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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凌波渡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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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七十七章凌波渡虚

  夏夜,星空璨烂。

  湖面↓十艘小舟鼓浪而来。

  舟上所点燃的灯火原先如同萤火,映著苍穹里的繁空,别有一番诗意。

  可是在金玄⽩发出那一阵震撼天际的长啸之后,从领头的大舟上便开始燃起了火炬。

  转瞬之间,每一小舟之上都有数枝火炬被点燃,熊熊的火光照亮了一大片,映著湖⽔,声势分外吓人。

  齐⽟龙站在大船的船头;在他的⾝后,站著四个⾝穿紧⾝劲装的年轻人,其中两人是寨中的舵主,另两人则是不久前刚从四川唐门来的新一代⾼手唐麒和唐麟两兄弟。

  这两人虽不是双胞眙,可是长得颇为相像,体型也同样是瘦⾼结,比起站在他们⾝前的齐⽟龙,⾜⾜⾼出半个头之多。

  川西唐门以暗器闻名天下,这两兄弟的⾝上便最少佩带有四只盛放暗器的⽪囊,还有一付柔软的鹿⽪手套掖在带上,那是施放毒葯暗器之用。

  唐麒目光炯炯的望着湖面远处,两只手不住地握紧又放松,活动著十指,显然面对这种奇诡的情形,产生了极大的警戒心,准备随时发暗器。

  而站在他⾝边的唐麟也是同样的一脸凝肃,修长的十指不断地运动著,全神子太湖深处。

  至于站在船头的齐⽟龙则是情绪更加绷紧,浓浓的双眉紧皱,把眉心都刻下一条深痕,显见他的心情更是紧张。

  因为那声裂帛似的长啸倏然而起,绵绵不断地穿云而上,久久方歇,所造成的声势震撼云霄。

  包令他们惊骇的则是,纵然燃起了一百多枝火炬,却仍没能看到那发出长啸之人究竟是在何处?

  以他们的目力所及,十丈之外,就看不到什么了,可见那发出长啸之人远在十丈开外,如此远的距离,能发出如此悠长绵延的啸声,就算是一个湖勇也明⽩那人并非常人。

  齐⽟龙四下搜索,不见人影,扬声道:“各位兄弟,全神警戒!”

  话声一落,站立在大船两旁船舷的二十多名壮汉马上应声大暍。

  汇聚著这阵暍叫之声,大船两边的数十艘小船上也接续地发出暍叫声,这些叫声一波接著一波的传了出去,声势倒也惊人。

  ⽔波漾,声波远扬、渐远渐渺,终于消失在太湖深处。

  唐麟是唐门新一代的⾼手,从小不仅要训练施放暗器的各种手法,并且更注重眼力的锻链。

  他首先看到远处⽔面上浮著一个东西,并非是小船或渔舟,起先还以为是一枝‮大巨‬的浮木,由于枝哑太长,所以伸出湖面。

  可是没一会光景,他马上便看到那浮在⽔面、不住移动的东西并非什么枯木,而是一个⾝穿长衫的男人。

  唐麟惊声道:“凌波渡虚!”

  唐麒吓了一跳,问道:“二弟,什么事?”

  唐麟伸手指著远处的湖面,道:“大哥,你看,有人使出凌波渡虚的轻功,踏波而行…”

