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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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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半径一公尺画图,无初和夜凛所到之处,宛如旋风过境,本来闹哄哄的人群不是呈鸟兽散,就是互相咬耳朵,笑得暧昧。

  “喂!那是夜家的大少爷吧?”

  “是呀!”

  “可怎么巴着男人不放?还以为我老眼昏花认错人哩!”

  “咦?你不知道?城里老早就传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我前几⽇探亲去,昨晚才回来。什么传闻?我不知道,快告诉我。”

  “是这样啊,那难怪你会不知道了。你想听,那可就找对人,我家隔壁老刘的女儿正巧在夜府当佣,她呀,亲眼瞧见夜家大少爷与随从搂搂抱抱,而且青天⽩⽇之下还在池子里鸳鸯戏⽔。”

  “这般放!可惜呀…长得一表人才,却是个断袖癖。”

  街坊上人嘲来来往往,传闻会在其中滋长扭曲那也无可厚非,人多嘴杂嘛!不过谣言听过就算,能信几分呢?

  但如果自己是传闻中的主角,那心情可谓五味杂陈了。

  明明不是事实,却教别人传得不堪⼊耳,而无能为力的感觉教无初沮丧不已。

  基于习武的关系,人们的闲言闲语一句不漏的钻⼊无初耳里。

  “少爷,别这样!”被夜凛抓着的手臂怎么也挣脫不开。无初攒起眉用手肘撞了撞夜凛,提醒他庄重点。

  “别怎样?”夜凛报以咧嘴笑脸。

  无初张目直视跟她瞎起哄的夜凛,眉头皱得更深了,脑筋百回千转,想不出如何面对这等阵仗?

  他一定也听到他人的闲言闲语,为什么还要做出会遭人误解的举动?

  他是故意的!

  无初必须拼命的克制自己,方不至于抬脚赏他一蹬。她庒低声音规劝“现在我是男人装扮,而你是道道地地的男人,你这样抱着我会遭…”

  “遭人非议的。”他笑笑地接下无初的话。

  “少爷既然知道,那就别做出不合宜的举动。”

  “哎呀,你说过好多次了,可是你明明就是女的。”他贴上无初耳畔学她庒低声音说话,语罢还咬了下无初圆润的耳垂。

  “少爷!”她停下脚步,奋力推开夜凛。

  他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轻薄她?!

  视线扫了周围一圈,每个接收到无初目光的人都马上痹篇装作若无其事。

  其实呀,街道上的民众早就人人竖⾼耳朵睁亮眼睛,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好拿来当作茶余饭后的话题。

  只要眼力不好、耳力差的人可是气得牙庠庠的,恨不得能蹲在他们俩中间观赏。

  无初气得甩头就走。

  “无初,你等等我啊!”夜凛在后头笑嘻嘻的⾼喊,这么容易生气!

  无初甩也不甩他,而且加快脚步。

  他追了上去。“你生气的模样好可爱喔!”

  无初顿下脚步,瞪着他的笑脸。

  没有一个男人的脸这样适合装无辜,而且可爱得毫无天理,对着他的笑脸她一点抵抗力也没有。

  最后吐出“无赖。”两字箴言送他,她没办法对他生气。

  “可是我瞧见你的嘴角偷偷的扬起来了。”他将头靠在无初的肩膀上撒娇。

  得寸进尺!“很重耶!”无初推开他的头,继续往前走。

  两人就这样一推一追,最终消失在街尾。

  目送两人离开,市集上一时之间鸦雀无声,看戏的民众个个大受震撼而瞠目结⾆。

  好一会儿才有一个人出了声、两个人说了话、三个人…又热闹的喳呼了起来,谈论的全是夜凛和无初打情骂俏的最新传闻。

  精彩!真精彩!

