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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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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的路上,芙兰沉默得出奇。她只是静静倚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薇妮担忧地握住她的手,竟是冰凉的。

  “我们一定是在外面待太久了,妈妈,用完午餐后,我们就该回家的。”

  “不!我今天过得很愉快,不是这回事…”她迟疑了一会儿。“只是贾先生说到离子散时,我忍不住想到你⽗亲。我真想他,薇妮,我需要他。”

  薇妮心疼地轻抚⺟亲的脸颊。“我一定尽力追查⽗亲的下落,妈妈。你放心吧!”

  她们回到家里,芙兰再也不说一句话。薇妮和莎梅很快地帮她换下⾐服,扶她上就寝。薇妮坐在沿,握着她的手,无助得想哭。

  她试试⺟亲的额头,并没有发烧的迹象,先松了一口气,看来不像会发病的样子。薇妮慢慢领悟过来,⺟亲得心病了。在暗淡的光线中,她看见⺟亲的颊上多了两行清泪。光照顾她的⾝体还不够,必须医她的心病才行。

  薇妮越想越觉得心寒:如果她找不到⽗亲,⺟亲必死无疑。

  芙兰⼊睡许久,薇妮还留在边。当她悄悄退出来时,莎梅已经泡好一杯茶等着她。

  “出去散心也没用,薇妮。这不是你的错,只要你⺟亲想起你⽗亲,就会这个样子。”

  “妈妈一想到爸爸就⿇烦了,”薇妮望着莎梅。“如果我没有找到⽗亲,她就不可能痊愈,莎梅。我决定了,星期一再去一趟矿坑。”

  薇妮原以为莎梅会反对,可是她只是点点头。“你必须听你自己心里的话。除了你⺟亲之外,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烦恼?”莎梅还是那么敏锐。

  “我发现麦斯说谎。”

  “怎么回事?”

  “他告诉乔丹娜,他要出城几天,可是我和妈妈今天看见他了。他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我想那是他的…··。”

  “‮妇情‬。”莎梅替她说出来。

  “对。我不晓得温麦斯要有几个女人才够。他订婚了,另外有个‮妇情‬,还想追求一个舞娘,我再也不想见他了。你不晓得,今天在饭店里头,他对我和妈妈一点礼貌都没有。”

  “你说他和‮妇情‬在一起,在那种情况下,他能怎么做?难道把他的‮妇情‬介绍给你们?”

  “我心里好,莎梅。我可以感觉得到,一整个下午他就瞪着我看。要不是我早知道不可能,真要以为他在吃泰利的醋了。”

  莎梅露出她特有的神秘微笑。“等到薇妮和乔丹娜合而为一时.也许温麦斯要的就只有你了。在那之前,他必须经过內心的挣扎,慢慢领悟他对你们两个的感情。记住,别让他太早发现你的‮实真‬⾝分,否则你会失去他。”

  “我怎么会失去他呢?我本不曾拥有他。”

  莎梅逞自走到火炉边,添了一柴火。薇妮疲倦地叹了一口气,她实在也不晓得自己该怎么办。“为什么上帝使得生活如此复杂呢,莎梅?”

  莎梅明亮的眼睛仿佛直望进她的灵魂深处。“上帝并没有把生活复杂化,而是凡人自行其是,自找⿇烦。”

  “你说得对,莎梅,我想我大概是有些自怜了。”

  “你难得这么沮丧的,薇妮。你一向是个敢于向命运挑战的女孩,你的⺟亲就没有你坚強,她必须倚赖你。我晓得,你的负担太重了些,我能帮的忙也有限,你必须強自扛起最重的担子。”

  薇妮亲爱地看着影响她最深的女人。“如果我坚強,那也是你教我的。我爱妈妈,但你才是从小就陪在我⾝边的人。因为你,我才拥有力量。’”

  莎梅回视她,眼中泪光莹然。“我自己没有女儿。感谢上帝,他把你借给我。不久之后,会有另一个人走进你的生活,给你力量…”

  薇妮实在太累了,抓不住莎梅话里的意思,听着听着已经开始打盹了。莎梅拿开她的杯子,扶她站起来走向边,薇妮却又摇‮头摇‬。“我还不能睡,要做的事太多了。如果我要去矿坑,必须先做些计划。”

  “一切等明天再说“莎梅坚持道,帮蔽妮换上睡⾐。“你累了,赶紧睡吧!我来替你安排行程。”

  薇妮已经闭上眼睛,在被窝里仍然哺哺不停。“要做的事情那么多。我得通知亚哥,让他早做准备。还得通知贾先生…”

  “睡吧!”莎梅哄她。“我会替你做好。”

  莎梅默默看着她沉⼊梦乡,真希望自己能担下她的重担。然而痛苦也是成长必经的历程,自从到了加利福尼亚,薇妮就被迫长大了。然而她应付得很好,她的勇气和毅力让莎梅深深引以为傲。

  莎梅从薇妮的更⾐室溜出来,悄悄走到泰利的办公室门前。确定没有人看见她之后,她才轻轻敲门,然后听见泰利喊她进去。

  泰利倒没想到来人会是莎梅。自从他雇用薇妮之后,莎梅就一直躲在暗处,因为如果有人发现她,薇妮的‮实真‬⾝分就会暴露了。

  泰利请她坐下,可是莎梅仍固执地站着,⾝上披了一件黑⾊的披肩,整个人看不太清楚。“你家‮姐小‬没事吧?”他马上问道。

  莎梅上前一步。“不!只是她⺟亲大概是今天出去触景伤情,又想起丈夫了。薇妮要我通知你,她要亲目去一趟矿坑,看能不能查到她⽗亲失踪的线索。”

  泰利慢慢站起来。“她想⼲什么呢,莎梅?麦斯已经尽了全力在追查贝先生的下落,她就算去矿坑也是无济于事。”

  “薇妮会做她认为该做的事。”莎梅也喜贾泰利,因为他很照顾薇妮。他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而且她晓得他爱薇妮。

  泰利暗暗骂了一声。“她自己一个人做得了什么事?难道上一回受的教训还不够吗?”

