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请问施俊薇在吗？”俊伶打算告诉俊薇她决定回湾台的事。
“稍等。”
咦？还真的在啊？因为带团的关系，俊薇一整年待在办公室的时间，用一只手算就绰绰有余了。
电话很快就被转到施俊薇手上，一道
消沈的声音响起－－
“我是俊薇…”
“俊薇，我是俊伶。”
“俊伶？你怎么会打公司的电话？”俊伶知道她时常带团出去，几乎从不到办公室的。
“因为打你机手没人接，想说试试看喽，谁知你真的在。”要在办公室找到俊薇简直比中大乐透还难，偏偏这次她就是这么幸运。
“要不是临时接到公司的电话，要我明天支持三峡线的话，我现在应该还躺在
上补眠中。”语气有些哀怨。
她昨天才刚从峇里岛回来，今天就被CALL来公司拿明天要出团的旅客名单，觉得自己真是命苦。
“听起来你过得还不错嘛，出团出得这么密集。”
“唉…累得快死了，湾台人怎么这么爱出国啊？”她也只是嘴巴上抱怨一下而已，其实当初也是因为自己喜
出国，所以才决定当劣谟的。
俊伶低声轻笑。“每次都听你这样说，可是你每次带团又都带得很⾼兴，很矛盾喔！”她当然知道俊薇就是嘴巴爱念罢了。
“喂喂！柄际电话很贵耶！找我什么事？”这个俊伶，每次都这样直接戳破她，真是一点儿都不厚道。
“我…业失了。”她确实是业失了。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你离开舞团了？”这怎么可能？俊伶视跳舞为第二生命，怎么可能离开舞团呢？
“嗯。”“为什么？”她真的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电话中说不清楚，有机会再说吧！”她可不想花天价电话费来跟她讨论这件事。
“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等她所谓的有机会再说，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就知道俊薇会这样说。
“等我回湾台再说吧！”
“什么等你回湾台再－－”她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等等！你是说…你要回来？”
“嗯。”“那…不回国美了？”问得小心翼翼的。
“嗯，除非你不收留我，把我踢出门喽！”她开开玩笑。
“YA！”俊薇开心地大叫，声音一扫刚刚的消沈。
原本吵杂的办公室，因为她忘情的呼而安静下来，她看看人家，缩缩肩膀，无将话筒捣住。“没事、没事，各位请继续！”然后才松开话筒继续道：“我早就要你回来了！三峡回来后，我就休息，把房间打扫好，等你回来住！”
俊薇的语气中尽是奋兴之情，她等这一天等好久了，这些年来连房子都宁愿租两房一厅的小鲍寓，为的就是等俊伶回来，现在终于让她等到了。
她一直觉得俊伶一个人在国美太苦了，因为得不到对等的待遇，不如回到湾台这个可爱的地方，至少有人情昧多了，最起码这儿有全世界种类最多、最好吃、最便宜的⽔果可以吃。
“嗯，确定机飞班次后，再打电话给你。”俊薇如此奋兴的表现，让她觉得回湾台的决定是对的。
“好，保持联络。”
“嗯。”俊伶笑着挂上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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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
电话铃响，俊伶接起后劈头就说：“哈啰，这么想我啊！”她认识的人实在少得可怜，尤其在她离开舞团后，电话更是从没响过。这几天黎凯文因为休假太久，病患纷纷抢着上门求助，让他忙于诊所的工作，而她最近最常联络的人就是俊薇了，因为她请俊薇帮她留意一下那边有没有什么适合她的工作，所以除了俊薇外，这时候不会有人打电话给她的。
“嗯，的确很想你。”对方还配合的。
“呃？！凯文？”话筒传来的不是俊薇的声音，而是应该忙着开导病患的黎凯文。
“你怎么有空可以打电话？”语气中
含奋兴之情，他们已经很多天没联络了。
电话那头的黎凯文深深叹息。“我想…即使我等到头发都⽩了，你也不可能主动打电话给我，对吧？”他从最初的満心期待，到最后心灰意冷，算是洗了场三温暖。
“因为你在忙啊！”她不想当个会打搅男人工作的女人。
“唉，我原谅你。”语调有些委屈。
“喂，我是体贴你工作辛苦，所以才不敢打电话吵你，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我必须要很用力的克制，才能阻止那
一直很不安分地想偷按你电话号码的手指耶，结果你还怪我！”其实这几天她也忙着收拾行李啦，但总是要装一下啊！
不是有个笑话说男孩在金门当兵打电话给女朋友，明明风和⽇丽，鸟语花香的，他偏偏要说成雷电
加，強风肆
，好博取女朋友的心疼吗？
听说这招超级有用的，所以她就借来用用喽！
“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果然，他心疼又內疚极了。
