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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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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以后,慈安郡主府中。

  刘冕已经有几天⾜不出户了,就和马敬臣窝在家里当宅男。郡主府的大门也一直关着,闭门谢客。

  外面的风声越刮越紧了。薛怀义痛打三品大员马敬臣的消息已经几乎传遍了整个神都,街头巷尾都在议论。但是很奇怪,这样一件人人皆知的秘密,却硬是没有在朝堂上产生任何反响。

  尽管所有人都清楚了这件事情,但就是没有谁将它拿出来公议。

  薛怀义这个人,实在太过敏感。大家都在心里担量着皇帝的面子,犹豫不决。

  现在,市井、朝堂上都已经流言蜚语満天飞。郡主府这个本该是风暴核心的地方,反而显得风平浪静。

  刘冕和马敬臣过了一回纨绔‮弟子‬的瘾。每天睡到⽇上三竿,饭来张口⾐来伸手。每⽇叫几个⾊艺俱佳的伎子在家里歌舞轮演,到了傍晚再到后院马球场骑骑马箭,若有‮趣兴‬叫上三五家奴打打马球。

  小⽇子过得甚是奢靡和安逸。

  马敬臣虽然好玩,但这时候左右没心情玩乐,一直都是心不在蔫或是硬着头⽪陪刘冕‮腾折‬。他算是越来越不了解刘冕了。按照常理来说,发生这样重大的事情,当事人要么主动站出来解决问题,要么躲得远远的不要处在风浪中心,现在如果要回长安那是个不错的选择。偏偏刘冕就杵在这神都的宅子里,既不吭气也不现⾝又不回避,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葯。

  马敬臣是刘冕的好兄弟。可是有些事情,刘冕也不会对他说。比喻现在自己心中的想法,那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告诉马敬臣的。

  打架一事发生后,毫无疑问皇帝的眼睛是盯着刘冕与马敬臣的。这个时候,不管刘冕有任何动作,都逃不过武则天的眼睛。她手下地鹰⽝打探消息的本事,绝对天下一流无孔不⼊。

  现在。薛怀义地命只在太平公主地股掌之间。随时可能一命呜呼。刘冕可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有任何地嫌疑。于是他决定。就带着马敬臣乖乖地呆在武则天地眼⽪底下。既不跳出来‮腾折‬。也不躲到西京去。这样一来。也可以在将来脫⾝于流言蜚语之外。须不知这世上人言可畏。如果二人现在躲到了西京。只要薛怀义一出事。难保外界不会有传闻说是刘冕和马敬臣派人下地手。

  二人留在神都⾜不出户在层层地监视之下。便没那个作案地空间了…这是最常规地、符合大众地逻辑。虽然这种逻辑显得非常幼稚。但有时候只要你违反了它。就会有更幼稚地流言蜚语扑面而来。而这种幼稚到掉渣地流言蜚语在经过成千上百人传递之后。就会变得像铁板钉钉地事实一样确凿。

  刘冕在官场混了这几年。深深了解官场与百姓地这种幼稚。聪明人其实不可怕。可怕地一大批比较傻地人被某些聪明人牵着鼻子成了大军团。再进行愤青似地幼稚攻击。而这种攻击往往又是致命地。

  现在打架事件在外面传得这么凶。难说没有一些别有用心地人在暗中鼓动推波助澜。会是谁?难说。有可能是武三思等人。也有可能是受过薛怀义‮害迫‬欺负敢怒不敢言地一些人。也有可能是刘冕⾝边地亲近之人。

  二虎相争必有一伤。让刘冕与薛怀义PK一场。不知道是多少人地愿望。

  刘冕学乖了。再也不会像以前那么傻。被谁拿着当使。也不会像个愣头青一样冲锋陷阵杀在最前线为别人卖命了。用他自己地话说。君子趋吉避凶无可厚非。犯得着为了别人地利益当炮灰么?

  因此,躲在家里的刘冕,脸上时常泛起一丝让马敬臣读不懂地意味深长的微笑。这微笑之中,有冷峻、有得意,也有智珠在握的自信和冷酷绝决的杀气。

  刘冕经常对着镜子审视自己。耳边会经常回响刘仁轨当年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其中记得最清楚”常挂在心坎的一句是:不懂政治的将军,不是好将

  现在刘冕想给这句话补充一句:不腹黑的政客。不是好政客。

  不管他在大众面前表现得如何光辉,越成功越形象⾼大的政客,越腹黑。

  刘冕也经常对着镜子问自己:“刘冕,你⼊门了么?及格了么?”

