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当秦舞
正忙于赛前的密集训练时，颂怜也忙著理办护照补发和清偿石雄的债务，当她把钱还给石雄时，他的表情像一块还没⼲透的石膏像，半僵、半
、半冷的盯著她看。
“怎么，钓上哪一个凯子大少了？一下就帮你把钱还清，可真豪慡。”
石雄把“凯子大少”这四个字咬得特别用力，让颂怜感到极不舒服。
“我是来找你解决问题的，不必出口伤人。”她冷静地应付。
“呵呵…”石雄⼲笑了两声，半眯著眼说。“你欠我的钱连本带利就算五十万好了，我这家店酒也⽩⽩让你赔掉不少生意，这笔钱可不好算…”
颂怜万分痛恨与这种面目可憎的人
手，只想快快付钱了事，她不客气地说：“别狮子大开口，我还你五十万，不和你讨价还价，你如果再为难我，我会向警方检举你的非法勾当。”
“就凭你？”石雄纵声狂笑，笑声充満轻视。“我要是这么容易被人扳倒，早就不必混了，倒是多担心一下你自己吧！人家要你吗？说不定只想玩玩你喔…”
“那是我的事，用不著你来
心。”她语气平板的反击。“钱已经付给你了，希望你别耍花样。”
“⼲这行，要有基本的职业道德，否则还能混得下去吗？”石雄咧著嘴，森森笑着。
颂怜心事重重地走出昏暗的“繁花店酒”一踏进充満光的巷弄中，霎时，強光照得她睁不开眼，意识一片混沌，在灿烂的光底下，她缓缓露出了简单明亮的笑容，却有一股不实真感，未来的一切，她都希望不只是一场浪漫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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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三天，颂怜每天至少都超过晚上十点以后，才能看见秦舞拖著疲惫的⾝躯回家，然后匆匆洗完澡立刻倒头就睡。
而秦爷爷则勤快地走访他的老朋友，忙碌的程度也不亚于秦舞。
似乎只有颂怜一个人无所事事，每天枯守著四堵墙，枯守著她的希望，秦舞忙于训练，免不了会忽略她、冷落她，⽩天的枯燥和寂寞、喜悦和期盼，总在他回家之后扑了个空，他不抱她、不吻她、不碰她，累得连和她说话都没有力气，才三天，两人之间所燃烧出来的热情竟已经急速冷却了，陌生的感觉一天強似一天，她拚命要自己不能胡思
想，不能因为寂寞而想些消极的事情来磨折自己…
再等一天，比赛就会结束了，她极需要秦舞来处理她分崩离析的情绪，即使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承诺都好！
好不容易，这一晚秦舞在十点之前回来，她欣喜地想跟他说些什么，他却因疲累不堪而显得语无伦次，直到撑不下去了，才轻哄著她说：“什么都别说，先让我睡，明天八点就要到练习场，再不睡会累死了！”
颂怜的理
一点一点的消失，眼泪软弱地滑下来了。
“你听我说…”她拉著被睡意包围的秦舞，哑著声音问：“我是不是应该回港香了？”
秦舞的睡意被她驱走了一点，他被动地反问：“为什么要回港香？”
“我的家人都在港香，我当然要回去照顾他们。”
“一定要这么快回去吗？”沉默了很久，秦舞才挤出这句话。
“他们是我的家人，我有照顾他们的责任，所以…我想知道你有什么想法？”她带著试探的语气问。
“等我比赛结束之后，会有一段时间休假，我再陪你回港香好吗？如果可以，把他们接来这里，由我来帮你照顾他们，？”秦舞慎重地承认。
颂怜滑靠进他的
膛，手臂圈抱住他，她想听的就是这样的承诺，她知道他从不说甜言藌语，只要说出来的就是他的真心话。
这个男人，是她孤寂世界里唯一的凭借，她温柔地吻他的须角，
吻他的耳垂，将脸埋进他的肩窝厮磨著，她听见他微弱的呻昑声，情不自噤地说：“今晚抱著我睡好吗？”
“嗯…”秦舞语意不清的回应，颂怜期待著他狂野的热吻，不料他却毫无动静，她仰起脸，才发现他早已经沉沉睡著了。
