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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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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观睿悄悄的走进客厅,看着坐在地上垂首努力的温婉嫣。

  自从他不准她单独外出后,她便埋首在一堆小玩意儿上,他也才知道原来她是静得下来的人。

  常常回来时,満屋子安静,他还以为她自个儿跑出去了,正想发怒,却在沙发上找到她,怀里还抱着本书,就这么睡着了;要不就是一屋子的轻音乐,加上一壶热茶;再不然就是影片欣赏。还有一次是央他带她去花市,而后抱回一大堆花,之后的两天她便揷了一盆又一盆的花。

  当然,也会听见她练筝,琴音很美,他常常会不自觉的听到失神,坐在和室內陪她一整个晚上。这大概是两个人唯一能平静相处的时刻。

  还有,便是些小东西的制作了。昨天看到她在布偶,心里还着实讶异她会动针线。而今天,他打量着桌上的瓶瓶罐罐,里头全是些⾊彩缤纷、五颜六⾊的小珠子,而她手中拿着线,正在将珠子串出形状…

  他眯起眼看着桌上的瓶瓶罐罐,脑中的一丝记忆被挑起。怪不得他会觉得她面,不知多久前,他们的确见过一面。

  “你回来了。”温婉嫣抬起头,露出笑容。

  她那温婉的笑容,此时看来却耀眼得刺目。

  韩观睿冷眼看着在她手上那串半完成的链子。居然就是这么偶然的相逢,她居然就为了那短短不到三分钟的会面,种下了毁灭他原本生活的火苗!

  “怎么了?”温婉嫣感到不对劲,嗫嚅的开口。

  他的表情好可怕!这是许久未见的情形了。她下意识的摸摸脸,想着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怎么会如此盲目,她怎么能如此随便、自以为是?

  韩观睿努力庒抑自己的情绪在她⾝旁蹲下,看着満桌的瓶瓶罐罐,心里想的是那天的惊鸿一瞥;那印象淡得比纸张还薄,若不是他记忆过人,要不是看到这些东西,他本想不起来。

  他守护了十六年的承诺,却被她那短短不到三分钟的相遇给推翻了,

  他不自主的伸出手,欺向她那纤细的颈子,却在看到她惊疑的小脸时,倏地转了方向,扫翻満桌的罐子。

  只见细小的珠子洒了満地,温婉嫣不噤小声惊呼。“瞧,打翻了呢!”他的语气十⾜轻柔,但由⾝上迸发的怒意却是难掩的強烈。

  温婉嫣不明⽩的看着他明明气坏了,却又要強忍的模样。她不怕他的怒气,却不懂他为何生气,生了气又为何不⼲脆大吼出声,却要装出没事样?

  “你为什么生气?我做错什么了吗?”没有控诉或指责,她只是疑惑的看着他,慢慢的问出心里的疑问。

  但韩观睿没打算回答。

  “今晚全捡起来,我可不希望一进门就踩到一堆珠子!”

  他故作镇定的慢慢站起⾝,给了她残酷的一笑,便砰的一声甩上卧房的门,留下一地的珠子和沉思中的温婉嫣。

  耸耸肩,温婉嫣要自己别在意、别想,他可能是不小心的,也或许是他的心情不好,才会这么反常,没关系的。

  深昅了口气,她眨回眼中的雾气,拍拍苍⽩的双颊。

  到厨房拿了个玻璃盆出来,她开始仔细的拾起地上的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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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韩观睿打好领带走出卧房,见到犹坐在客厅地上梦周公的温婉嫣。

  看向她⾝旁的桌上,正整整齐齐的摆着昨夜他拍散的罐子,而里头的珠子则已被捡起来放在一个大玻璃盆中,看来她正在重新依颜⾊分类放妥。

  他轻手轻脚的走近她,屏气在她⾝旁蹲下。

  一头卷曲的长发被散在背后,她就这么伏在桌上睡着了,想必是累极,双眼下还有着易见的黑眼圈。

  心中不期然的浮现不舍,韩观睿回房拿了一被子替她盖上,并在她颊上印下轻吻,随即愣在原地。他在做什么?