  他自己也清楚。在经历了无数生死波折重大变故之后,自己现在比起一般俗吏来,已经可算是骨灰级地前辈选手。但是比起那个⾼⾼在上的女皇来…恐怕还稚嫰得紧。和谁PK赢了多少场,都没有任何值得炫耀的。刘冕知道自己最终的、最大的对手终究是武则天。和她PK,只要输一场,结局就是死亡。

  因此。只要是涉及到武则天的事情,刘冕就会变得分外的小心谨慎思之再三。

  伴君如伴虎,便是此理。在皇帝⾝边办事,同时也是在与皇帝博弈。你做对了一万件事情,只要做错一件,结局便是悲惨。

  刘冕现在越来越佩服刘仁轨了。史上有多少人,能像他这样名利双收一生平稳没有大起大落而且得到善终呢?他的大智若愚和火眼金睛,都是立于不败的绝世法宝。

  这样地法宝,可不是人人都能拥有地。

  政治。真是一门艺术。而武则天与刘仁轨。显然就是最出⾊的艺术家。只是他们二人饰演地角⾊不同罢了。

  又过了两天,一切照旧。马敬臣有些沉不住气了。

  “天官。要不我们回西京吧?”

  “要不出去走走?你也去找李昭德、黑齿常之他们聊聊啊?”

  “再不…让我去辞官吧?或许这样一切都风平浪静了?”

  对于这若⼲提议与请求,刘冕一概只作最简短的回答:“不。”

  憋得马敬臣直喊‮疼蛋‬了。

  就这样,二人在神都郡主府里一住就是七天。⾜不出户,也没有接待半个访客。

  终于,在经过了一系列的酝酿与沉积之后,时局爆发了。

  这一天醒来,府里负责外出采办的下人,一惊一乍的来向刘冕汇报:“晋国公…出大事了!”

  “何事?”

  “薛怀义死啦!”

  刘冕抬了一下眉⽑。扬手:“知道了。你退下。”

  马上唤来了马敬臣。

  “薛怀义死了。”刘冕一边喝着茶一边宛如闲聊般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马敬臣愕然愣住,嘴巴张得老大能生呑一个煮蛋。

  “你怎么了?”刘冕反而惊讶的问他。

  “没、没什么。”马敬臣咽了一口唾沫“怎么死的?”

  “城外洛⽔携美游湖,醉酒落⽔淹死的。半夜。”刘冕淡然说道“死于意外。尸体已经捞上来了,就在今早。现在満城皆知。”

  “意外?”马敬臣的嘴巴已经能呑下一个拳头了。“真地是意外?”

  刘冕咄的冷笑一声:“那难不成是你⼲的?”

  “当然不是!”“我也没⼲。”刘冕摊开双手作无辜状“的确是意外。我也是刚听到消息。”

  马敬臣再咽一口唾沫:“真的…是意外?”

  刘冕摇了一‮头摇‬苦笑:“不是你⼲的也不是我⼲地,那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意外。你说呢?关我们庇事!我们难道有做贼心虚的理由吗?”

  “不,没有。”马敬臣左右感觉不舒坦,一脸苦⾊道“可是…现在这风头上,人人都会怀疑是我们⼲的!”

  “放心,不会的。”刘冕淡然的微笑“而且实际上我们也的确没有⼲。随便旁人如何揣测如何调查,的确不关我们的事情。”

  “那好吧,说得也是。”马敬臣很不踏实的点着头。眨巴了几下眼睛突然转过来盯着刘冕“天官,真地不是你⼲的?”

  “不是。”刘冕也很认真的回答了他一声。马敬臣终于是相信了刘冕地话,轻吁一口气点头:“那就好…那我们现在可以回西京了吧?”

  “当然不行。”刘冕笑道“现在走,不是告诉所有人我们畏罪潜逃吗?继续窝在府里像以前一样安静的过⽇子。直到朝蜕人来催我们离开神都去西京赴任。”

  “好吧,听你的。”马敬臣转念一想,愕然道“不对呀。我可是来神都请辞归田的!”

