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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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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董太太的劳斯莱斯驶回董家浅⽔湾的别墅,经过屋子台阶,珊瑚在车內看见雷文站在台阶上,珊瑚连忙叫停车。

  珊瑚由汽车跑出来,雷文也由台阶跑下去,两个人互握着手:“大表哥,下午你去了哪里?”

  “在家里,你跟我来,家里装置了新东西,看了担保你一定⾼兴。”

  “是什幺?”珊瑚很心急,像孩子似的追着问:

  “是什幺嘛?”

  雷文拖着她,一直跑到后花园,珊瑚眼睛一亮,呆着站住。前面有一座半拱型的金属秋千架,架內有两个秋千,全银的,闪光,架上有些攀藤植物,是紫⾊的牵牛花。

  “喜吗?”雷文揽着她的肩膀。

  “噢!漂亮极了!”珊瑚互握着双手:“原来的秋千呢?”

  “太简陋,你很少玩,我知道你不喜。因此我今天不上班,要为你装一个美丽的秋千架。”

  “怪不得舅妈一早就把我带出去。”

  “为了让你惊喜嘛!我们全是一番苦心,一切都为了令你开心。”

  “大表哥,你真好!”珊瑚两手绕住他,雷文托着她的旋了一个圈,珊瑚那⽩⾊的裙散开像一把伞子,十分好看。雷文放下她正要吻她,锦姨冒冒失失地走过来,雷文马上把珊瑚放开。

  “对不起!罢才我什幺都没看到。”锦姨笑嘻嘻的:“珊瑚,这秋千你喜吧?以前那个是临时装的,这个好名贵,雷文为你忙了一天。”

  “我喜,很漂亮。”

  “既然喜,就坐上去。”雷文没好气地瞟了锦姨一眼:“我替你秋千。”

  “现在?”

  “现在,好看未必好玩,你应该试试。”雷文托起她的肢把她放在座子上。

  雷文开始,越越⾼,珊瑚可开心,发出了一串串娇脆的笑声。

  雷文老大不开心,都怪锦姨,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正想温馨一下,锦姨闯进来,把一切都弄糟了。

  懊吃晚餐,锦姨不敢来请,怕又撞板啦!于是派了个佣人。整个晚上,锦姨连话也不敢说。

  第二天,珊瑚起吃过早餐,就想着去秋千。

  走出花园,就听见吉他声。

  非常的动听,珊瑚记起了,是一首民歌:“那是我的家!”

  珊瑚循着歌声向前走。

  艾云坐在秋千上,轻轻的着,吉他在怀中,他非常投⼊地在弹奏。

  一曲刚终“啪、啪…”一下一下的鼓掌声,珊瑚走到秋千架前:“吉他弹奏得真不错,感谢你大清早给我这样好的享受。”

  “吉他不是为你而弹奏的。”

  “为谁弹”珊瑚被雷文宠坏,她认为艾云那目中无人的态度,看了不顺眼。

  “为我!”艾云随手轻拨琴弦:“并不是人人都懂音乐,我不会对牛弹琴。”

  “啊!是吗?我钢琴第八级,有⾜够的资格去教授‮生学‬,你要不要学?”

  “我们家的那具钢琴,是为谁而买的,你打听过没有?”

  “为你?”

  “怎会,差不多二十年的旧钢琴。不过,我四岁就学弹钢琴,现在已达职业⽔准,教你倒适合。但是,我认为你不配。”艾云在冷笑。

  “你岂有此理,你也不配坐我的秋千,你马上滚开。”

  “秋千是董家的,我姓董,不配坐的是你…洪珊瑚。”艾云站起来,吉他几乎滑向下面,艾云赶紧把它抱住,又检视了一会。

  “看样子,你很宝贝你的吉他!”

  艾云用手帕抹着吉他,没理她。

  “你的宝物?”

  “可不可以给我看看?我虽然弹得不好,但是,我也是从小玩吉他的。”

  “对不起,你连碰它一下都不可以。”艾云把吉他放在⾝后。

  “咪咪是我的宝贝。”洪珊瑚的眼神很怪:“但我从来没有噤止你碰它。”

  艾云皱一下眉:“你提咪咪⼲什幺?吉他和小狈本拉不上关系。”

  “可是,我永远不会忘记咪咪。”

  “你别碰我的吉他,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怎样?像对咪咪一样,把我打成⾁酱?”珊瑚侧着头看他。

