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为什么要帮她拿掉饭粒?
提醒她就好了嘛!
害她几天下来,満脑子都是这件事,连觉睡都还会梦到那个画面,让她现在见到他,总是尴尬不已。
“晓⾐、晓⾐…”护士长轻摇著她的肩膀叫道。
相处的⽇子一久,她越来越喜晓⾐的做事态度,因此也就舍弃了制式的称呼,改叫起她的名字。
“嗄?”夏晓⾐突然回神。
“在想什么这么⼊神?叫你好几声了。”护士长代的事项讲到一半,才发现该听话的人,魂却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我没事,对不起,阿长,刚刚你要跟我说什么?”
“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请假回去休息?”护士长仔细端详著她,发现她的脸⾊似乎有些苍⽩。
“没有啦,虽然被大头磨得很惨,但是我已经练就金刚不坏之⾝了。”她扬起甜笑,还做著健美先生的势姿。
“别耍宝了!”护士长轻敲她的额角,把话题转回正事上“我要跟你说,817病房的…”
夏晓⾐赶紧收起笑容,认真听从指示,还不忘记下笔记。
护士长代完注意事项后,一旁的电梯打开了,一名穿著黑⾊套装,⾝材姣好的美女,款步走向护理站。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孟拓在吗?”她的声音娇娇柔柔的,很好听。
“刘姐小你好,院长他在办公室里。”护士长认出来人,笑容満満的招呼。“谢谢,我知道了,这是我特地买的小点心,你们慢慢享用。”刘丽菁笑容亲切地将手里的纸袋放到桌上。
“刘姐小真是太客气了,每次都送东西给我们。”护士长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这只是顺道而已。那不打搅你们工作,我去找孟拓了。”刘丽菁微点个头,便款步离开。
“阿长,你认识她啊?”
夏晓⾐好奇的问。听闻她要找孟拓,夏晓⾐心头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却摸不清这感觉从何而来。
“嗯,你才刚来不晓得,刘姐小是A大医院妇产科的医师,也是我们院长的女朋友,偶尔会到医院找院长。”
护士长一边说道,一边将桌子上的纸袋收进底下的菗屉,打算等会儿再跟其他护士分享。
“她长得好漂亮。”夏晓⾐的笑容有点僵,心沉甸甸的,好像被颗大石庒住了般,好难受。
原来她是孟拓的女友…她长得好美、好有气质,跟她一比,她简直是一株不起眼的小草…
等等!她为什么要跟她比啊?疑问才闪过,还来不及细想,护士长的话就将她的注意力给拉回。
“对呀,她不但长得美,待人也涸仆气,不像前几任的,总是摆出一副⾼⾼在上的姿态,对我们这些小护士一点都不客气。”护士长对刘丽菁赞不绝口,印象极好。
夏晓⾐不觉蹙眉“前几任?院长常换女友哦?”
真看不出,孟拓竟是个心花大萝卜。
顿时,她对他的好感大打折扣。
“款,其实我觉得院长也很无奈吧!你也知道,医师的工作不像一般人,忙起来哪能顾得了太多事?那些捺不住寂寞的就纷纷求去啦!好玩的是,听说那些女人都是自己主动追求的。”护士长忙不迭地帮孟拓说话。
“阿长,你怎么知道啊?”夏晓⾐脸上満是疑问。孟拓的情史,阿长会不会知道得太多了点?还知道都是女方主动追求的。
护士长拍拍她的头“傻瓜,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传闻,何况院长又年轻又帅,那些小护士超他的,所以到处都可以听到院长的消息。”
“哦,那院长跟刘姐小往多久了?”她忍不住想追问,全然没发现八卦的男女主角,已经来到她⾝边。
“你时间很多吗?还有时间探问我的事,”孟拓冷著一张脸,发现自己莫名不喜她探查他的私事,尤其是感情事。
“嗄?院长?对不起!”当场被抓包,夏晓⾐窘得涨红了脸。糟糕,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很抱歉,院长,我不该多嘴。”护士长一脸尴尬地道著歉。
孟拓冷瞪著夏晓⾐。“今早的术后报告完成了吗?”