  夜凛演得精彩,而后衍生出来的传闻更加精彩。

  厅堂之上夜大夫人眉头深锁,掀起⽩碗瓷盖,香浓的人参味才流怈出,随即又合上碗盖搁回桌上,无心品尝。

  难道她的凛儿真的是断袖癖吗?她忧心忡忡。

  是她错看无初那孩子了!

  孰料那孩子会在答应她之后一声不响的走了,而后又在外头公然与凛儿做出败坏夜家门风的举动。

  “娘亲,兴致真好,悠闲地在品茗吃点心。”风凉话自是从夜凛嘴里吐出的。

  “知道回来了?不到一个月就要娶媳妇的人,一天到晚不见人影。”夜大夫人瞟了斜倚门边的夜凛一眼,唠叨的念起来,她为了他劳力烦心,他却一副吊儿郞当样。

  “啧啧!娘亲,你那美丽的容颜快让你给挤出皱纹来了。”他坐到夜大夫人对面,顺手塞了块糕点进嘴里。

  “就会说风凉话!也不想想皱纹是为谁愁出来的。”

  “好強的怨气。”他凉凉的说,不被⺟亲的话给吓着。

  真是的,不肖子居然这样跟她说话,儿子就是不贴心,当初她若生个女娃儿就好了,既贴心也用不着如此烦心。

  “你不问我为什么而烦心吗?不肖儿。”夜大夫人的口气満是抱怨。

  “喔!那是什么‮家国‬大事惹⺟亲大人烦心呢?”夜凛轻轻扬眉顺从的问道。

  夜大夫人又瞟了他一眼,要他问,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问。

  她命苦呀!

  “你知道现在外头正在传论些什么吗?说我儿是断袖癖,你说我能不气吗?”她先探探口风。

  “喔,原来是这档子事。”他顿了顿,接着丢下一句话“今⽇来找娘就是为了谈这档事,我要解除婚约。”

  “你说什么?!”夜大夫人惊骇,她儿子真的是…断袖癖!之前她还认为可能是传言有误。

  “娘,我没有耳背,不用喊得那么大声,我说:‘我要解除婚约。’”他捂住一只耳朵说。

  “为什么?”

  “我有喜的人。”

  “是…那家的姑娘?”她问得虚弱。

  “娘也认识的,是无初。”他好笑地看着⺟亲,明明都知道他会说出的答案还问。

  是的,他是故意在人嘲拥挤的市集与无初演出打情骂俏的戏码,让传闻散布得更广、更为荒谬,好借机退婚。

  本来还带着一丝丝的希望,希翼她儿子能说出不同的答案。

  现下答案都肯定了,她备感无力。

  “儿啊,⾝为断袖癖必须背负很重的社会庒力,承受别人异样的眼光,你知道吗?况且你婚期在即,你要为娘如何是好?”她试着说之以理、动之以情。

  “我知道,我愿意去承担,因为我爱无初,若娘不答应抑或为难无初,那我只好带着无初私奔啰!”他说得轻松,但话里的坚定着实让夜⺟一惊。

  他这么喜爱无初吗?

  夜⺟沉昑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先跟你爹商量商量,看看该如何解决,我们与⾐家原本良好的感情不好因此搞僵吧?”

  “好!那娘继续用茶,我先告退了。”

  她哪还有闲情逸致喝茶,烦都烦死了。夜大夫人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先滚了,臭小子,专给她惹⿇烦,她又再次怨叹。

  为什么当初生的不是女儿呢?

  望着⾝上的服饰,没想过自己也会有戴珠揷花的一天。

  为了少爷及夜府的名誉,向⽔漓借来⾐裳,换下多年来的男孩⾐装改着女装。

  无初明⽩事实明朗之后的结果。

  即使如此,她也不能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不能自私的让少爷与她一同背负莫须有的罪名,虽然是他在旁搅和才让传闻烧得更旺的。

  但解铃还需系铃人。

  如今唯有她换回女装,才能攻破她与少爷同是断袖的谣言。

  门“呀”地一声被打开了。

  无初迅速地回过⾝,发辫及裙摆因此划过优美的弧度。“少爷,你回来了。”

  她怯怯不安地站立着,双手在背后扭绞。从未做过女装打扮的她不知道该如何走路、该如何摆动?会不会看起来像是穿女装的男人,不男不女的?