  “你本没有脑。”艾云抱紧吉他,回屋里去了。

  珊瑚抿了抿嘴,坐在秋千上,用鞋撑着草地,自个儿秋千。

  她想起咪咪喜在她脚下钻,用小⾆头她的手,偎在她怀里发嗲,要是咪咪还在,它会在她⾝边跑来跑去,陪她秋千,逗她开心。

  內心一阵痛楚,那可怕的回忆又回来了。她伏在铁链上菗咽起来。

  另一方面,艾云也为他的吉他担心,为了‮全安‬起见,他每次出人都锁门。

  珊瑚再也没有机会进进出出。

  两天过去,安然无事。不过,艾云也不敢把吉他带出去,他次次弹吉他,总在他自己的露台。

  这天,艾云由‮行银‬回来,自己到厨房,拿了些点心吃,厨房佣人的眼睛是长在头顶上的,对艾云不招呼也不睬不理,换了雷文进去,他们就众星拱月了。可是,艾云不计较这些,因为他肚子饿。

  吃了回房间,天气热,他开了冷气机还是觉得浑⾝黏着汗。于是他洗了一个冷⽔浴,穿了条⽩长,绿⾊背心型T恤,人凉坑卩了。

  心情好,想弹吉他,他打开放吉他的盒子,发觉吉他不见了。

  他吓了一跳,吉他不是被人偷了吧?但是,房门锁上,他进来时,清楚记得用锁匙开门,既然门上了锁,不可能有人溜进来。

  他开始翻查,整个房间都翻遍了,吉他面积大,又不是一条小手帕,在与不在,很容易看得见。

  他怒气冲冲地走出去,找着了锦姨“你把我的吉他拿到哪里去?”

  “你说什幺,你到底不见了什幺?”

  “吉他,你不会连吉他是什幺东西都不懂吧!”

  “懂!你们年轻人背着它可以走天涯的那一种。可是我这老太婆要个吉他⼲什幺?”锦姨笑得很猥琐:

  “我的歌声你听过的,感得过了头。”

  “不是你,是谁?”

  “二少爷,最近你天天锁着房门。”

  “对呀!只有你一个人有每间房的锁匙,不是你还有谁?”文云伸出手:“快把吉他还我。”

  “我没有拿啊!怎能还你!”锦姨面⾊一变:“我还有很多工作做,没有时间跟你胡。”

  “你把吉他还我!”

  “我没有拿,你冤枉我,我要你爸爸主持公道!”

  锦姨一面往里走,一面哺哺的:“什幺劳什子吉他,千年古董?”

  艾云又急又气,回二楼,想重新找一次,锦姨向⽗亲投诉,他也有个代。

  上楼梯到二楼,珊瑚站在楼梯顶。

  “吉他不见了?”她双手抱在前,脸上挂着得意的微笑。

  “你怎会知道?”艾云一愕。

  “我拿的,为什幺不知道?”

  “你拿的?骗人,我的房间锁着,你本不能进去。”

  “锦姨有锁匙,”珊瑚做了一个手势:“我在她那儿偷的…嘿!锁匙就到手了!”

  “你为什幺拿我的吉他?”文云火气攻心,大声说:“还我吉他!”

  “不还又怎样?”

  “你…”文云冲向她的房间,可是她的房间也上了锁,艾云马上跑到楼下,不一会拿了个铁捶上来。

  “你⼲什幺?”珊瑚用⾝体挡住门:“你休得胡来!”

  “破开你的门,拿回我的吉他!”

  “吉他本不在我的房间內,你等一下。”珊瑚用锁匙开了门:“请进去随便搜索!”

  艾云把铁捶扔在外面,走进去,把珊瑚的房间翻个落花流⽔。

  “把吉他还给我!”艾云指住珊瑚。

  珊瑚摊摊手,耸耸肩:“太迟了,吉他九成新,我卖了,还值二千多块!”

  “你撒谎!你并不等钱用。”文云抓起珊瑚的收音机电子闹钟扔在地下,跟着是她的相架…砰砰,你!

  “我已经把卖得的钱捐到慈善机关,你心肠坏,我为你积点德!”

  “我从来不做坏事,你才真的琊恶,”艾云拿起那对⽩⽟接吻鱼正要往地下掷,珊瑚连忙扑过去抢:“这扔不得,这扔不得,还回我!”

  艾云一掌把她推倒在地上,顺手把那对⽩⽟接吻鱼往露台一扔,马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啊!天!”珊瑚从房间爬出天台,拾起一块碎片,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洪珊瑚,你听着,今天到此为止,明天你再不还我吉他,我把你的房间打个稀烂,还有你,逃不掉!”

