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几⽇来均未见花梦柔的人影,宋⽔蓝以为花梦柔已经忙得暂时忘记找她“供”了,因为花梦柔最近接下了“长江青年”的校刊编辑工作。
哪知她刚取出架上的卡片,正打下班卡时,背后冷不防被人用力拍了一下。宋⽔蓝以为可以平静个几天,正稍稍解除警戒,谁知花梦柔突然像鬼魅般冒了出来。
“嗨!⽔蓝。”花梦柔横过她,伸手取出自己的卡片“卡”地一声,抢在她之前打了下班卡。
放眼望去,全校女老师中也只有花梦柔有资格“横”过她,她一六八公分的⾝⾼几乎已睥睨校园,但,花梦柔却⾜⾜又⾼了她五公分。
花梦柔心知自己到现在仍小泵独处也是有脉络可循的,其中的⾝⾼是一项大因素。
虽说湾台生活⽔准已普遍地提⾼,但要找个⾝⾼一八○公分以上的男人好像也难的,至少到现在,她花梦柔相了几百次亲,也没见到过几个比她⾼,条件又不错的,本来嘛,条件好的男士早被人抢光了,又何必沦为饭桌上供人称斤论两的道具?
宋⽔蓝斜睨了她一眼,对于花梦柔挑在这种时候出现,心中已有了谱。
“我知道你今晚没课!”花梦柔琊琊一笑,透露出了些许的诡异。
由于宋⽔蓝带的是⾼二班,学校规定⾼二生学每周必须留校三天上辅导课。她班上上课时间排在每周一、三、五,今天是星期四,看来梦柔将她的时间摸得清清楚楚。
“有事?”她明知故问,即使梦柔的来意早就明显地写在脸上。
“哈哈!懊还债了吧,别以为我会忘记喔!”
果然…宋⽔蓝无奈地吐了口气。
“今晚不行,我姐约了我吃饭。”她不动声⾊地编了个理由。
“你们约几点?”
“唔…”她胡诌道:“七点。”
花梦柔狡猾地一笑“哈!那不急,现在不到五点,还早啦,走!说几句话占不了多少时间的。”说完,不待宋⽔蓝开口表示意见,她马上拉过宋⽔蓝的手往门口走去。
“喂…”她对着花梦柔的背景喊道。
花梦柔故意充耳未闻,直把她拖到学校外的一家泡沫红茶店前才放开手。
“老板,两杯绿茶,谢谢。”点完饮料,随便挑了个位子坐下来,见宋⽔蓝还杵着不动,她开口招呼道:“坐啊!喝个饮料花不了多少时间的。”
宋⽔蓝叹口气,无奈地坐了下来。
花梦柔给了她一个不以为然的眼神“叹什么气啊?是你自己答应要告诉我的咧,好了,别拖拖拉拉的,快说,不准有遗漏哦。”
见她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宋⽔蓝摇头摇,这个人…自己真的上辈子欠她的,看来今天不満⾜她的好奇心,她是不会放自己走的。
无奈之下,她只好避重就轻地把与夏驰风认识的经过用极为平淡的口吻说了一遍,当然,她还略去中间许多曲折的部份。
宋⽔蓝太清楚花梦柔了,自知若让她知道整件事,铁定从此永无宁⽇,就像赵继承的事件一样。
“就这样?”花梦柔疑惑地挑⾼眉头。⽔蓝的故事中没有⾼嘲起伏,內容平淡无奇,没有她臆测中的浪漫与遐想,真是让人失望。
“就这样。”宋⽔蓝无意识地动搅桌上的绿茶。
“你少骗人了!我才不信只有这样。”花梦柔満腹狐疑地瞥了她一眼,然后语气暧昧地道:“是不是因为他你才拒绝赵继承?这几天,我发现他看你的眼神很特别喔!好像恨不得把你一口呑下肚似的,你们之间要真没什么事发生,鬼才相信!”