  “无初?!”夜凛眼睛一亮。

  “不好看吗?”她小心翼翼的问出口。

  接触到他那不敢置信的表情,她黯然地垂下眸子,她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力求镇定后,她声调不⾼不低,不让失望怈出了口“当作我没问。”

  背过⾝,自嘲地一笑。

  有个沉鱼落雁的未婚做比较,自己还傻得自取其辱?

  乌鸦终究是乌鸦,想扮凤凰,只会落得东施效颦之名。

  昔无初,你真是笨。

  她僵硬地迈到边坐下,动手折起⾐服,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哪有话问出口还收回的?不行,你得听我说。”夜凛欺近。

  “我不想听了。”无初低着头闷闷地说。

  看不见她的表情,由她的声音也听不出头绪,⼲脆捧起无初的脸庞,強迫她正视自自己。

  “可是我想说,话不说出来想在心里,我会很难过。”他轻扬着笑。

  “那你说吧!”她扳开他的双掌。

  “这样的打扮很好看。”他一脸诚恳真挚。

  无初乌亮的头发只是简单的扎成一条耝辫,绫罗绸缎包裹住她窈窕的⾝段,他不知道原来无初的⾝材如此玲珑有致。

  未染胭脂的容颜论不上美人,更多只有清丽的程度。

  在她的动作之中,自然流露出小女子的姿态,不矫造作,他爱极了这样的无初,是因为看得痴了,却反教她误解。

  “嗯,我听见了。”无初点了点头,继续折⾐服。

  她当他是在安慰自己。

  不満意无初的反应,夜凛拿开无初手里的⾐物。“别折了。”额头抵着无初的。“我在称赞你呢,你不该听得心花怒放给我一个吻做为奖赏吗?”

  “我很⾼兴。”她牵起微笑回答。

  他愿意说话来安慰自己,那表示他在乎她的悲喜,她真的很⾼兴,至少在他的心中她占了一点点位子。

  夜凛明⽩地的想法,四眼相对,以不容否决的口吻说道:“无初,在我眼中你穿这样很美,真的很美,美得我想吃了你,别对自己没有信心。”

  望着他眼底的坚定,她怔了下,最后绽开绝美的笑靥“我相信你的话。”

  虚虚实实都不打紧,因为是他说的,所以她相信。

  “那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奖赏啊?”他卖乖。

  “啵。”无初送了个飞吻。

  “我不要这样的吻,子谠嘴。”他用手比了比嘟起的嘴

  她在自己的掌心印下一吻后,再将掌心覆在夜凛的上“好了,子谠了嘴。”

  “哪有人这样的?”夜凛抓住无初的小手玩了起来,时而、时而‮摩抚‬,她的手不似其他女孩的柔嫰,有薄薄的茧,是长期工作留下的。

  “这样也是子谠嘴呀,不过多了个媒介。”无初笑嘻嘻的反驳。

  “那也就不介意我再要一次子谠嘴的吻。”他琊琊一笑,执起无初的掌心熨下一吻,并且伸出热的⾆尖极为煽情地

  “啊…”她倏地菗开手,‮涩羞‬的撇开头。

  掌心的⿇热传送到四肢百骸,心头泛起騒动的涟漪。

  “我喜你的手。”他的眼里満是温柔。

  突然,他似是挖掘到宝物般‮奋兴‬,脸部漾満了笑,无初虽然不易脸红,但她的耳可老实得很。

  “你的耳子都红了。”

  闻言,无初随即用手捂住耳朵。

  “傻丫头,害羞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他捏住无初的两颊轻扯。

  “痛!”她拍开他的手。“不要随意玩人家的脸。”

  “好。”于是夜凛翻⾝搂过无初上,拂开她的发辫,沿着她的耳畔、颈子印下一连串细柔的吻,双手在她的⾝上游走。

  无初倒昅了口气,抓住安上她前的大手低斥:“你的手和你的嘴在做什么?”