  “凌波渡虚”是传说中武当的最⾼轻功⾝法,和少林的二苇渡江”轻功相媲美,据说是创派祖师张三丰在五十二岁时,参改少林“一苇渡江”和“凌空渡虚”诀要而改进的轻功⾝法。

  一百多年以来,张三丰仍是武林中的传奇人物,据说他生于元末,自幼孤苦,幸得一侩人收养,后来携⼊少林寺,在厨房里帮忙炊事以及打扫的工作。

  十多年下来,张三丰练得一⾝扎实的少林基‮功本‬夫,后来有机会进⼊蔵经楼整理经书,使他更窥得少林⾼深的绝艺。

  然而当时少林寺中,除了那个将他携⼊寺中的火工头陀之外,竟然没有侩人知道他已练成了少林许多绝艺,仍将他视为外人。

  张三丰直到将近三十岁时,才下了少林,他浪迹各地,潜修武学,后来又采取玄门功法之长,另辟蹊径,然后定居武当,在离开少林将近五十年之后,这才开宗辽,创立了武当一派。

  据说张三丰⾝⾼八尺、头大如斗,不修边幅,放浪形骸,所以当时有张疯子的称号。

  不过由于他武功⾼強,心法融汇佛、道两门之长,理论据极为扎实,再加上帮助朱元璋抗元,累聚不少力量,以致大明帝国一成立,张三丰的声望便扶摇直上,急追少林一派。

  尤其是燕王夺位时,得到武当弟子的帮助更大,所以明成祖就位之后,便曾多次拨下钜款,替武当派修建宮殿,以致使武当的声望一度盖过了少林,成为武林第一派。

  唐门以暗器功夫传世,纵然实力不小,可是究竟是⾝处西陲,比起中原的各大门派来就低了不止一筹,更遑论辽百年以上的武当派了。

  笔此当唐麟一提起有人使出武当派的上乘轻功“凌波渡虚”在太湖踏浪而行,不噤让所有听到的人都吃了一惊。

  他们没人敢想像,竟然有人敢凭著轻功在太湖里踏波而行,这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尤其是齐⽟龙,他在太湖里长大,深知太湖⽔,更不相信有人能不凭舟楫可以在湖中施展轻功而行。

  因为太湖的总面积达到两⼲四百多平方公里,是‮国中‬第三大淡⽔湖,诚如唐伯虎的那首“烟波钓叟歌”中之言:“太湖三万六千顷,渺渺茫茫浸天影”太湖似乎是无边无际的,又不是神仙,何人能踏波泛行太湖?

  唐麒叱道:“胡说,哪有这种事?”

  他这句话刚一说完,马上看到金玄⽩浮⾝⽔面,踏波而来,远望过去,一袭黑⾊⾐衫,⾐袂飘飞,如同⽔上飞仙。

  顿时,他如遇雷殛,全⾝一僵、目瞪口呆,惊骇万分的呆住了。

  齐⽟龙的目力比起唐氏兄弟来要差上甚多,他极目望去,都没看到湖面上有什么东西,讶异地间道:“唐麟兄,哪里有什么人?你莫非眼花了?”

  唐麟上前一步,伸手指著湖天深处,结结巴巴地道:“⽟龙兄,你、你没看到吗?那…里,就在那里呀!”

  齐⽟龙凝目望去,纵然藉著数十枝火炬的光亮,仍然看不到湖面上有什么人。

  他侧首笑道:“唐鳞兄,我没看到什么东西,是不是你弄错了?”

  唐鳞道:“我…”

  唐麒抢著道:“⽟龙兄,我二弟没有弄错,是有人施展武当的凌波渡虚轻功…”

  “真有这种事吗?”齐⽟龙不解地道:“苏州怎会来了这么多的绝顶⾼手?”

  他在说这话时,脑海之中突然浮现起那天晚上离开天香楼的秘室,乘车返回太湖⽔寨之际,距离渡船口不远处,所遇到的那个绝世⾼人。

  当时,有十几个黑⾐蒙面人猝然出现,施出凌厉的刀法攻击,四名护车的湖勇已经⾝受多处刀伤,而齐⽟龙本人也危在旦夕,眼看就要死于蒙面人的利刀之下,却有一个⾝穿一袭蓝衫,披散一头黑发的年轻人⾝而出。一那个年轻人凭著手中一树枝,便重创了数名黑⾐人,而最令齐⽟龙印象深刻的是他看到了树枝砍断钢刀,且能穿透刀刀的怪异现象。

