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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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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十一点,报社里一迳的忙着,赶着采访、赶着截稿、找库存资料、影印、传真,你来我往,在走道上随时可与同事擦肩而过但却没时间微笑打声招呼,沸点的气氛一直在滚烧,电话声响更是从未间断的惊人。

  黎若桐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她正在写一篇采访特稿,由于负责的是家庭生活版面,她没其他同事的重大庒力,也没有一般在报社工作的人所特有的过度神经质,她总是有条不紊的处理每一天的版面,若有突发状况,她也都会镇定自若的应付过去,这就是她为什么会一直被总编辑器重的原因。

  一个优秀又有冲劲的记者固然难得,但像黎若桐这么沉稳又聪慧冷静的记者更是难求。

  所以她在报社里的地位不只局限地负责家庭生活版面而已,每天至少要拨两个小时出来帮主编处理一些报社的大小事件,有点类似秘书的工作,只不过她还是挂名记者就是。

  这篇专访是她相当欣赏的一对商界模范夫妇,他们同甘共苦一起走过三十年的结漓岁月,两人都已年近五十却还对另一伴拥有着深厚的爱恋和情意,男方没有在事业成功时出轨过,女方也一直扮演着温柔体贴的角⾊,育有两子一女,如今儿女均事业有成…

  黎若桐不噤放下手中的笔,微微的发起愣来。

  这么平凡又恒久的生活是她所一直响往的,她甘于平淡,也安于稳定,但是她心里知道,尽管只是这么微不⾜道的梦想,也永远没有实现的一天。

  她选择⾼堤,也就等于选择放弃自己的‮望渴‬。

  选择…黎若桐哑然失笑了。

  她自嘲的想,或者那不是选择,只是一种⽔道渠成罢了。她和⾼堤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对于这点她一直弄不明⽩。

  自小一起在育幼院长大,她柔弱,是大家欺负的对象,而从小时候就冷峻內敛的⾼堤则是自己的保护神,他为她打了无数的架,也为她时常被院长处罚,当自己偷偷在一旁为他心疼掉泪时,⾼堤则都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辈同相处了近二十年,两个‮儿孤‬都同样的不知道自己的⾝世、同样提被⽗⺟所遗忘的人,没有家、没有牵挂,这样的结合似乎是最理想的,两个人由无到有,共同创造一个家…

  但是为什么她会一点踏实的感觉都没有?

  五年前她只⾝来到台北,切⼊社会又毫无背景,比她早三年到台北的⾼堤自然而然的以亲人的⾝分处处关照她,那时他已是道上的狠角⾊,几乎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有⾼堤的照护,自己确实方便许多。

  就这么一路走来,自己变成他的女朋友像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而⾼堤也对两个人“在一起”的事毫无异议,她知道⾝在黑帮引非常多,⾼堤⾝边却从没有出现过别的女人,他对她一直很有诚意,甚至她也知道,如果自己提出要结婚的要求,他也不会反对。

  她不知道面对像⾼堤这样复杂的男子该怎么做才好,他对她很好,也很温柔,但自己却从未感受到他的爱,他从不強迫她,也从不勉強她,但她却不认为那是尊重她的表现,反倒让她完全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有时候他的人明明在她⾝边,但她却充満了无力感,就连在吻她时,自己竟还是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两人之间的那种距离,她不知该怪罪于自己的敏感,还是他难以捉摸的心。

  或许他们在一起本来就是一个错误,两颗不健全的心凑在一块,有时候非但不能让过往的伤痛痊愈,反而愈会时时提醒着自己不能去忘记那段黑暗的童年生活,而,这不是她所想要的。

  几次她想劝⾼堤脫离黑道,结果都是徒劳无功,她不能谅解,也无法认同⾼堤的作法,为什么像他们这种毫无家世可言的人,想要获得立⾜之地就非要靠打打杀杀不可?难道他就不可以好好找个安分守己的工作吗?为什么他无法明⽩她‮望渴‬
‮定安‬平淡的心?过去二十几年来无依无靠的⽇子自己已经过怕了,她真的不想再继续,真的不想…

  “若桐,二线电话!”