  艾云悻悻然走出去。

  珊瑚坐在地上,哭了一会,越想越不服气。

  雷文一口家,就知道艾云又和珊瑚吵架,他走进珊瑚的房间,一看,哗,糟糟,遍地碎片,好像曾经有人在这儿作战。他拨开玻璃,拿起珊瑚的相片:“珊瑚!珊瑚!”

  “我在这!”

  雷文开了房灯,看见珊瑚缩在卧室的暗角。

  “珊瑚!”雷文蹲在她⾝边:“地上的东西是不是艾云扔的,他来捣?”

  “大表哥,”珊瑚给雷文一块碎片:“⽩⽟接吻鱼没有了!”

  “我马上去找艾云算账。”

  “不要,大表哥!”珊瑚拉住雷文:“我有办法对付他,我只是为失去一对接吻鱼难过。”

  “我会问爸爸⽩⽟接吻鱼是在哪儿买的,我知道地点,马上去买,反正过两天我要出门公⼲。”雷文安慰她,把她抱起来,把椅子上的东西拿走,让珊瑚坐下。

  “要一模一样的啊!”“当然,担保你一定満意。”雷文抹去她脸上的泪珠:“你要我怎样对付艾云?揍他一顿?还是告诉爸爸?”

  “都不要!那是我和他的事,何必牵连舅⽗?”珊瑚咬一下下:“我不会让他逞凶的,他这种冷⾎动物,早就应该受到惩戒。大表哥,你明天不要上班,留在家里,可以吗?”

  “可以!但我想知道原因。”

  “明天我和艾云要拼一拼,他个子⾼,力又大,我担心被他杀了。”

  “你要我和他拼个你死我活,放心,他虽然比我⾼,但是他未必打得过我,况且,我怎样也是他的哥哥。”

  “我不要你们打架,只是,他打我的时候,你劝开他!”

  “你放心,我一定能令他贴贴服服的。”雷文坐在椅背上,揽住珊瑚:“我明天不上班,留下来陪你!”

  “我不想见到艾云,我们出去吃晚饭好不好?”

  “当然好,吃完晚饭我们上的士⾼,保证你回家时,已把今天的不愉快完全忘记!”雷文拖她起来:

  “你去换⾐服,我叫锦姨收拾房间。”

  第二天,文云一起便准备找珊瑚要回吉他。

  他珍视吉他,是因为那是近年来他得到的,最有价值的礼物。那不是金钱的问题,是友情。他一直缺少的是亲情,⽗⺟的爱和家庭温暖,除了董宇凌,没有一个亲人为他买过一条手帕。以前,雷文对他也不错,会送他一些东西,自从珊瑚来了,雷文对他一天不如一天。

  只有妈对他关怀备至,但是,她毕竟是外人。

  吉他,代表几个人对他的心意。

  他开了房门走出去,朝着珊瑚的卧室走,在她的房门外,有一堆破东西,也是咖啡⾊,略带金⻩⾊,这令艾云想起咪咪,他跑前两步,那不是动物,是木,嗅,不,那是个吉他。

  他缓缓地蹲下去,细心地审视着,轻抚着,那不是他的新吉他吗?只是破烂得不成形了。

  他握着那些破木,木屑刺伤了他的手,但他痛在心里。心爱的东西被人家毁坏了,他真想痛哭一场,但是他是一个坚強的人,流泪是懦夫的行为。

  他愤,痛心,仇恨的烈火熊熊地燃烧着他的膛。他站起来,一脚踢开了珊瑚睡房的门,珊瑚被声响惊醒,整个人跳起来,坐在上。

  艾云走到前,一手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拖下,珊瑚⾚着脚板,一直被艾云牵出房门外。

  “病死我,放手,你想谋杀?”

  “吉他是你从我房里偷出来的?”

  “你不放手,我什幺也不说!”

  艾云把她推到墙上,放松了手:“马上招供!”

  珊瑚拨好了长发,靠在墙上,拉了拉⾝上的睡袍,好整以暇地说:“不错!是你的吉他!”

  “谁把它砸成这样子?”艾云发脾气的时候,面⾊‮红粉‬,特别可爱。

  “你想我怎样回答?像你那样喊冤枉,死不认账?

  我不会,我告诉你,董艾云,你的吉他是我用捶砍烂的,一下又一下,就变成这样子。”

  “你…”艾云不是很会说话的人,现在,更被珊瑚气得说不出话:“为什幺要这样做?”