“我、原、谅、你。”她一字一字用力说出，脸上还挂着胜利的笑容。
“行李都打包好了吗？”
当俊伶决定要回湾台后，他就一直很支持。本来是打算和她一起回去的，不过这边的事还没处理好，他得把所有的病患都做妥善的安排与转介才行，因此恐怕不能和她同时成行，会比她晚些时候了。
“嗯。”行李都收拾好了，就等着上机飞而已。
“和俊薇联络好了吗？”
“嗯，后天的机飞。”
“后天？！怎么这么快？”他以为至少还要一个星期耶！
“本来是要订下下礼拜的啊！可是都订不到位子，因为人家都要赶回家过新年，俊薇又不希望我延后，所以就只好提前喽！”她也不想那么快和他分开啊！
本来是打算今晚打电话给他的，现在他刚好打来，就顺便跟他说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就是后天耶！
过了后天，他得要一段时间后才能再见到她甜美的笑容，才能再把她紧紧拥在怀里耶！
女朋友都要离开了，他这几天却还忙着别人的事，真是个不称职的情人。
“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确认机位的啊！怕你⽩天有病患，所以打算晚上再打电话告诉你的。”
“我现在马上过去，晚上一起吃饭。”从现在起，他要把握每分每秒。
“咦？你不忙了吗？”
她的音调让他觉得她是故意在调侃他。
“施、俊、伶姐小，我、现、在、就、过、去！”他要马上到地⾝边，然后把她抓起来，好好地…好好地吻她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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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叮咚～～
俊伶走到客厅，一手开门，一手拿着⽑巾擦拭着刚洗好还
答答的头发。
打开门，映⼊眼帘的却是一大束的花。
黎凯文将手中的花束递给她。
“⼲么特地跑去买花啊？我后天就要离开了，这花又不能带走，何必花这种钱？”说是这样说，她还是笑着将花收下。
“只要能在你离开以前维持盛开就够了。”
“哈！当医生的都这么会说话吗？”虽然她是觉得有点⾁⿇啦，不过…心里还是満开心的！
虽然收过无数的花，不过，就这束花让她最有感觉，也最为⾼兴，因为花是黎凯文送的。
“先进来吧！”俊伶将门完全打开，好让他进来。
她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罐装饮料给他。
“谢谢。”
“冰箱应该算是我现在唯一还有揷电的电器用品了。”而且里面还只剩手上这两瓶饮料。
“今晚到我那住。”拉开拉环，喝一口饮料。
“啊？怎么这么突然？而且这样很不方便耶，我行李不少，到时还要再回来载，很⿇烦耶！”还好一些家具及电器用品都送给邻居或拿到跳蚤市场卖掉了，不然会更多。
“不管，行李可以现在就先载走，我要把握每一个和你在一起的机会，尤其是今晚，我一定要牢牢地抱着你！”他真想不顾一切地跟着她上机飞。
“喂喂，你怎么说得这么露骨？”
“这个时候我已经顾不得什么露不露骨了。走，先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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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俊伶盯着黎凯文递给她的礼盒瞧。
“一个小小的礼物。拆开来看看。”他等到上完餐后甜点的时候才拿出来送她。
“为何要送我礼物？”今天他送的东西还真多，先是花，然后又是这个礼盒。
“因为你就要回湾台了，而我至少还要一、两个月后才能回去，这段时间没办法见面，所以希望你会睹物思人。”
“⼲么这样，想故意让我难过是不是？”她已经有点后悔这么快就要回去，他还来这招，让她更不想离开他了。
黎凯文将⾝体向前倾。“不是，只是少了你在⾝旁，我的棉被怎么也盖不暖，怎么也无法沈睡。”
他这么大剌剌的说法让她瞬间刷红了脸。“喂，好好的气氛都被你搞坏了啦！”她睐他一眼，并将他轻推回座位上去。
他虽坐回位子上，却紧紧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
真糟糕，她的眼泪快掉下来了。
“把礼物拆开来看看吧！这不是什么很贵重的礼物，我觉得是很适合你的礼物，所以才会买下，我还怕你拆开来看了以后会嫌我小气又没诚意，送这么廉价的礼物给你，不过我相信你会很喜的。”
她拿起礼盒，准备当着他的面拆开，拆开之前还提醒他。“先说好，要是很贵重的话，我有拒收的权利。”就算他们已经在往，她也不会收下任何贵重的礼物，因为她不要她认真投⼊的恋情沾上铜臭味。
“当然。”他很有信心地应允她。“放心，真的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他再次強调。
俊伶开始拆礼物，拆得小心翼翼的，因为她舍不得将精美的包装给破坏掉，所以一点一点慢慢地拆开。
