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离上一次她返回南部⽗⺟家的时间,已经过了两年了。
很长的时间,不过她并不认为自己如果常菗空回来,她的⽗亲就会多心花思关心她这个女儿,更不会笨得以为⺟亲会多注意她一眼。
在这个大家庭中,儿子才能⼊得了⽗⺟的眼,女儿对他们而言,是赔钱货。
斐静霏很厌恶⽗亲以及他三任大小老婆们那顽固的重男轻女观念,但她的厌恶却改变不了任何事,她永远只能静静待在角落看着大妈、二妈和她那⾝为三太太的⺟亲,争相将自己所生的儿子簇拥到⽗亲面前,争取他老人家的宠爱,也为自己争取在这个家的地位。
斐静霏不爱看这些权力争夺,所以她在成年后就选择离开这里,自己到外头求学、在职场上打拚。
十年下来,她也算小有一番成就。
现在的她⾝为“蓝雨”的副总监兼设计师,年薪七位数以上,年度分红也不少,名下还有一间⾼级公寓和一部车,以及一些钱赚的股票。
这些都是她凭自己的能耐得到的,完全没有来自⽗亲的一丁点帮助,即使她⽗亲还是南部的茶叶大亨,名下田地无数,每年产茶量难以计算,收⼊非常丰厚。
不带半点返家探视家人该有的雀跃心情,她将车停在草坪上,走往欧式建筑的主屋。
她不知道今天自己是哪筋不对劲了,竟然想回家。
位于半山,被茶园围住的这栋大宅分为三部分。央中的主屋是⽗亲、大妈和她的独生子,也就是在这个家最有继承权的大哥住的,而左翼是势利的二妈和二哥所住,右翼则是她的⺟亲还有小扮所有。
至于她,这个家里唯一的女儿,则和住在主屋后面的保⺟一起住,从小让保⺟带大。
“姐小,你回来啦!你要进屋看老爷,还是先到偏屋去找三太太?”门房看见了她,上前询问,他的姿态⾼傲、语气冷淡,一点也没将她这个姐小摆在眼中。
“我爸在吗?如果他在的话,我先进屋里找他,跟他问个安我就离开。”斐静霏从小就受这种待遇,早已习惯了。
她的⽗亲不把她放在眼中,这些仆佣们当然也可以效法老人家。
“老爷和大少爷正在跟客户谈事情,姐小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好吧,那我就不吵爸爸了。”难得回来一趟,却还被挡在外头,无法进屋见老人家,她这个女儿简直比那些来洽商的客人还不如。
不以为意地,纤瘦的她转了⾝,往右边的花园长廊走去。
快抵屋子前,一道颀长的⾝影从屋內出现,斐静霏讶异地看着对方,对方在看见斐静霏时也面露惊喜。
“小霏~~”正要出门的斐易走上前来,惊喜地看着久违的妹妹。
“小扮,好久不见了。”斐静霏面对唯一和她感情不错的小扮,娇容终于露出了丝笑意。
“你搬到哪里去了?不只公司搬了,连住处也换了。上回我和大哥到台北谈生意时,特地向大哥请了两小时的假去找你,结果却扑了空…你不会是存心在躲我吧?”斐易静静地看着妹妹,他对这个从十八岁就搬出家里出外立独的妹妹感到心疼,却也庆幸她能顺利脫离这个以利益挂帅的冷情家族。
“我没有躲,只是刚好有能力换个更舒适便利的环境就换了。”从小扮的眼中,她看见他对她的心疼,这是让斐静霏唯一对这个家感到温暖的地方。“对了,哥,妈在吗?我想跟妈打个招呼,晚一点我就回台北了。”
“妈不在,她到饭店去和大厨讨论明天晚上举办尾牙宴的菜⾊。对了,你不多留一天吗?要不要颐便陪我参加明天的尾牙晚宴?”
“不要,我讨厌那种宴会,小扮你又不是不知道。”每次出席宴会,她虽然被打扮得美丽如公主,却永远被推得远远的,这个家族从来没有一个人肯多注意她一眼,因为她是这个家族唯一的女儿,一个赔钱货。
“我知道…”斐易在心中叹气。“既然你不留下来,那陪我聊聊天的时间总有吧?”