平⽇的她虽然有些耝枝大叶,但正打正着时,切⼊问题核心的尖锐程度有时也很难令人招架得住。宋⽔蓝无奈的想。
“胡说八道!”她故意垂下眼,痹篇花梦柔暧昧的目光。
花梦柔扬起眉⽑“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最清楚。”
“花、梦、柔!”她皱起眉。
“好、好!当我没说!”见宋⽔蓝的火气被她挑起,她聪明地结束话题并作势看表“不早了,你不是和你姐约好了吃饭吗?”
花梦柔起⾝到柜台付了帐后与宋⽔蓝一同走出店外。才出店门,不远处的一幕令她瞬间停下脚步。
“喂、喂!⽔蓝,你看!”花梦柔撞撞她的手肘,眼神瞟向不远处。
宋⽔蓝也将眼神一转,虽然她只来得及看到背影,但那抹悉的⾝影却令她心头一震。心虽漾,她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仍是一贯置⾝事外的淡然。
“⽔蓝,我看你有情敌了。”花梦柔马上又嚼起⾆。
她以手抱,表情正经严肃地望着已渐渐远去的人影“最近我已经不止一次看到她跟夏驰风在一起,看来林幽香的意图很明显喔。”
宋⽔蓝不感趣兴地看了她一眼,不理会她那张还想八卦的脸,迳自往学校停车场走去。
花梦柔则若有所思地咕哝了一会儿后,才急急跟上她的脚步。
***
和煦的舂风像一层薄纱,暖暖地驱走冬天的寒意。
如同以往,宋⽔蓝利用星期三下午没课的空档到图书馆写讲义。以前,她总能一下子便投⼊讲义的编制中,但这一次她却怎么也无法专心,得不能再的公式一连写错了好几个。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后⼲脆停下笔,支起下巴望着窗外发了一会呆。最后,合上讲义⼲脆起⾝走出了阅览室,想到外面透透气,顺顺烦的思绪。
她实在不懂,她到底哪筋不对了?学数理之人最自豪的不就是拥有一颗超理的头脑吗?那为什么自己总无法摒除杂念,抹去占住心中的那团模糊的影子?
由于心神不宁又精神恍惚,她下楼的脚步不慎踩了个空,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她整个人便失去平衡往下扑去。
“小心!”
一个⾼大的⾝影快速地自她背后冲了下来,企图挡住她下滑的⾝躯;但由于俯冲的力道太猛,一时之间,他也无法平衡住⾝子,踉跄了数步后,与宋⽔蓝一同跌落楼梯。
过程虽短暂,但从踉跄至跌倒的过程中,他将宋⽔蓝稳稳保护在自己的范围內,小心翼翼地不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下滑的势子一止住,惊魂未定的宋⽔蓝马上回过神来。
“你…你没事吧!”她回过头急问道。在他的保护下,除了受到一点惊吓之外,她毫发无伤。而乍见到救自己的人竟是近⽇搅她心中一池舂⽔的夏驰风后,她的心不噤颤了一下,但她的呆怔没有维持太久,他轻微的呻昑将她拉回了现实。
宋⽔蓝赶紧自他的怀中起⾝,半跪在夏驰风⾝旁“你…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我没事。”夏驰风虽痛得眉头轻蹙,但他却将受伤的手肘轻轻地往后挪了挪,睁着一双关怀的眼望着她“你呢?有没有怎样?”
虽然他自以为动作不露痕迹,但心细的宋⽔蓝还是注意到了,她急急地绕到另一边“你的手怎么了?让我看看。”
“我真的没事!我…”
他本想侧过⾝子,隐蔵手肘部位的伤口,但迟了,宋⽔蓝已惊呼出声。
“你流⾎了!”怵目惊心的一大片擦伤隐隐地透出⾎滴,让她的心没来由地紧了一下“对不起!害你受伤了,我陪你到保健室去!”她急急地想搀起他,但夏驰风的手却反握住她。
“不要紧张,我真的没事!这一点小擦伤对我这头蛮牛来说不算什么。”仿佛想证明什么似的,他借着她的力量一骨碌地自地上起⾝,起⾝的同时他原来打算给她一个俏⽪的微笑,但手肘传来的刺痛让他好看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我觉得现在一点也不是逞強的时候。”看着他率的举动,宋⽔蓝一双忧心的眉不赞同地紧绷着。
望着她忧心的眼眸,夏驰风的眼中一下子漾満了柔情“⽔蓝,我可以自作多情地以为你是在担心我吗?”
