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面对挑战
“我知道我说了很多遍了,可是,小瑶,你确定你这么做值得吗?”
次⽇早上绡瑶一到办公室,心兰劈头就重复她昨晚在她家问过无数次的问题。
“我睡了夜一,可是脑子还是不大清楚,所以还是没法回答你。”
心兰跟着她走进她办公室。
“你知道为什么吗?你眼睛底下有睡眠不⾜的证据,你脸⾊苍⽩,显示你已快体力不支了。他几时来接他们?”
“他昨晚在电话里说他⽗亲病况很乐观,我想不会太久,顶多过完这个星期吧。”
“才两天你就被磨折得快不成人形了,过完这个星期?!我看你过不完这个星期就要一命呜呼了。”
绡瑶⽩她一眼。“多谢你的祝福。”
“恭喜,你有个像我这样的见微知着的好朋友。”
“好,我恭喜我自己一下。雨农的情形,你还没告诉我,该怎么办?”
心兰翻个⽩眼。“这个工作狂,专门帮人办离婚的单⾝贵族律师,在工作时间,在她办公室里,钻研起育儿大全来了。”
“算了,我去请教一位儿科医生好了。”
“唉,我没说不帮你呀!”心兰拉开椅子坐下。“他们不会和你住一辈子,小瑶,你够幸运的话,也许这星期结束之前就脫离苦海了。你别『关心』他们太多,到时候他们走了,你要痛不生的。”
“才不,到那天,我要朝天大念谢天,俯地大声谢地。”
“哼,尽管嘴硬。”
心兰起来往外走。
“心兰,你还没有…”
心兰扭过头。“那小孩子八成自出生到现在,整天不是躺着,就是给人抱来抱去。没给你机会用你的脚,你会走路吗?”
绡瑶疲惫的脸庞一亮。“啊呀,你果然见微知着,还外加个观察⼊微。”
“咳,这我早知道了。顺便告诉你,我想你最好把其他小孩和小孩子隔离一下,他十之八九是在出⿇疹。”
“出⿇疹?”
“我昨晚给他换尿片时,看到他⾝上、庇股上都是一块块的红疹。他是不是断断续续的发烧?”
“好像是,已经有差不多三天了。”
“你还上班?等其他小家伙一起传染上,你就真要累得呜呼哀哉啦。”
绡瑶僵直起背。“你不是开玩笑?”
“着吧,搞不清情况怎敢把一个小东西弄回家来,我看你是…”
电话铃声打断了心兰,见绡瑶自己伸手去接,她耸耸肩。
“你接电话吧,我等一下再来完成我对你的批评指教。”
绡瑶回她一个鬼脸,把听筒拿到耳边。
“⽩绡瑶律…”
“小瑶,你在忙吗?”
是泽光,他声调急迫。
“现在没有。怎么了?是不是你⽗亲…”她屏住呼昅。
“不,我⽗亲很好。佳舲刚才打电话给我,她说华安不见了。”
“怎么会呢?我出门上班时,他还在上睡着啊。”
“我知道不该打搅你的工作时间,可是能不能请你现在回去看看?我马上出发,我会尽快赶到。”
绡瑶皱皱眉。“我不介意现在回去一趟,不过我相信没事的,华安说不定又把自己关在哪个房间里了,我想你不必特地赶来。”
“没有关系,我一定会到。待会儿在你家见。”
“泽光…”
她看着剩下嘟嘟声的话筒,叹一口气,拿起才放下的公事包,拿出家里的钥匙,她走到外面的接待室。心兰正在接另一个客户打来的电话。
“我不确定⽩律师这个星期排不排得出空,我尽量为你安排,若本周不行,就排在下星期一好吗?…是,我相信你很紧急,我会尽力,并且尽快回你电话。”
她结束时,绡瑶对她感她笑笑。
“没有你的话,我其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我,你也未见较聪明理智。嗯,以前是的,现在…”
“心兰,好像有一个男孩不见了,我得回去看看。”
顽笑和揶愉的表情马上退去,心兰站了起来。
“是刚才的电话?”
绡瑶点头。“孩子们的爹地打来的。”
“他?他不是在自己家吗?”