“报告院长,我还没有弄好,”怎么说都是自己的错,夏晓⾐低头反省。
“拓,别这么凶嘛,我想她们只是好奇而已。”刘丽菁揽著他的手臂柔声道,
孟拓皱起眉,森冷的目光扫过去,刘丽菁吓得立即噤声。
糟!她一时不察,竟犯了他的大忌!孟拓最讨厌旁人⼲预他的事,她不该揷手的。
“院长,请不要责怪刘姐小,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不会问了。”夏晓⾐看出他们之间的不对劲,忙不迭地说道。
他⼲嘛迁怒别人啊?那位刘姐小并没有错啊!
他扬眉“你现在是以什么⾝分帮她说话?”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刘姐小没有错,你不该把矛头指向她。”夏晓⾐仍不知死活地与他讲理,看得一旁的两个女人噤若寒蝉。
“那么你觉得只是你一个人的错啰?”他冷笑,该说她是笨得搞不清楚状况,还是真的勇敢?从来没有人在他快发怒之前,还不知收敛。
顿了下,她咬牙答道:“是。”
“好,很好,冲著你这句话,未来我会好好看照你。”丢下这句话,孟拓转⾝就走,刘丽菁连忙跟上。
是她太敏感吗?为什么她觉得孟拓的怒气来得太过突然?以往也是有人谈论过他们的事,怎么不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还是…他只是把焦点对准那名样貌清秀的实习医师?
她不自觉地回头看了夏晓⾐一眼。她叫什么来著?视线很快地扫过她前的名牌。
夏晓⾐…这名字她记住了。
孟拓的话让夏晓⾐浑⾝冒冷汗。
完了,他要怎么对付她啊?
想着她还剩一个月的外科实习,不知会遇到什么刁难,她整个人头疼起来,因此并没有注意到刘丽菁探寻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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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医院后,孟拓仍旧沉著脸,但情绪早已冷静下来。
他是怎么了?平常他本不会理会院里的传言,为何这次会对夏晓⾐的探问感到不悦?
难道是因为近来几场的大手术导致庒力过大,而拿她发怈?
哼,笑话!从小到大,他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何时也会庒力过大了?
可是,如果不是庒力问题,那他为何…
“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刘丽菁盯著开著车不发一语,神⾊晴不定的孟拓,好半晌,才小心翼翼地探问。
“嗯?”思绪被打断,孟拓脸上有著不悦,
“拓,别生我的气,我不会再犯的。”刘丽菁轻扯他的⾐袖,低声求和。
“我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他语气冷淡,表明了不想再谈论方才的事。
“那我们去吃下午茶好吗?”她很识相地不再追问,对于他的态度一点也不敢抱怨。
没错,是她自己主动接近孟拓的。
往三个月,他一直都是这样冷冷淡淡的,而且他工作繁忙,两人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再加上他们之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所以她的地位其实还不是很稳固。
但她会继续努力,绝不会让任何芝⿇小事、任何障碍,毁了她一直以来的努力!
想想,长崎医院的名声在全世界数一数二,多少外国医师争相要求技术流,更别提有多少名流政要想住进长崎,动用各种关系,却仍一位难求…这样光明的前景,代表著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坐上长崎院长夫人的位子!
“嗯。”他没意见,瞥见路边正好有一家咖啡厅,便停下车来。
进了咖啡厅,孟拓顺手从柜子上拿起一本商业杂志,跟著店员来到窗边的位子,点了咖啡后,就开始翻起杂志。
他冷淡的态度,让刘丽菁觉得心酸。
在外人看来,他们也许很登对,但只有她自己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始终千里远,就像现在这样,明明两人近在咫尺,她却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这像情侣吗?说是陌生人还比较贴切!
照这样下去,她的计画怎么成功?而且,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方才他对那名实习医师的态度很不寻常,这点让她很挂怀,她一定要避免任何意外发生,所以她一定得改变现状!
“拓,你们医院有缺妇产科医师吗?”
“怎么?你在A大不顺心吗?”他随意问道。
他对她的感觉,跟其他女人并无不同,之所以会让她成为他的女友,只是因为他懒得拒绝,而且与其让女人前仆后继纠不断,不如有个挡箭牌,替他省去⿇烦。
“不是的。”她头摇。
“那为什么问?”
“我只是想多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你知道我们往以来,见面的次数有多少吗?”她蹙眉轻叹。
他挑起眉角“你是在抱怨我的工作太忙?”
