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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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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且董宇婷一到,珊瑚本没有一天空闲,⺟女俩大半年不见,董宇婷拥住女儿爱不释手,一面又到处找艾云。

  “艾云去了西贡做集体工作。”江⽟霞马上替小儿子说话,陪着笑。

  “参加什幺集体工作最没有意思!”宇婷不开心:

  “他难道不想见姑⺟?”

  “这孩子越大越不象话。”董宇凌不以为然:“哥哥订婚是一件大事。”

  “他本来不想去,但是学校硬规定要去的,不去的话。要扣学分。”⽟霞说:“不信问珊瑚,艾云出门还千万叮嘱,托我问候姑⺟,珊瑚也听见的!”

  “妈咪,舅妈说的都是真话。”

  “学业要紧,做‮生学‬的应该服从学校的命令,反正我会逗留一段长时期,俩姑侄不愁没有见面的机会。大哥,你好像对艾云很不満,订婚嘛,又不是结婚。”

  “二姑娘,你代我劝劝宇凌。”⽟霞马上说:“他管艾云实在太严了。他动不动就骂,孩子在家里好像没有温暖。”

  “大哥,到我的房间,我有话跟你说。”宇婷说着,站了起来。

  ⽟霞指住丈夫的背影,笑着对珊瑚说:“你妈咪来了真好,有人惩治他!”

  “姑⺟也真偏心,我是她的未来女婿,她才跟我说过三句话。”雷文心里不舒服:“回家就是讲艾云。”

  “姑⺟是很疼爱艾云的,因为艾云小时候,英俊,聪明,活泼,又会逗人喜,且常跟姑⺟说笑话,又唱歌又跳舞,姑⺟记着的是小时候的艾云,她不知道艾云变了。”⽟霞叹了一口气:“都是你爸爸迫的,要做个小绅士,要依规矩,他的规矩真多,好啦,把艾云磨成这样。”

  “我小时候不逗人喜吗?”

  “你吗,又土又怪。”江⽟霞笑了起来:“喜把头发剪得短短的,又黑又瘦,最不喜女人,每次姑⺟逗你,你就马上向墙角缩,所以姑⺟不喜你。”

  “糟糕,她现在是我丈⺟娘呢!”

  “放心!”珊瑚拍了拍他的手背:“妈咪爱我,怎能不爱我的未婚夫!”

  雷文乘机拉珊瑚一把:“屋子里气庒低我受不了,我们到花园走走。”

  “好吧,”珊瑚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既然要做雷文的子,就不能不顾及他的感受,雷文不开心,她是知道的。

  深夜,⺟女俩仍在宇婷房中聊天。

  “我不喜那个锦姨,过分的奉承就是虚伪,她虽然装腔作势,柔顺的样子,说话柔声柔气,其实她这个人凶。”宇婷说:“倒是大嫂我看错了她,当初大哥要娶她我一力反对,⽇久见人心,看来她还是蛮好的,哈!还有雷文,小时候像个土包子,长大了样貌仪表都不错,你艾云表哥呢,你选了雷文没选他,是不是他长大后走了样,不会是一脸青舂痘的傻小子吧!他小时候⽩凈的。”

  “他长大了就更英俊了,人又⾼,十分潇洒,学校里追求他的人可多呢!”珊瑚烦恼地挥挥手:“妈咪,一言难尽!”

  “我们⺟女俩还有什幺秘密?”

  “不是我没有选他,我还他呢,虽然他脾气很怪,常令人难堪,可是我都不介意。”珊瑚说着说着,哭倒在⺟亲的怀中,这些⽇子她实在也忍得好苦。

  “宝贝,别哭!艾云欺负你吗?”

  珊瑚摇着头:“他没有欺负我,只是我回来迟了,他已经被人抢走。”

  “这就是艾云不对,他和你订过亲的!怎可以见异思迁?”董字婷既心痛女儿被“拋弃”又为了艾云的“变”而反感“怪不得大哥说艾云换了样。”

  “妈咪,我和艾云本没有订过亲,只是玩过娶媳妇的游戏,他那时才六岁,本不知道什幺是爱情,你怎能怪他?”珊瑚抹着泪⽔,塞在心里的闷气都散了,人也舒服些,况且,她本就不是多愁善感的,她也不小心眼,一下子就平静了:“我也没有怪他,只是有点可惜。”

  “那幺说,你喜艾云不喜雷文。既然如此,何必订婚,应该还有第三个。”宇婷不服气:“我女儿那幺漂亮,不可能人人像艾云那样没有眼光。”

  “妈咪,你知道吗?雷文对我很好,很爱我,他宠我,疼我,对我又千依百顺,被人爱是很幸福的。”珊瑚又想起艾云:“爱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妈咪,我挨不住,我还是喜以前的一切,雷文也爱我,我也喜他,我们感情一直很好。”

  “艾云到底有没有爱过你?在泰国时,你们感情不是很好吗?你在信里告诉我,你很快乐,因为和艾云在一起。”

  “艾云是爱我的,但是他更爱自己。我们的感情向来都是四、六之比,付出六的是我,但是,雷文是百分之一百爱我。”珊瑚转了一个话题:“爹?真的要到我结婚的时候才肯来?”

  “他一个人打理那幺多生意,每个月都有人找他投资合股,他真的很忙,他送给你的订婚礼物你喜吧!”

  “珠宝首饰实在太多了,太多就不珍贵。”这话不是艾云说过吗?又想艾云。珊瑚说:“没有礼物比爹?更好,我要他!”

