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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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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不,这可不合适…”我开始极尽客气的推辞。废话,吃了他家的饭都够让我不安了,再住一宿,没准就被他谋了害了,被哪只鸟一嘴啄了吃了。就算吃不了,那惊吓也是够受的。

  凤宜眉头一皱:“你哪来这么多废话。让你住你就住,明天还有事儿!”

  我一抖,头一缩。

  没办法…不是我没出息,而是我天生对他有种畏惧感,怎么都抹不掉。

  一开始不知道原因,一边畏惧,一边厌恶。现在明⽩是怎么回事儿了,这既不是他的错,当然更不是我自己的错,虫子天生怕鸟,就象老鼠天生怕猫。

  虽然这猫很和气,很骄傲,没打算自降⾝价吃耗子充饥…可那不代表小老鼠就不害怕了。

  不信你去问灰大⽑,就算他现在已经是功力颇深的一只耗子精,再听见猫叫声他紧张不紧张?一样吓的要命。

  我很没出息的唯唯诺诺,他说啥就是啥吧,眼前亏是不能吃的。

  不过留下又能⼲嘛?我和他又没话说,难道我们就这么一直⼲瞪眼?

  他看我,我看他。

  我站起来,要这么坐到天黑,甚至和这只鸟一起待到明天,我肯定会得心脏病的…蜘蛛有心脏病吧?

  “凤前辈…”门外面那个少年和我同时开口。他说:“主人。有客人来访。”

  太好了!

  这位客人来地真是时候。

  不过凤宜地表情却明明⽩⽩写着他不喜这位客人。或者。大概是不喜这位客人到来地时机。

  “凤大哥。老朋友来了。你总不能拒之门外吧?”

  我愣了一下。这声音?这声音是…

  大门豁然敞开,就象被一阵大风吹开的一样。有个人站在门口,青⾐长裾,⾼冠乌发…

  “子恒!”

  我惊呼失声,往前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

  没错,是他。

  那种骨子里透出来地温雅平和,似海⽔一样…

  “子恒!”

  我猛的朝前一扑,紧紧的把他给抱住了。

  “子恒子恒!你。真是你吗?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抬手摸摸我的头:“我也没想到你会在在这儿…这些年,你都还好吗?”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明明见着子恒是件天大地喜事,我⾼兴都来不及,可是我话还没出口。眼泪就一下子流了出来,汹涌的本止不住。

  我抬手捂住嘴。我怕自己会哭出声来。

  眼泪从眼眶里决堤而出,淌在手背上。

  我觉得烫。“别哭,别哭。”他摸出块手帕给我擦泪,声音里能听出深沉的关心。

  我实在管不住自己,觉得口都快给一种我不悉的陌生情绪涨的要裂开了一样。

  “子恒…”

  子恒…

  那些曾经的,过去的时光,过去的人,过去地…

  永远都不能再回来了。

  那些曾经悉地面孔一张张在眼前闪过去,就象被大风吹走的尘砂。

  几百年,沧海桑田。

  之前我一直有一种不‮实真‬的感觉。我总觉得。我是在一个梦里还没有醒。这个梦,总会醒。醒来。就一切都好了。

  悲伤哽在喉咙里,噎的我快要断气了。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我不知道,我该哭什么。

  我难受的厉害,可是我哭不出声来,气噎倒声,‮劲使‬地想憋出一声来也办不到。

  眼前的一切忽然旋转起来,我头重脚轻,缓缓地软倒在地,再也睁不开眼。

  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声音象是嘲汐起伏一样。

  我想睁开眼,却觉得眼⽪特别重,怎么也睁不开。

  那些时光,真的曾经存在过吗?

  那些人和事,被湮没了,找不着了。

  我告诉自己要坚強,要朝前看…

  可是前面,真的有我要寻找的东西吗?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听到一声清晰的长叹。

  那声音不知道沉淀了几许沧桑,最后只剩怅然。

  “子恒?”

  “你醒了?”

  我缓缓转过头,睁开眼。

  我躺在那里,子恒就坐在我的⾝旁。

  “刚才替你调理了下灵力,你觉得好些了吗?”

  “好多了。”我慢慢坐起来:“我…吓着你了吧?”

  “没有….#”他说:“你也别和我客套了。”

  我坐直⾝,理一理头发,忽然想起小心来送信时和我说的话:“你不是…还在领罚么?”

  “年头到了,你睡了也有三百年,我呢,在黑龙潭下待了也有三百年,时间也算够了。”

  是吗?

  既然如此,上次小心倒没有说起这事。是她也不知道,还是她忘了?

  谁知道呢,我猜不着。

  “对了,你是来看凤宜前辈的?”

  “是啊,我也没料到你会在这儿。”

  说完这话,我们就没什么别的话说了。

  这样的沉默,和凤宜在一起地,似乎一样。

  但是不一样。

  那是真地没有话说。

  这是有太多的感触和情绪,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刚才又是你替我运气调息地吧?”