  同事的声音在她耳边扬起,黎若桐蓦然由发愣中回过神来。

  按下闪红⾊灯号的键,她接起电话“华人报,我是黎若桐。”

  “若桐,在忙吗?我是峰岸。”

  此时听到徐峰岸温柔的声音,她忽然感觉轻快了起来,适才的沉重暂时挥别了自己。

  “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没去吃饭?”她微微一笑问。

  “你呢?怎么也没去吃饭?”徐峰岸柔声关心的说“你常闹胃疼,医生说过要你三餐正常,你又忘了遵守。”

  “一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黎若桐笑了笑,接着又点萧索的接口:“反正一个人吃饭也没什么胃口,待会喝杯牛就算。”

  “这怎么可以?”他责备的说“难怪你的胃疼一直无法改善。”

  “或许吧!”她淡淡的一笑,没有反驳他。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一起吃个中饭。”徐峰岸半开玩笑的说“你没胃口没关系,就当是陪我,可以吗?”

  黎若桐静默了,该去吗?徐峰岸对她的心意无法装作不知道,明知道这是不对的,却又抗拒不了他的款款柔情,每当他凝视着她时,自己的一颗心就坑卺而出,这样不由自主‮情动‬的反应,她总会暗自嘲笑自己认识徐峰岸才不过半年而已。

  半年,六个月的时间。

  这半年来她一直处在矛盾之中,虽然每当他们有机会单独相处的时候,徐峰岸总对她以礼相待,他们连手都没有握过,只有眼神的流,虽是仅仅如此而已,可传统如她,仍有种背叛⾼堤的污秽感。

  黎若桐痛恨这样的自己,人在⾼堤的⾝边,心里却想着别的男人,她更不愿意自己变成离间这两个男人友谊的凶手!在道义上她该属于⾼堤,但是在情字上,她却又心系着徐峰岸…

  她叹息了。

  “若桐,你还在吗?”徐峰岸的声音有点懊恼“如果你不想出来的话,就当我没提议过,我不该勉強你的…”

  “不!不是的!”她急促的说,听到他落寞的声音,她这才知道自己有多想见他,下地狱也罢,她不想再庒抑自己了,她要见他!

  “你答应了?”他问,带着狂喜的震颤。

  黎若桐顿了顿,调整自己的情绪后才強自谈笑风生的说:“就为了前几天你看到那则‮行银‬抢案新闻后专程赶来看我,虽然出事的不是我,但冲着这份心意,我就该请你吃顿饭的,不是吗?”

  约好时间挂掉电话后,她重新拿起笔,打算在午餐约会之前完成那篇特稿,写着写着,她莫名其妙的开始说服起自己来。

  答应徐峰岸的邀约只是想谢谢他而已,这是一种礼貌,就像朋友间的际应酬一样,吃个便饭,不去就太奇怪了,这很平常…

  喔!黎若桐颓然的又放下笔,这薄弱的说服理由太牵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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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醒程一脸不悦的坐在病房的沙发里,常毅刚带两个人去帮她办出院手续,而眼前则是二十几个西装笔的帮里兄弟来保护她回去,对医院这种场所来说,如此的声势是够盛大吓人的,但很显然贺醒程对这一票来接她出院的成员并不是很満意,否则她的神情不会那么不耐烦。

  “我问你,⾼堤呢?”她将语气弄得満不在乎,随便问了其中一个。

  “帮主?”被点名的人愣住了“我不知道,帮主经常行踪不定。”

  “行踪不定?”她冷嗤一声“他以为他是楚留香啊!”好一个嘲笑,但天知道贺醒程在‮国美‬时,穷极无聊的跟着那班叔叔伯伯看了许多港剧录影带,其中她最的就是楚留香这个角⾊,她爱死了香帅那种风流惆傥的随,但放心好了,打死她也不会吐露这个秘密。

  她是堂堂“风云际会”的帮主接班人,怎么可以间接承认上现在篡她位的家伙,⾼堤是她的对手,自己要与他誓不两立,打听他的行踪只是为了掌握敌情,不是因为自己这几天有点想他…

  “醒程,手续都办好了,我们可以回家了。”常毅不知何时已喜孜孜的转进病房来,带着一脸宽慰的笑容对着她说。

  贺醒程突然对自己刚才的胡思想有点心虚,好在没有人看出来。

  她有点得意的想,这一、两年来的EQ自我训练可派上用场了吧!她是彻底实行了喜怒不形于⾊,只要⾼堤不在,自己总脑控制情绪的,瞧,连常叔这样的老江湖都没识破她。

  她站了起来,除了常毅与她并肩而走之外,其余人则跟在后面,一群人浩浩的走出病房。

  “常叔,⾼堤为什么不来接我?”贺醒程理直气壮,傲慢的说“他看不起我对不对?他看不起我,就等于看不起我爸爸,这样的人没必要留他在帮里,我真不明⽩我爸爸欣赏他哪一点?”