  “傻娃娃,好,等会我给他打个长途电话,就算赶不及参加婚礼,也要尽早回来。”宇婷捏一下珊瑚的红脸颊。

  珊瑚穿上了金⾊的曳地晚礼服,吊带式的,脖子上是她爸爸洪国強送的绿宝石镶钻的项链,上披一件荷叶形的金⾊小披肩。

  江⽟霞为她在长发上庒了朵金线人造并蒂玻璃花。

  雷文穿的是一套黑⾊晚礼服,金⾊领花,金线背心和袋口巾,那套名贵的⽩⾊⾐服还未好,留待结婚时穿。

  董宇凌送给他的钻石袖口扣,刚配洪国強送的新钻石表。

  “生意人没有一部房车和一个司机实在不方便。”

  董宇凌说:“你结婚时,我送你一辆新平治房车,如果你和珊瑚喜组织小家庭,我就送媳妇一幢别墅。”

  “你送雷文新房车,可以,不过,也得买辆保时捷给艾云。”⽟霞说:“董宇凌的小儿子连辆名贵跑车也没有。”

  “⽟霞,艾云做错事你不教训他,还要我送新车?”董宇凌摇‮头摇‬:“你真的把孩子宠坏了。”

  雷文也认为⺟亲心中只有弟弟。

  “严⽗慈⺟,我并不觉得大嫂不对。”宇婷说:

  “你对艾云管得严,要是大嫂也像你一样,不把艾云迫疯才怪,唉,我跟你说的话都是⽩费⾆。”

  “三妹,你不明⽩。”

  “我明⽩,都明⽩,头出好儿,但那时代已经过去了,雷文没打没骂,还不是一样好?”宇婷到底还是疼艾云。

  “二姑娘,我们去招呼人客,时候不早了。”⽟霞挽住了宇婷边走边低声说:“他老说我慈⺟多败儿,唉,我连买件⾐服给艾云都不敢,做⽗⺟的,应该把儿女当朋友,孩子也有自尊心的呀!一见了面不是骂就是打,吓得艾云常往外面跑,回家就受罪,好可怜。”

  “幸而还有你这个⺟亲,大嫂,你也不能太懦弱,大哥做错了,你应该坚持到底,他是越老越胡涂了。”

  “他是一家之主,应该尊敬他,”⽟霞轻‮头摇‬:

  “嫁了他那幺久,从不敢跟他吵,女人嘛,丈夫第一,儿女第二。”

  “这你就错了,理字当头,他做事不合理就跟他争持,我支持你。”

  “谢谢二姑娘!”⽟霞看见客厅;偏厅,大小饭厅都装饰得金碧辉煌,负责尾酒会和晚餐的‮店酒‬领班和侍者也来了,再加上锦姨‮导领‬的⽩稗黑的佣人,全部已经准备侍候贵宾。

  “乐队吃晚餐的时候就到了。吃餐时奏点悠扬的音乐,情调会好些。”⽟霞带宇婷到处参观:“花园的树上都挂満彩⾊灯泡,晚上一闪一闪很好看。彩带和气球都挂好了,有些人喜在噴泉或泳池边跳舞,因此花园都装了扩音器,播放音乐,二姑娘,还有什幺未妥善?”

  “每一位贵宾来临都送一朵毋忘我,准备好了没有?”

  “都准备好了,花屋还派了两位售货员来,她们会守在正门…”

  “你很周到…”

  七点钟,已经有一部份亲戚到贺,花园的灯也亮了,雷文来接珊瑚接亲友。

  珊瑚正在和几个同学聊天,突然佣人来请她听电话。

  “失陪!”她放下盛尾酒的酒杯,到客厅的另一端听电话:“哪一位!”

  “这儿大吵,说话不方便,马上出来,我在后门等你。”

  “你是谁?”人声实在太嘈杂,珊瑚本听不到对方的声音。

  “我是玛姬。”

  “玛姬!”珊瑚又烦又气:“我已经订婚了,你还想怎样?”

  “我不想在这儿跟你说道理,我在后门等你,你不来,会后悔一辈子。”

  “喂,喂!没头没尾,就这样挂断了线。”珊瑚放下电话,边走边想,玛姬为什幺在今天找她,玛姬就算是傻子,她既然在屋子附近,没理由不知道董家今天办喜事,她是不是要证明?

  但是听她的语气很紧急,不去见她会后悔一辈子,她到底耍什幺花招?

  会不会她和艾云来,见她最后一次?

  “珊瑚,我正在到处找你,你在这儿⼲什幺?爸爸说要等几位专程由外国回来的贵宾,晚餐押后到九时半。”雷文挽着她的:“我怕你饿,吃些点心。”

  “雷文,我丢了手帕,你能不能到我房间替我拿一条?”

  “当然,”雷文在她上的手收紧一下:“我乐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雷文跑上楼,珊瑚连忙溜出花园,绕个大圈子,来到后门,幸而这时候佣人都去工作了,后院本没有人。

  珊瑚开了门,走出去,果然看见玛姬焦急得来回踱步。

  “你终于来了!”玛姬看见珊瑚很⾼兴:“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我只能逗留十分钟,我十分钟后不回去,雷文会到处找我。”

  “艾云的生死都不顾了,你不是很爱艾云吗?不会十天八天就变心?”

  “我同情你,成全你,你到底还想怎样?”珊瑚对她本没有好感。

  “我很感你,你一切都为了我,但是,经过这一次事情,我发觉爱情不是一份礼物,不可以赠送的。”

  玛姬长叹了一口气:“为了争取时间,还是长话短说,艾云‮杀自‬了,我和哥哥把他送进医院里,我离开医院时,他还没有清醒,我们不知道他能不能救,所以请你去见他!”

  “‮杀自‬?”珊瑚睁大了恐惧的眼睛:“怎会这样的?”

  “因为你,快走,你家请客,找出租车很方便。”

  玛姬拉住她。

  “但是,今天是我订婚,我拋下一屋子的客人,哎…”珊瑚急得哭了起来:“怎幺办?我要怎幺办?”

  “你不去只好算了,”玛姬说着就要走:“赶回去可能还可以见到艾云最后一面,虽然他从未爱过我!”

  “玛姬,”珊瑚‮狂疯‬般追上去:“我跟你走。”

  上了出租车,珊瑚一直菗菗咽咽。

  “艾云离家之后,搬到我家来,住在客房,我以为可以有机会亲近他,可是,他本没有看我一眼。最初几天饭送去房间;他还会吃几口,我想,应该是三天前,我送饭给他时,他问我你哪一天,什幺时候订婚,我告诉他,今天,六时开始有尾酒会,由那天开始,他整整三天没吃过一口东西。我们看情形不对,昨天乘他‮澡洗‬,我和哥哥搜查他的房间,发现了満満一瓶安眠葯,我和哥哥可给吓慌了…”

  “他吃下了一瓶安眠葯?”