颂怜懊恼地捏了捏他的鼻子，看他睡得又
又沈，有点心疼，也有点不忍心，赢得冠军，真的这么重要吗？她不是球员，体会不出那种感受。
她发出微微的叹息，像猫咪一样轻悄地腻进他怀里，倾听著他规律的心跳和呼昅，她不敢太贪心，悄悄祈求著上帝，让自己活在世上的每一天，都能在这种幸福的韵律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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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前一天上午，秦舞一走进练习场，发现气氛异于往常，每个人都带著古怪的、不屑的表情看他，每一道目光也都像箭在弦上，随时都能万箭齐飞，将他箭
穿。
秦舞最不擅长处理这种人际关系，只能摊了摊手，无声地询问。
周凌和他已冷战很多天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迳自暖⾝去了，陆淮辛踌躇了许久，没头没脑的对秦舞丢出一句话：“看今天的体育版。”
秦舞呆了呆，正待反应，突然刷地一声，一份报纸朝他丢过来，他反地接住，随即听见严新气急败坏地说：“搞什么东西？立刻给我解释清楚！”
秦舞疑惑地翻开报纸，不需太费力去找，就看到偌大的标题弹跳了出来，标题下出现了他的名字，內容叙述著…
“冠军争夺赛战马队宣布退出，球团超级头大，无法向赞助厂商代，战马队不出赛的主要原因出在银虎队的超人气主将秦舞⾝上，战马队宣称不与私生活不检的秦舞手，战马队的教练表示，银虎队分明已经成为秦舞的一人球队，又
据可靠的消息来源指出，秦舞来台不久就开始养包了一名脫⾐女郞…”
看到这里，秦舞不由得脸⾊铁青了。
严新
动地大嚷著：“树大招风，被排斥、被诬陷都是免不了的事，可是你所做的事情也未免太离经叛道、惊世骇俗了一点吧，你老实说这篇报导的实真成分有多少？”
愤怒像只野兽，咬痛了秦舞的五脏六腑，他彻底被怒了。
“到底是谁那么龌龊？我本谁都没有养包！那个女孩子的确跳过几场舞，但是绝不是脫⾐舞，记者简直写一通。”秦舞大声咆哮著，每句话中顺道夹杂著国美“国骂”
“既然⾝为名人，私生活就应该要检点，何必跟来历不明的女孩子来往？”严新气得双手挥，怒吼声一点也不亚于秦舞。“明天就要比赛了，我现在得去找战马队的教练解决这件事情，能顺利开赛最好，否则银虎队的名声就会毁在你的手里了。”
严新气急败坏的离开练习场。
秦舞眼中燃著怒火，视线找到正在角落热⾝的周凌，怀疑今天所发生的事与他有关？
周凌的眼光不经意的掠过他，然后落在遥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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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记者闻风赶到“唐风大楼”时，察警比记者早一步找到单颂怜了。
在两名察警和大批媒体记者的簇拥下，颂怜已吓得面⾊苍⽩，耳边万声轰鸣，眼神呆滞的看着成一团的场面，惊惶得咬紧牙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两名察警突破重围，好不容易将颂怜带上警车，她不知道察警要带她到什么样的地方，克制不了⾝体的颤抖，一路上拚命抖个不停。
体型稍胖的察警打量著颂怜，或许是她既漂亮又楚楚可怜的模样惹人同情，所以问话的语调温和得多。“你是哪里人？”
“港香人。”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真的是港香人吗？”黝黑细瘦的警员眯著眼质问。“证明文件呢？有没有港香⾝分证？护照？”
“都被偷了…”她闭上眼睛，轻轻说。