“佳舲打电话告诉他。”
“这可怪了,”心兰和她一起走出大门。“为什么通知他,不告诉你这个比较近的?何况他们住在你家呀。”
绡瑶只有苦笑。“办公室里拜托你了。”
她赶回家中时,松子在门口等着她。
“华安逃走了。”女孩大声宣布。
绡瑶叹一口气,牵她进屋。
“华安逃跑了。”越新在客厅门口,像遗撼他没来得及加⼊一个好玩的游戏般,对绡瑶说。“他都没有告诉我。”
“华安走了。”韩一表情冷静,语气悲伤。他托着下巴,用膝盖支着肘,坐在梯阶上。
“你们屋子里每个地方都找过了吗?”绡瑶问,仍不认为事情有那么严重。
他们点着头。
“佳舲呢?”
他们齐指向楼上。
绡瑶走上搂,三个孩子成一列跟在她后面。
“佳舲,”绡瑶停在房间门口,三个小脑袋伸在她腿双两侧。“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却先通知泽光?”她只是温和地询问,没有责怪的意思。
“你和我们没有关系,”佳舲冷冷回答。“泽光是华安的爹地。”
“但他把你们给了我。”绡瑶挥挥手。“算了,你们都仔细找过,确定他不在屋里?”
“他的小包不见了。”韩一说。
昨晚决定原谅他们之后,绡瑶将他们的行李还给了他们。她当然没有真的让他们睡客厅,但她一个人打扫清理,将家具搬好,一直弄到凌晨快两点半才上。而华安在那场惊人的发作之后,除了再度沉默不语,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啧,他带走了⿇。”松子责怪韩一没有常识。“没有小包,他怎么刷牙呢?”
“还有觉睡的睡⾐。”越新补充。
“华安觉睡从来不换睡⾐。”韩一指出。“也不脫鞋和脫袜子。”
“咦,好脏。”松子小手在鼻子前面煽着。
“我告诉过你,华安非常缺乏全安感。”佳舲冷硬地说。“你本不该把他从泽光的家带走。”
绡瑶忽然觉得她的脸⾊异常的红,而且她整个人自脖子以下都紧里在薄毯底下。外面气温在摄氏二十二度,相当暖和,而且这个房间光充⾜,不应该会冷。
“佳舲,你不舒服吗?”
她走进房间,韩一、松子和越新跟着。
“我很好。”佳舲咬着牙否认,并在绡瑶伸出手时,把头扭到一边。
绡瑶还是伸过去摸了下她的额角。
“哎呀,你在发烧。”
心兰的警告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韩一、松子、越新,到楼下去,马上。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走进佳舲房间,也不可以靠近雨农,听懂了吗?”
“不懂。”越新惑地头摇。“为什么?”
“因为你们不听话的话,你们也全部会发烧生病。你们要生病吗?”
“不要。”他们齐声答,并马上离房开间。
“你对于离间实在很有一套,你知道吗?”佳舲讽刺她。
“我恐怕是离间你们离间得迟了一步,但愿你是唯一受感染的人。到目前为止,只有你最常接近雨农吧?”
“你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可能被传染了小王子的⿇疹。”
佳舲不相信地撇撇嘴。
“你别笑死人了。”
“用力笑吧,我去找华安,顺便给你弄个冰垫。”
“顺便也给你自己弄一个冰垫,因为你也相当接近雨农。”
绡瑶走到通道,听到她嘲弄的话,心里一愕。可不是吗?她看小东西实在乖得令人喜爱,还亲了他好几下呢。唉,现在管不了她自己了。
片刻之后,绡瑶开始着急了。华安真的不在屋子里。她边打开储物室的灯,把好几样东西及储放旧物的纸箱搬出来,看他是否躲在里面。
“心兰,华安真的不见了,怎么办?我是不是该警报?”
“他也许是到附近溜达去了,会不会?”
“不可能。”
“那就警报吧。要我打电话给察警局吗?”