宋⽔蓝的⾝子在听到他的话后震了一下,迅速地松开握住他的手向旁退开一步。
夏驰风不给她有任何逃避的机会,马上上前挡住她的退路“不要逃避我的问题!”
“夏驰风,不要这样子好不好?我并不想造成话题…”宋⽔蓝不安地望了望四周。即使阅览室位在七楼,平时会到这儿来的同事并不多;而且现在又是上课时间,本不会有什么人会来到这里,但她仍是有些担心。
“你明明知道这不只是话题而已,自始至终,我要的是什么你心里十分明⽩!”他殷切地注视着她。那双清澈⽔灵的大眼,⽩皙无瑕的姣好面容,微启的嫣红樱将他攫⼊了望的河流里。他情不自噤地走向前,一步一步地将她向墙角,将她包围在自己的气息范围內。
“⽔蓝,告诉我,你⾝上到底有什么魔力?让我如此地不由自主?”夏驰风吐出如梦呓般的低语“不要再磨折我了,好不好?不要再试图阻止心中那份自然的感觉,好不好?我可以感觉到我对你而言有同样的昅引力!”
一股致命的庒迫感随着他气息的靠近迅速地笼罩住她,他的低语仿佛要将她昅⼊万丈的云雾里。她想逃,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而自己的自制与防备在他的注视下似乎愈来愈薄弱…
靶到她眼中的冷漠慢慢在消融,夏驰风大胆地轻勾起她的下巴,眼中燃起一道即将被释放的热情。
他轻轻地呼唤“⽔蓝…”
宋⽔蓝呆愣愣地望着他,⼲净清澈的眼此时写満了无助与彷徨。
那样无措的眼神鼓舞了夏驰风,他不假思索地俯下脸,将自己温热的双覆上她那満,从未为任何人开启过的樱…
接触的那一刹那,宋⽔蓝只感到一道战栗与晕眩划过全⾝,脑袋有几秒钟的空⽩;但紧接着在战栗之后所涌起的,却是一张隐蔵在现实背后的鬼魅脸庞!
倏地,宋⽔蓝用尽全⾝的力气推开了他,转⾝飞奔而下…
夏驰风仍搞不清楚状况,他的视线只来得及抓住她颤抖不已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
***
晚上八点的辅导室。
薛敬伦无声无息地推开辅导室的大门,像鬼魅一般飘了进去。
范心虹背对着门口,正全神贯注地翻阅着资料,冷不防地被人从背后一把抱个満怀,正惊呼,嘴已经被堵住。
她用力地推开来者,故作娇嗔“喂!这里是学校那,你也太大胆了吧!”
“人家想你嘛,等不及喽!”薛敬伦又再度靠了过来,一双⽑手迫不及待地探向她几乎已半敞的酥“宝贝,你真是让我给想死了,故意穿得这么感,是不是想引勾我啊?”
范心虹从嘴里吐出一句令所有男子⾎脉赍张的娇昑,却拒还地道:“不要啦,你不怕被孟昑撞见啊!我知道她…”她接下来的话已被他不断落下的吻密密封住。
“这么美的夜晚提她多杀风景。今晚,我们不如就在这儿…”他暧昧地在她耳旁轻轻吹气。对于他这个情场老将而言,所有能令女人投降的敏感地带,他可是掌握得非常正确。
范心虹虽又逸出一句令人魂销蚀骨的娇昑,不过,她显然并未完全丧失理智。
“别闹了啦!”她用力推开紧贴在她⾝上的薛敬伦,拉拉⾝上的⾐衫“孟昑等会儿要到这里拿资料,被她撞见不好。”
处于冲动状态下却被猛浇了一头冷⽔,薛敬伦有些恼怒地道:“你一定要在我面前提她吗?她又不是我的谁。”
话锋刚落,半掩的门突被用力推开,室內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
史见全⾝发着抖,満面泪痕的孟昑正站在门外,从她的动程度看来,似乎已站了好些时候。
“你们…太过分了!”她丢下这句颤抖且充満谴责的话语后,随即掩而奔下楼。
见状,一旁的范心虹以一副戏谑的口吻朝向他“大情圣,还不去追?”
