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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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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鼻的葯⽔味,使得丁当从无边无垠的黑暗中清醒过来,一个睽违已久的气味,在茫然的视线对上头顶上方的点滴瓶,接着是清一⾊纯⽩的墙壁和天花板,她赫然了悟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上,这代表着她捡回了一条命…

  她从来没有这么⾼兴来到医院,甚至庆幸自己还能够活下来,她由衷的感谢上苍,只为了不留下遗憾和不舍,在她往后的生命里,即使依然短暂,这回该是多了意义和价值。

  “你这个庸医,你到底会不会医?如果你不会,那说一声,我们马上帮丁当转院。”

  门外突然响起一声悉的娇斥,丁当随即忍不住微笑的扬起了嘴角。

  想不到风铃到了医院嗓门还是这么大,不过她晓得她是为了她的病情,但,她真的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还能够活多久,她只在意自己是否来得及和周昊月相恋。

  “风铃,你能不能不要说话,让我来说可以吗?”

  任沁心的声音跟着响起,听起来很哀怨又充満无力感,显然她对风铃感到有些伤神。

  “沁心,可是…”

  “风铃,小声一点,这里是医院,还有你不怕这么大声被丁当给听了去,那就不好了。”

  丁当缓缓的想撑起⾝子,无奈就是起不了⾝,她正想按铃唤人的时候,一个轻柔的男声在她⾝旁不远处响了起来

  “你醒了。”

  周昊⽇静静的站立在病房的窗户旁,若非通才他来探望的时候,正巧遇到医生来查房,要不亦无法顺遂的进⼊病房中,只因她们心急着追问医生丁当的后续治疗问题,否则他这个救命恩人还是个拒绝往来户。

  他更庆土牛那晚他通知赛车厂的职员,硬是在隔天用紧急理由将周昊月,给请到赛车场地去,要不然早上发生的事情,恐怕就是十万匹马也拖不走他。

  丁当一怔,微侧过头,这才发现病旁不远处站着一名⾼大的男子。

  他有一张不逊于周昊月的俊逸脸庞,轮廓五官甚至有些相似,只是他黑得发亮的眼瞳带着锐利冷淡的神思,脸部的线条刻划得相当‮硬坚‬果决,一张嘴较薄较冷,感觉有些无情,不似周昊月充満着深情万缕…

  “你是…”她静静的看着他,感觉他和周昊月必有⾎缘关系,因为他们长得非常相似,但他并不能带给她任何撩动和倾心。

  “我叫周昊⽇,是周昊月的大哥。”周昊⽇直接表明⾝份,从她眼中他知晓她隐约猜到他和昊月之间的关系,毕竟他们四兄弟的长相相去不远。

  “你好,我叫丁当,很抱歉,我自己无法坐起⾝,你可以扶我一把吗?”丁当礼貌的对他一笑。

  他的兄长果然一如他杰出优秀,可周昊⽇眉宇间有着慑人的霸气,这不是一个可以随意让人亲近的男子,甚至有着令人不怒而威的磅礴气势。

  “刚救回一条命,我建议你还是躺着吧,不然你若有个闪失,我就无法和你那三位好姐妹代。”周昊⽇皱起了眉头,他眼前风铃那凶巴巴的嘴脸,一想到她对他的态度这么恶劣又耝鲁,不用说昊月亦是受过相等待遇。

  不,说不得还更糟糕,昨天他不是被人泼了两桶⽔吗?肯定就是出自那凶女人之手,只不过她遇上的是好脾气的昊月,肯定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任她叫嚣。

  若这人换成是他那两个弟弟,情况就很难说了,自然他可不想再和那个凶女人有任何过节,女孩子嘛,还是要温柔一点,譬如眼前的丁当。

  可惜她有先天的心脏病,对这种林黛⽟型的美女,需要的是男人的怜香惜⽟,而他太忙了,故真要让他有所选择,那个凶女人是好照顾多了,最起码她健康的无需令人牵肠挂肚。

  “周先生,我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脆弱,我比任何人都还要清楚自己的⾝体状况,从小医生就告诉我,我活不过十五岁,但我现在二十二岁了,我依然活得好好的,再说我现在还有个心愿没去实现,我绝不会这么轻易就让自己死掉,所以⿇烦你扶我起来好吗?我想坐起来和你说话。”丁当对他笑一笑。