“不,我来打就好。还有,心兰,给你说中了,佳舲大概被传染了,她在发烧,脖子上有红疹块。”
“哦,要命。”
“我已经把其他三个孩子和她及宝宝隔开了,同时宝宝又发起⾼热。我要打电话请我们家的家庭医生来,我想,你把办公室门锁了,来帮我看着这三个小家伙好不好?我要照顾佳舲和宝宝,我看我也要和这三个保持全安距离的好。”
“天哪,小瑶…好啦,现在说你也是⽩说,我马上过来。你还需要什么?我顺道买了带过去。”
“冰袋或冰垫,帮我多买几个。”
因为绡瑶觉得她好像体內也有股热气在扩散。
*****
泽光于午后刚过一点抵达。他要拥抱她时,她连连后退,双手长长挡伸在前面。
“别碰我。”
“小瑶…”他一脸的受伤和错愕。
“我很可能也染上了⿇疹。尚无症状,但是小心的好,健康的大人目前已经比需要应付的孩子少了。”
“⿇疹?”
“雨农发烧是因为得了⿇疹。佳舲感染了小儿⿇疹,现在躺在上发⾼烧。”
“小儿⿇疹!”泽光不可置信地低语。
“医生说的。”
“爹地,爹地,爹地!”
松子跑出来,扑到泽光⾝上。越新殿后,抱住他的腿双,因为松子抢到了他臂弯的座位。韩一冲进客厅,然后远远站着。
“韩一,怎么了?”
泽光放下松子,蹲下⾝,同韩一招招手。
“过来呀,韩一,你不⾼兴看到你爹地吗?”绡瑶说。
不料韩一突然旋转过⾝子,一下子就消失在楼梯上。他们都听到他用力关门的声音。
“怎么回事?”泽光问。
“咦?”本来在厨房看着三个小的吃饭的心兰,闻声出来,站在一边盯着泽光半天,突然想起来。“黑泽光,这个名字好啊,你不是向…”
“你最好上去看看韩一。”绡瑶连忙打断她,催促泽光道。“松子,越新,带爹地去韩一房间。”
“华安有没有消息?”泽光问。
“我报了案,不过我想等你来之后,我们自己出去找一找。”
泽光点点头,他向心兰领首示意。
“你没认错,我是向敏妍的前夫。”
心兰张口结⾆地瞪视他牵着两个小孩上楼,再瞪向绡瑶。
“你这律师⽩拿你的律师学位了,你知道你在惹的是什么⿇烦吗?”
“你小声一点好不好?”
心兰拽着她的胳臂把她拉到客厅外面的通道上,不过她还是庒低了音量。
“早上你才走,向敏妍就来了。她要知道她前夫打算如何向她要回财产,及黑泽光的律师有没有和你联络。她很急,她本来今天非见到你不可。”
“只有让她等了,同时我希望你跟她说了,下次来之前先打电话预约。”
“小瑶,你还在执不悟?你爱上的男人是你客户的前天,照现况看来,他们之间还会有场辟司,谁胜谁负很难料定。不管向敏妍将是原告或变成被告,你是她的律师,你协助她得到黑泽光的财产,现在你和黑泽光纠不清,向敏妍可以以此咬你和他一口。”
“心兰…”
“他的死活我才不在乎也不关心,但你要把自己辛苦建立的事业和声誉,毁在他们手上吗?你想想清楚!”
绡瑶叫她时,是因为她听到有脚步声走过客听。她制止不了心兰,而泽光也在心兰动的训斥她的当儿,出现在客厅外的通道上。
心兰瞥他一眼。“我走了,小瑶。记住,好好想清楚!”
“我送你。”绡瑶说。
“不必啦,我晓得大门在哪,我送我自己。你呀,多保重吧。”
经过泽光时,由于他礼貌地向她点点头,并说。“谢谢你的帮忙,杜姐小。”
心兰于是暂停,望住他。“不必客气,黑先生。我是帮小瑶。我希望你的理⾊调和你的相反,也不枉小瑶一番热心肠。”
她走后,绡瑶清清喉咙,在她开口前,他先转过来一副困惑的表情。
“她说什么?什么理的⾊调?”
绡瑶暗自松了一口气。
“没什么,心兰…嗯,喜说些双关语的玩笑。韩一没事吧?”
“他学了华安那一招,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我来问你有没有钥匙?”
“他不要学华安『那样』就好了。”她喃喃自语。
“什么?”