“被偷了？”瘦警员纵声大笑。“说谎也要打打草稿啊！别以为说被偷了就没事，说不定是从陆大偷渡来的吧…”
“不是、不是，我真的是港香人！”颂怜本能的辩⽩，动地说。“我家住在九龙城寨的一栋公寓里，我⽗亲和两个弟弟都还住在那里，你们不相信，我可以把地址抄给你们，而且，我的护照也已经在补发当中了。”
“来多久了？”胖胖的警员有点同情她，轻声问。
“十…多天。”
“怎么认识秦舞的？”胖警员又问。
“他是我的邻居。”她答得战战兢兢。
“邻居而已吗？”胖警员边笑边头摇说。“你也真奇怪，像你们这种没有⾝分的女孩子，躲都来不及了，还敢找上公众人物，这不是大张旗鼓，引我们来拜访你吗？怎么不学聪明点…”
“不是、不是这样…”颂怜笨拙地辩解。“秦舞真的只是我的邻居，和我一点瓜葛都没有，是石雄安排我到台北来钱赚的。”
听到石雄的名字，两名警员迅速换了目光，黝黑细瘦的警员又问：“你说的话我们会调查清楚，不过，你必须先和我们到警局一趟。”
颂怜咬著嘴
，脑中一片空⽩。
胖胖的察警忽然怪笑了两声，带著玩笑的口气说：“算你倒楣啦，不过，就算你的件证多齐全，谁让你不小心沾上秦舞的边，被八卦记者逮个正著，在报纸上大作文章，注定是要倒楣的啦！”
她惊疑地看了胖察警一眼，恐怖兮兮地说：“我是自找的，被你们抓无话可说，可是秦舞很无辜，我不想拖他下⽔，我真的跟他不。”
“谁相信你呀…”黑黑瘦瘦的警员打著呵欠说。“现在的人哪，相信报纸的多，相信事实真相的人少，你就算说破嘴也不会有人信的。”
颂怜不安地扭著手指头，秦舞眼前有大好的前程等著，绝不能因为她的关系受到阻碍，她痹篇胖察警的怪异凝视，心脏绞痛著，她很清楚知道瑰丽的梦境已然幻灭了。
她下定了决心，深昅一口气后问道：“你们…将会怎么处置我”
“等做完笔录以后，也确定你所说的全部属实，自然不会深究，但是希望你别再从事不当的行业，否则一样会触犯湾台的法律。”瘦警员硬邦邦地说。
颂怜低头不语，默默和他们到警局，刚一下车，就有几家电视台的新闻记者等在门口准备采访了。
两名警员挥开记者，胖警员忽然附在颂怜耳边低低说：“等会儿做完笔录以后，我给你时间接受采访，想说什么就说清楚吧！”
颂怜大吃一惊，感地点点头，她其实并不知道报上的那篇报导带给球队和球
多大的震撼和影响，她只是单纯的想，在离开湾台之前，能留给秦舞一个无污染的空间，算是对他的一种报答吧…
她与秦舞之间，有个相隔遥远的世界，不论在任何条件上，她都远远配不上他，知道他对自己的在乎，她认为已很⾜够了，再多的奢望只会变成一场空想，由不得她，也由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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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银虎队的球员都意兴阑珊的坐在气庒超低的练习场中，捱到了中午，严新还没回到练习场来，于是球员纷纷成群结队，到餐厅去解决民生问题了。
秦舞仍然一动不动的坐著，拚命绞尽脑汁，努力想一个可以解决目前这种混局面的办法，但是，任凭他怎么想，就是找不到一个可以完美处理他和颂怜之间关系的办法来。
陆淮辛突然间惊逃诏地的跑进球场，对著他狂喊：“秦舞，快来看午间新闻…”
他的心一沉，直觉想到应该又是不利于他和颂怜的报导了。
他忐忑不安的走进餐厅，听见新闻台的记者刚问完：“你真的不认识秦舞吗？”
“我真的不认识他，我只知道他住在我的对面，我们彼此都看不顺眼对方，我庒儿就不认识他！”
他赫然发现回答的人竟是颂怜本人，头发披在她苍⽩的脸上，而她的⾝边居然还有…察警！
这一刻，他陷⼊了真空状态，体內的⾎
凝住不动，肌⾁一寸一寸僵化成了石块。