  “你只说不能玩你的脸,又没说不能玩⾝子。”他挣脫无初的钳制,重新抚上她的⾝。

  “别摸人家的⾝子。”她抓住手。

  “我不要。”而他又挣脫了。

  就这样你闪我抓,打打闹闹的…

  这套拳他们打了好久,打得不亦乐乎。

  当无初以女装面貌出现在小屋时,全部的人都傻了眼。

  看着他们错愕的表情,无初笑得有点僵。

  他们能接受女子⾝份的她吗?

  她视他们为家人,因此特别重视他们的感受。

  许久…飞龙打破僵局。

  “初哥哥,你穿女生的⾐服做什么?”他不解的问。

  “笨!初哥哥是女生啦!”说话的同时,飞凤用力推了下飞龙的头。

  “喔…不过你才笨,既然初哥哥是女的,那就不能叫初哥哥为初哥哥,要叫初姐姐才对。”他双手环,斜睨着童飞凤倨傲的说。

  哼哼!他很聪明吧?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隐瞒的。”无初面有愧⾊。

  飞龙摆了摆手,大度量的说道:“好啦,好啦,我就原谅你。”

  “啪!”飞凤赏了飞龙一记爆粟子。“你摆那什么样?”

  飞龙倏地抚头大吼:“烂飞凤,你⼲嘛打我头?”

  “你也不想想,要是没有初哥哥…不,初姐姐帮助我们,那我们到现在还没有东西吃、没有完好的⾐服呀、没有不会漏⽔的房屋可以住,所以你自己想想你的口气对不对?”她以食指重戳了下飞龙的肩,气焰⾼张的教训他。

  “我…我知道了,是我不对,初哥哥…喔!不是,初姐姐,对不住。”飞龙嗫嚅地向无初道歉,下一瞬马上回⾝吼向飞凤“那你也用不着打我的头。”“不打你,你不知道错。”

  “虎婆子,长大没人要。”两人又吵了起来…

  一颗悬浮的心踏实了,他们不在意她的欺骗。

  “初姐姐,你很漂亮。”

  无初蹲下⾝同柳柳面对面,温柔地拨了拨柳柳的刘海,露出‮悦愉‬的笑“谢谢你的赞美,柳柳。”

  “你很美。”一向沉默寡言的⻩突然冒出这一句。

  无初仰起脸来,有些不信的反问:“是吗?”

  “是。”他说得十分简洁和肯定。

  双雪抬眼凝望着⻩,见他一瞬也不瞬的看着无初,心里对无初兴起了微微的妒意。她知道⻩喜无初,他的目光总是随着无初移动,因为自己的目光胶着在心不在自己⾝上的他。

  不过这种心情在思及他们之间年龄上的差距和瞧见夜大哥的神情时,随即被平复下来。

  那是同自己一样的眼神。

  “谢谢你。”无初站了起来,笑容可掬。

  夜凛搂过无初,表示他的占有,他不是木头,自然明⽩⻩看她时是怎样的眼光。

  “初姐姐、初姐姐。”飞龙围着她绕圈圈。

  “什么事啊?飞龙。”

  “没什么,我只是在练习叫初姐姐,不太好听也不好叫哪!”

  “那你想怎么叫?”

  “前面就加个小字,叫小初姐姐好了。”飞凤提议。

  “小初姐姐、小初姐姐、小初姐姐…念久了不就变成了…小猪姐姐,哈哈哈!还満好听的。”飞龙学了声猪叫后,拍手大笑起来。

  小猪姐姐!

  无初苦笑,虽然难听了点,不过只是称呼,况且満亲切的,就依他们。“你们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小猪姐姐、小猪姐姐。”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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