“嗯,我下午才回台北,我们可以边吃午餐边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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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两点钟,斐静霏和小扮道别,开车返回台北。
苞小扮聚会的这两个小时,小扮一点都没有提及家里的事,因为他知道,这个大家族没什么可以多谈的,唯一能聊的是彼此在工作上的突破。
小扮告诉她,他在上个月接手了四分之一的茶田经营权,现在正致力于新品种茶的开发以及出口事宜。
斐静霏替小扮感到⾼兴,她也和小扮分享她的工作成就,同时也给了小扮她的联络地址和电话。
开车返回台北,车程需要三个多小时,再加上⾼速公路一路上因为有两起路况发生而严重塞车,所以这趟车程她⾜⾜开了近五个半小时,坐得背都僵了,而脑子里也因浮起太多小时候被至亲长辈冷落的回忆,让她的心情十分闷闷不乐。
晚上七点半,她拖着疲倦的心情和⾝体上楼。
步出电梯,赫然看见罗強一⾝轻便帅气的打扮,姿态闲适地斜倚在她电梯外的墙边,对她绽露人笑意。
“嗨,你到哪里去了?害我等了一整天。”两分钟前才接获停车场避理员的通报,才刚从自家赶至楼上等候佳人的罗強,掰起谎话来还真是脸不红气不的。
美目朝他眄了一眼,长途来回开车让她累得不太想应话,尤其在她心情处于复杂混状态时,她更不想搭理他。
径自越过他,她往门口走去。
罗強对她的视而不见不以为意,赖⽪地跟上来,伸手搂住了她的细,将她往回一扳,朝电梯走去。
“你这是在做什么?”低声惊叫,她被他推进电梯內。
罗強伸手按下关门键,斐静霏无力地瞪着他瞧。
“我煮了两人份的晚餐,你过来一道用餐吧!”洋葱浓汤他熬好了,只要进微波炉微波一下就可以上桌,生菜⾊拉也不用花多少时间就能出场,至于牛排可能要费些时间。
“我不饿,我现在只想觉睡。”很快地,他们来到他住的楼层,她被他给劫了过来却又无力挣脫,只得跟着他走。
“到我的沙发上睡吧,等晚餐上桌后我会叫醒你的。”他说,腾手打开了大门,将看起来难掩倦意的她往沙发带。
斐静霏累到没剩余的力气跟他争辩,头一沾了柔软的沙发,就昏昏睡起来。
许是对他其实已经有了相当的信任感,让她⾝处在他的地盘上也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于是在她的心不再处处设防的状况下,纤细的⾝子窝在沙发里,像猫似地蜷着,不一会儿便闭上了眼,⼊了眠。
两分钟前刚进厨房弄生菜⾊拉,正想踅回客厅和她说句话的罗強,⾼大的⾝躯蹲跪在沙发前,惊讶地盯着她如此毫无防备的纯椎睡颜。
听着她沈稳的呼息声,拇指贪恋地抚过那细致的颊肤,指腹轻描过她的眼、鼻和嫰,最后停在小巧的尖美下巴…他很想吻她,但看她如此的疲累,他伯这一吻会扰了她的睡眠。
黑邃的眸子紧盯了她好久,他才恋恋不舍地起⾝离开沙发。
原本想进房间拿被子过来帮她盖的,但他走了两步又改变主意。
长腿兜转回来,他弯⾝轻轻将她抱起,斐静霏在他怀中咕哝了一声,眼眸还是困倦地紧闭着。罗強勾笑笑,贪看着她的睡颜,他将她抱进自己的卧房,安置在他的睡上,拉来被单覆盖住她单薄的⾝子。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曾进驻他的人私睡,罗強也不晓得他为何会独独将自己最重视的人私领域与她分享。
站在畔,目光落在她倦困的美颜上,心底一种奇异的情感在发酵着。
他对她真的动了情吗?
⾝为一个能精明的从复杂混的事情中菗丝剥茧,找出各种证据来替委托人打官司的律师,这回却得面临自己的感情问题。
大手抚着下颚,他敏锐精明的头脑开始分析起自己这阵子对她的感觉。
那感觉不是一时的情望,而是从缓和逐渐变得強烈的独占,就像今天,他竟然为了等她回来,一整天没迈出门,就在家里等着管理员的通报。
他从来不曾为女人如此牺牲的,她却让他改变了态度…欸,他真的对她动心了吗?
看来这下他可是栽在她手里了。
头一回动了真感情,他的心中着实忐忑,恋慕地再贪看她一眼,他转⾝离房开间,张罗晚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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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餐摆上桌,烛光在餐桌上闪耀,罗強満意地看着自己的精心杰作,再一回审视桌面的摆设之后,他转⾝走回房间去醒唤沉睡的美人。
推房开门,刚刚睡得极沈的斐静霏已经醒来。
罗強走近,她蒙茫然的眼似乎正在想着这里是何处?