  “也许艾云好运,安眠葯和妈咪平时吃的消化片是一样的,于是我们把葯片调换了,果然,今天六时,哥哥放学回来去看他,他已昏不醒。”

  “你不是说把葯调换了吗?”珊瑚抓住玛姬,好像要跟她算账,她恨死玛姬,艾云是她害的。

  “他三天不吃东西,呑下整瓶消化片,整整一瓶啊,不把胃磨坏才怪!”

  “啊!”珊瑚颓然放下手:“他死后,你还会不会去当修女?”

  “本来不会,他死了我一定会。因为我害死一个无辜的人,除此之外,我无法赎罪,也许我应该判死罪。”

  “你上一次…”

  “都是谎话,撒谎的,骗人的!不错,他替我补习几年了,但他一直把我当妹妹,连我的手他也没有拉过,别的就不用说了。他本从未爱过我,如果为了寂寞,他也不会找我,学校有很多女生追求他。但是,他甚至没有请那些女生喝过一顿茶,我和艾云,是纯洁的。”

  “你告诉我,几年前艾云因为参加生⽇会喝了酒,你和他…”

  “没有这回事,绝对没有,当我知道艾云真心爱着你的时候,我气疯了,我要把艾云抢回来,因此,我编织了一个故事,其实全是假的。”

  啪!珊瑚愤怒,痛心到了极点,她完全不试曝制的,狠狠掴出一个巴掌。

  “你打吧!我是该打的,我实在太过分,太自私,太…”她掩往脸,呜呜哭了起来:“我对不起…艾云和你…”“对不起!”珊瑚黯然。

  “我不单只该打,还该杀,我实在是大岂有此理,哥哥说我没有良知,心不如禽,真的,你打我吧!打我吧!只要你相信艾云哥爱的只是你,我死而无憾!”

  “我相信他!”珊瑚拥住玛姬:“我了解你!别哭了,大家都心烦。”

  玛姬打开她的手提袋,把一个相架拿出来:“我们发现艾云哥昏时,相架在他的口上平贴放着的。”

  珊瑚拿起相荚拼,里面放着一张彩⾊照片,在泰国时,亚农替他们拍的。

  艾云坐在海边,珊瑚跪在他的⾝后,她用两条臂叠绕住艾云的脖子。

  那时候,他们正在热恋,两个人都笑得很甜,珊瑚还把脸贴着艾云的脸。

  “我再也不要做他泰国情人,”珊瑚抚着相片,流着泪展出一个充満希望的微笑:“我要爱他一辈子。”

  到医院,两个奔进去,艾云躺在上,闭上眼睛。

  东尼看见珊瑚走过来:“玛姬离去后不久,他已经醒来,很消沉,完全没有生存意志。玛姬的诡计,你为了成全他们被迫和他大哥结婚的事,我都说了,但是他一点反应也没有,还闭上眼睛不理我,医生说,他还会继续‮杀自‬。”

  “对不起!艾云哥,全是我的错。”玛姬是真正的伤心。她太受艾云,只望他康复:“等你⾝体好转,任由你处置。”

  “你的话他会听的!但不可疏忽,他现在心理不平衡。”东尼拉走妹妹:“我们在外面的休息室等着,有急事按铃,护士会马上来,一切靠你了!”

  东尼和玛姬出去,拉上门。

  珊瑚走过去,放好相架,替艾云拨好头发,半月不到,艾云憔悴了,面颊瘦削,⽪肤又⼲又⻩,珊瑚怜惜地,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他动了动,终于又静止。

  珊瑚跪在边,拉过他的手,把他的手背贴着自己的脸:“艾云,你要为我而生存,我爱你,现在你全明⽩了吗?”

  一颗眼泪,沿着他的鼻梁滑下,艾云一向优郁、自卑,但是,珊瑚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流眼泪。她吻一下他。

  的手背,她的热泪夺眶而出。

  “今天是你和大哥订婚的好⽇子。”他的声音又沙又沉:“快回去!”

  “我订婚是为了你,既然你没有负欠玛姬什幺,我是有权爱你的。我本来就爱你,由始至终,我承认,我承认喜雷文,但喜和爱是不同的。”

  “你悔婚,会令一家人失望。”

  “我不能爱你,我会一生痛苦!”

  “就当这个世界没有我存在,依照原订计划做董雷文太太!”

  “但,你是存在的,而且我知道你爱我,你为我而死,这是最好的证明。我们既然相爱,为什幺要分开?”珊瑚很坚决:“你纵有一万个秘密,我爱定你。”

  “傻瓜!”他终于张开眼睛,眼神是那样忧伤,涣散:“你跑出来,爸爸如何向亲友待?你还侮婚,你会把爸爸气死,你知道吗?爸爸有严重的心脏病,他不能受刺。”

  “我明⽩,我现在都明⽩,一切都为了你爸爸,”珊瑚放开艾云,仍跪着,双手放在腿上,垂下头:“你为什幺对我若即若离?为什幺忽冷忽热?为什幺偷偷摸摸,不敢正大光明的爱我?是因为你爸爸,你的秘密就是你爸爸的心脏病。他偏心,他从不把你放在心上,不是骂便是打,舅妈说的。他喜雷文,雷文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怕得罪雷文,你过分了,为了爸爸的命,竟然毁掉自己的幸福,这算什幺?”

  “珊瑚,”艾云想去拉她,又没有气力:“你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我马上回去告诉他,今天的订婚宴会取消了,我不会嫁给雷文,因为我跟定了艾云。如果他受不住刺死掉,我赔他一条命,反正我活着也没有意思,我爱的不能爱。我不爱的却要跟他一辈子。他凭什幺决定我一生的幸福与痛苦,⽗⺟也没有这个权!”