  又看了她纯真的睡容一眼,他冷下面容,一遍遍的提醒自己眼前人的可恨之处。⽗⺟的脸、小玲的脸,甚至温商兆的脸,一一在他眼前闪过。

  怒气一起,他再度挥散了一地的珠子。看着她好不容易捡齐的珠子又躺回地上,他嫌恶的看向自己的手,为自己这种矛盾的心思发怒。

  震天价响的关门声惊醒了温婉嫣,她迅速的抬头,抚着口查看四周出了什么大事,可惜什么也没有,只除了満地的珠子透露出之前可能发生的事。

  臂睿又将珠子洒了?忆起让自己清醒的甩门声,看来他还在生气。

  但是他到底在气什么?难道他不喜这些珠子吗?

  她叹了口气,重新一颗颗捡起珠子,眼泪却再也忍不住一滴滴的往下掉。她停下动作,伸手抹去脸上的泪。

  “不哭、不哭!”不能哭,没什么好哭的,也许观睿是在外头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绪才会如此不佳,他一定不是有意的,自己要相信他。

  不哭,要坚強,不能灰心,不能放弃,要努力,要加油。

  拍拍自己的脸颊,温婉嫣抹⼲泪,強迫自己露出笑容,继续捡着地上的珠子。

  她绝不能放弃,绝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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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一大群主管们拱出来的常如风,哀怨的走进韩观睿的办公室。

  “你又怎么了?”相当无奈的声调。他这个总经理也是很忙的耶,有事没事就要他来当消防队灭火,正事都不用做了。

  “这次又是什么事?”自从结婚后!他就老是怪气的找不出个规则可循,公司里的员工们人人自危,生怕他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也因此训练出好眼力,一见到他不对劲便闪,要不就是急Call他来,真是的!

  “没事。”千篇一律的回答,问是他在问,但说不说则在他。

  “睿!”他真的要叹息了。“温婉嫣没你想的那么丑恶,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子,既然你们都结婚了,你何不试试与她和平相处,把之前的不愉快全给忘了呢?”不是他在说,和⾕心玲比起来,温婉嫣的确更适合他,这是他这个好友的直觉。

  “她给了你什么好处?”他冷声询问。

  “没有。”他没好气的回答。“别这样,老是守着别人的错误不放,只会苦了自己。”

  韩观睿给他致命的一瞥。“温商兆用什么手段我就范,你不是不知道,而你现在居然怪我?真抱歉,以德报怨那套我不兴,你留着自己用吧!”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饶人!这是他的原则,温商兆既然敢设计他,就别怪他拿他女儿开刀。

  “别和我扯那么难的词!”呆愣了会儿,想通了以德报怨的意思,常如风才开口反驳。

  “不管温商兆如何不是,但温婉嫣总是无辜的吧!”常如风就是不懂,睿为什么会对那么好的女孩子怀着敌意,难道她爱上一个值得爱的人也错了?

  “⽗女俩一个样,有什么无辜可言?”他仅报以不屑的冷哼。

  “别这样。”他劝道:“真要算,⾕家又好到哪里去?一听见你陷⼊财务危机,便马上毁婚与林家结亲。”

  “那是温商兆计谋的。”韩观睿不为所动,想也不想的反驳。

  “是吗?”常如风冷笑,事情才没那么巧。“两天內就宣布喜讯!甚至还比你早结婚?若真是温家指使,那我只能说他们的适应能力比你还強。”

  “如风!”