  “醒程,你好像对帮主很有意见?”常毅微微一笑问,他虽然人老,但心不老,似乎猜到了些什么。

  “我是对事不对人。”她微微扯⾼嘴角为自己辩⽩“虽然他贵为帮主,但我也不是无名小卒,论情论理,他有什么理由在我出院的时候不见人影?这不是看不起是什么?”

  “他知道你今天出院,可能临时有事担搁了时间。”常毅好整以暇的说“也许他现在已经在家里等着为你庆祝出院了呢!”

  “常叔,你似乎对他很服气?”贺醒程很呕又很不以为的问。

  常毅打太极拳的笑了笑“我找不出可以挑剔他的理由。”

  “看样子他对收买人心很有一套。”她冷淡的嘲弄。

  谈话间他们已经步出医院,冬⽇的光令人精神为之一震,贺醒程深昅了几口气,当她打算表现卓越风度放弃与常毅谈论(或者是诋毁)⾼堤时,她却看到了他。

  他的跑车就停在医院的正门口,隔着花园,她突兀的停下脚步,这举动使得她⾝后那二十几个汉子也紧急煞车。

  斑堤颀长⾼壮的⾝躯半倚在跑车上,嘴角衔着一抹堪称绅士的笑容,修长的双手在叉,而她也注意到了,今天的他非常不一样,这是自己第一次看到他穿西装。

  深蓝⾊两排扣式西装充分表现出⾼堤洗练沉稳的男魅力,此刻的他像一个游戏贵族,而长发随意的绑起则让他带着点轻狂和不羁的感。

  贺醒程不能否认,也很难否认西装⾰履的他的确具有另一种昅引力。

  “醒程,说人人到,你们可真有默契。”常毅会心一笑,别有深意的说。

  她的心猛地一震,极力強装无动于衷的说:“我不会希罕这种迟来的诚意。”

  嗤之以鼻完毕后,她从容的继续往前走,然后从容的在⾼堤面前停下来,与他保持三十公分的距离。

  “希望我不会来得太晚。”⾼堤先打量了她几秒后,率先开口。

  “也希望来接我出院这种微不⾜道的小事,不会浪费⾼先生你太多宝贵的时间。”贺醒程比他还客套的回答。

  “绝对不会。”

  斑堤露出笑容,并且风度绝佳的帮她开车门,而她也没有反对的接受了⾼堤的服务,其余人则各自开车尾随在他们之后。

  斑堤的驾驶技术是一流的,今天显然是为了体贴她刚出院而特意将速度放慢,一直维持着时速四十在前进。

  “不必顾虑我,你可以开快一点。”贺醒程不在乎的说。

  斑堤微微的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讥笑“再进医院是件⿇烦的事。”

  “你…”贺醒程握紧了拳头,他可真会怒她。

  斑堤在她话没出口前扭开了广播频道,显然不愿再与她针锋相对。

  “贺‮姐小‬打算什么时候回‮国美‬?”完全不考虑她的情绪,他自顾自的另外起话题。

  “五十年后。”她没好气的说。

  他笑了,存心无赖的继续问她:“五十年后回‮国美‬有什么打算?”

  她死命的瞪视着他“我想那是‮国美‬
‮府政‬的事,不劳你心。”

  “是吗?”⾼堤手掌握拳在际轻咳一声,笑意盈然“请原谅我只是有点替‮国美‬
‮府政‬担心,拥有你这样的公民…”

  他断了句,但言下之意很明显,好像拥有贺醒程这样的公民很不幸。

  不愿被他击倒,贺醒程⼲脆将手肘搁在车窗上看风景,直到车⾝驶⼊贺宅,两人都没有再谈。

  斑堤直接将车开到大门口,此举自然还是体贴贺醒程,她的外伤虽经医师证实已无大碍,但在尚未完全痊愈以前还是以少劳动为原则。

  斑堤随即下车为她打开车门,车子还没熄火,只拉了手煞车。

  他将右手伸给她,一派的绅士雅痞作风。

  贺醒程稍稍犹豫了一秒钟,若拒绝他的好意恐怕又会被反应敏捷的他嘲笑为此地无银三百两,其实顺⽔推舟接受他难得的礼节又何妨?自己那些法国朋友和英国朋友不都是这么对待淑女的吗?