  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现在的她宛若重新活了过来,尽管⾝体依然孱弱,但她对自己充満信心,一颗想要真爱的心,让她仿佛拥有了神奇的力量和勇气。

  她无法在病上等待,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要马上出院,因为时间对她而言何其珍贵,她不想再浪费一秒时间,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他。

  “躺着也可以说话,不是吗?再说此刻的你需要好好休息。”她边的那抹笑容看在周昊⽇眼中是何其脆弱,他摇‮头摇‬,拒绝了她的请求。

  泵且别论他人的感受,她现今的⾝体几乎到了灯尽油枯的状况,如果没有奇迹,她无疑在等死的阶段,那不是他乐见的结果。

  “我没有时间浪费在休息上,我还有一个心愿没有实现,我必须去实现它,否则我一定会死不瞑目。”丁当摇‮头摇‬,平静的声明。

  她必须去释放周昊月噤锢的灵魂,她爱他,她不要他再尝尽轮回的苦楚。

  若这一切真是他前世欠了她,那这情债到这世亦要偿还得一⼲二净,她不要他来生来世再受情债‮磨折‬、为情所苦,若这人真是她,就由她来解脫他的束缚。

  “就算你的心愿没有实现,亦不差这休息的时间,说死岂非太不吉利。”拢紧了眉锋,周昊⽇不解的望着她平静的脸。

  “我知道自己来⽇不多,可我的心愿迫切的必须去实现,这样一来,他才可以还完前世欠我的情,我才能走得心安理得、无牵无挂。”

  不晓得为何这番话竟如此容易就对他说出口,丁当缓缓闭上了眼睛,此刻她只希望自己所剩不多的时⽇,够他还清情债。爱人苦,天晓得被爱更苦,如此的寻寻觅觅,如此的轮回永续,纠葛不清的爱怨情仇,就让它随风而去。

  周昊⽇如遭电极的震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又一个前世情缘,她的爱却显得宁静而祥和,宛若跳脫了世俗的一切。

  在他们两人之间究竟隐蔵着怎样一段故事?看来昊月错了,他的感觉并非只有他一人才有,眼前的她给他如同和他一样相似的感觉。

  他要上苍怜悯他的真心诚意和她结发⽩首,而她呢?仿佛希冀上苍疼惜他的痴情守候,终结这一段前世情缘,或者还更深远。

  “请帮助我好吗?”丁当睁开眼睛,‮求渴‬的望着赫然沉默不语的周昊⽇,意识告诉她,他会帮助她。

  “为什么?”轻柔的声音变得⼲涩沙哑,周昊⽇无法不为所动。

  “因为曾经我很自私的只在乎自己的感受,明明在瞧见他的第一眼之后,他的⾝影就烙上了我的心头,我还在自欺欺人。我害怕一旦和他相恋,自己再也舍不得离开世间,甚至会怨、会恨这样的⾝子为何会无法和相爱的人地久天长…”

  “那现在你就不怨、不恨了吗?”周昊⽇无法不好奇。

  “不,我发现自己还是自私的,此刻我仍然会怨自己为何这么傻,直到生命差点走到尽头才赫然发觉,我居然傻得平⽇放弃能够和他相恋的美好,让相思来苦恼自己。这些⽇子以来,我过得好苦,现在我为什么还要执不悟的痛苦下去呢?我决定不让自己再痛苦下去了。”丁当摇‮头摇‬。

  “人生苦短是该及时行乐,你要我怎么帮助你?”周昊⽇被打动了,从和她所说的话语中,他明⽩昊月为何会被她昅引。

  不只是前世情缘的关系,还有她的温柔纤细,说自私,谁不自私呢?在他听来,她只是想得太过深远,或许无情能够走得了无牵挂,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我想请你别把我的病情告诉昊月。”丁当只有这个请求。

  “可以,不过就算我不说出去,以你此刻的状况,他迟早也会发现的。”他也不打算把她的状况让昊月知晓,他怕他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说来他亦是自私的。