  警告的意味浓厚,但常如风没打算听从。

  “总而言之,你已经娶了温婉嫣,⾕心玲也嫁别人了,你就没有必要再去想以前的种种。人要向前看,你是个实际的人,不用我多说。”

  “那就别说。”他已经够烦了。

  “但我不得不说。”常如风苦口婆心的说:“试着接受这段婚姻吧!我倒觉得温婉嫣和你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什么时候改行当媒婆了?”他庒儿不信,天造地设,他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OK,我放弃。”他摆摆手。“这个先不谈,但可否请你别将‮人私‬情绪带到公司,外头的人都快打119了。”

  “不是打了吗?”他若有所指的看着他。

  “你也知道我荣膺救火员一职,那还不好好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我宁愿你戴张面具,省得那张恶脸吓坏了人,也⿇烦了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少事等着处理?”常如风相当认真的抱怨,他这分明就是要他不好过嘛,

  “知道了,你出去吧,”自己竟然能忍受他的唠叨,真是难以相信。

  没好气的赏了他一记⽩眼,常如风丢下一句:“听我的劝,好好珍惜你的婚姻。”

  韩观睿没有回答,只是燃起了烟,一如他以往心烦时会做的举动。

  常如风摇‮头摇‬。朽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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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护病房內,再次进⼊人仰马翻的‮救急‬状态。

  “去通知婉嫣,要她马上过来!”王道明一面‮救急‬,一面朝来探病的儿子大喊。

  王威和立即由震惊中恢复,快速的掏出行动电话拨给温婉嫣。

  三十分钟后,温婉嫣脸⾊苍⽩的赶到医院。她一反平⽇的温文秀气,狂的抓住王威和的手臂,着急的问:“我爸呢?他人呢?”

  “婉嫣,你冷静一点。”

  才说完这句话,王道明就开门出来,⾝后跟着一大群医护人员。

  “王伯伯,我爸他现在怎么样了?”温婉嫣看到王道明,马上飞奔到他⾝前,急得快哭出来。

  王道明哀伤的摇‮头摇‬,没有回答她。

  “你倒是说呀,我爸没事吧?”

  温婉嫣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只想知道⽗亲是否安好。刚接到王威和的电话时,真是吓得她脑中一片空⽩,直到赶来的路上才能够思考。

  敝不得爸爸不要她回家,也不要她去送机,说是要到‮国美‬出差,却不同往常般固定打电话回来;本来她以为是因为自己已经结婚,嫁出去的女儿有如泼出去的⽔,现在想来才知道自己有多迟钝。

  不管自己是否成年,不管自己是否结婚,⽗亲是永远放不下她的,她早该知道这一点,也早该发觉事有蹊跷,更早该看出⽗亲的不对劲!

  “王伯伯?”

  王道明未语先哽咽,看得温婉嫣更是心惊。

  “我爸呢?我要找我爸!”

  “婉嫣,你冷静一点。”王威和拉住她,看着⽗亲。

  “他在里面,我看…是不行了。”王道明艰难的说出实情,看向一瞬间安静下来的温婉嫣。“进去陪陪他吧!”

  温婉嫣不等他说完,便挣开王威和的手跑进病房。

  “爸…”她颤抖的捂住嘴,生怕自己会哭出来。只见病上的人两眼凹陷、面⾊腊⻩,原本健壮的⾝子如今只剩下⽪包骨。她沉重的走向病,握起⽗亲的手。

  “爸…”她用力咬住下忍住哭声,但眼泪仍是一滴滴掉了下来。

  温商兆挣扎着想坐起,却心余力绌,他只好放弃的伸出手握住女儿。“别难过。”他挤出笑容安慰她“爸很好。”“爸…”温婉嫣紧紧握住他的手,感觉他的生命力正在一点一滴的流失,自己却什么也无法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别这样,人生自古谁无死?”他很清楚,自己的大限已到,在死前能再见女儿一面,他已经感到十分欣慰。“爸在这世上也没什么牵挂了,你已经嫁给观睿,有他照顾你,爸很放心。”

  “爸,求求你,求求你别说了,我让王伯伯进来,你一定会好的!”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没伸手拭去,因为她不想放开⽗亲的手。

  温商兆替她拭去泪。“乖,别哭,爸的乖女儿。”

  “爸,我不是,我一点都不乖!你病了这么久我却都没发现,让你自己一个人在医院和病魔斗,是我不孝!”她好自责,自己太不应该了,居然都没发现。枉费爸爸这么疼爱她,而她却只顾着自己的幸福生活,心里只记挂着要努力取悦观睿,让他爱上她,她真是枉为人女!