  “只不过一个吉他破了,你就难过成这样子,吉他只不过是死物。咪咪又怎样,咪咪有生命,它只不过犯了小小饼失,你就狠心杀死它?”珊瑚不再那幺悠闲,提起咪咪她就动。

  “我没有杀死咪咪,你含⾎噴人。”

  “你有!你死不认错,我砍破你的吉他,就是要让你知道,失去了心爱东西的感受。”珊瑚颤声问:“你现在的感觉如何?”

  “我想杀死你!”艾云伸出双手叉住珊瑚的脖子。

  就在这时候,有人从后面揽抱艾云,把他拖了开去。

  艾云回头一看,是雷文。

  “你真的那样仇恨珊瑚?你忘了我们一起长大?”

  雷文责备他:“你越来越变得凶残,变得没有人。”

  “她无缘无故砍破我的吉他,这吉他是十天前我的好朋友送给我的生⽇礼物,这是我十几年来最有意义的礼物。”

  “生⽇礼物?”珊瑚停住哀脖子的手:“你十⽇前生⽇,但是…”

  “艾云,你杀死咪咪,珊瑚弄破了你的吉他,彼此拉平,算了。”

  “我没有杀死咪咪,你听见没有?”艾云大声咆吼。“不谈咪咪的死!”珊瑚说:“我赔你一个新吉他。”

  “我不要什幺新吉他,我要回原来的那一个。”

  “你怎幺蛮不讲理?”雷文说:“吉他都破了!”

  “我买一个更好更名贵的给你!”

  “全金也没有用,你买不回那些友情,千金‮姐小‬的玩意儿已经够多了,何必,何必还要以伤害他人为乐?”

  “什幺事,大清早那幺吵?”董宇凌夫妇由三楼跑下来看个究竟。

  “没有什幺事,我们只不过在谈谈。”雷文连忙说。

  “咦!地上的是什幺?”

  “朋友送给我的吉他,全新的。”艾云指住珊瑚:

  “她砍碎了!”

  “没有这回事,珊瑚哪有这幺大的力气?艾云的吉他虽是破了,但与珊瑚无关。”雷文连忙护住珊瑚。

  “不!舅舅,吉他是我弄破的。”珊瑚站出来:

  “我用捶子敲破它。”

  “你为什幺要这样做?”董宇凌柔声问,也许珊瑚是个女孩子,董宇凌从未试过耝声向她说话。

  “我要他知道失去了心爱东西的感受,因为他杀死了咪咪。”

  “我没有杀死咪咪!”

  “算了,算了!”江⽟霞过来相劝:“每人做一次,每人错一次,我送珊瑚一只小狈,送文云一个吉他,不就没事了吗?都是大‮生学‬了,不要再问孩子脾气。”

  “我没有杀死咪咪,妈妈不用送我吉他。”

  “艾云年纪小小真有量度,和珊瑚表妹拉拉手,以后没事啦。”

  “不,我和她没完没了!”艾云说完,跑下楼梯走了。

  “艾云,”董宇凌边叫边‮头摇‬:“这孩子长不大,脾气又怪。”

  “舅舅,我会还他一个吉他!”

  “用不着了,一个吉他,小意思嘛,这孩子孤僻,以后不要和他玩,啊!”“在艾云表哥的眼中,吉他是他的命子。今年生⽇,他的好朋友送的,他打死咪咪是他不对,但是我也不应该破坏他心爱的东西,我做错事,应该补偿。”

  “这孩子心理有点问题。”董宇凌黯然,拍了拍珊瑚的肩膀:“看在舅舅的分上,原谅他。”

  “时候还早呢!多睡一会!”江⽟霞把珊瑚送回房间。

  那天艾云没有回家吃晚饭,差不多十一时才回来。

  走上二楼,在楼梯平台,他看见走廊上,站着一个女孩子。

  紫⾊油脂,⽩丝衬⾐,那是珊瑚。

  她靠在他的房门上,提着一只黑⾊的吉他盒。

  艾云走过去,从间掏出锁匙。

  “请让开。”珊瑚的⾝体庒住门球。

  “今天下午我特地去琴行选吉他,同一牌子,同一款式!”珊瑚把吉他递到他的面前:“希望你喜!”

  “不一样的,因为你的吉他缺少了友情。”艾云没看一眼。

  “我知道,可是,我们也有表兄妹之情啊。”

  “你选傍我的东西太多了,大多,就不珍贵。”艾云笑一笑,不知道是苦笑还是嘲笑:“虽然我没有杀死咪咪,但是,我摔掉你的东西也不少,正如大哥说的,拉平了,算了!”

  “但是这吉他…”

  “你不是也会玩吉他?留为自用。”

  “艾云表哥,你不接受我的送赠,表示你仍然恨我!”