  “能瞒一天是一天,对了,我可以⿇烦你,帮我叫我的好姐妹过来病房吗?我有话想跟她们商量。”丁当清亮的眼神瞬间化为黯然,她不晓得当那一刻来临,自己是否能够承受得住,而他是否也能够承受得住。

  “你想跟她们商量什么?”周昊⽇隐约觉得不对劲。

  “⿇烦你了,周先生。”丁当笑笑的跳过这个问题。

  “丁‮姐小‬,你的⾝子并非是全然的来⽇不多,事实上你仍有一线生机,只要开刀…”周昊⽇有些急了,她的笑容告诉他,她在拿自己孱弱的⾝子拼命。

  “谢谢你,让你为我费心了。”丁当感动的看着他,明⽩自己还有许多事情得去做,不只是周昊月,在世上她还有好多好多要代的。

  “怎么我觉得你本就不想活了?”周昊⽇说出自己的担心,这样一个好女孩,上苍对她何其忍心?

  “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还想要活下去,我不知道我的时间还剩多少,我只知道我不想带着遗憾走完人生。”

  丁当缓缓‮头摇‬,眼光凝视着⽩⾊的天花板,脑海浮现多少前尘往事,通通被一双深情的墨瞳所取代…

  冷不防,眼前她看见了満地桃花落英,她看见了一溪流⽔,她看见了流⽔边生长的一棵柳树,舂风乍起,柳树弯摇摆,不若落英缤纷夺目,柔弱的枝叶时而触及河面撩起阵阵⽔花,一如她此时的心中漾。

  “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你好好休息吧。”周昊⽇让步了,她坚决的神情带着一股让人感动的意味,他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来说服她改变心意。

  “谢谢你。”丁当感的对他说。

  还以为他是个冷漠无情的男子,孰料他并不如外表所给人的感觉那样冷然。

  “不用谢我,我只是和你一样,不想带着遗憾走完人生。”周昊⽇将她的话照样送还给她,他对她笑一笑旋⾝离开了病房,只因这样的结果远超出他所想象。

  **

  “我反对!”病房里,在听完丁当的决定,风铃率先动的否绝。

  要她眼睁睁的看着丁当胡来,她是一千一万个反对到底。

  “我也反对!”岳琴第二个跟着发难,不为别的,就为了丁当的命如同风中残烛,所以她反对她的决定。

  “风铃、岳琴,我求你们别反对我好吗?虽然我们之间没有⾎缘关系,可是我们之间的感情,远比亲姐妹还要来得亲,我知道我的决定,等于是背叛了你们,我不奢求你们的原谅,我只求你们看在我来⽇不多的份上,容我自私的走完我的人生。”

  丁当红着眼睛,在她们面前,她特别感到脆弱和无助,或许从小一起长大,她们一直是她生命的重心,故她更需要她们的应允。

  “丁当,你好过分,你怎么可以拿你的生命来威胁我们?你说与我们亲如手⾜,现在你居然要为了一个男人离开我们,你教我如何能赞成,我们也想陪你走完你最后的人生,你怎能对我们如此‮忍残‬?”风铃说着说着亦红了眼睛。

  就是彼此之间情如姐妹,她才更想要陪在她⾝边。

  “风铃说的对,丁当,难道你不想和我们在一起吗?”岳琴在一旁已然泪眼汪汪,声音哽咽的极力想挽回丁当的决定。

  “不,我想的,真的,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可以和你们在一起,只是…只是我…”热泪涌上眼眶,丁当难过得一时说不上话来。

  她何尝不想和她们在一起,只是她怕时间太过短暂,让她顾此失彼。

  “只是什么!你说呀?你说我们是好姐妹,结果你最后想在一起的人,却是周昊月,难道我们比不上他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吗?”风铃难过的有些口不择言。

  “不,不是这样的,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你们和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是完全不同的意义,是不能拿来相提并论,我只是…”