  “别这么说,在爸心中,你永远是爸的乖女儿。”他的⾝子越来越沉重,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呼昅是出气多、⼊气少。

  “爸!”温婉嫣惊叫。

  “嫣儿,答应我。你要坚強,要勇敢。爸不怕死,你妈在天上等着我呢,但是爸担心你,担心你会想不开。”一阵剧烈的息,温商兆的双眼圆睁,抓着女儿的手也不噤紧了。“答应…我,好好的…生…活…”

  “爸,你别说了。”温婉嫣也紧握住他的手,泪流得更凶。“王伯伯,王伯伯!你快进来!”她狂的放声⾼呼。“嫣儿,答…应我…”他瞪大了眼,执着的要听见她的承诺。

  “好,我答应,我答应你。”

  在她泪眼蒙中,慈祥的⽗亲満意的闭上眼,嘴角带着慈祥的笑,就这么与世长辞。

  “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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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跑到哪里去了?)电话那头,传来韩观睿不悦的问话。

  “我在家里。”

  温婉嫣的声音颇无元气,缓慢而不经意,空洞得在他膛引起阵阵共鸣。

  “我才在家!你到底在什么地方?”他心中一把无明火正旺,明明要她没他陪同时绝不能出门的,她这么做分明是向他挑衅。

  “我在我家,明山上。”她的情绪没什么太大的波动,没有惶恐得语焉不详,也不会‮奋兴‬得结结巴巴,更不像以前一听见他不⾼兴,便极力的安抚示好。

  现在的她只是一具空壳,做不出任何反应。

  但韩观睿气疯了,没发现她的不对劲,只是心中隐隐觉得不安。自己早上和昨晚是过分了点,她会不会就此离开?

  一有这种想法,他心里不噤恐惧起来,想道歉,但一开口却全走了样。

  “怎么,受不了这种苦⽇子,想要回家当你的千金大‮姐小‬了?”

  她没有去想他的话为什么如此伤人,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人、什么话可以刺伤她。她唯一的亲人都走了,还有什么会比这更糟?

  “说话呀!”心里其实十分厌恶自己的恶声恶气,但他就是没办法控制。

  “我爸爸过世了。”

  韩观睿一震,为这消息心惊不已。“你等我,我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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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事吧?”赶到温家的韩观睿,在已搭好的灵堂前看到双眼布満红丝的温婉嫣,他担心的走近。

  温婉嫣摇‮头摇‬。“谢谢你赶来。”

  闻言,韩观睿挑起眉。头一次,他发觉到他的子与他之间生疏的距离。

  “有什么要我帮忙的?”看着她纤弱的⾝子站在空旷的灵堂中,他仿佛看到了十七岁时的自己。

  “有。”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温婉嫣直看向他。“我想⿇烦你一件事。”

  “但说无妨。”虽是自己刻意疏远她,并总是冷淡以对,但在感受到她亦如此时,他却觉得不是滋味。

  “⼊主温氏。”

  她的表情冷冷的,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哀恸之类的情绪,但是韩观睿没被她表面的平静骗倒,他甚至可以看出她心里正在流泪,在泣诉。

  “这是你的想法?”韩观睿扬起眉询问。

  温氏向来由温家主持大局,如今温商兆过世,便仅存温婉嫣,要不就是他了。但要他⼊主温氏?虽说女婿如半子,但他这半子可能没人要承认,她也想得太过单纯了。

  “不是,是爸爸的。”她咬着下,艰难的解释。

  “哦?”他挑⾼眉。温商兆这么放心他?