“没什么。”她苦笑。
她拿了钥匙开门,韩一却不在屋里。
“哇,韩一会飞哦。”泽光下楼找她拿钥匙时,守在韩一门外的松子说,并趴到打开的窗子旁边。
“那叫轻功。”越新说,也趴在窗边往外张望。
绡瑶掀开单看底下。
泽光则直接去敲壁橱门。
“韩一,出来。华安是不是也在里面?”
绡瑶迅速转⾝望住壁橱。她找遍了几乎每个角落,就是没想到壁橱。松子和越新好奇的围拢过来。
没有回应。
“韩一,华安,我很⾼兴你们越来越像兄弟,可是男孩子躲在⾐橱里,太没出息了吧?⾐橱这么小,要躲也找个大一点的地方嘛。”
“对嘛,找大的地方。”越新同意,然后仰着头问。“哪里比较大?”
“不但要找大点的地方,那地方还要有东西吃,有汽⽔喝,有电视看,而且爱看什么节⽇就看什么节目,对了,还有吃不完的各种雪糕。”
“唤,好。”越新和松子,一个伸⾆添添嘴巴,一个猛呑口⽔。“我也要去躲。在哪,爹地?”
绡瑶用手掩住忍俊不住的嘴,眼睛叹服地凝视着泽光。不料他对着孩子们说话,却是看着她的。四目一相遇,深情迸燃起浓情,点着了彼此庒抑的相思,和望渴却无法任情的爱的感情磨折,两人几乎有些把持不住地不知不觉倾向对方。
站在他们中间的松子和越新,抬着头,不解两个大人的脸⼲嘛忽然一直在靠近。
“在哪呀,爹地?”越新拉拉泽光的子。
他和绡瑶乍然惊醒般分开,⾝子退回原位。
“什么?”泽光神魂只回来一半。“什么在哪?”
“哎呀,”⾐橱里,韩一不耐烦了。“你说的那个听起来很的地方嘛!”
绡瑶几乎捧腹。泽光却还未全放下心。
“你觉得很,华安不吭气,大概他认为不够,我还是不要说吧。”
“说嘛!说⿇!你说很,我们就可以出来。”韩一催促的声音虽然庒低了,大家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泽光这才松弛了悬挂的心。绡瑶也长长吐一口气。
“不…不够…,”华安说话了。“爹…爹地不…不…在…在。”
“爹地在这,华安。”泽光喉头喑哑,温柔无比地说。“出来,这是你第一次叫爹地,我要听你当面亲口再叫我一声。”
“快嘛,我好热。”韩一抱怨。
“⽩…⽩…阿姨说…说你…要…要我,你…舍…舍不得。”
“⽩阿姨没有骗你,华安。你们都是我大老远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带回来的孩子,我怎么会不要你们任何一个呃?”
“你…你是…泽光爹地。”
泽光含泪微笑。“对,我是你们的泽光爹地。”
⾐橱门打开了,韩一先跳出来。华安慢呑呑,些许尴尬地爬出来。
泽光将他们紧紧搂住,拥抱一下。他他们的头发,两个男孩都腼腆地笑起来。
“华安,再叫我一次。”
“泽光爹地。”他叫得一点也不结巴。
泽光开怀而笑。“你这里怎么了?”他摸摸男孩额头上的胶布。
“他昨大不小心撞到了门。”绡瑶说,对华安心照不宣地眨眨眼。
男孩一阵愕然,接着他注视绡瑶的眼中浮现了一种新的神情,几乎像是一种认定,仿佛她也许还及不上泽光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但他接受她的存在了。
绡瑶从来没想到被一个孩子在感情上肯定和接受,会带给她如许的震撼。
“不是我先开始的。”韩一向泽光说。
“开始什么?”他突然的声明把泽光弄糊涂了。
韩一望向绡瑶。条地,男孩明⽩她并没有向爹地告状,爹地不是来惩罚他们的。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韩一小心翼翼地又问。“你是不是很生气,要把我们送走?”
掌握住这个机会,泽光面向四个孩子。
“我要你们记住一件事,不论发生什么情况,不论发生任何事,你们每一个永远都是我的孩子,我绝不会把你们任何一个送走,或不要你们。除非有非常特殊的情况,像这一次,我不得不让你们和我暂时分开,来住在⽩阿姨家,可是我没有不要你们,明⽩吗?”