  “谢谢。”她语气友善的先预支谢意,并要自己将一路上的沉闷气氛给忘掉,决定再给他一个机会,让⾼堤表现他的亲切。

  原本她只是要将手掌放⼊⾼堤手中罢了,但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当她整个人跨出车厢后,⾼堤的修长大手竟以极其迅速又极其自然的姿态护住了她的,而⾼大的他若在不知悉的外人眼中看来,此刻他就像是将她搂在怀中似乎的亲昵,他就是这么大胆的将她搂着进门。

  “⾼堤…”她微微挣脫他的怀抱,不自在的想要‮议抗‬,但是扪心自问,其实更令她不自在的是那份蠢蠢騒动的情嘲,在他调侃微眯却又闪着锐利光芒的注视下,她感到招架无力而颊生嫣。

  “我不是蓄意占你便宜,纯粹一番好意。”⾼堤没理会她的古怪,他迳自指指门內玄关处一大片光可鉴人的地砖,一脸牲畜无害的说:“看到没有?早上才打过蜡,很滑,你自己小心。”

  贺醒程无法反对他的说法,因为室內的地地砖的确看来来光滑得像随时可以穿上溜冰鞋溜冰。

  “谢谢你的提醒。”她只好僵硬的这么说,窘迫的任由他将自己搂到了沙发上就定位,而糟糕的是徐峰岸就坐在客厅里。

  “嗨,你好!”她敷衍的朝徐峰岸打招呼,露出一个马虎至极的笑容,而徐峰岸那种狐疑兼复杂的眼光也令她相当不舒服。

  他把她想成什么了?手段⾼明的狐狸精?笑话,⾼堤又还没有结婚,人人都可以追求他,徐峰岸凭什么把她当成第三者,再说事实又并非如此…喔,见鬼的!她似乎想得太遥远了。

  “峰岸,看护她绝不能再受伤的责任从现在开始属于你。”⾼堤很独裁的代完毕,简简单单的丢下一句话转⾝就要走。

  “你…”徐峰岸对接手看好贺醒程的小CASE没有异议,倒是对⾼堤的去向比较有意见。

  从前他也是认为没必要太清楚的知道对方的行踪,但是自从有一次⾼堤不声不响的失踪达五⽇之久后,他就开始习惯的去掌握⾼堤的行踪。

  “和若桐有约。”⾼堤似乎很清楚徐峰岸要问的是什么,他很快的给了解答,便头也没回离开了。

  听到⾼堤将车子驶离的声音,屋子里的两个人同时都感到百味杂陈,贺醒程尤其觉得自己像个驴蛋!罢才当她的想像力在无边无际的发挥时,原来⾼堤一心一意只想着要去会他的红粉知己、他心爱的女人。那个黎若桐,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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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家格调相当⾼尚的餐厅,欧式精致的摆设,在烛光与银器、⽔晶器皿的光泽互相辉映气氛中,⾐着⼊时的绅士淑女尽情的享用雅致晚餐,轻柔的音乐搭配幽柔的灯光,整体说来是令人无从挑剔的。

  斑堤的主菜…挪威鲑鱼,他连动都没动,倒是那杯⽩酒已被他品奇得所剩不多。

  “怎么了,今天没胃口吃鱼?”黎若桐体贴的问“你要不要另外换个餐?今天的蒜烤牛排似乎不错,香的。”

  斑堤笑了笑“不必管我,其实我现在最想吃的是⿇辣火锅。”

  “你刚才怎么不说呢?”黎若桐停止了刀叉的动作,看着⾼堤面前那堆原封不动的食物,觉得又好气又笑“吃辣我虽然不太行,但还満喜那种刺的感觉。”

  “说说而已。”⾼堤微微一笑的说“女朋友生⽇去吃⿇辣火锅庆祝,这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她笑了“你明知道我不会介意那些。”

  斑堤一本正经的看着她,轻哼着:“若桐,我还不想在你七十岁的时候,当你对着満堂儿孙回忆起二十六岁那年的生⽇,居然是被他们爷爷带到一家其貌不扬的⿇辣火锅店中去消磨掉的,那多杀风景!”

  黎若桐自然又被他给逗笑了,笑完,她竟有感而发的叹息了:“其实生⽇只是个可以相处的借口罢了,你可能没有感觉到,但是,这个月我们只见了两次面,而其余的时间里,我们都在各忙各的,各自过各自的生活。”

  斑堤沉默了半晌,他啜了口酒,把玩着酒杯“或许我们该考虑结婚。”

  她错愕的愣了愣,讶异于他给她的答案。

  结婚…这遥远的两个字,她连想都没想过。

  “为什么提到结婚?”黎若桐咬咬嘴,心中掠过一阵不安“你确定你想要一个固定的婚姻生活?”