  “威和哥会帮你,爸有和他提过。”她顿了顿又说:“你愿意吗?”

  韩观睿看着她含忧带愁的小脸,狠不下心拒绝。

  “当然,岳⽗的遗言我岂敢不从。”

  “那就好。”她幽幽的看向灵堂正‮央中‬的相片。温氏是温家家传的祖业,若失去了,爸爸肯定会不开心。

  看着她苍⽩的侧脸,韩观睿久蛰的温情慢慢抬头。

  “这儿我来处理,你回去休息。”

  温婉嫣‮头摇‬,头一次拒绝服从他的话。

  此举让韩观睿拧起了眉,等着听她解释。

  “他是我爸爸。”她抬起头,若是以前,她一定会因他的关心而傻笑一整天,但现在的她只是对他笑笑。

  “谢谢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要坚強、要勇敢,她答应爸爸的。

  韩观睿的利眸扫视过她红红的眼眶、苍⽩的脸、疲惫的神态,这样的她能让谁相信她说的话!

  “我要你回去休息。”这种事他自己经历过,其中的煎熬不是旁人所能体会的;她才二十岁,他不希望让她走和他相同的路。

  “我要在这里,我要亲手处理所有的事,这是我最后能为爸爸做的。”温婉嫣昅昅鼻子,要求自己坚強一点,别忘了爸爸的遗言。

  韩观睿沉默。他能了解她的心情,因为当年⽗⺟双亡时,他也是这么对其他人说的。但是以她这瘦弱的⾝子,如何能做到?

  看了她坚毅的侧脸一眼,韩观睿决定不再说话,就这么陪着她吧!

  感觉到⾝旁的人环住她,一股体温暖和了她僵硬冰冷的⾝躯,温婉嫣抬头给他感的一笑,怯怯的伸出手环住他的

  在这一瞬间,两人的灵魂是如此的接近,只因他们均经历了同样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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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葬礼十分简单,但不失其庄严隆重。

  温婉嫣一直很平静,让前来上香的人议论纷纷,直说温家女儿不孝、不难过,甚至说她开心了,有一大笔遗产可继承。

  镑式的谣言开始传播,‮湾台‬人的想像力向来丰富,尤其是那些闲来无事的中年妇女们,大概是中八点档连续剧的毒太深,很难跳脫出那种虚幻的故事情节。

  但温婉嫣不在意,她只是静静的站着,对前来上香的人答礼致谢,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但她⾝旁的韩观睿可就没这么有度量,他不客气的以利眸扫向那些说得不亦乐乎的妇人们,直瞪得她们垂下头不敢再说话。

  但温婉嫣却动也没动,她仍是机械化的鞠着躬,朝对她说着节哀顺变、请多保重的人们轻声道谢。

  外界的流言伤不了她!因为他们不是她最亲的人,所以她不在意,也毋需去在意。

  好不容易所有的仪式全部完毕,黑⾊的灵车载着温商兆的棺木前往墓地,也是温商兆自己生前挑好的,就在温⺟的墓旁。

  看着⻩土渐渐覆盖住弊木,温婉嫣紧咬着,不在乎口中的⾎腥味,只一味的想让自己不哭出来。

  “你在⼲什么?!”看见她嘴角渗出⾎丝,韩观睿气急败坏的扣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松口。

  一旁的王道明⽗子和常如风也吓了一大跳。虽知道温婉嫣是佯装坚強,却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婉嫣!”三人担心地一起来到她⾝旁。

  “我先带她回去。”

  韩观睿说着,并弯⾝要抱起她,却被她挣开。

  “我要待在这里!”她相当坚持的低语。

  “婉嫣,你先和观睿回去吧,这儿的事都差不多了,有王伯伯在,你别担心。”王道明不忍心的开口劝着。自商兆走后,婉嫣就吃少睡少,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不说,更是憔悴得教人不舍。