  “不是我,是凤宜。”

  呃?

  我意外的抬起头来。

  “我的力量偏寒,你知道地,他的力量是火的。你刚才那样的情形,他比我合适。”

  “哦…”真意外…

  “等下把葯汤喝了,再歇一会儿,我们等你用饭。”

  “你还用得着吃饭啊?”

  “都饿了三百年。自然能吃得就吃一些。”他咂咂嘴,做了个逗趣地表情:“我现在饿的连草叶儿都啃了。”

  我看着他,是啊,他比那时候,清瘦多了。

  “你被罚噤的时候,没东西吃吗?”

  “想吃也有,河泥烂虾有的是。不吃呢,也饿不死。”

  “那时候…”我低下头。

  “那时候的事。先不说了。”

  我抬起头。他站起⾝来走出门去。

  我有点茫然。

  当然,也许不是每个人都象我一样,困在往事里走不出来。

  有的时候,有的人…是不愿意别人提起过去的。

  窗户开着两扇,我转头朝外看。

  雨已经小了。雨丝细如牛⽑,落在院子里地花木上头。

  这间院子…真漂亮。安静幽雅。看得出是花了大心思整治出来地。

  翠绿的枝头上开着粉⽩的小小的茉莉花。大家都知道这种花,但是都不会太注意它。它很香,但是花很小。

  人们都喜又红又的美丽地花朵,热情的玫瑰,富丽地牡丹,傲霜的秋菊,还有…梅花…

  茉莉跟那些花相比,太普通了。

  不过,这香气,真清雅。

  这或许是间客房。屋子很⼲净。我怀疑这间房到底有没有住饼一位客人…就凤宜那种个和作风,这间屋子大概从来没有发挥过功能。那些漆⼲净鲜明的象新刷上去的。桌子上一点点磨损的痕迹都没有。

  “姑娘。这是葯汤,请趁热喝。”

  那个少年默不做声的退了下去,我在桌上看一套昂贵的文房四宝。

  之所以说昂贵,因为我实在不懂这些东西。在我看,木杆扎上一丛⽑能写字,那就是⽑笔。至于这杆是什么杆,扎的是什么⽑,用的什么胶什么漆什么过程,那些对我来说可就没意义了。

  葯汤是巧克力⾊的,当然不是巧克力味儿,酸苦酸苦地。

  我掀被下,鞋子就前头。

  我有点糊,脑子里想地净是些不重要的细枝末节。

  我地鞋是谁替我脫的?我晕过去的时候可是穿着鞋的…

  呃,凤宜当然不会替我脫鞋吧,想必子恒也不会。

  嗯,我净想这些没用的。

  我漫步走到院子里头,伸手从枝上撷下一朵小小的茉莉,顺手戴在鬓发间。

  我的头发不好,三七那一头秀发又黑又密,漂亮的很。

  没好头发戴花也不衬。

  可能是见了老朋友,心情也好了。

  即使是还云层层的天,看着也觉得心情明媚起来了。

  “咦?怎么不戴?”

  我一回头,得,凤宜敢情是当了鬼啊,走路一点儿声都没有。

  “我戴花不好看。”

  得,偏让他看见。

  我觉得浑⾝不自在手脚都没处放,他一斜⾝,抬手把我指尖那朵小花儿给拿过去了。

  “我看,戴这儿就不错…”

  他一边说,一边动。

  我整个人象中了定⾝咒一样站在那儿,比木头还木头。

  凤宜就站在我⾝前,连一步远都没有。我觉得我要是再朝前一点点,就能蹭着他的⾐裳前襟了。

  我连气都屏着了。

  我以前怎么发现他比我⾼这么多?

  感觉头发上微微一动,他收回手,退了一步,左右端详一下:“不错,合适。”

  合适个鬼啊…等他退到‮全安‬距离之外,我才缓缓的,轻轻的,松了口气。

  我的妈呀,就算一把鬼头刀悬在头上,我肯定都没这么紧张。

  “呃…”他口气算是很和气了:“去吃饭吧。”

  呃,劳他亲自叫我去吃饭?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大惊特惊!

  饭桌依然,菜⾊翻新,又多出了一双筷子。

  子恒也已经到了,他转过头来,微微一笑:“等你⼊席呢。”

  “不敢当,你还跟我客气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他的目光似乎在我头顶上停了一下。

  我反正是浑⾝觉得不对劲,那朵茉莉似乎不是花,而是个顶在头上的炸弹。

  他们碰了一次杯,我的酒杯就是沾沾

  “近来的异事,你都听说了吧?”

  “是啊。”

  他们这两句话一说,场面顿时凝重起来。

  今天收到了小虚给的礼物,蓝花小布伞好可爱好可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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