  珊瑚扶住边站起来,艾云马上抓住她的手。

  “你去哪儿?⼲什幺?”

  “回家和你爸爸两败俱伤。”珊瑚伸手去按通往护士室的灯:“你要再‮杀自‬不要跑得太快,我一定会跟着来!”

  护士进来,按艾云躺下。珊瑚对她说:“请你看着他,我一会回来。”

  “他的情形应该请特护!”

  “我就是他的特护,放心,马上有人来接班。”珊瑚去找玛姬:“我有事回家一下,如无意外很快回来,我回来之前,你代我看守他好吗?”

  “好的!我也有话跟他说!”

  “我送你回去!”东尼为了弥补过去对珊瑚的态度恶劣:“反正我的车子就在楼下,等会儿我还可以接你回来,顺便把玛姬带走。”

  “谢谢你!”珊瑚一点也不客气。

  回董家,很多人用诧异的眼光望住她,雷文第一个奔上来,珊瑚挥手停止了音乐,站在楼梯的‮央中‬说:

  “各位!今天只是一个普遍的餐舞会,希望大家玩得开心!”

  “珊瑚!”雷文在她⾝边轻声说。下面的人哄然,珊瑚留意董宇凌,他的确很生气,但却站得好好的,没有晕倒的迹象。“今晚我们订婚!”

  “没有人订婚!”珊瑚的声音很响亮:“很不幸,我的爱人躺在医院里。”

  “珊瑚,你开什幺玩笑?”

  “对不起!雷文。”珊瑚说话很轻,她再留心董宇凌,还好,他还会跟妹妹吵闹:“我一直爱的是艾云…”

  雷文一手抓住她的臂:“你是存心耍我,玩弄我?”

  “我不是有意的,但我的确伤了你,我万分抱歉。

  今晚艾云‮杀自‬,我希望你能谅解。”珊瑚轻轻拉开他的手,急忙跑上楼梯,走进房间。

  雷文面⾊又红又黑,江⽟霞呆住了,锦姨张大嘴巴,董宇婷不知所措。

  珊瑚换下⾝上的晚礼服,拉下头上的发饰,换了套T恤牛仔。她拿了个旅行袋,把一些⽇用品放进去。

  董宇婷开门进来。

  “孩子,你实在是太过分了,把所有的宾客吓走,家里每个人都不开心。你舅舅还差点气得晕了过去。”

  “他没事吧?”这是珊瑚最关心的,因为董宇凌气死,艾云会怨她一生。

  “他还要陪几个专程由外国来的贵宾,心里怎样不如意,也要装笑脸,珊瑚,到底是发生了什幺事?‮夜一‬之间全变了!”

  “艾云‮杀自‬…”

  “嚘?他死了,为什幺?”

  “刚醒过来,人很虚弱,唉!都为了我和他爸爸。”

  “我不明⽩!”宇婷惘然‮头摇‬。

  珊瑚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

  “艾云虽然和姓赵的女孩子形同兄妹,但并不表示他爱你,否则,你应该一直和艾云要好,又怎会和雷文产生感情?你说过和雷文感情很好。”

  “这要问舅舅,他喜雷文,要我和雷文好,不准艾云爱我,而我和艾云一直是相爱的,他不敢公开我们的感情,都为了孝顺他爸爸,不想他受刺。所以,我们只好偷恋,再加上个玛姬,就弄成今天的局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妈咪,艾云为了失去我而‮杀自‬,这是事实。”她拉上了旅行袋。

  “你去哪儿?”宇停追着女儿。

  “去医院陪艾云,也可以说监视他,他还会继续‮杀自‬的!”

  “什幺?刚从死神手上抢过来,他还要再跑回去?

  这孩子傻了!”

  “起码有点不正常,我和雷文订婚,他伤心绝,‮杀自‬。又怕我令雷文伤心,因此而影响⽗亲的生命。他觉得不能不爱我,爱我后果又不堪设想,于是一死了之。妈咪,你刚来,什幺都不知道,艾云为什幺会由一个活泼可爱的男孩,变成忧郁、颓丧?有自我毁灭的倾向?我想,除了舅舅,家中每个人都要负责!”

  “我陪你去看艾云,如果他在这儿不开心,我带他到瑞士!”

  “妈咪,真的?”

  “当然,我从小把艾云当儿子。”

  “妈咪,你真好。”珊瑚抱着⺟亲又吻又叫,开心得流泪。

  “我们现在就去看艾云!”

  “不!妈咪,我还要托你办两件事,我把医院病房房号写下来,你能走开便来,一个人来!”珊瑚写了些字,把纸条给宇婷:“第一,雷文说过,我拋弃他,他会死的,叫舅妈,锦姨看住他。舅舅也随时可能晕倒,他只要有一点不舒服,马上把舅舅送去医院…”

  珊瑚侍候艾云吃过葯,用⽑巾为他抹嘴,有人轻轻推‮房开‬门。

  珊瑚走过去,看见⺟亲很开心,但是一接触到董宇凌那绷着、板着、拉长着的面孔,她的心马上向下沉。

  董宇婷一个箭步到边,整个抱住艾云:“孩子,你想把姑妈‮腾折‬死幺?”

  “姑⺟,对不起!”艾云仍很弱:“我没有到机场接机…”

  “这都不重要,你‮全安‬就好!”“爸爸…”

  “哼!你的缺点也真多,脾气古怪情绪化,对待爱情的态度暧昧,既然爱珊瑚又装腔作势,偷偷摸摸,大哥订婚你离家出走我不跟你计较,你没理由荒谬到人家大好⽇子‮杀自‬。”

  “爸爸,你千万不要生气,我对不起你,我…”

  珊瑚马上用⾝体去挡住艾云,董宇凌样子很凶,她怕董宇凌会打艾云:“舅舅,也许我的话你不喜听,但是,艾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呵,害我昨天在大庭广众出丑,这算是第几层孝道?”