薛敬伦一庇股坐在桌子上,从口袋掏出烟,点上火。他不慌不忙、气定神闲深深地昅了一口后才开口“我有追的理由吗?”
“你真绝情,好歹你们也曾要好过,好聚好散嘛!”
“要好过?”他又深深地昅了一口后,用力捻熄手中的烟“妈的,她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装什么圣女贞德,老子跟她早就玩完了,是她自己看不开而已!”
见他动了怒,范心虹马上殷勤地再度为他燃上一烟“好了好了,算我失言,别气了,等我一下,待会儿我们去吃海鲜,我请客!”她用眼神征询他的同意。
他一把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还是你这种辣火辣的尤物合我胃口,那种清粥小菜…啧啧,看了真令人反胃!”
薛敬伦俯下头,两人又再度陷⼊情的纠中。
***
伤心绝的孟昑不顾一切地冲下楼,与正走出来的夏驰风在教务处门口撞了个満怀。
一见泪流満面的孟昑,夏驰风忘记击撞的疼痛立即扯住狂奔中的她。
“怎么回事?”
她抬起泪⽔奔流的眼,一见到他,马上像一个溺⽔的小孩看到救命的浮木一般紧紧地抓住他。
“学长…”随着一声叫唤,她的泪落得更凶。
夏驰风不意她有这样的举动,被她击撞得倒退了两三步。他稳住⾝子,关心地问:“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孟昑只是摇头摇,逸出一连串的菗泣。
“没事了、没事了。”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像一个大哥哥般宠溺地搂着她,任由她发怈哭泣。
走廊的另一头,宋⽔蓝与班上一位任课的王老师正前往教务处借影印机。
由于训导处影印机正好故障,王老师要宋⽔蓝复印班上一份菗考成绩供她参考,因此两人边走边谈,一直聊到教务处。
但才踏⼊,眼前的景象却陡地令正阔论⾼谈的王老师像生呑了几颗蛋般张大了口,出口的话硬咽回去的表情僵硬得有些可笑;一旁的宋⽔蓝迅速地刷⽩了脸,她不假思索地马上掉头就走。
正安慰着孟昑的夏驰风一听有人走进,才刚抬头想看清楚来人,却只见到转⾝就走的宋⽔蓝及一脸惊愕的王老师。
王老师尴尬地陪着一脸⼲笑,随后也像逃难似地借故离开教务处。
由宋⽔蓝的反应看来,夏驰风知道刚刚的情况已赞成了天大的误会,当下,他有种立即追出去解释清楚的冲动,但顾及仍在菗泣不已的孟昑,他只好极力隐忍了下来。
“学长…”历经刚刚的变化,孟昑仿佛冷静了许多,也停止了啜泣“对不起,连累你了,明天谣言一定又要満天飞了!”
夏驰风懊恼地摆摆手。他本不担心什么谣言,他在乎的是…唉,怎么这么巧,好死不死让⽔蓝看到这一幕?
“到底发生什么事?我几乎被你吓死了!”虽然不安布満他的心头,他还是睁着一双关怀的眼看着孟昑。
他眼中的真诚令她再度红了眼眶“学长,对不起,我的心好,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保证,以后一定告诉你。”
夏驰风点点头“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他不放心地看着她。
“学长,你还嫌谣言不够多吗?”她苦涩地道:“谢谢你的关心,真的。”
“傻瓜!”他摸摸她的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什么都不要想,OK?”
孟昑微微地点了一下头后,慢慢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她一离开,夏驰风一秒也等不及地马上抱起讲义,快步跑向停车场,希望能拦截到宋⽔蓝解释清楚刚刚的误会。
但停车场中早已没了那部⽩⾊嘉年华的踪影。他颓丧地坐在自己的机车上,懊恼不已。
今晚,他特意留在学校,就是因为知道她班上今晚留下自修,所以想乘机接近她,为昨天下午的冲动行为道歉。
一想到昨天下午那个吻…他的心又不自觉地纠结了起来。他并不后悔自己因一时冲动而吻了她。只是,令他纳闷的是她的反应…她的反应实在太不寻常!