他们一起点头。
然后泽光再向华安和韩一。
“你们两个,以后有事情要说出来。如果我正好不在或没有空,不表示我不关心你们,不理会你们。躲起来不见人,不说话,我哪里知道你们想些什么、需要些什么呢?”
华安和韩一都低下了头。
“好了,躲了一上午,饿了吧?”绡瑶拍拍华安。“韩一,你午饭还没吃完,对不对?”
韩一赶紧点头。
“爹地,那个地方在哪里呀?”越新拉着泽光的袖子追问。
其他三双眼睛期待地望着他。
“这个地方要小孩子不⾼兴时不再把自己蔵起来,让人找不到,它才会出现。或如果有小孩不听话、吵架或打架,或做了不该做的事,这个地方也不会出现。”
希望和期望骤地自四个孩子脸上消失。他们偷偷互相换个眼⾊。
“我们去吃饭。”韩一代表发言,不知在跟谁说,说完领先走出去,其他三个依次走出房间。
“五体投地。”绡瑶对泽光作个揖。“看不出来,你对管教小孩这么有办法。”
“我从他们的泽宇爸爸那观摩到不少,只是我从来没想到我真会有用到的一天。”他涩然笑笑。
“你怎么知道华安在壁橱里?”
“我不知道,是猜的,韩一引的线索。”他笑着告诉她。“他看到我的表情有些奇怪,当他招呼也不打一声,瞄了你一眼就跑开,我知道他做错事了。躲起来、离家出走,或把自已关起来,是华安逃痹浦惧的方式,韩一怕黑,他绝不会一个人躲在壁橱里。”
绡瑶皱皱眉。“这么说,韩一知道华安躲在那,我们着急的到处找他时,他为什么隐瞒不说?”
“我不知道这发生了什么事,我会问问他们。”他将她拉近。“你晓不晓得我们像一对结婚几十年的老夫老?从一见面到现在,満嘴说的,満心挂记的,全是孩子们的事?”
她満面羞红地推开他。“喂,我叫你和我保持距离的。什么几十年的老夫老?胡说八道。你去看过佳舲没有?”
“哦,嗯,没有。她在哪?”
她觉得他似乎突然有些怪怪的,不过也许是她多心了。
“我把我的卧室让给她了。”犹豫一下,绡瑶加上。“泽光,楼下四个孩子,在我确定我没有也感染之前,我觉得我最好不要再和他们接触。”
他不以为然。“有这么严重吗?你看起来很好嘛,还是那么美丽动人。”
“虽然是谎言,还是很动听。”她叹道。
“哎,绝不是违心之论。”他作发誓状。
“我也绝不是开玩笑。事实上,为了全安起见,我想较妥当的安排是,你带松子和越新、华安和韩一回你家。等雨农和佳舲痊愈时,我再送他们回去。”
他想了想。“待会儿再说,我先去看看佳舲。”
“等等。楼下四个小家伙需要你,我不希望你也给传染上,你明⽩我的意思吗?”
“以防万一,是吗?我会注意。”他温柔且带着些歉疚地凝视她。“这两天你一定累坏了,小瑶,既然我现在在这,你何不去休息一下?你不急着回办公室吧?”
她摇头摇。“我已经叫心兰回家了,办公室今天暂停营业。”
“小瑶,我真不知何以为报。”
“别说这么多了。我到厨房去,不过你尽快下来好吗?”
她走之前,泽光伸了伸手,不知想拉她或拥抱她,总之他都没有做。绡瑶要他为了孩子们和她做适度隔离,他真这么做了,她心里又矛盾地怅怅然。
佳舲看到泽光,起初很⾼兴,但快的神采很快便黯下来。因为他进屋后,远远的站在脚。
“佳舲,你感觉如何?”
“她告诉你我得了传染病,叫你不要接近我,是吗?”她的口气烈。
“佳舲…”泽光皱眉,不赞成她的语调,但她气⾊很差,看得出她很虚弱。“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想,知道吗?”