  “有爱才有恨,言重了。”

  “我不了解你,你是那样情绪化,早、午、晚不同。”

  “你不必了解我,了解大哥就行了,我们之间没有这个需要。”

  “但我…”

  艾云轻轻推开她,开了房门:“晚安!”艾云闪⾝进去,锁上门。

  “唉!”珊瑚头仰后,头顶靠在房门上,轻叹了一口气。

  董宇凌和董雷文都出门公⼲,董宇凌去了‮国美‬,董雷文去了⽇本。

  雷文出门前列了一条长单,⽇本各式各样的帽子。

  装饰品、子、带…不过不是珊瑚列出来要雷文买的,是雷文自己开列出来,要买给珊瑚。

  晚上,江⽟霞、锦姨、艾云和珊瑚四个人一起吃晚饭。

  突然锦姨冲口而出:“迟了…”

  江⽟霞看了她一眼,她向来说话都是温温柔柔:

  “约了男朋友看电影?”

  “大吉利是,五十岁的老太婆还学人拍拖?我是说,星期一是雷文生⽇,到现在还没有计划为他庆祝,时间那幺短促,我怕想为他开个舞会,都来不及。”

  “对,”江⽟霞含笑点了点头:“今天是星期一,下一个星期一是雷文二十五岁的生辰。”

  “去年雷文和卡露莲…”

  “锦姨!”江⽟霞有点不⾼兴:“雷文不是和这个人绝了吗?”

  “对!是啊!我想为雷文开个晚会,他回来看见我们为他庆祝,他一定很开心,⽟霞,你的意思怎样?”

  “好!而且要大事庆祝,把这儿的亲戚朋友全都请来,要最好的自助餐,最好的乐队。锦姨,通知雷文的裁,珊瑚,你也要一袭漂亮的晚礼服。”

  “我?”三个女人吱吱喳喳,艾云有很大的感触,连胃口都没有了。

  “你刚来‮港香‬,我早就想开个舞会,介绍你认识董家的亲友,不知道怎幺的,一直拖到现在,刚好雷文生⽇,我相信很多人希望见到你。”

  “我不知道应该送什幺生⽇礼物给大表哥!”

  “领带,用领带绑住雷文。”

  锦姨喔喔笑,像⺟下蛋。

  “没有领带,雷文也乖乖地在珊瑚⾝边,连动都不敢动。”江⽟霞也很开心,她对艾云说:“星期一哥哥生⽇,你要留在家里帮忙招呼人客。不要一早就溜出去,不然你爸爸又不开心。”

  艾云点点头,站起来:“各位慢用!”说着,饭未吃完,出去了。

  珊瑚看着他的背影:“舅妈,半个月前艾云表哥生⽇,你为什幺不替他开舞会,庆祝一下?”

  “你应该清楚你的二表哥,他爱静,怕热闹,怕吵,而且他本不会跳际舞。如果我为他开舞会,他可能以为我故意为难他,令他不开心。”

  “上馆子吃顿饭,总要的!”

  “唉!我这个儿子呀,他是六月中生⽇的,五月底我已经向他提议多多,上馆子、请亲友回家大吃一顿,甚或到外埠旅行,他呀!就是‮头摇‬。”

  “我起码应该送他一份生⽇礼物!”

  “你还他吉他,他都拒绝了,你以为他会要你送的生⽇礼物?”

  “但是,人家送给他的吉他,也是生⽇礼物,他当宝!”

  “我这个儿子,对外人比对家人好一百倍,我…”江⽟霞气得说不下去。

  由那天开始,一家人上上下下为雷文的二十五岁生⽇而忙碌,就只有董艾云一个人没有加进去。

  董雷文由⽇本回来,看见里里外外一遍热闹:“妈咪,什幺节⽇?”

  “我宝贝儿子的大喜⽇子。”

  董雷文挽住珊瑚的:“不是我要结婚吧!”

  “要是你结婚,哈!妈咪还会更卖力呢!傻小子,星期一是你的生⽇呀!”

  “我生⽇?”雷文仍然挽住珊瑚的:“妈咪,你不介意我和珊瑚到楼上谈谈,等会我再跟你讨论生⽇的事。”

  “不介意!锦姨,雷文的旅行箱,请替他搬进房间。”

  雷文和珊瑚已上了楼梯,雷文回转头向江⽟霞打了一个手势:“妈,我买了一件很漂亮的和服送给你。”

  江⽟霞就是笑,挥着手。

  进房间,雷文打开其中一只旅行箱:“全部是你的。”

  “你哪儿是去公⼲?是办货。”

  “还有这个CUBE,⽇本分公司经理上次去‮国美‬公于买的,我知道你是喜这些小玩意,向他要了!”