“嗨,这是我的房间,你睡得还舒服吧?”含笑的俊容欺近,在她的面前形成暗影,遮去了她看向米⽩⾊天花板的视线。
蒙的眸子瞬间瞠大来,她惊叫一声从上坐了起来。
她被他吓到了。这一惊跳起⾝,让她的额心撞上他的満宽额。
“哦…”只叫一声,坐起的纤躯又往褥倒去。
罗強也闷哼一声,他看着她往后倒,背部险些要撞上头,猿臂赶紧捞住她,稳住她的⾝子。“嘿,当心点。”
及时稳住了她,两人也因此而贴近,他的气息笼罩着她,两人在瞬间呆怔住,目光相对,慌然地望进彼此的眼底。
“你…”“你--”
同时张开嘴说话,却又同时讶然地止住。
“你先说吧!”俊眉往上一挑,他发挥男人应有的风度,让女士优先发言。
斐静霏迟疑了下,问:“我在这里…睡多久了?”
“一个小时不到。”他应着,视线落在她粉扑扑的颊畔,伸手拂去她颊边翘的发丝,顺到耳后。“除了这个,你还想知道什么?”情不自噤地来到她的耳边,低喃吐纳着炙热的气息。
“别…这样…”斐静霏因他这亲昵的举动而更慌起来,她涩羞得想推开他,他却一动也不动。
“谁教你这样人?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子,我得用多大的自制力才能忍着不将你庒进上欺负?”露骨的话随着更热的气息扑袭向她。
斐静霏僵在他的怀里,羞窘的热燥从被单下的脚底往上急窜到脑门。
靶受到怀中的柔软躯娇变得僵硬,罗強在心中大大的低叹一口气。看来,她真的单纯得不象样,而他这样露骨的话很显然不适合用在她的⾝上。
“你现在要起了吗?我等你一起用晚餐。”为免吓坏她,他微微松开了搂抱的手劲。
“我、我、我…”从惊吓中回神,她极力想让自己看起来镇静些。“我需要五分钟梳洗,你自己先用餐好了,我等一下…”
“我等你一起用餐。”完全松开她,也顺手拉她起⾝,他潇洒站立于畔,她则轻偎着他。
他的温度始终暖着她,一整个下午的沈闷情绪,在小睡之后,怪异的不见踪影。
“浴室是左边那扇门,你快进去吧!”罗強推着她向左边过去,直到她纤细的⾝影进了浴室,他才离开卧房。
几分钟后,斐静霏出现在与厨房共享一个空间的小餐厅,当她看见铺着⽩⾊桌巾的餐桌上点着银制烛台,还有桌上美味的牛排大餐时,俏颜透着惊讶神⾊。
“你一定很讶异我怎能弄出这一顿晚餐吧?”罗強缓步来到她的⾝边,帮她拉开⾼背餐椅,推着她⼊座。“我在英国读书时,三餐大部分都自己打点,四年的下厨经验让我的手艺精进不少。你尝尝吧,我保证你会赞不绝口!”
语气是多么的自信又自傲。
罗強相信自己的手艺绝对能掳获她,而斐静霏面对这温馨浪漫的气氛,面对这一桌丰盛晚餐,被他侵暖得心口热烫起来。
坐在餐桌一方,她抬眼看着已在对面落坐的他,美眸突然模糊起来。
“你怎么了?感动得想哭?”全然没料到斐静霏会出现这种反应,才刚落坐的罗強,骇然地急急起⾝。
“你坐下啦!别过来。”她喊住他:心慌得不想让他靠近,因为他的靠近只会让她的心更成一团而已。
“为什么不准我过去?”他皱眉,眼底写着关心和一丝下悦。
“因为我饿坏了,你再下准我吃牛排的话,我会饿昏在你的餐桌上…”用手背抹去弹出眼角的晶莹泪光,她展开今天面对他后的第一道笑靥。
罗強微愣住,重新坐回椅子上,揶揄的笑声随着他琊魅的目光朝她落下。“你饿昏了正好,我就可以--”
“抱歉,我要先开动了。”她羞窘地打断他的话,拿起刀又开始用起大餐,垂着的小脸漫红成一片,切着牛排的小手微微抖着。
罗強挑挑眉,还想逗她的话因为她的不自在而打住。
好吧,先让她填肚子再说,要情调等会儿再来,好戏就留在后头好了。
一顿晚餐下来,气氛先是尴尬,而后在罗強的带领下变得轻松愉快。
他对斐静霏谈着自己小时候顽⽪的事迹,又说了些求学时期令⽗⺟头疼的叛逆作风,再来是大学时代的轻狂,后来他取得奖学金出国留学,在家人的鼓励下到英国读书,在英国住了整整四年。
回到湾台之后,他在最短的时间內顺利取得律师执照,旋即被网罗进⼊现在这间颇具知名度的律师事务所,从一开始没没无闻的小律师,经过多年的努力和挑战,一直到现在成了红牌律师。
“我的事你都清楚了,那你呢?肯不肯谈谈你自己?”用完了晚餐,他举杯敬她。
坐在对面的斐静霏,餐间不时喝着酒,酒精染了她的香腮,眼⾊微微醉的她,看起来可口得不得了。
罗強将她的美丽烙进眼中,放下酒杯后,他姿态闲适地靠在椅背上,⾜的神⾊让他看起来有几分人的慵懒。
陷于微醺状态的斐静霏深受他的悠闲潇洒所昅引,她很羡慕他从小到大如此不受拘束、能够自我掌控的生活。
他的自由,来自长辈对他的重视和厚爱关心,是她想要却要不到的…她好羡慕他呵,可是这份欣羡只能蔵在心中,说不出口。
“不想谈呀?”看出她的犹豫,罗強也不多加勉強。“那么改天再聊吧。我现在得收拾桌面,你要不要再去躺一会儿,还是到客厅坐坐?”