眼泪条地在她眼眶打转。“你要我说多少次?不要用哄孩子的语气对我说话。我不是孩子!我只是不小心着了凉,有些发烧,我没有因此就缩小了。”
泽光不知说什么好。面对这个在青舂期的女孩,他常不知当用什么态度对待她才正确。
“你是来接我们回家吗?”她望渴地问。“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们的。”
“你会和我们回家,佳舲,”他柔声说。“但是要你病好了再说。”
“我没有病,我很好,我现在就可以和你走。”
她掀开绡瑶为她换上的较暖和的被子,迫不及待地移下,却腿双虚软得几乎站不住。
泽光跨一大步来到边,伸手扶住她。她一把抱住他。
“我要跟你走,泽光。”她双臂环紧他的脖子。“带我回家。”
他可以感受到她贴着他脸颊的⽪肤灼热的温度,而且她在瑟瑟发抖。
“佳舲,不要任,你发着⾼烧呢。听话,回上去躺着。”
“不要,我要跟你走,带我走。”她不肯放开他,嘤嘤啜泣地要求。
看着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在门口的绡瑶进去也不是,走开也不是,她的口拉扯得厉害。
她咳了两声,引起他们的注意力。当他们抬起头望向她,佳舲梨花带雨的脸庞,泽光为难的温柔表情,令绡瑶內心简直翻江捣海。
“泽光,”她尽量不去看他抱住佳舲的手。“我要出去一下。请你留意一下时间,二十分钟后我若没有回来,雨农的葯在主人房头几上,瓶里装五十cc温⽔,用一匙粉混合一包葯粉摇匀给他喝下去,佳舲半个钟头后要吃一包绿⾊包的葯。”
“你去哪,小瑶?”泽光问。
“我会尽快回来。”
绡瑶快速地走开。到楼梯口时,泪⽔模糊了她的视线。
哭什么呢?⽩痴!她骂自己,用手指抹抹眼睛。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她自找的。
她打开大门。外面站着正要按门铃的“明礼!”她十分意外。他是她现在最不想见到,也没预期会看见的人。
“小瑶,我想过了,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他严肃的口吻,像法官在对一名罪犯法外施恩。
她感到啼笑皆非。“哦,明礼,拜托。”她深叹一口气。
“没有关系,你犯了错,但孰能无过呢?如果你认错,向我和我⺟亲道个歉,我们可以既往不究,只要你以后…”
他在说什么啊?
“你⺟亲?和你⺟亲有什么关系?”
“她知道我和你往,她对我期望很⾼,我是独生子,你知道。在我⺟亲而别,我一直把你说得完美无瑕,她没见过你,可是她很赞同我的眼光和选择。”
绡瑶觉得这是她转过最荒谬的自说自话。
“等一下,明礼,我从来没说我要或会嫁给你。我们…对我来说,你是个很不错的朋友,如此而已。”
明礼瞪着她,脸上肌⾁紧紧的拉扯一下,然后他牵強地笑笑。
“小瑶,我了解你好強。好吧,你不必口头上认错,我不再提你欺骗我的事,虽然你严重的伤害了我的尊严。我们重新开始好了。”
绡瑶又叹一口长气。“明礼,你没听见我说的吗?我只把你当好朋友。我很抱歉我说了谎,如果你不能释怀,我可以了解。”
“小瑶,宝宝的尿布在哪?”泽光问着,来到她后面。看到明礼,他客气的一领首。
“宝宝的尿布,我找不到。”
“哦,我放在通道左边第三间客房,忘了拿过来。”她告诉他。
“你要去哪?”
“去市场买些东西。”
“帮我买一支牙膏好不好?”
“好。还要什么?”
“就这样了。你一个人去行吗?”
“我没问题,你在家照顾宝宝,别忘了时间到了要给他吃葯。”
“不会忘的。早点回来。”
泽光转⾝前又向明礼一领首。绡瑶却几乎把他忘了。他瞪目结⾆地瞪着她。
“宝宝?你和他连孩子都有了?这是多久以前的事?算了,不要告诉我。这次你真的太过分了,小瑶。道歉也没有用,我这次无法原谅你,你我之间完了,到此为止。”
他忿忿步下台阶。
“你上次也这么说,这次不要忘了”绡瑶对着他气如牛斗的背影低语,注视他砰地坐进他的车子,轮胎把地磨得吱吱向地飞驰而去。
“我们俩不知道谁比较愚痴。”她自言自话。
不过她相当确定,今天以后,明礼不会再来找她了。或许这是所有不幸中的一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