地思考了一会。“我先声明,我可不要你的宝贝泰迪熊睡在你和我之间。”别说我小心眼,吃醋是女人的本能,虽然只是一只绒玩具熊,我心里还是介意的。

  季恩扬放松一笑。“我刚刚说了,我现在需要的是你而不是它,是认真的。这三个晚上缺少了你,我怎么也睡不著,就连它都帮不了我。”

  “说来说去,你不过是找到了一样新鲜的替代品。”我嘟著嘴抱怨了句。

  “不是这样的!”他攫住我的手臂,一脸严肃地看着我。“我拥抱过不少女人,却无法在她们身旁入眠,我很清楚问题出在我身上,因为我始终无法释放自己的感情。但只有你是唯一例外,你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我心灵封闭的窗口,只要抱著你,我就能安心又足地沉入睡乡,你懂吗?”

  我愣愣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他说的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甜言语,但却深深打动了我的心。原来爱情不过就这么回事,找到那个能开启彼此情感与心灵的人,然后共谱一段恋曲,适心适意、自自然然地,没有半点勉强。

  我开始相信,他会喜欢上我真的是一种缘分,也是我出现的时机刚刚好吧。

  没有以言语回应,我缓缓地绽开一朵温柔的笑花,再次伸展双臂紧紧拥抱著他,用行动表达我的心意。

  “芳乐!”他欣喜地回抱住我,亲吻著我的脸颊。

  “你还是可以保留那只泰迪熊。”半晌,我柔柔地说。“毕竟是它陪伴你走过了那段寂寞的长路。”

  他没说什么,只是问:“我的泰迪熊怎么会在你那里?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它是属于我的?”

  “这个啊…”我出一抹淘气又神秘的微笑。“说来话长耶!我得想想该从何说起才好。”

  然而,我心里却想着,不过是“缘分”两个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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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旦前夕,天气冷到最高点,欢乐的气氛却是热到最高点。

  这一晚,学系依照往年惯例,举办一场跨年音乐演奏会,主要由三、四年级与研究生担纲演出,且演出者必须盛装出席。

  身为音乐系学生,这样的场合避免不了,衣橱里一两件正式的礼服是必备的。我穿上去年初购买的灰蓝色肩晚礼服,外搭一件米白色羊大衣,及肩的卷发勉强梳拢成一个发髻,出纤白的脖子,还难得地化了妆,最后再穿上一双与礼服相搭配的灰蓝色绒皮高跟鞋。

  老实说,我真的难得这样盛装打扮,不过偶一为之,还是让人开心的;尤其当我看到季恩扬眼里出明显的惊光采。

  “真美!”他目不转睛地盯著我。“今晚你一定是演奏会上最出色的。”

  “哈,我可不敢这么妄言。”我莞尔地笑道。“不过还是很谢谢你的赞美。”我说过,我最多只能算是中等美女,当然,经过一番打扮的我更美了些,但学系里并不乏比我出采的美女。

  “可恶!”他突然低咒了声。“你这么美,我却不能陪著你走进会场。”语气很是懊恼。

  见他这模样,我忍不住咯咯笑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的关系暂时还是保密的好。再说,你在台下还是看得到我啊。”今晚系里的教授全部被邀请出席聆赏,他也不例外。

  “那不一样,他们并不知道你已经名花有主。”他皱著眉说。

  我一愣,三秒后才意会他话里所指的“他们”是谁。显然地,他是个占有强的人,竟把所有男人都当成了假想敌。

  不过他这么说还真让我颇为受用。这该算是甜言语吧?我有一种虚荣的甜蜜感。

  “别担心,他们没有一个及得上你。”我回报以相同的赞美。这话一点也不假。穿著正式西装礼服、外罩长大衣的他,有著贵族般清俊斑雅中微带冷漠的气质与魅力,铁定会成为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出门前,我和他商量好各自前往学校的演奏厅,回程时再让他去接我。

  七点半,演奏会开始,我在后台和其他人一起坐著等待自己的出场时间,一边闭著眼默习著我要弹奏的曲子。

  我选了李斯特的《爱之梦》第三首。这首曲子据说是根据德国诗人弗莱里格拉特的诗《爱吧》而创作的,我想把它献给季恩扬。

  轮到我出场时,我的目光不自觉地投向坐在前方席位的他,而他也朝我偷眨了下眼。在黑黝发亮的钢琴前坐下,我习惯性地吐纳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弹奏属于我的爱之梦。

  随著柔美、深情的旋律优雅地扬起,我心里也悄悄诵著动人的诗句…

  爱吧,能爱多久,愿爱多久就爱多久吧,

  让你的心保持炽热,保持眷恋,

  只要还有一颗心对你回报温暖,

  只要有人对你披真诚,那就尽你所能毅他时时快乐,没有片刻愁闷

  这一刻,心是暖融的。尽管外面的天候很冷,但我一点也不担心,因为我知道,有一个温暖的怀等著我。想起季恩扬的怀抱,我感觉我的手指更加轻盈飞扬了起来…

  琴声悠扬中,幸福在蔓延…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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