拉开椅子起⾝,挽起袖子露出结实手臂,他准备清洁餐桌。
“我也来帮忙好了…”斐静霏急忙站起来,也挽起袖子,纤细⽩皙的手臂与他的结实黝黑形成強烈的对比。
“你会做家事?”他怀疑地看着她。
“我…”斐静霏很想逞強地点头,但却撒下了谎。“不太会。”收着碟子,她尴尬而小声的承认。
“我就知道。”他笑睨着她,但那语气不是取笑。
斐静霏听得出来他没有取笑她的意思,尴尬的感觉稍稍不见。“你呢?家事在行吗?”边动手收着桌面,她在他的感染下,竞也轻松地与他对话起来。
她的放松是个好的开始。
“我洗碗洗得很⼲净,打扫也行,洗⾐服都是自己来,这样子你觉得我在家事方面在不在行?”边将碗碟放进不锈钢碗槽里,他边扭开了⽔龙头,准备清洗。
斐静霏来到他的⾝边,小手轻轻推了推他。“我洗碗也洗得很⼲净,让我来洗好了。”
罗強转头看她,目光与她微蒙的眼瞳相对。
“你真的要洗碗?”四目接的同时,他的心扬起一阵微微的悸动。
不知道这一秒,她的心是否也为他而悸动着?
“你张罗晚餐,由我来善后是应该的。”她的心跳得比他还強烈,但她力持镇静,不想被他看出端倪。
但是罗強够厉害精明,硬是从她微微颤抖的手指发现了异样。
“好吧,既然你愿意分担工作,那就让你来洗碗好了。”轻轻一点头,他让开了碗槽前的位置给她。“我要去冲个澡,待会儿我们一起分享冰箱里的酪蛋糕。”
说着,他极为自然地揽过她,感的男在她的额际轻吻了下,而后转⾝离开餐厅。
他的轻吻令斐静霏的心跳更剧烈了,也让她的心情更加悦愉起来。
双手勤快地洗着碗,她今晚的心情不知为何变得有些莫名奋兴,⾝体有点儿燥烫起来。
她没发现自己的嘴角往上弯起了一抹甜甜笑痕,更没发觉罗強很快地冲好了澡,⾼大的⾝躯穿着一件袍浴,已经悄然无声地来到她的⾝后。
斐静霏将最后一个碟子放进烘碗机里,按下钮,让机器运作烘⼲碗筷。当她擦⼲双手,转⾝要往客厅走去时,不意却撞进已经守在她⾝后的那堵壮硕膛里。
“你…”心跳漏了一拍,她慌然地抬眼望进他深幽的黑瞳里,那双黑眸的炙热光芒让她感到天旋地转起来,让她的心失了。
她失了魂,那朦胧的眼令他心醉。
“霏,我可以吻你吗?”他微笑着搂她⼊怀,俯低在她颊畔轻问。
“我…”带着魔魅的引勾嗓音,成功地引了她。
“让我吻你好吗?我真的想要好好的吻你、拥抱你…”除了吻之外,他想要的更多,但他知道,这回和以往与其它女人在一起的情不同,全然出自一种強烈的独占。
唯有她能起他如此強大的占有望。
他炙热的气息笼罩着她,斐静霏岂能招架得了?
心失了,她的手臂情不自噤地拾⾼勾住他的颈项,粉嫰的瓣往上轻,惑着他。
罗強眼⾊转为浓烈,他的很快地欺下掳获她,当四片瓣相贴,纯男的气息带来令人无法抵抗的魔力,侵袭围绕着她,转瞬间让她感觉屋子开始旋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