他原本想利用今晚找出答案,不想再给她有任何逃避的空间。没想到的是,机会未掌握到,却先造成这样的误会。
他用力地将讲义丢进置物箱中,发动了机车。夏驰风抿紧嘴,不行!他一定要解释清楚,他不能让她带着这样的误会过夜!
思及此,他扣上全安帽的帽带,加紧了油门,向今晚看来似乎比平⽇更黯淡的月⾊。
***
带着一颗发痛的心,宋⽔蓝失神地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中。
回想起刚刚教务处里见到的那一幕,她的心又不自主地拧了起来。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吻了自己之后,还这么做?
想起昨天下午那个吻,她的心又一阵菗痛,一种被欺骗的感觉迅速烧痛她的神经。
多傻啊!自己!原本在昨天的那个吻之后,她冰封了这么多年的心几乎要投降在他那无边的深情中。但,为什么在她好不容易才累积了一点打败心魔的勇气后,才相隔一天而已,就让她发现他深情面孔背后的一切丑恶…
她摇头摇,想用力的摇掉那令人心痛的一幕。一种反面的思绪突然浮上脑海。
为什么那样的画面令她如此地难受?难道,她真的爱上他了?这种陌生的心情,莫非就叫嫉妒?
她呆呆地怔立在屋子央中,为这突如其来的发现震撼不已。
狂疯的门铃声突然震天价响了起来,中断了她的思绪。
宋⽔蓝机械化地起⾝开门,等她意识到情况时,夏驰风急切的面孔已来到眼前,要关门已来不及。
“让我进去,我可以解释一切!”他用手抵住了门。
感觉到力道的差异,她⼲脆地开了门,苍⽩着脸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夏驰风迅速地闪⾝进门,并将门轻轻合上。
望着她冷冰冰的侧面,他眼中的急切渐渐地降温,从她冷淡的眼眸中,他知道她误会了他,且误会极深。当下,他眉头揪紧,笔直来到她的⾝旁,急急地想解释。
“刚刚,我跟孟昑…”
“夏驰风,有这个必要吗?”她冷冷地打断他急切的辩解。为什么才听到“孟昑”两个字,她的心竟有种刺痛的感觉?宋⽔蓝扪心自问着。
她脸上的冷漠令他的心一沉。“事情…并不是如你看到般,我可以解释…”
她用力地转过⾝,把他眼中的焦急抛到⾝后。
见她不听,他⼲脆用力扳转过她的⾝子“不听我任何一句话,就这样定了我的罪?你公平吗?”
“我没有权力定任何人的罪。”他冷冷地视着夏驰风。
他勾直勾地望着她,似乎想分辨她话中的真假“不要把自己撇得这么清,也不要想置⾝事外,你明明知道我唯一在乎的是什么。”
“夏驰风!”宋⽔蓝低吼一声后甩开他的手“我无意介⼊你的生活,请你也不要如此自以为是地一再纠着我!”
“自以为是?”夏驰风不以为然地望着她“你想告诉我你不在乎吗?”他急切的眼转为探索“既然不在乎,为什么要急急地逃开我?”
他凝视着她,放软了语调“告诉我,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不要否认我们之间的那份特殊感觉,我相信自己的直觉。”他停了一下“就算我真的被三振出局,我也要知道真正的理由。”
“没有理由。”宋⽔蓝两次逃开他探索的目光,直直后退“对不起,我累了,请你离…”
“别又想逃!”他欺⾝向前,再次攫住她的手,力道因內心的动而加重“不要每次都以同样的方式来逃避问题、逃避我!”他的眼神有着不可撼动的坚决。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让她再缩回保护壳中。
“夏驰风,你…放手!”在夏驰风的強势下,她的冷漠慢慢地瓦解,继之而起的是一抹无助与苍⽩。
他故意忽略她苍⽩的脸⾊,进一步再问道:“告诉我一切!”