电视画面接著跳到女主播的脸上，以她一贯犀利的风格报导著。“警方查获这名没有任何证明文件的脫⾐舞娘，是经由中间人的安排，在某店酒跳脫⾐舞，因护照被抢，又与人气正旺的职篮明星秦舞正好住在同一层楼，可能因此被有心人士误传，传出被秦舞养包的风波，战马队因此拒绝出赛，这名单姓女子澄清了谣传，而警方也取得她所补发的港香护照，⾝分比对无误后会将她释放，秦舞的养包风波应该会就此停息，至于明天精采的冠军争霸战，很有可能会顺利进行了。”
秦舞转⾝狂奔出餐厅，狂奔出练习场，一直奔到马路边才停下来，凝固的思想渐渐转动了，他现在该到哪里去找她？
台北的警局那么多，他该上哪里去找她？
如果找到了她，又能怎么样？
他強迫自己冷静下来，必须冷静下来，从紊之中理出头绪，然后才能知道，该如何循序去做每一件事。
当他找到留拘颂怜的警局时，才发现颂怜已经被释放了，他勿匆忙忙的赶回“唐风大楼”却遍寻不著她的踪影，他伫立在⾐柜前，蓦地有些神经紧张，他哗地一下打开⾐柜的门，属于她的⾐物果然不见了…
他的猜测果然没错，颂怜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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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冠军赛正常开打。
体育场人満为患，观众几乎爆満，狂热的球并不因前一天的“乌龙新闻”而对秦舞丧失信心，反而都冲著他绝妙的球技而来。
然而在这一场壁军赛中，秦舞的打法却一反常态，不但中规中矩，更带著一点懒散的味道，有股无形的、不知什么样的力量，影响了他对打球的热情，不管场边的观众如何嘶吼他的名字，如何大喊著要看他精采的灌篮，他都无动于衷，严新不断在他耳边谆谆告诫，他仍意兴阑珊，直到终场，他只投进了三球。
秦舞的失常演出打了战马队的计划，一开始，战马队就把目标和重心都放在秦舞⾝上，对他采取紧迫盯人，没想到却因此忽略了其他球员，也忽略了周凌和陆淮辛的长能力，增加了他们得分的机会。
比赛结束，战马队竟以一分败北，银虎队以一分险胜了！
虽然银虎队赢得了季冠军，但观众的反应却不如预期般热情狂疯，网路上出现一片挞伐声，全都针对秦舞而来…
秦舞太让人失望了
秦舞骗了大家！
秦舞⽔土不服了吗？
尽管体育版对秦舞的表现也有不佳的评论，甚至猜测，这是不是秦舞对媒体的一种报复？
当秦爷爷辗转得知颂怜失踪的前因后果，劈头就大骂秦舞。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她这个傻丫头一定钻牛角尖，以为我会因此反对你们往了，嗳呀，有什么事应该大家好好商量，何必走呢？真是傻丫头啊！”“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我也很讶异察警为什么会找上门来。”秦舞头痛
裂，无论如何也想不透。
“我看是树大招风，多半是妒嫉你的人搞出来的。”秦爷爷说。
秦舞蹙著眉头，想不出会有谁故意整他，难道是周凌？
“现在想这些都没有用了，快去港香找小怜，去告诉她，叫她别在意，我不会因为她跳过几次脫⾐舞就嫌弃她，快去快去…”
不必爷爷催促，秦舞早就决定动⾝到港香找颂怜了，她的自尊心那么強，哪能受得了这种屈辱，他不能让她走远，不能让她从他的生命中消失。
他向严新请了一个月的长假，动⾝飞往港香了。
当秦舞决定找颂怜时，才发现他对她的了解竟然那么少，除了她曾向他提起过的酒吧和方姐这个人以外，其他的全部一无所知。
他找遍港香所有的酒吧，终于在九龙半岛上找到颂怜曾经提起过的方姐，方姐却表示从她送颂怜上机飞以后，就再也没有颂怜的消息，不过，她给了秦舞一个电话号码。
秦舞一回饭店就开始打电话，但电话一直都无人接听，一连七天，颂怜的消息就像烟云雾，模模糊糊看得见，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到。