  “这个不叫CUBE,叫IQ积木,六个不同颜⾊的面,每个大面又有九个小面。”珊瑚捧着那个IQ积木,‮动扭‬起来:“人家两分半钟就扭到整齐的六个面,我看我得花十二小时。”

  “原来你知道的比我还多。”雷文挥了挥手上的纸:“这儿有一个图式,只要‮动扭‬一十八次,就可以有六个不同颜⾊的面,只需三十秒。”

  “把那张纸给我!”珊瑚走过去。

  “不行,不行,你先得动动脑筋。”雷文⾼举手,珊瑚去抢,雷文把手伸⾼些,珊夯肺起嘴不抢了,背着雷文坐下。雷文见她不开心,蹲到她⾝后伺:“是不是想要那张纸?”

  “不给算了,大不了我花二十四小时,有什幺了不起!”

  “你亲我,我给你!”

  珊瑚回过脸,在他脸上吻了一下,随着抢去他手上的纸,马上开门走了。

  “珊瑚,”雷文追出去:“你还有一⽪箱礼物…”

  江⽟霞穿了件金⾊真丝旗袍,脖子上的项链翡翠晶莹,她那只贵妇髻也围満了绿⽟镶钻的饰花。

  已经六点,她很焦急,她前天在长途电话里叫丈夫准时回来,但是董宇凌连个影子也没有。

  她一直叫锦姨监视艾云,不准他离家半步。她正在焦急,看见艾云穿条牛仔,一件⽩衫⾐由楼上下来,她看了眼冒火,一手把他拖出露台:“你不喜你大哥,何必要所有亲戚朋友都知道!”

  “妈,我没有不喜大哥。”

  “那你为什幺打扮成这样子,乞丐似的,锦姨没给那套粉蓝⾊的西装给你?”

  “那是三件头的,还有那红⾊的领带,天气热,很束缚…”

  “天气热?満屋的冷气,你分明跟我作对,气死我…”突然外面有人叫:老爷回来了!江⽟霞面一变:

  “你别走开,我叫你爸爸来评评理。”

  江⽟霞一转⾝,艾云马上跑回二楼。

  七时,雷文挽着珊瑚由二楼下来,整个客厅突然静下了。

  雷文穿著套⽩⾊凸花西装,里面是一件⻩⾊的花边衫⾐,⽩领花,舂风満脸,一表非凡。

  珊瑚穿的是浅⻩纺长裙,长发披肩,发顶结了条长长的⻩丝带,飘飘的,非常非常的秀丽可爱。

  “啊!真是天生一对。”几乎所有人都拥到楼梯口。

  只有穿著粉蓝⾊三件头西装的艾云,靠在一角,斯人独憔悴。

  珊瑚的美丽,人们的赞美,热闹的舞会,都令他有很大的感触。

  晚餐后,雷文和珊瑚领跳第一个舞。没有人再会去留意艾云,甚至江⽟霞也没有‮趣兴‬理会他的去向,她和丈夫跳舞,在太太团中进出,不亦乐乎。

  艾云溜出花园,脫下了外⾐,拉下那俗气的红领带,他坐在噴泉旁,望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艾云表哥!”

  艾云回过头,看见珊瑚站在他⾝边。

  “我们去跳舞,好吗?”

  艾云摇一下头:“我不会跳舞!”

  “我第一次看见你穿西装,你穿西装很英俊,很潇洒,风度翩翩。”珊瑚把手中一只盒子放进他手里:

  “送给你的!”

  一粒绿宝石的呔针,艾云退回去:“你弄错了,今天是大哥的生⽇。”

  “大表哥是一颗红宝石,你喜清雅的,是不是?”珊瑚把盒子放在他的腿上:“半个月前你生⽇我不知道,现在补送,对不起,是迟了些,请收下好吗?”

  “我宁愿要回我的吉他!”艾云看见雷文由屋里出来,当然是找珊瑚,他连忙站起来,走向后花园去。

  他在后花园独坐半小时,正想静静地溜回屋,上楼去‮觉睡‬,董宇凌把他叫进书房,他连忙把领带拉好。

  “我喜你打扮得整整齐齐,现在很好看,以后除了上课外,多穿西装。”董宇凌微笑打量着儿于,他掏出三千元塞进艾云的手里:“你今年的二十岁生⽇爸爸忘了,你妈倒好,还会送你套西装,你不会怪爸爸糊涂吧!”

  “爸爸生意忙,我了解,其实你也不用给我这些钱,只是以后每月的零用钱,我希望爸爸能继续给我!”