黎凯文静静欣赏她认真的神情，即使只是拆礼物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却因为她的表情如此认真而昅引住他所有的视线。他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认真的女人最美”了。
好不容易将包装纸拆开，拿出里面的纸盒后，她抬起头对他露出腼腆的一笑。
黎凯文回她一记温柔的微笑，以眼神示意她继续。
打开纸盒后，俊伶从里头拿出一个⾊彩鲜
的…玩具？！呃…应该是玩具没错吧？
是一只很可爱的绒⽑乌⻳，⾊彩鲜，表情生动，以绿⾊和鲜⻩⾊为主，特⾊是⻳壳刻意做得很大，所以显得特别可爱。
俊伶眼睛都亮了，她确实第一眼就爱上它了。
看到她的表情，黎凯文知道自己买对礼物了。
当初经过玩具店，看到这只摆在橱窗內的乌⻳时，只觉得它可爱，是在看到旁边的图示说明后，才决定买下来送给俊伶的，而且是用冲的进店里买。
“它肚子有一个开关，你可以打开看看。”黎凯文提醒她。
俊伶将乌⻳翻过来，找到开关，打开后，乌⻳发出了声音－－
“Areyouready？”
然后，出现了音乐前奏。
她吓了一跳，将它放到桌上。
乌⻳随着节奏点头，然后突然扬起头，传出嘶喊的声音。“One，Two，Three，Four…Oneforthe摸ney，twofortheShow，threetogetready，nowgo，Cat，go…”乌⻳唱着猫王（ElvisPresley）的经典名曲Bluesuedeshoes，并随着自己的“歌声”不断动扭肥短的脚，还不时摆摆头，企图模仿猫王的动作，可惜腿太短了，所以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滑稽。
俊伶忍不住哈哈大笑，餐厅里有些客人也注意到这只乌⻳，跟着大笑。
唱完舞曲后，乌⻳还深深一鞠躬，然后才扬起脖子，继续用抖音唱RighteousBrothers的UnchainedMelody。
“Oh～～mylove～～mydarling～～”
由于实在是抖得太过离谱了，因此马上引来餐厅所有人的笑声，连俊伶都笑到流眼泪。
一首浪漫的“第六感生死恋”主题曲被唱得七零八落、五音不全，让俊伶很怀疑负责录音的人是不是最近很红的华裔歌手孔X祥。
俊伶将开关关上，但仍是掩不住脸上的笑意。“你上哪儿买的？很鲜耶！”
“后面还有，你不听完吗？”他自己已经在店里先试听过了，也是笑到噴泪，让人不得不佩服西方人的幽默。
“不了，我要回去慢慢听。”将乌⻳小心翼翼地装回盒子里，仔细收好。
黎凯文故意夸张地做出松口气的表情，还擦擦本没流汗的额头。“吁～～幸好你喜，不然要我每天受它茶毒还得了。”
“不会啊！很可爱又很逗趣呀！”俊伶的眼眸还带着笑意，瞥了瞥盒內的乌⻳。
“他是男生。”他假装生气地撤过头去，表示自己一点儿也不喜它。
“神经！”俊伶娇斥他。
“姐小，请问你这个在哪边买的？我们想要买一只给我们的小孙子。”一对银发夫
走近他们的桌子，由老婆婆开口询问。
“嗯…”俊伶望向黎凯文求助。
“是在『小太
』买的，在第五街上，蓝⾊的招牌，很显眼，一眼就可以认出。”黎凯文回答他们。
“我了解了，谢谢你们。”老先生向黎凯文道谢。
临走前，老婆婆拍拍俊伶的手背。“姐小，你很幸福啊！有一个这么好的男朋友，你们真是很相配的一对。”
俊伶回以尴尬的笑容，看到银发婆婆慈祥的笑脸，让她除了笑以外，还是笑。
婆婆的话，可让黎凯文⾼兴极了，频频对俊伶眨眼，露出胜利的笑容，表示自己完全同意婆婆所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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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感觉⽇子过得好快，彷佛昨天还绑着两条辫子和神⽗一起踏上国美，今天却已经长大要离开了。”俊伶站在黎凯文位于三十五层楼⾼的豪华公寓窗台边，看着纽约的美丽夜景。
黎凯文倒了两杯酒，走到她⾝后，将酒放在一旁的茶几，由后方揽住她，下巴则轻抵在她的肩膀上。
“我也这么觉得，感觉好像早上才认识你，晚上却要分手了。”
俊伶偏过头，近距离看他，想看看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他亲啄一下她的
。“现在说要你留下来等我一起回去会不会太迟？”他不想让她先回湾台了，思念的苦肯定会将他一点一点地呑噬。
“会，我已经答应俊薇会准时到学校报到了。”
她也舍不得离开他，但还是要回去，因为俊薇已经透过朋友介绍，安排她到社区大学去教舞蹈，课不重，但元旦假期后就要报到，所以若是等他一起回去的话，势必无法如期上任。还没开始教学就先延迟报到，她觉得这样不好。
“唔，但是这样我会舍不得耶！”他一定要加快脚步，处理好诊所的事务，这样才脑旗点回湾台和她见面。
俊伶用怀疑的眼神看他。
“你怀疑啊？”可恶，竟敢怀疑他。
她没开口，只是挑挑眉。
他直接吻上她的，撬开她的口，以行动证明他有多么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