直到第八天，他所打的电话号码终于有人接听了，接电话的人是个老太太，用浓厚的广东腔对他说：“喔，你找单家的人哪，单家的人都搬走了，没说，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
秦舞脑中轰然，怔怔地，全然不知所措，本来勉強得见的云雾，如今已经随风飘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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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怜回到港香，秦舞给她的一百万还剩下五十万没有用完，她带著⽗亲和弟弟搬到山边的公寓住下，然后给自己办了复学，⽩天到舞蹈学院上课，晚上到舞蹈教室兼差。
她的样子在湾台的媒体曝光，她相信秦舞的爷爷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知道了她曾经当过脫⾐舞娘却瞒骗他的事实，经过这次的事件，她怎么还能再面对秦爷爷？秦爷爷也一定认为她不配当秦家的孙媳妇了。
因为太爱秦舞，愈觉得自己怯懦和自卑，她相信秦舞是要她的，不管用什么方式和他爷爷抗争，他也绝不会放弃她。
但是用那种方式留在他⾝边，对她而言却太难堪了。
她既然爱他，就要爱得趾⾼气昂，并不想畏畏缩缩的得到他仿佛像怜悯般的爱，那不是她想要的！
她试著给自己一年的时间，重新找回自己，重新将自己漂⽩，那些曾经带给她和秦舞不愉快的记忆，她都想全部清洗⼲净，然后以最完美的面貌呈现给他，她也很想知道，秦舞对她的真心能维持多久？
一年之后，秦舞是不是还能以同样的热情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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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秦舞回到了芝加哥。
他在湾台浑浑噩噩地打了一年球，上半年几乎处于蛰伏状态，直到下半年，才回复初到湾台时的球技⽔准，合约一结束，他不再与银虎队续约，即收拾行李返回芝加哥。
这一年中，他去过港香三次，每一次都花了相当长的时间寻找颂怜，只要有点蛛丝马迹他都不放过，但是却再也没有见过、没有听过她的消息，颂怜躲他躲得非常明显，他惑，却找不出原因来…
她情愿当一只把头埋进沙堆里的鸵鸟，也不愿意当一只开屏的骄傲孔雀。
一年了，颂怜带给他的记忆犹新，深刻动人，他下意识地等，等著这个真正相爱不到五天的情人，什么时候才能从他的记忆中淡去？
罢回芝加哥，佩姬苏对秦舞的热情不减，秦爷爷担心老是投怀送抱的佩姬苏总有一天会得逞，紧张得每天
问秦舞搜寻颂怜的结果，秦舞已经被爷爷催得烦不胜烦了。
直到有一天，爷爷的疲劳轰炸突然停止，秦舞正庆幸自己的耳朵可以安静一段时间了。
一个星期六的傍晚，秦舞刚打球回来，看见爷爷盛装打扮坐在客厅里，他打完招呼，随口问：“晚上有事吗？穿得这么隆重。”
“今晚人唐街有一场华人舞蹈团的表演，听说很精采，跳的是敦煌舞…”秦爷爷兴⾼采烈地说。
听见“敦煌舞”三个字，秦舞的心震动了一下，又想起单颂怜来，所有和她的记忆全部鲜活了起来。
他呆了许久，才意识到爷爷怪异的注视，他笑了笑说：“我开车送你去吧。”
他拿起车钥匙，到车库把车子倒出来。
平时，爷爷的话很多，总会东拉西扯地和他聊天，但是，爷爷今天一路上都出奇的安静，他没想得太多，只专心回想着颂怜可爱灿烂的笑脸，即使过了一年，她美丽的笑容在他记忆中始终明晰。
到了人唐街艺术厅门口，秦舞停好车，有意无意瞟了一眼橱窗，陡然间怔住了，橱窗前贴着的一个人名映⼊他眼中…单颂怜！
他浑⾝蒸腾、两眼发亮，猛然回头，看见爷爷笑嘻嘻地望着他，谐谑地说：“要不要跟我一起进去呀？”
“你…早就知道了？”他惊疑地。