  “是呀,你先回去休息吧!”常如风也是这么想。这些变故及事情⾜以将一个大男人庒垮,更何况是她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

  “不,我要待到最后。”这是最后了,她最后能陪爸爸的一段路。

  韩观睿对两人使了个眼⾊,伸手环住她,支撑着她快倒下的⾝子。

  墓碑立起,一切的工作全部完成,如今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崭新的坟,墓碑上刻的是温商兆的名字,上头的照片是温商兆的照片。

  “爸,是嫣儿不好,你要原谅嫣儿。”温婉嫣在墓前跪下,嗓音低哑。

  她永远不能原谅自己,因为自己的疏忽,才会没发现爸爸的异样!才会让他孤独的在医院,一个人与病魔抗战。“走吧!”韩观睿拉起她,拥着她走向车子。

  而温婉嫣也不再反对,只因她怕自己继续待在这里的话,眼泪会不小心夺眶而出。

  她答应了爸爸不哭的。

  常如风朝王家⽗子点点头,急着赶回公司。

  王道明⽗子朝墓碑一鞠躬,跟在他们⾝后离去。

  “你看观睿如何?”王道明问着儿子。婉嫣就剩这么个依靠了,只盼温老哥没有所托非人。

  “能力一等一。”王威和在韩观睿接管温氏时,是一直在旁看着的,因此他很了解韩观睿的能力。“他不到一星期就将陷⼊混的温氏整顿完成,并打退了其他有异心的股东,稳稳的坐上主事者的位子。”

  若是真有商业天才,韩观睿就是。

  “对婉嫣呢?”这才是他关心的事。

  闻言!王威和搔搔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王道明一叹。虽然不放心,但这终究是别人的家务事,容不得他⼲涉。

  “希望婉嫣能幸福。”语重心长的道出这句话,王道明搭着儿子的肩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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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车,一开离墓地范围,温婉嫣就整个人崩溃的痛哭失声。那哀痛绝的哭声,像是要将这段期间的悲伤完全宣怈出来似的。

  坐在她⾝边的韩观睿伸手拥她⼊怀!以前所未有的温柔轻拍着她。

  “全哭出来吧!”他就怕她不哭,憋在心中反而对⾝子更不好。

  “呜…”温婉嫣没能开口,哭声仍没有止住。

  没人了,她没有亲人了,从今天起,她就是孤⾝一人了。

  她紧紧的抱住韩观睿,就像抱住最后的希望般。

  她只剩下他了!只有他了,

  “求求你…求求你…”哭声未歇,她断断续续的说着。

  “什么?”韩观睿低下头,想听清楚她的话。

  “求…求…”

  他皱起眉,将耳朵凑到她嘴边,才能听清楚她那含糊不清的低喃。

  “我只剩下…你了,只有你了,求求你…”菗气声不断,韩观睿着急的拍着她的背,擦着她的泪,怕她会就这么昏过去。

  “你不要急,慢慢说。求我什么事?”

  温婉嫣搂住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肩上,仍是哭个不停。

  韩观睿只能抱着她,感觉肩上传来一阵意。

  又过了好一会儿,哭声才慢慢变低、变小。

  “求求你,求求你别再离开我!呜…我…只有…你一个人了,只…有你了,”

  韩观睿轻拍她的肩,不敢轻易许下承诺。他至今仍无法理清自己对她的感觉,怎敢保证自己不会离开?

  虽然温商兆的死,间接说明了当初他托孤的用意,但自己能不能原谅他仍是未知数,又怎敢答应?

  幸好温婉嫣也没再追问,只不过又哭了起来。

  韩观睿只能紧紧抱着她,却无法开口。了,全了!温商兆的死来得太突然,他的确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想想这件事到底是谁错了?

  是已死的温商兆、先毁婚的⾕家、另嫁的⾕心玲,还是自己怀里这哭得肝肠寸段的人儿?

  包也许,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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