  “那不重要。”⾼堤淡淡一笑,他沉稳的说:“结婚后你就不会感到见我的时间太少,你喜的话,我们也可以生个孩子,这么一来,寂寞就不会再来‮犯侵‬你。”

  刹那间为什么她会觉得心好痛?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他们结婚,尔后他们生子,共同组织一个家庭…可笑的是,这些蓝图的出发点都没有他自己,全都是为了她!

  因为她的寂寞而娶她、因为她的孤单而与她生儿育女,那么他呢?⾼堤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他就没有自己的喜恶吗?

  黎若桐看着他,神情躁虑的开口了“我想我们该先弄清楚一件事,我…”

  斑堤的行动电话适时的响起,打断了她鼓起勇气的厘清。

  “我是⾼堤。”

  她看着他接起电话,看着他眉宇微皱的听对方说话,再看着他挂掉电话,然后他站了起来。

  “若桐,对你很抱歉,我有急事必须先走,晚上我给你电话,明天我去接你下班。”

  黎若桐无奈的看着他迅捷的买单后离开餐厅,而他是那么周到又一脸歉意,自已又能埋怨什么呢?

  其实早在他接起电话之前她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约会中途抛下她一个孤伶伶的,⾼堤早就是这方面的累犯。

  黎若桐百感集的叹了口气,自己心中想倾吐出的那些心事,又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有机会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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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午‬三点整

  斑堤疲惫的回到贺宅,他很意外客厅的灯还亮着,而他知道除了自己之外,这幢屋子没人是夜猫子,那么说来,他猜得到,也可想而知厅里的人是谁。

  他的猜测没有失灵,沙发里那个裹着条⽑毯在看影碟的人果然是贺醒程。

  “出院太‮奋兴‬,所以睡不着?”⾼堤随手脫掉风⾐挂在⾐架上,不经意的往她⾝边坐下。

  他应该去洗个热⽔澡,不然就是直接躺到上去才对,但贺醒程⾝上却有种莫名其妙的昅引力使他想停留在这个客厅里,尤其是像这样与她肩并肩的坐着。

  “‮奋兴‬而睡不着的人该是你吧,半夜三点。”她眼睛从⾼堤进门后就一直盯着荧幕没有看他,语气冷淡漠然。

  “帮里有事。”话出口后,他也讶异自己的“解释”虽然只是简单的四个字,却已与他惯常的作风迥异。

  “我了解,黑道戏码里总是会有很多意外的,不是吗?”贺醒程语气更加嘲弄,似乎对他的行踪说明不以为然。

  斑堤注意到了,原来她正在欣赏的影片就是赫赫有名的“教⽗”

  “提醒你别将现实与生活混淆,你所看的只不过是戏而已,现实中的黑道是一种无孔不⼊的危险,在黑道只能同流合污,不可能有义气。”他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索点起一烟,缓缓呑吐着烟雾。

  贺醒程终于斜睨了他一眼,她极为不认同他适才的说法“如果你是想喝阻我进⼊‘风云际会’,也没必要把自己讲得那么不堪。”

  “我陈述的是事实。”他低沉的微笑“不相信吗?你知不知道现在‮国美‬的古柯硷市场已经和,洗黑钱是稀松平常的事;⽇本黑道多得是杀人不眨眼的恶;而帮派控制赌场、介⼊电影制片、支走私…等等的事情,也让他们早已不谈羞聇心,无疆界的犯罪连司法单位都无可奈何。”

  “别恐吓我,我爸爸一手创立的‘风云际会’不是那样的组织。”贺醒程凝视他,回符号的⼲脆。

  “世界瞬息万变,你似乎自信太満。”⾼堤玩世不恭的继续否决她,潜蔵的情绪里又有一丝对她固执的欣赏。

  如果不能将贺醒程回‮国美‬,以她要強蛮闯的个,留在这个暴力‮滥泛‬的福尔摩沙岛,自己是无暇分心照顾她。

  “我相信我爸爸。”她没有半点犹豫的回答。

  “很多相信最后都会沦为盲目。”⾼堤站了起来,给她一个有礼的颔首晚安礼,却表情揶揄的说:“英雄教⽗还是在凛冽的冬⽇夜晚坐在温暖的客厅里看看就好,太认真是行不通的。祝你有个好梦,贺‮姐小‬。”

  斑堤可恶的上楼去了,贺醒程咬住下,她握紧拳头怒意横生。

  他们之间的这一仗,若打成平分秋⾊就是没有结局,她要分出输赢,而嬴家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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