  那种奇诡的情景使得齐⽟龙如同陷⼊一个诡谲的梦魇里,心中的感受难以言喻,似是灵魂都已受到震慑。

  所以当时那个年轻人虽然叫他留在渡船口等候,齐⽟龙却噤不住心中的惊骇和畏惧,而赶紧乘车上了大船,马上赶回太湖⽔寨。

  事后,他曾将此事在众义厅里提了出来,经过寨中两位副寨主和八名分舵主的热烈讨论后,认定那个年轻人施展出来的是绝顶的武功,而非是什么障眼法。

  基于那名年轻⾼手现⾝救了齐⽟龙,故此所有的人都认为齐⽟龙一时瞻怯的逃回太湖是不智之举,否则,说不定可以藉此机会结识这个绝世⾼手,将他引⼊太湖,收为己用。

  齐⽟龙曾为此懊恼了甚久,颇为悔恨自己的懦弱行为,尤其是⽔寨之中正当多事之秋,面临许多难以解决的问题之际,更是需要⾼手相助。

  笔此,齐⽟龙越想越是难过,认为自己果真在个中有了很大的缺点,这才在行为中造成如此大的错误。

  所幸他适时得到了集贤堡少堡主⽟面神刀程家驹之助,不但替他带来了唐门五杰,并且还得到神刀门主程烈的亲口承诺,这才稳住了局面,使他重新掌握了⽔寨大权,成功地庒制了另一股反对势力…

  不过在心底,他仍为自己未能结识那一个神秘的年轻⾼手而感到深深的遗憾,故而一听唐麒之言,脑海中马上便浮起那天夜里在渡船口附近发生的受狙击之事,那张朴实中带著狂野的睑孔,也更清晰地浮现眼前…

  齐⽟龙在忖思之际,大船继续破浪前行,火光照的范围也更扩大了,就在这时,他的眼前霍然出现一张悉的脸孔。

  那张脸孔和他脑海中留存的影像很快地叠合在一起,几乎毫无差别,所差的只是一原先披散的黑发此刻已经扎奷,全被一顶蓝⾊的英雄巾罩住。

  齐⽟龙的目光如同碎铁被磁石昅引,紧紧的凝住在那张悉的脸孔上,随著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他脸上的表情从震愕变为惊喜,随即又转为震愕和骇惧…

  因为这时他发现那人⾝穿一袭深蓝⾊的⾐衫,双手背负在⾝后,就那么从容自在地踏波而行,恍如神仙一般,果真便是他在那天晚上失之臂的神秘⾼手。

  齐⽟龙全⾝一震,想起了传说中少林的无上轻功“登萍渡⽔”脫口道:“是他,果然是他!”

  他急速地了两口气,一把抓住了凑⾝向前的唐麒,道:“唐麒兄,那是少林的登萍渡⽔轻功,而非武当凌波渡虚…”

  唐麒也没跟他争论双方的观点何者对错,讶道:“齐兄,你认得这个人?”

  齐⽟龙拚命点头,道:“我见过他,他救过我…”

  唐麟凑上前来,道:“⽟龙兄,这人是谁?轻功⾝法之⾼,已至惊世骇俗的地(步,想必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人物…”

  齐⽟龙道:“我不知道他是谁,不过…”

  这时,所有小船上的湖勇们都已看到湖面上出现一个踏波而行的人,全都惊骇地发出哗叫之声,一时之间齐⽟龙的话声都被掩盖过去,唐麟本听不清楚。

  金玄⽩见到双方距离渐渐接近,回头对著⾝侧不远处,以踏⽔之式半⾝浮在⽔面的服部⽟子道:“⽟子,你们留在原处,让我过去说几句话。”

  服部⽟子仰望着金玄⽩,眼中充満钦敬的神⾊,闻言自然而然的应了一声:“嗨!”

  接下去,她是用东瀛话说出来两句话,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因为这是她自幼及长,面对著大哥服部半蔵所说的话。

  由于忍者的制度极为严谨,训练也非常严格,属下对于上忍是绝对服从,绝不可容许有一丝不敬,故此服部⽟子在未能成为上忍之前,面对兄长时,是采用著绝对服从的最敬语。

  自从她通过考验,成为上忍之后,这种应答之词已用不著了,尤其是打从多年之前,她率领著属下来到大明帝国之后,更是被她抛诸脑后。

  可是如今她却在看到金玄⽩仅凭一块小小的船板,便能逐浪而行,使得她的心底涌起了无限敬意,已在瞬间把金玄⽩视为和服部半蔵同等级的尊者,让她在不知不觉中说出那句早已遗忘的话。

  服部⽟子话一出口,虽是微微一惊,更觉心底涌起一股甜藌的滋味,仰望着踏波逐浪而去的那个人,她只觉自己的眼眶似乎有些润,也不知是湖⽔还是泪⽔,总之心中有股莫名的感动。

  她喃喃地道:“这就是我的丈夫,是我终⾝倚靠的人,我要好奷的对他,要用全部的生命来爱他…”

  金玄⽩本听不懂服部⽟子所说的东瀛上话,他不知她心里会有如此多的感慨,他险是驾驭著体內的一股真气,催使脚下的那块船板破浪前行。

  双方大约相距五丈之远,全玄⽩只见齐⽟龙抱拳扬声暍道:“大侠神功盖世,在下齐⽟龙深感佩服,不知大侠此番前来太湖,有何指教?”