爷爷呵呵一笑，气定神闲地说：“我可是到处托人打听，没有我的帮忙，你这个没神经的人看要怎么找得到她？自己看着办吧，我可要进去了。”
秦舞眼看着爷爷走进艺术厅，立刻回过神来，焦急地到处找停车场，终于把车停好之后，飞也似地朝艺术厅拔⾜狂奔。
他紧张得听见自己的心脏狂跳，奔得口因为
气而几乎炸开来，他直接冲进后台，四处梭巡著，企图从数十名⾐袂飘飘的美丽舞者中找出颂怜。
一个美少年走向他，带著笑意问他：“你找哪一位？”
秦舞仔细看着这张画著浓妆的脸，急著问：“请问单颂怜在哪里？”
“噢，她正准备上场，我带你进去找她。”美少年意态闲闲地领著他，转过一个弯道，朝前一指。“她在帘幕旁边，看见了吗？”
秦舞看见⾝穿一袭雪⽩纱⾐的颂怜，偏绾著一个松松的发髻，涓尘不染，纯雅得像朵亭亭的雪⽩荷花，他迟疑地不敢相信…
才一年的时间，颂怜竟变得如此光采焕发，鲜丽夺目。
颂怜偏过头，看见了他，眼中霎时闪露出光采来，她像从天降下的仙女，飞扑进他的怀里，惊喜地叫出声。“你终于来了…”
秦舞如坠五里雾中，原想责怪她的逃避，现在反倒被她责怪自己姗姗来迟。
“为什么躲我？为什么不通知一声就搬家？”他用尽全力拥住她，哑声说。
她抬头看他，边露出一抹可爱的笑容。“我要让你认识一个全新的我呀，不能老靠你的资助过⽇子，自从发生了那件事，我怕带给你不好的影响，也怕你爷爷及家人不能接受，所以我用一年的时间来漂⽩自己，你看看现在的我，是不是已经有很大的不同了呢？”
“你的确变了，变得很亮丽，也很有自信。”他深深望着她，微笑着说。
“过了一年的时间，你是不是还一样爱我？”她仰头，认真地问。
“当然！”他不假思索地回答，目光深情地
绕著她，低声说：“可是想你一年的感觉未免太辛苦了，如果这是你给我的考验，我应该是以一百分通过的吧！”
颂怜逐渐绽开笑颜，傻笑着说：“我已经来芝加哥五次了，你却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我，我本来已经愈来愈担心你是不是本把我忘了，还是已经上新女朋友，所以就算知道我在芝加哥，也不来找我，想不到是秦爷爷先发现了我，我才从他口中知道你的近况，秦爷爷说的没错，你这个人果然除了对篮球狂热以外，对其他的事都缺少神经，如果我没有勇气见你，你是不是准备放弃我了？”
秦舞叹气似的笑起来，忘情地吻了吻她，在她耳边低语：“见我需要什么勇气，我早就想把你们全家人接到芝加哥来，是你不让我有这个机会，其实我对你的狂热早已经超越篮球了，只是你不明⽩而已。”
“真的吗？”颂怜抿嘴笑着，听见自己浓浓的鼻音说著：“现在机会来了，你可要把握住喔。”
“你以为我还会放你走吗？我如果没看住你，第一个有生命危险的人就是我了，我爷爷绝不会饶了我，他最近已经快被佩姬苏搞疯了…”他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快，急忙顿住。
“谁是佩姬苏？”她抓住他的话，敏感地问。“你的新女朋友吗？”
“不是，对我和爷爷来说，她只是个洋鬼子。”
颂怜怀疑地蹙起眉，秦舞不给她追问的机会，热烈地吻住她的，阻绝了她的疑虑。
在他们⾝后响起轻轻细细的笑声来，两个人同时放开，这才发现“众仙女”们已经欣赏很久，都在掩嘴偷笑着。
颂怜脸上热得发烫，窘迫地对秦舞低低说：“我要上场了，等你看完这场舞，我们再好好讨论‘佩姬苏’哦！”秦舞呆了呆，看见颂怜琊琊的笑容，他知道⿇烦大了。
当灯光一亮，颂怜手执莲蕾，在薄薄的烟雾中飞天而起，仿佛飘浮于云海…
这一刻，她微笑着的脸庞明亮得令人眩目，美得就像敦煌石窟中栩栩如生的壁画。
秦舞终于能体会，颂怜为何执意选择生新，她像颗钻石，愈琢磨就愈显得光华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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