  “艾云爱我而不敢公开,是怕你受不住刺因此晕倒,甚至因此而…”

  “如果我晕倒怎能来看他,以为这幺轻易击倒爸爸?胡思想,信口雌⻩,”董宇凌苦涩地笑:“我真要让你看看心理医生或者精神病医生。”

  “他没发神经,他只是一片孝心,怕你受不住刺晕倒因此而丧生,因为你患了严重心脏病!”

  “珊瑚…”艾云制止住她。

  “我有严重心脏病?”董宇凌哈哈笑:“谁说的?

  艾云你自己回答问题。”

  宇婷也吓呆了!

  “我…”艾云知道不应该招供。

  “我年纪已经不小,一踏人五十岁,我每年都到医生处全⾝检查,我的內外器官很正常,就是有少许低⾎庒,也有少许贫⾎,所以工作过劳我会头晕,近年我开始吃葯丸,情况已有好转,今年因感冒,曾经头晕,只此一次,对了,一直打理我⾝体的边医生,他从小看着你长大,也很疼爱你,太巧了,他是这儿的诊治医师,只要他在,随时可以CALL他。”董宇凌拿起电话,拨了街线:“史提夫,老董,你可以马上来××医院,请你把我本年度所有的检验报告书拿来,特别是心电图…对,谢谢。”董宇凌放下电话:“边叔叔大约二十分钟就会到达,二妹,我们到医院的餐厅等他,艾云,我不在,你可以把边叔叔审问个清楚明⽩。”

  “孩子,好好休息,不要怕,爸爸会了解你的。”

  宇婷和哥哥出去。

  “艾云,看样子,舅舅真的不像有心脏病,到底是谁告诉你的可怕谣言?”

  艾云撒了个谎:“爸爸很多时候都说头晕,尤其是以前,我自己太担心,也许我误会了,倒不好等边叔叔来…”

  “…你爸爸很好,起码可以活到九十岁,我的话你当然不会相信,好,你爸爸的心电图,心脏肌能,状态的报告书,我全部给你,你可以问这儿任何一个医生,如果他有心脏病,昨天你‮杀自‬,他早就受不住晕倒了,还有那不而散的舞会呢?”边医生一直笑:“他看见我,呱呱叫,气魄不知有多好。”

  “爸爸没有心脏病,爸爸⾝体很健康?”艾云⾼兴得意忘形,呼,甚至想跳跃,可是他太弱,起来又倒下去。

  “我的儿子有你一半孝顺就好,宇凌应该感到骄傲。”边医生叹口气,他开始为艾云按脉门,看病历表:“我现在是你爸爸聘请的医生,你很弱,但胃部受到磨损,一星期內要吃流质,多喝鲜对你有益,要不要我替你找个特护?”

  “不要,边叔叔,”珊瑚握着艾云的手:“我会一逃邺十四小时的陪着他。”

  “很好,艾云,你体力不好,复元了要多吃东西和多运动。”边医生慈祥地笑:“好好休息,我去和你爸爸聊聊。”

  边医生一走,艾云情不自噤地拥住珊瑚:“我不用担心,爸爸很好。”

  艾云留医期间,连锦姨也来过了,只有雷文一个人没来过。

  “别怪你大哥,他暂时还难于适应,过些⽇子就没事了!”江⽟霞把一碗燕窝茸粥拿在手里:“毕竟是两兄弟嘛。”

  江⽟霞想喂艾云,艾云难为情地不知所措,珊瑚连忙接过碗,她说:“舅妈,让我来吧。”

  “你看,有了女朋友,连妈都不要了。”江⽟霞把碗放进珊瑚手里。

  “舅妈,你不要误会,当初,艾云也不肯让我喂他。但是这两天他实在弱,他拿不住杯和碗,既然他无能为力,就不能不接受我的帮忙,其实他心里不愿意。”

  “我是跟他开玩笑,艾云害羞!我怎会不知道,而且艾云太內向,”⽟霞很惋惜地说:“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他喜珊瑚,但雷文呢?早就摆出一副追求珊瑚的样子,我还为这件事跟艾云说过呢!我说,艾云,你既然不喜珊瑚,你大哥又那幺喜她,你就帮帮忙,成全他们吧!我还对他说过这种话,他哑子吃⻩连,苦在心里,我不知道呀,早知道也不会发生这次的不幸,唉,这孩子,差点吓死我。”

  “艾云不会怪你的,”宇婷说:“他直肠子,脾气好!”“对呀,他凡事逆来顺受,这种子,对别人当然好,自己就太辛苦了,他的大哥就不同,牛脾气,嘿!

  这几天,看见谁都好像有仇似的,他和艾云差远了。”

  “妈,请你代我向大哥道歉,”艾云说:“我对不起他!”

  “说过几十次了,没有用的,所以,你回家休息,看见他,好好跟他说,他肯听,两兄弟就没有事了,”江⽟霞认真地说:“如果他骂你,或者不理你,你也不用理他,谁对谁错有什幺关系,爱情是不能勉強的,不应该为了个女孩子,连兄弟情也不顾,我对雷文说:

  ‘大少爷啊,艾云一直让你,让到医院去了,你不是要他上天堂吧,’所以,艾云呀,如果他蛮不讲理,你不要理他,二姑娘,你多看艾云,我就怕雷文跟艾云吵,艾云脾气好,准吃亏。”

  宇婷点一下头:“你倒很明⽩事理,啊!大哥来了…”

  宇凌兄妹和江⽟霞回家途中,宇凌说:“我已经为雷文订了一部劳斯莱斯!”

  “你不是说送他一部平治房车,小孩子何必那幺浪费,用劳斯莱斯。”⽟霞‮头摇‬,很不以为然。

  “这一次,雷文受打击太大,”宇凌叹口气:“算是一种补偿,他的心情不好,你为他聘请一个司机。”

  “艾云就没有损失?万一他死了呢?”⽟霞说:

  “他的保时捷不是化了影吧?对孩子,不该厚此薄彼!”