  金玄⽩抱拳道:“不敢,在下金玄⽩,有事要请教齐兄,不知能否登舟一叙?”

  他浮在⽔面之上,依然能够从容开口说话,使得每一个稍有武学修为的人都为之一惊。

  齐⽟龙虽觉这“金玄⽩”三个字有些悉,似是听人说过,一时之间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

  他不及细思,躬⾝抱拳道:“大侠,请…”

  金玄⽩没有多言,体內真气澎湃运行,就那么虚空举步,沿著⽔面而起,连走二十九步,轻松从容的登上了大船船头。

  他此刻施出的乃是武当“梯云纵”的秘传轻功⾝法,这种⾝法从四十年之前,便一已经失传了,金玄⽩仅是在五湖镖局里露了一次,那些湖勇们何曾见过。

  笔此见他凌空举步,如履平地,小船上的一些湖勇还以为见到了⽔神,有些人嘴里念念有词,当场便跪倒于地,磕起头来。

  至于齐⽟龙,唐氏兄弟以及⾝后站著的两名分舵主全都看傻了眼,每一个人都目瞪口呆,全⾝僵硬,几乎无法动弹。

  他们看到金玄⽩⾝形斜斜升⾼,连跨二十多步,便已超越这广达十丈的距离登上船头,恍惚觉得置⾝梦境。

  而齐⽟龙的感受更加強烈了,他在那天晚上眼见金玄⽩以一树枝砍断钢刀,便受到极大的震撼,如今再度看到金玄⽩施展这等令人难以想像的轻功,又使他的感受加深了不少,以致全⾝⿇痹,感到一股寒流从尾椎窜起,冻得他无法动弹。

  金玄⽩并非卖弄,只是盱衡自己和大船之间的距离,决定施出这种轻功⾝法而已,他岂知那些人的反应会如此強烈?

  上了大船的船头,他略看了看脚上已被湖⽔浸的靴子,另有一个念头:“我的轻功练得还是不到家,否则⽔波也不会漫上脚背,让鞋袜都浸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见到齐⽟龙等人表情僵硬,満脸惊骇,不噤微微一笑道:“对不起,让各位受惊了。”

  唐麒首先醒了过来,道:“金大侠神功盖世,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失态之处,尚祈大侠谅解。”

  唐麟迫不及待的问道:“请问金大侠,你施展的轻功是少林的“登萍渡⽔”还是武当的“凌波渡虚”?”

  他这个问话在武林中来说,一件极为不礼貌的事,也正表示他的江湖经验不够,才会说出这种蠢话。

  可是齐⽟龙并没有怪他,金玄⽩也没介意,仅是微微一笑,道:“在下的轻功是融汇这两功法之长,而另辟蹊径,独创而成的…”

  此言一出,唐氏兄弟大吃一惊,却又満脸的疑惑。

  因为轻功⾝法不仅是有固定的动作,并且运气的功法也有一种固定的方式,像江湖上所谓的“草上飞”、“八步赶蝉”只是寻常的轻功,都有不同的运气驱动的要诀,更遑论各大门派的深奥轻功⾝法了?

  笔此金玄⽩说出他的轻功⾝法是汇聚“武当”、“少林”两派的心法而另辟蹊径,任何人听了都不会相信。

  齐⽟龙惊惧之际,只听唐麒讶道:“金大侠,照你的说法,你是⾝兼武当和少林两派之长?那么你究竟是武当派的,还是少林派的?”

  金玄⽩微微一笑,道:“在下此来不是炫耀师门,而是要和齐兄谈几件事!”

  齐⽟龙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想起了“金玄⽩”这个名字,顿时如遇雷殛般的退了一步。

  他大大的了口气,颤声道:“你…你是冰儿所提到的神霸王?”

  金玄⽩颔首道:“不错,在下的外号正是神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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