  “我知道,我知道,大‮生学‬没钱用怎幺行?爸爸是一时之气,以后你听话,不要再欺负表妹和哥哥,爸爸还是最疼你的,?!这二千元补回给你。真是傻孩子,没钱用跟妈妈要嘛!”

  “谢谢爸爸!”文云真的很⾼兴,经济危机解决了!

  第二天,文云把钱还给玛姬,还请她吃了一顿丰富的午餐。

  在餐厅门口,他碰见卡露莲。

  “艾云,喝杯茶,我有话跟你说。”

  “今天不行,我…”艾云望住玛姬,总该送她回家吧:“我要送朋友!”

  “我非要跟你谈谈不可!”卡露莲拉住艾云,十分坚持。

  “艾云哥,你有事,我自己回去!”

  艾云又被卡露莲牵回餐厅。

  “我和你大哥的感情,你是知道的,我和你大哥拍拖,也带过你吃饭看戏。大学毕业,他说过要和我结婚,那可是叫珊瑚的小表妹由瑞士回来,他马上就不要我了,还有你妈妈,竟然帮着你大哥欺负我,没有人为我主持公道。”

  “大哥的事,我一向不过问。”

  “我知道,不过你可以帮我的忙。”

  “我能帮什幺?”文云摊开了手:“家里没有人会听我的话。”

  “以前我听雷文说过,你小时候很喜你的珊瑚小表妹。”

  艾云马上感到不安:“那是孩童时代的旧事,早就过去。”

  “但是,珊瑚长大后仍然很美,我见过她,长长的秀发,眼睛又圆又大,圆圆的双,一排雪⽩整齐的小贝肯,两个梨涡又圆又深,她十分活泼可爱。”卡露莲说得很起劲:“你不可能不喜她,你们有旧情,而且我知道你还没有女朋友,既然如此,你为什幺不继续追求她?”

  “很简单,我大哥喜她,她也喜我大哥,我们过去的感情早已不存在!”

  “你认为你大哥拋弃我是对的?”

  “也许他不对,但那是他的私事。对不起!”艾云站起:“这件事,我帮不了你的忙,再见。”

  雷文和卡露莲的事,艾云的确知道,以前,雷文头放着的相片不是珊瑚,是卡露莲,雷文每年的生辰,都和卡露莲度过,所以,以前董家从未为孩子们开过生⽇会。也许雷文见异思迁是不对,但是,雷文和卡露莲之间没婚约,珊瑚无论任何那方面的条件都比卡露莲好,这也是事实,还有珊瑚对雷文很好,几乎被公认为天生一对,也是事实。

  如今,连董宇凌也不再強迫艾云去追求珊瑚了。

  艾云很明⽩卡露莲的意思,可惜,他实在无能为力。

  这天,董宇凌接完了一个长途电话,他回到饭桌:

  “金伯伯和我合作,顺便请大家到泰国度假,他在芭提雅兴建了一间新别墅,谁想去?”

  珊瑚第一个举手:“舅舅,我想去,天天在家里好无聊。”

  “雷文没有陪你吗?”

  “他要上班嘛!总不能不工作。”

  “爸爸,我也想去。”雷文是跟定了珊瑚:“请批准请假。”

  “批准你一个星期,我是去谈生意的,两天后和你⺟亲先回来。”董宇凌看了小儿子一眼:“如果珊瑚认为一个星期时间太短,就要艾云陪你!”

  “爸爸,去年暑假我跟你去过泰国,今年不想去了。”艾云无意做护花使者。

  “对了!芭提雅你去过,那你就更非要去不可,做导游呀!”

  “爸爸…”

  “你不合群我偏要你合群,而且,珊瑚来了,我们让她寂寞,你不惭愧吗?姑⺟来了看你怎样代?”董宇凌收住笑容:“你可不要惹我生气!”

  艾云垂下头,不敢再反抗。

  董宇凌露出一丝笑容:“锦姨,有没有‮趣兴‬一起去?去泰国拜佛!”

  “我去了这个家谁管呢?”

  “雷文,明天叫秘书订五张‮机飞‬票。”董宇凌点点头:“我知道锦姨喜去‮湾台‬的,下一次,下一次乘‮机飞‬才只不过两个多小时,就抵达曼⾕机场。”

  金伯伯开了平治汽车来接,行李的事,他已派了职员去料理。珊瑚的感觉是:天气好热。

  金伯伯和董宇凌夫妇坐一部汽车,雷文兄弟和珊瑚乘另一部汽车。

  “这儿天气好热!”珊瑚对雷文说。

  “连地也发熨,艾云,你去年来也是这幺热?”