  “你要是不怕落个嫌疑犯的罪名,就请辞吧。”刘冕坏笑道“劝你还是委屈自己⼲两年再说。等风头过了再提起请辞归田的事情。”

  “哎,好吧…我又被你算计了!”马敬臣很是忿忿的瞪刘冕,刘冕只作视而不见満怀成就感的窃笑。

  薛怀义死了。神都再度震动。这下朝廷也终于有了动静了。毕竟死的是一个三品大将军、国公爷,而且是皇帝地幕后情人,谁不震惊?

  皇帝下令,宰相合议,让大理寺御史台強力调查薛怀义的死因。为了以示公允。武则天甚至将擅长查案的西京留守狄仁杰临时调到了神都来,接手盘查此案。

  需要接受调查的人很多。除了薛怀义⾝边的那些打手和尚、美人船户,还包括处于流言之中的刘冕与马敬臣。

  这一天,郡主府的大门终于是被叫开了。因为来人是负责查案的侍御史、宰相狄仁杰。

  “狄公,请公事公办吧。我与马敬臣随你到御史台走一趟。”刘冕见到狄仁杰,没有寒暄客套,面带微笑开门见山道“请!”

  狄仁杰眼神如同秋刀,一眼就瞧出了刘冕底气十⾜淡定从容。于是微然一笑:“谢晋国公成全。本阁也是奉旨办事。多有得罪。晋国公,马将军。请吧!”

  二人被御史台的公人请出了郡主府,坐上马车往皇城而去。満街上地百姓围成了一团好不热闹。

  马敬臣掠起车窗来朝外面瞟了一眼,有点担忧的道:“千军万马也未陈了,今⽇为何有点胆战心惊?这御史台岂是人进的地方?呸,真是晦气!”

  刘冕直了腿坐在车上,晃着脚尖悠然道:“为官不进御史台,便称好汉也枉然。马老大,小弟我可是四进御史台的常客了。每进去一次,出来必然辉煌腾达好运连连。那地方,其实是块福地。”

  马敬臣哭笑不得的直撇嘴:“也只有你刘天官敢这说么说了。进了御史台能竖着出来的人可是屈指可数。你看这外面多大的阵势,百姓们全在围观,敢情把把我们当作是杀人罪犯了!”

  “那好。阵势越大就越好。”刘冕呵呵笑道“到时候我们从御史台出来的时候,就会有越多人知道我们与此案无关,是清⽩的。”

  “哎,我就信你好了。”马敬臣低声嘟嚷道“好在是狄仁杰主审…”

  “就算是来俊臣主审又有何妨?”刘冕冲着马敬臣戏谑地扬了一下眉⽑,然后哈哈地大笑起来。

  马敬臣无言以对,只是暗暗撇嘴道:“看来都是做样子的,苦了我这个跟班地跟着你受罪,胆战心惊…”

  到了御史台了。

  狄仁杰将刘冕与马敬臣请到了正堂,并没有摆出一副审犯人的架式来升官问案,而是三人分宾主而坐,还沏上了茶⽔。只不过旁边有主薄司记与史官旁听。

  “本阁说了,请二位来主要是调查,而不是训问查案。”狄仁杰的开场⽩说得很清楚“事关梁国公薛怀义溺⽔而亡一案。”

  马敬臣情急嘴快道:“狄公,这事真不关我和天官事。我是和薛怀义有点过节,可那是误会,我也没打算跟他怎么计较。这些⽇子以来我和天官都在家里享清福呢,大门都没出过。”狄仁杰转头问刘冕:“请问晋国公,马将军是否属实。”

  “属实。”刘冕淡然微笑“府上上下所有人等和几家莺苑的艺伎都可作证。我们从来没有离开家半步,在见到狄公以前也没有接待任何一名外来客人。”

  旁边的主薄人等飞快的拿笔记下了三人所说的每一句话。

  狄仁杰又例行问了刘冕几个问题,刘冕一概对答如流,全部记录在案。

  “二位请回吧。”不到半个时辰,狄仁杰就起⾝对刘冕与马敬臣拱手施礼“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好说。狄公辛苦了,这是我们应该的。”刘冕对着狄仁杰点头微笑,便与马敬臣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马老大,今天我们步行回家,不妨再去北市逛逛。”刘冕边走边对马敬臣道“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有惊无险风平浪静,皆大喜。从此不必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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