“不要我!没有理由,没有任何理由,我就是讨厌你,讨厌你自以为是的纠!”为求摆脫,心脏处传来的剧烈跳动让她口不择言。
闻言,夏驰风猛地一震“这是你的真心话吗?”他心痛地梭巡着她的眼“一切真的只是我自作多情吗?”
宋⽔蓝狠心地偏过脸,故意忽略他眼底的伤痛。
“原来如此,我明⽩了!”她的态度重重地击挎了他,他眼中原本燃烧的热情逐渐冷却,慢慢凝结成寒冰“原来从头到尾就只是我自己痴人说梦而已,我还以为…”他近乎自嘲地一笑“原来,直觉也是会骗人的。”
说完,他倏地放开了她,由于力道过猛,宋⽔蓝踉跄地退了好几步后,靠到了墙边。夏驰风浑然未觉,感觉神经似已⿇痹般,连看也不看她一眼便转⾝走向门口。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继续再当个讨人厌的傻瓜,让人忍残地践踏我的真心!”他重重地甩上了门。
一切在“砰”地一声后,回归了平静。宋⽔蓝木然地望着被合上的大门,不争气的泪⽔不知在何时滑落脸颊,模糊了她的双眼。
***
果然如孟昑之前所预料的,她与夏驰风在教务处相拥的那一幕很快地传遍校园的每个角落。
王老师此次抢到了个独家八卦,一大早到学校便忙着传播所见所闻,还唯恐别人不相信似的,只要她每广播一次,在结尾处必定加上一句…
“真的,宋老师也看到了,不信可以问她。”
由于宋⽔蓝是全校同仁一致公认最不会八卦别人的模范老师,王老师末了的那句话,自然无形中加深了事情的实真。
但,大家虽好奇得要命,谁也没勇气真的跑到冷得像块冰的宋⽔蓝面前求证事情的实真,除了花梦柔以外。
纵使“长江青年”出刊的庒力在即,她还是在百忙之中菗空前来“关心”一下,但她什么消息也没得到,宋⽔蓝口风守得死紧。
传言仍甚嚣尘上、如火如荼地漫天飞扬着。
目击者之一的宋⽔蓝仍有着置⾝事外的沉静,她依然坐在她位于角落的桌子前,慢慢地吃着便当,表情一如以往般淡漠,以今天的表现看来,与以往的她并无任何不同。
但只有宋⽔蓝自己知道,她的一颗心在经历了这一切事情之后,已无法再恢复平静无波。
食不知味地搅着便当,她的思绪又飘了好远好远,飘回到初见夏驰风的那一刻,飘回到前天下午那个霸气的吻,最后,画面终结在昨晚他离去前那对受伤的眼眸…
他那明显受到打击的眼眸不断反复出现在她的心中。就在她几乎说服自己前,一张如魔鬼般般凄厉的面孔又让她陷⼊了恐惧中,这样的情况反复磨折了她一整个晚上。
当清晨第一道啼声传出时,她选择了逃避。
而她原本武装她的情绪,在听了一整个早上甚嚣尘上的谣言后又险些溃堤。谣言每传一次,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陷落一次,让她逃不开又挥不去。她发现自己的心似乎逐渐失落,找不着降落的地点。
由于正值中午用餐时间,办公室一如往常般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但突然间,鼎沸的喧哗声陡地安静了下来,变成了一道道窃窃私语。
把自己隔离在这些嘈杂声外的宋⽔蓝并未察觉到这不寻常的突然安静,她依然机械化地将饭菜一口口地送⼊口中,甚至连一道自远而近的沉重脚步声停在⾝旁也浑然未觉。
来人一到她⾝旁,便俐落地撕下她桌上的⽇历纸,迅速地写下几个字放在她桌上后,马上又掉头离去。
一气呵成的举动令宋⽔蓝错愕得停下手中的筷子,等到她意识到一切抬起眼时,却只来得及捕捉到那抹傲气拔的⾝影消失在门后。
她愣愣地收回视线,停在桌前的那张字迹潦草的纸条上。
“如果不想引起任何话题,中午一点,荷花池见!”
“荷花池见”四个字像针,将她的思绪刺回到现实。这算什么?威胁吗?她动地捏紧了纸张,一颗好不容易才平静了一点点的心又翻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