饼去他女友离去的原因,都是因为他工作繁忙,从不主动找她们,久而久之,受不了他冷淡的她们,便会自动求去。
“不是的!”她连忙解释:“就因为我也是医师,所以我从不敢说什么,只是我觉得如果可以到你的医院,起码我们可以多点时间见面,或许还可以时常一块用餐。”
“我不觉得你到我这边工作会有什么差别。”过去也曾有院里的女医师与他往,最后对方主动与他提分手,却也闹得全院皆知,此后他便不打算跟院里的人来往,以免影响工作。
“拓,你就不能为我想一下吗?我只有这点小小的要求。”她低声恳求。
“何必⿇烦?如果你不喜这种状况,随时可以提出分手。”他冷情地说道。
他对男女关系,向来就是抱著合则来、不合则散的态度,没必要搞到两人难过。
“拓!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难道我在你心里,一点分量都没有吗?”她声音不自觉地提⾼。
他冷眼看着她动的样子。
这几个月来,她在他面前一直是柔声细语,温呑得像个没脾气的洋娃娃,没想到她也有拔⾼声音的时候…或者这才是她实真的模样?
察觉自己的动,她赶紧收敛情绪,换上柔弱攻势。很快地,泪珠已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你怎么可以这么伤人…”
正常男人见到她这副楚楚可怜样,通常会马上给予安抚,但孟拓却只是冷漠地看着她拭泪。
“拓,是不是因为是我主动追你,所以你一点都不在乎?”她轻泣,哭得很是委屈。
“不,我本来就如此,你不必多想。”他态度依然。
“告诉我,你是不是有喜的人,才要我跟你提分手?”她含悲带苦的探问。
他冷著脸,不知为何,脑中竟闪过夏晓⾐的脸,还来不及深思,又被打断。
“那就是有啰!”他的迟疑,让她觉得有问题。
难道他真的对那个实习医师有意思?
“你心里已经下定论,我说什么都没用不是?”女人就是这样,疑心病重,没有的事也能想得老远。
“如果你说没有,我就相信,可是你什么都不说,对我又太过冷淡,才会让我胡思想…你就不能让我多亲近你一点吗?”她蹙眉。
“你就这么想到我这边工作?”说来说去,她的目的还是想进长崎吧!他听出她话里的意思。
“我说过,我只是想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而已。”
“再说吧!”他不想重蹈覆辙。
“拓…”
他冷眼一扫,她随即噤声,不敢再造次,但心底却没有放弃进长崎的想法。她会另外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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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怪!上回的事她以为会被孟拓电,可是过了这么久了,却什么也没发生…
是他忘了,还是不想跟她追究了?
这问题一直搁在夏晓⾐的心里,使得她现在成天战战兢兢的,再也不敢随便跟护士们聊天。
“啊…”她对著天空大叫,藉以发怈积存在心里的庒力,反正她在屋顶,没人会被吓到。
“这么叫法,会让你的声带受损。”
⾝后传来一道男声,她猛地回头,见到来人…
“啊!?咳咳咳…”最近是怎么回事?她已经好久没上屋顶来了,怎么一上来又遇到他?而他两次出现,刚好都是在她发怈的时候,会不会太巧了点?或许她该去买彩券,搞不好还可以中头彩呢!
孟拓眉角微挑“似乎你在这里见到我,反应都很大。”
上回与她在这里碰面后,偶尔他也会上来吹吹风,没想到会再次听到她的吼叫。
“什么事需要让你大叫?”
“没、没有啦!只是突然想叫一下而已,对不起,吓到院长了。”她头摇胡找著借口,
其实,她才是那个该去收惊的人,他看起来本一点事都没有。
“呃…院长,没事我先下楼了。”两人独处让她莫名的紧张,她赶忙收拾未吃的饭盒,准备闪人。
他皱眉,她在怕他?是因为上回训斥她不该多问他闲事的关系?
他不喜她闪避的态度,好似他会在下一刻扑过去吃了她。
“啊!”一不小心,她绊到地面上的管线,整个人往前跌,手里的饭盒早就脫手而出。
“小心!”孟拓伸手想要扶住她,却因为她冲力过大,而被扑倒在地。
而且很恰巧的,她的办就这么准的贴上了他的瓣。
“喝!”她瞪大了眼,瞬间成僵化状态。
他们接吻了!?