  “放心,”宇凌拍了拍她的手背:“一切都依你。”

  一个星期后,艾云回家休息,由于他还没有开始吃固体食物,宇婷不准他上课,好几次,艾云想找雷文说声对不起,雷文一看见他,马上绕道走开。

  但是,雷文却找着珊瑚,那天,特地到大学接她下课,然后到郊外喝茶。

  “大表哥,我和艾云一直想向你道歉,那天晚上,我实在令你太难堪了。”

  “面子问题还是其次,但是,你主动要求和我结婚,你应该是爱我的?”雷文面⽪红到发瘀:“艾云一闹‮杀自‬,你马上就心软了,对爱情绝不负责!”

  “因为我要对爱情负责,所以我才回到艾云的⾝边,我和艾云,一早就相爱,不是玩娶媳妇的时候,是在泰国,大表哥,我承认我很坏,我利用了你,因为我对艾云有误会,所以,提出和你结婚,是想气气艾云,谁知道他受不住,‮杀自‬了,这证明他很爱我,也证明我过去冤枉了他,我和艾云是真心相爱,他‮杀自‬不‮杀自‬,我心里还是爱他。所以,大表哥,我真的很对不起你,我应该说:我‘立心不良’不过,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开心,请你惩罚我吧!”珊瑚很诚恳地说:“你和艾云是对好兄弟,艾云一向很尊敬你,你怎样对待我,我甘心承受,但请不要为了我,影响你们兄弟之情。”

  “我们一起那幺久,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吗?”雷文的面⾊又由瘀变青黑。

  “没有,我和你只有感情,很好的感情,”珊瑚毫不考虑,十分坦率:“我们之间只有感情,没有爱情。”

  “但是如果没有艾云,你有一天会爱上我的,是不是?”

  “有这个可能,起码,如果没有他,我已和你订婚,但是,事到如今,本不可能,艾云太爱我,我也爱他…”

  一星期后,艾云开始上学,一家子早起,都为了艾云康复后,第一天上课。

  艾云穿了件银绿的T恤,同⾊长,⽩漆⽪⽪鞋,一个全自书袋,是宇婷由瑞士带回来的,珊瑚也有一个红⾊的。艾云的⾐服是江⽟霞托朋友由法国刚买回来的,是名牌货。

  吃过早餐,艾云和珊瑚到车房,艾云一看,奇怪,他那辆红⾊小汽车不见了。

  他的车房泊了一辆全新的保时捷,是银绿⾊的,闪亮亮。

  他看了看珊瑚,珊瑚掩住嘴笑。

  江⽟霞递给他一个小⽪夹,里面都是锁匙,宇凌见儿子傻着,忍不住说:“这是你妈妈为你选的颜⾊,她说你喜清雅,银绿⾊的跑车,喜不喜?”

  “保时捷是我的,”艾云的眼睛闪着光,好‮奋兴‬:

  “谢谢爸爸!”

  “应该谢谢你妈,她吵着要买给你的。”宇凌轻拥⽟霞的肩膀。

  “谢谢妈妈!”

  “时候不早,”⽟霞拍了拍他的脸:“该上学了,小心驾驶!”

  文云由于过分动,手有点发抖。其实,他只要得到珊瑚,他已心満意⾜,现在一家子对他那幺重视,关心,爱宠,他真是又惊又喜,很不习惯。

  珊瑚握着他的手,和他一起‮动扭‬车匙,艾云很感她,真想吻她一下。

  自从他‮杀自‬回家后,他在家庭的地位,一下子提⾼了。

  虽然,每次他叫雷文,雷文不理他,甚至不看他一眼,他是很难过,但是,珊瑚总是说:“你问心无愧,他不理你,是他没有风度,何必理他。”

  宇婷说:“你叫他,表示你尊敬他,他不理你,是他不念骨⾁情!”

  江⽟霞说:“你叫他,对他好,尊重他,他会认为自己很了不起,以后,你再也不要理他,他没趣,说不定他反过来叫你,兄弟呀,分不开的。”

  既然人人如此说,艾云一看见雷文面⾊不对,马上自己先走开。

  这天回家,艾云和珊瑚,发现家中有不少新面孔。

  宇婷坐在大厅的‮央中‬,面孔就很严肃,⽟霞诚惶诚恐,锦姨就是陪笑,笑容都有点僵⿇了。

  “艾云,你回来了,你看看这个佣人如何,还合眼缘吗?”

  艾云看见一个穿⽩⾊唐装衫的男人,头发很短,年纪不大,很老实,不过,也不是笨头笨脑:“他…”

  “他叫亚胜,我特地请他来侍候你的,亚胜,以后你的工作,是专门侍候二少爷,别的事都不用管,二少爷的事,二少爷的东西,亲力亲为,不得假手别人。”

  “是的,姑妈妈!”亚胜去接过艾云的书包,艾云有点不习惯,皇太子似的。

  锦姨指派了个女佣侍候珊瑚的,她也马上过去替珊瑚拿书包,不敢怠慢。

  宇婷的面⾊仍然很凝重:“艾云回家之后,我发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这儿没有一个佣人关心艾云,侍候艾云,有几个下人简直不把艾云放在眼內,本没当艾云是董家小主人,那几个,我已经辞退,反正留着也没用,不做事的!”

  “二姑娘,是我不好,把大部分的时间放在宇凌⾝上,陪他应酬,和那些太太们联络感情,她们的丈夫都和宇凌有生意来往,这样,家里的事,我反而兼顾不到,”江⽟霞连忙道歉,眼睛红红:“我实在不是一个贤慧的家庭主妇。”

  “佣人这些小事,你理不到没人要怪你,如果你事事亲力亲为,又何必请管家,甚至那些被辞退的佣人,也不是你亲自请回来的,大嫂,我可没有怪你。”

  “姑,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太放纵她们,我没尽责!”锦姨突然像演粤语残片那样,噗地跪在宇婷的面前:“姑,我以后一定会加倍勤奋,小心照顾二少爷,求你饶我这一次。”

  宇婷皱眉摇‮头摇‬:“起来吧,我又没有为难你,不过,也请你别为难孩子,唉,妈在就好,她是最疼艾云的!”

  “妈因为要回乡,几年前已经退休了,她不肯再工作下去,我也没办法!”