  “泰国天气最热超过四十度,今天还好,大概三十七度左右。”

  “哗!好惊人,要是真的超过四十度,唉!”珊瑚看见车窗外的骄就皱眉:“我准没命!”

  “艾云,下一场雨会不会好些?”

  “去年整个夏天,曼⾕只下雨四个小时。”艾云来过泰国,所知道的比雷文和珊瑚多,几乎变了半个泰国人。

  “要是来一场飓风就好了。”

  “还没听过泰国刮风。”

  “唉!”珊瑚又叹气:“什幺希望都没有了!”

  “早知道我们换一个地方,不来泰国度假。”雷文看见珊瑚不开心,他也埋怨起来:“艾云,你早该把这儿的情形告诉我们,我和珊瑚一定不会跟来。”

  “大哥,你烦什幺,车里有冷气。”

  “总要下车的吧!”

  “芭堤雅比曼⾕清凉许多。”

  “真希望马上可以到芭堤雅。”珊瑚皱了皱眉:

  “汽车走得真慢。”

  “唔!这儿看起来很落后。”

  “大哥,不是汽车不灵,同样是德国平治,是车塞。”

  “车塞?”雷文往外一望:“真的,汽车排了长龙,比东京还差。”

  “比‮港香‬还差。”珊瑚补充。

  “这儿由星期一至星期五,曼⾕都有车子排长龙的现象,星期六和星期⽇情况好些,不巧今天是星期一,要多久才能到芭堤雅?”

  “很难说,要看通情况,两三个小时,也许更迟此噢!我的天!”珊瑚倒在车座上。

  “睡一觉,睡醒了就到。”雷文柔声说,拥住她,让她靠在他的肩膀上。

  过了亚洲路,路开始通畅,车子也走得快,这时候,珊瑚也睡着了。

  经过HOLIDAYINN再上,远远看见ROYALCLIFFHOTEL。车子往右一转,文云看见一幢三层⾼的别墅,去年来时还在打地基,如今已是漂亮的⽩⾊洋房。

  “到了。”艾云对雷文说,雷文轻轻拍醒珊瑚,珊瑚由汽车出来,哗,到处是翠绿的树,往下望是金⻩的沙滩和蓝⾊的大海,空气清新,环境幽美,珊瑚贪婪地大大昅了一口天然新鲜的空气。

  “雷文,珊瑚。”董太太在叫。

  雷文和珊瑚跑进去,金伯伯却停下来,等候艾云,他把手搭住艾云的肩膀:“你答应新别墅兴建好了来住几个月。”艾云笑笑:“我喜这儿,他们走了,我仍会留下来,直至度过整个暑假。”

  “别骗⼲爹,你妈说,这次你不想来,你知道吗?我为你特别准备了一个套房,你专用的!”

  “我只是不想…”艾云没说出不想和雷文、珊瑚一起来:“⼲爹,我们快进别墅,我好渴!”

  佣人已把冻饮拿出来,有西瓜汁、波萝汁、西红柿汁、橙汁、椰汁和椰青。

  艾云捧着个冻椰青喝,又清又甜又润,这是他最喜饮的泰国饮品。

  雷文跟着珊瑚喝橙汁,他走过去问艾云:“你在喝什幺?”

  “椰青,我一天喝几个。”

  “什幺味道,我也来试一个。唔,很清甜,不过又好像怪怪的。”

  这别墅的大客厅有充⾜的冷气,舒适的椅子,珊瑚早就忘了一路上的不愉快,她也走了过去:“你们喝什幺?我也要!嗯,很好,比橙汁更能解渴。”

  “我不太喜,不过艾云说,泰国食物大多数有辣椒,如果多吃生果和多喝椰青,青舂痘就不会冒出来。”

  “唔!我喜喝!”珊瑚享受着。

  吃过点心,金伯伯提议大家回房休息,因为坐了两个多钟头‮机飞‬,又坐了两个多钟头汽车,所以今天不安排节目,让大家好好休息一下,晚上在家吃泰国餐。

  佣人把他们带到二楼,只有艾云在三楼,珊瑚叫了起来:“艾云表哥为什幺不和我们在一起?”

  董宇凌和金伯伯到书房谈生意,江⽟霞嚷着要睡一觉,她和珊瑚、雷文走在一起:“你艾云表哥不同的,他算是这儿的主人,他和金伯伯的房间都在三楼。他是金伯伯的⼲儿子嘛!”

  “总算有人疼艾云表哥。”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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