这想法像雷一样劈进她脑中,下一秒,她即吓得起⾝退至老远。
她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这样他怎么跟他女友代!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小心的,我…”她连连道歉,心里的震惊无法形容。
“闭嘴!”孟拓冷声打断她那些无意义的话。
他心里的震惊不亚于她,只是两片瓣相贴的动作,竞能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悸动!
“是。”她被吓得噤声。
他撑起⾝子,站了起来,却发现右手腕一阵菗痛,他抬手查看,当下升起不祥的预感。
“院长,你的手…”她也看到了,他的手腕似乎无法灵活运作。
他皱眉自我检视,幸好没有骨折,只是挫伤,但是下午还有场手术要开,伤况势必会有影响了。
“该死的!”他不觉地咒骂。
“院长…”她也想到同样的一件事。
完了,她这个成事不⾜、败事有余的笨蛋,竟然害他伤了最宝贵的手!那手术怎么办?
她就算被罚一百次也不够!
“你跟我来。”他沉著脸转⾝离开。
“是。”
苞在他⾝后,她感觉四肢僵硬、头⽪发⿇。
他的手伤会不会很严重?要是骨折怎么办?那往后的几场手术…她有満腹的疑问,却不敢问,
他俩来到骨科,急召医师回诊疗室,检查过后,果真跟孟拓想的一样,手腕并没有骨折,而挫伤也并不严重,但要复原需要一星期的时间。
在向骨科医师道谢后,他们搭上电梯,准备回外科。
从头到尾,夏晓⾐都不敢作声,在看到他的手包扎固定后,她知道事态严重,就算把她拆了,也弥补不了她的过失。
呜,她真的闯大祸了。
“院长,请你惩罚我吧!”她万分愧疚地低下头。
“罚你对现况有用吗?”他睨了她一眼,踏出电梯。
她噤声跟上。
“与其罚你,不如想想该怎么应付接下来的问题。”
“院长好,哎呀,你的手怎么了?”护士长面而来,眼尖地发现他的手腕包著纱布。
“快去找罗医师、杨医师过来。”孟拓没有多作解释。
“是。”护士长见他神情严肃,赶紧照办。
“那院长,我该做什么?”夏晓⾐怯怯问道。她现在只能尽自己的力量帮忙了。
他意味深长的瞅著她。“你得负起帮助我的责任。”
没多久,他便和两名外科医师,连同夏晓⾐和护士长召开紧急会议。他要罗医师主刀,他在一旁主导。下午的门诊由杨医师负责,夏晓⾐则担任助手的角⾊,除非病患的情况太特殊,得延后等孟拓伤愈,否则未来一星期,也是由两位医师轮流动手术。
会议结束,所有人开始动员接下来的手术,几小时后,总算安然度过这场危机。
危机一解除,夏晓⾐几乎虚脫,幸好手术成功,不然,她真的会內疚到死。
长长呼出一口气,她弯驼背地走向更⾐室,脫掉⾝上沾⾎的手术⾐、口罩,这才想起她本没吃午餐,现在早就饿得前贴后背。
不行,她再不吃点东西,她要胃痛了。
才走出更⾐室,就看见孟拓从另一间走出来。
她还来不及叫人,他已经先开口:
“你跟我来。”
“是。”
孟拓领著她到地下室的员工餐厅,这里全天候供应热食,不管是院里的医师、护士,还是病患家属,都可以在这里用餐,价格比外头便宜。
“想吃什么,点吧!我请客。我记得你还没用餐。”
他瞄了她一眼后,迳自向餐台后的欧巴桑要了一杯咖啡,然后将前名牌递过去让她作磁卡记录。
“谢谢院长。”她赶忙点了定食,心里很是惊讶,他竟然注意到她还没用餐。
“别谢得太早,手腕受伤的事,我还没跟你算。”他拿过咖啡,走向角落的桌子,这时间餐厅里并没有多少人。
“是。”她撇下嘴,拿著定食跟上去。
呜…她就知道这次不会像上次一样,什么惩罚都没有。想到即将面临的惩罚,她突然又没了食。
“快吃吧!吃了,你还有很多事得做。”
瞧她一副小媳妇样,仿佛他多待她似的,他便觉得好笑,他可是什么都还没开口。
“是。”她只得乖乖举筷扒饭。
后来她才知道,所谓的惩罚,其实只是担任孟拓的左右手,帮忙他处理院务、打资料,还有回覆国外医院寄来的流信,这令她松了口气,还以为他会出更多更复杂的报告给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