  “我就觉得奇怪,艾云从小活泼好动,蹦蹦跳,又会讨人喜,怎幺变了忧郁內向,大哥还说他不合群,现在我终于明⽩,孩子缺乏家庭温暖,是会变得孤僻和自卑,大哥一天到晚忙‮钱赚‬,大嫂又忙着做贤內助,雷文又不喜他,连佣人也对他不睬不理,他怎脑旗乐,怎能活泼,哪儿还蹦跳得起来。”

  “二姑娘,我很疼艾云。”

  “我知道你疼他,不过方法不对,单是供应物质,放纵他是没有用的,他需要大量的爱和温暖,有时候,⺟子俩多聊聊,不能让他整天闭着嘴巴,艾云,珊瑚,你们快去吃点心…”

  吃过晚饭,艾云忙着温习,他前后请假几乎近一个月,而且他还要替玛姬补习,这几天玛姬正在考港大人学试。

  珊瑚到⺟亲房间聊天:“妈咪,‮港香‬很多地方您没去过,哪儿找来一堆佣人,登报征求?亚胜很不错。”

  “要是登报请人,就找不到像亚胜那样能⼲又老实的人,如果我登报,锦姨今天也不会吓成这样子,”宇婷笑了一下:“妈咪的办事能力,连你爹?和舅舅都佩服,我着实有自己的办法,我不会像艾云那样单纯,也不会像你那样傻,说起来,我也应该为你和艾云举行一个订婚舞会,让你们订了婚我才安心。”

  “开舞会,艾云大概已经温习好功课,我去跟他谈谈。”

  结果订婚舞会没有开,董家一家人除了董雷文,再加东尼和佩芝,边医生夫妇,金伯伯打了个长途电话给艾云,保证他和珊瑚结婚那天,他一定到。

  艾云穿了套油⾊西装,金栗⾊领带,珊瑚⾝上一袭雪纺裙子,翠绿的,这完全是为了艾云,她知道艾云喜绿⾊。

  吃过晚饭,换了戒指,艾云和珊瑚已经算是未婚夫妇。

  董家在贵宾厅外的夜总会,已经订了桌子,一出去,刚坐下不久,乐队正演奏“花月佳期”边医生热情的叫:“艾云,珊瑚,跳舞,跳舞!”

  董宇凌正在替儿子为难,艾云已经拖着珊瑚走出舞池。

  珊瑚两只手绕住艾云的脖子,艾云双手抱着她的,珊瑚贴着他的脸,闭上眼睛,千万的甜藌和陶醉。

  直至“花月佳期”结束,一个红歌星上台唱:“深情比酒浓!”

  “穿著西装,是不是觉得很拘束?”

  “拘束也要着,今天的⽇子,这种场合,我没有理由穿件T恤配条牛仔,何况这套西装还是你选料的,穿上它就想起你,连心都甜了。”

  “怪不得学校的同学都说你变了。”

  “女同学?”

  “男同学,那些女生过去现在,都你,你本就是她们心目中的⽩马王子,你在医院,整个走廊都是她们送给你的鲜花,如果不是我挡驾,你连‮觉睡‬的时间也供献给她们。”

  “你还妒忌她们?”

  “谁妒忌?失败者才妒忌,我是个胜利者,已经大获全胜,还妒忌什幺?”珊瑚用手轻抚他的发脚,那儿灯光暗,又是舞池的角落:“你为什幺反对在家里开舞会,你还是那幺怕热闹。”

  “谁怕?圣诞节我就在家里开舞会。其实我是不想令大哥太难堪…”

  “昨天他已经去了⽇本!”

  “事实我并不知道爸爸会给他放假,他昨天才离港,一天的时间怎可以筹备一个舞会。”艾云厚道,提起雷文,心里还有一点点的欠疚。

  “你的话也对,艾云,我们俩的订婚戒指,都是舅舅付钱的,今天我们订婚,你送什幺给我?”

  艾云想了想:“不能用钱买的东西才值得珍贵,我把自己送给你。”

  艾云的话,令珊瑚如痴如醉:“我也是,不过,除了我自己,还有一样礼物送给你,就怕你不喜。”

  “你送的我都喜,在哪?马上给我。”艾云点一下头:“我也要送你一样纪念品,什幺好呢?今晚想好明天去买,明天是星期天!”

  “我有了你就够了…艾云,舅妈在看着我们笑呢!唷,我们跳舞已经跳了很久了,也该回去坐一会。”

  艾云拖着珊瑚回座,⽟霞卡卡笑:“艾云,你爸爸刚才可慌呢!连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舞技超群,真开心!”

  “很好,”宇凌翘起大拇指:“艾云今天的表现很好,不愧是董家之子!”

  “不是的,爸爸,其实,我一共踏了珊瑚二十几脚。”艾云的脸因为难为情而变了‮红粉‬⾊,十分可爱。

  “原来只是虚有其表?”董宇凌哈哈大笑:“珊瑚,有没有踏痛你的脚?”

  “艾云有踏我的脚吗?”珊瑚傻傻的,惘然。

  “她的三魂七魄都在艾云⾝上,别说踏她一脚,打她一掌,她都不知道。”董字婷抚一下珊瑚的头:“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幸而她没有因一时之气嫁给雷文,否则,她一生也不会有幸福。”

  “宇婷,”董宇凌马上走过去为妹妹拉椅子:“我们跳舞去。”

  江⽟霞和边医生夫妇聊天,东尼和佩芝走下舞池跳舞。

  艾云用手指扣住珊瑚的手指:“刚才你说有东西送给我。”

  “在家里,等会儿回家,我拿给你!”珊瑚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妈咪说得不错,我对你是有点意。”

  “假如这儿不是夜总会。”艾云轻抚着她的手背:

  “我真想吻你!”

  “我们现在马上就溜走。”珊瑚转着活泼的大眼睛。

  “那怎幺可以?难道你不知道,爸妈,姑⺟和边叔叔他们,全是为了我们才留下来?他们本不喜流连夜总会。”

  “好吧,等会儿我叫妈咪提早散会,这样,我就可以自由活动。”

  十二点半不到,就回家了,珊瑚把艾云拉进房间:

  “坐着,我拿礼物给你。”

  她拿了东西回来,握在手里;“先闭上眼睛。”

  艾云很听话,闭起眼睛。

  珊瑚把一个圈圈套进艾云右手的小尾指上:“行啦!”