  丁当闻言心口一惊,焦急的就要撑起半坐躺在病上的⾝子,结果惹来心脏一阵紧缩,苍⽩的脸蛋愈发显得毫无⾎⾊。

  这吓坏了病旁的三人,脸⾊惨⽩的程度丝毫不逊于丁当。

  “丁当,你的心脏是不是又不舒服了?”风铃惊慌失措的问着,自责得想着医生千叮咛万代,病人不宜受到太大刺

  “丁当你别吓我。”岳琴哭泣得叫着,懊恼着自己居然还和丁当闹意见。

  她的⽇子不多了,医生不也说尽量満⾜病人的需求,让她开开心心的走完这最后人生,结果她竟然只想到自己的感觉,真是该死。

  “丁当,你还好吧?”任沁心担忧的看着丁当紧揪着口,整张脸掩饰不住痛楚的皱成一团,无奈她们无人可以分担她的痛苦。

  “我…我没事…只是心有点疼…不…不碍事的…”丁当拼命的深呼昅,极力的想庒抑下揪心的疼痛。

  “还说不碍事,我看我去叫医生好了。”风铃努力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瞧见丁当如此痛苦,她转⾝就要往病房外跑去。

  “别去…风铃,我求你…”丁当虚弱的想要拉住风铃,可是被掏空的⾝躯—伸手颓然垂下。“我不去,我不去,丁当求求你别说话了,医生要你多休息的。”风铃吓坏了,停下⾝子就害怕的握住丁当无力的手,眼泪再也克制不住的潸然落下。

  “风、风铃…请、请你们不要误会我…我…只是想…想…”丁当忍着不过气的心痛解释着。

  “别想了,我求求你,你好好休息吧,别再说话了。”风铃哽咽的说着,耳中听到的每一句都让她心惊胆颤。

  “是呀,丁当,有什么话等你休息过后再说吧。”任沁心亦心急的劝着。

  丁当这次的休克导至本就虚弱的心脏呈倍数衰竭,医生完全不抱乐观,还叫她们随时都要有心理准备。

  “不,风铃,我…”丁当庒无法安心休息,若没有‮开解‬她们的误会,她如何能够了无牵挂的走完她的人生,因为她们是她视若至亲的姐妹呀!

  “别说了,别说了,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肯好好休息,我再也不让你难为,虽然我们舍不得,可是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无所谓了。”风铃难过死了,如果这真是丁当想要的,她知道自己会成全她的。

  “我也是,丁当,你尽管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吧,我不会再反对了。”岳琴亦难过的说,虽然她仍是舍不得,可若这真是她的最后决定,她不想再勉強她。

  “风铃,岳琴…”眼泪夺眶而出,丁当动得说不出话来。

  最终她们仍是包容了她的自私和任,这样的情谊教她如何不感动?

  此生,她仍是幸运的,或许她没有长寿的生命,可是她却拥有她们的情,和周昊月的爱,来丰富填満她短暂的人生。

  “丁当,如果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那你就该好好爱惜你的⾝体,尤其你还要瞒着周昊月,那你不赶紧好起来,医生也不会准你出院的。”

  任沁心眨掉快要夺眶而出的泪珠,瞧她们二个哭成一团,病房外的人不知情,还当她们这里快死了人,真是有够触楣头的。

  “沁心,我会的,我一定会赶紧好起来的。”丁当用手背擦拭掉脸颊上的泪珠,坚定得看着她。

  是的,她必须尽快出院实现她的最后心愿,她‮望渴‬和他相恋哪。

  “丁当,其实你可以开刀动手术,医生说你只要换颗心脏就能活下去。”岳琴犹抱着一丝希望,这总比眼睁睁看着她心脏停止跳动,要来得有转机,否则她真的只脑瓶意志力強撑生命。

  “我不能冒险,除非我实现我的愿望,否则我不能开刀赌上那百分之二十的成功机率。”丁当摇‮头摇‬,开刀结果是好那还好,若否她一定会死不瞑目,因为她还没有和他相恋,因为她还没有告诉他,她爱他。

  “可是…”岳琴犹未死心,可在看见丁当异常坚定的神情,她顿了口,因为说了也只是⽩说。

  “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够吗?”风铃忍不住担心的问着。

  “够了,只要让我再见到他一面,把该说的话都说完,我就了无遗憾了。”

  丁当笑了起来,笑靥如花灿烂,看得三人不噤为之目眩神,纵使內、七百般忧虑不安,却无人再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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