  艾云张开眼睛,那是一只男装的戒指,用小钻镶了IV两个字⺟。

  “好看吗?”珊瑚弯下:“还记得我们在曼⾕买红宝石?我看见这只戒指马上想起你的英文名字,于是就偷偷买下来,一直想送给你就是找不到好机会。”

  “今天是好机会,订婚是应该送戒指的。”艾云双手一拖,珊瑚就坐在他的怀抱里:“你那幺爱我,如果我失去你,生存还有什幺意思!”

  “但是,你曾经说过,你本来一无所有,失去我,对你来说,本没有什幺改变。那时候,我好伤心,原来在你的心中,我是可有可无的。”

  “以前我经常心神不属,所以词不达意。其实,我的意思是,我本来一无所有,既然从未有过,当然不会失去。但是,我既然有了你,你,就是唯一属于我的,失去你,我又一无所有。所以,当我知道你和大哥结婚,我觉得,什幺都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令我留恋的事物。而连你都变心当然也没有人会留恋我,于是,我决定离开这冷酷的世界。”

  “都相反的,大表哥说没有我,他会死,但是他还是好好的活着,只是脾气变坏了。”珊瑚围住他的,把脸贴在他的膛上:“你用行动表示你爱我,但是,你知道吗?‮杀自‬是很愚蠢的!”

  “我知道,假如我死了,多冤枉,得不到你还被人骂傻瓜。而且也会影响你一生的幸福,因为你本不爱大哥。”艾云拖起她的下巴:“这儿不是夜总会,我可以好好地吻一下我的未婚。”

  艾云温柔地吻她的额,她的鼻子,她的双颊,从今天起,她是他的,他吻她的…精神上他们已完全结合了。

  艾云自从和珊瑚订婚之后,格越来越开朗,人也越来越活,逐渐回复他本来的情。

  以前,他固然远离学校的女生,除了东尼是他的中学同学,他跟谁都没有来往,那些男生见女生看见艾云像见到甜藌,而艾云无论看见男、女同学都是铁板的面孔,人家以为他骄傲,看不起人,因此,谁也不愿意和他接近。现在情形好转了,他主动帮助那些功课不好的男同学,看见女同学虽然没有来往,但是也会微笑点头道句:早安!他参加篮球队,也参加⾜球队,反正他不用替玛姬补习,他一个星期起码有两天时间打球。星期六就哪儿都不去,陪着未婚,她喜去哪儿,一定陪伴左右。以前他认为电子游戏是智商低能,现在他也陪珊瑚玩电子游戏。

  星期⽇还会同珊瑚去西贡玩风帆。他教珊瑚在深⽔游泳,很有耐,珊瑚也循步渐进。

  考期将近,艾云和珊瑚分别在房中温习,艾云天资敏悟,很快就把功课温习好,还看了一些参考书籍。他到珊瑚的房间,敲了敲门。“进来!”

  艾云开门进去,珊瑚不在卧室,再进內,看见珊瑚在套房的小书房內,正坐在书台前,埋首念念有词。文云在她的⾝后站了一会,珊瑚头也没有转一下,于是艾云走前两步,用手蒙住她的眼睛。

  “大表哥,我还有一页笔记没有读好呢!不要玩嘛!”

  “心中仍然念念不忘大表哥!”艾云轻轻放开手,坐在后面的椅上。

  “是你?”珊瑚猛地旋过⾝,看见艾云像鼓气的青蛙,觉得他很好玩,笑了起来:“我怎样也想不到你会这样顽⽪。”

  “你没有玩过!”艾云一点笑容也没有:“起码上一次我不会猜你是锦姨!”

  “当初如果我‮摩抚‬一下你的手,我就知道是你。大表哥的⽪肤比较耝,你细致,手指又长。”

  “啊!那幺说,你常常‮摩抚‬大哥的手。”艾云托起头:“蛮亲热,啊!”“我差点嫁给他,连他的手都没有碰过,你相信?

  我不明⽩你为什幺像个鼓气袋。”珊瑚走到他⾝边,坐在他膝上,伸手就援他:“我看你还能气多久?”

  “喂!不要,救命…”艾云噗嗤嗤的笑起来。

  “没有那幺容易,这一招你是挨不住的,因为你怕老婆。”

  “你既然知道,饶了我吧!”

  “饶不了你,除非你说:老婆大人,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珊瑚坐在他⾝上,他动弹不得,笑得没了气:“你还不是我老婆呢!”

  “你不求情,我就不停手。”

  “哈…未婚大人,我不敢了…真的不敢啦!”

  “饶你一次!”其实珊瑚自己也在气,软弱无力的靠在艾云的怀里。

  艾云靠在椅背上歇息,双手拥住珊瑚,感到十分舒适。

  “珊瑚,考完试,我带你见个人,你猜是谁?猜不到?妈。”艾云见没声没气的,低头一看,珊瑚已经在他怀中睡过去了。艾云笑了笑,轻拍她的脸:“讲义还要不要读?还差一页呢?”

  “唔,不要,我好倦!”

  “时候不早,明天还有早课,也该‮觉睡‬了。”艾云一把抱起珊瑚,抱她进卧室,轻轻地把她放在上,脫去她脚上的拖鞋,替她盖上被子,拉上窗馒,关了灯,再检查一下冷气的度数,然后才开门出去。刚巧碰见董雷文由外面回来,艾云叫:“大哥,回来了!”

  “嘿!”雷文冷哼一声,看了看珊瑚的房门,心又作痛了。

  罢巧亚胜捧了个托盘上来。

  “喂!碗里盛的是什幺?”

  “大少爷,是椰汁、鲜炖雪耳。”

  “送到我房间去。”

  “大少爷,真对不起!我是特地为二少爷送来的,等会儿我通知锦姨,她会派人送夜宵上来给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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