  “那也阻止不了她。”莎梅肯定地说。

  “该死!如果我阻止不了她,我只好跟她去,反正她不能一个人走。”

  莎梅低下头。“你做你认为该做的事。我只是来告诉你,明晚过后,乔丹娜就得消失一阵子了。”

  泰利严厉地看着她。“她打算什么时候上路呢?”

  “星期一”

  “你家‮姐小‬会骑马吗?”

  “骑得很好。”

  “好。回去告诉她,我会安排一切事宜。星期一早上六点钟,我会牵马过去。如果她非去不可,那我们最好早一些动⾝。”

  “我会告诉她,不过她未必肯让你陪她去,你不是个合适的护花使者。”

  泰利笑得露出一口⽩牙。“你可以信任我,莎梅,至少在有关薇妮的事情上面。”

  “我晓得,要不然我也不会让你接近薇妮了。”

  泰利朗声大笑,却被推门进来的麦斯打断了笑声。泰利便转过去招呼他的朋友。你倒真会挑时间,”他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会来得更早呢!”泰利晓得麦斯不⾼兴他和薇妮出游,迟早会来兴师问罪。

  麦斯的眼光落在房里另一个人⾝上,等到他发现那竟是薇妮的伴护时,不噤大吃一惊。

  “你应该认识莎梅吧,麦斯?”泰利先开口。

  麦斯眯起眼睛。“我认识。”他望进莎梅的眼里,又看到那一丝令人困扰的光芒。“可是她来找你⼲什么?”

  莎梅听出他分明嫉妒的口气,不噤微微一笑。“我走了,贾先生。至于我来这里的理由,随你要不要告诉温先生。”莎梅转过⾝,无声地离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麦斯劈头就问。“你是喜上年纪大的女人呢,或者她是来替薇妮送情书?”

  “拜托,莎梅可看不上我,而且遗憾得很,薇妮也看不上我。”泰利用他一惯的玩笑口吻说。

  “我没心情听你说笑话,泰利。”麦斯酸溜溜地说。“你大可不必告诉我莎梅来此的理由”

  “喔,我倒无所谓,她是来替薇妮送信的。薇妮要去她⽗亲的矿坑,我自告奋勇要陪她去”

  麦斯慢慢地走过房间。“不行,你不能陪她去…你疯了吗?上回她在半路上受了伤,你还敢带她去?”麦斯变得怒不可遏。“你真的是疯了。”

  泰利大笑。“你是怎么了?难道你真的要占尽天下美女不成?”他突然上住笑声,安静地凝视他的朋友。“就算你要薇妮,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拱手让给你?”

  “因为我们是朋友,你知道我对她有很深的感情。”

  “怎样的感情?”泰利盯着他问。

  “我说不上来。”

  “试试看。”

  “我…爱她,”麦斯勉強招供。“我珍惜她,我就是忘不了她。”

  “就像你忘不了乔丹娜?”

  “不!贝薇妮是天使,乔丹娜却教人热⾎沸腾。薇妮是男人心目中最理想的子,丹娜则是最理想的伴。”

  “你两个都要?”

  “不!我不能要贝薇妮。她太好了,我们两个都配不上她。”

  “真难得,我居然亲耳听到⾼⾼在上的温麦斯说他配不上一个女人。这是怎么回事?”

  “她是一个真正的淑女。”

  泰利不噤好笑。这下子事情可复杂了,等到麦斯发现丹娜和薇妮其实是同一个人时,他会怎样呢?“这些年来,我就看你从一个女人换过另一个女人。你不要贝蔽妮,又不让我要她。你要丹娜,又不给她任何承诺。你的胃口实在很奇怪,我的朋友。你到底打算拿这些女人怎么办?”

  “我要丹娜当我的‮妇情‬,然后设法忘记薇妮。我会娶伊蓓,薇妮也许回英国去,嫁一个配不上她的小子。”

  “我说你的问题可大了,”泰利晓得麦斯天热情,可是他从不曾真心爱过一个女人。他希望他的朋友不要把名誉摆在爱情前面,否则他会后悔一辈子。“我是你的朋友,我想我有责任忠告你,要嘛你就娶薇妮,不然就⼲脆不要再见她了。”

  “我经尽力而为。为了名誉,我尽量远离她,才会花那么多时间跟乔丹娜在一起,她可以帮助我忘记薇妮。你晓得今天我看见你和薇妮在一起时,心里是什么滋味吗?”

  “你是个傻瓜,麦斯。你那种名誉不会受人尊重,否定爱情的名誉本就不叫做名誉!”那一刻泰利真有把一切事对麦斯和盘托出的冲动,问他打算怎么办,然而他晓得自己没有这个权利,到底及时咽了回去。“你真是个大傻瓜。”他重复道。

  麦斯被他骂得心头火起。“没人敢叫我傻瓜,今晚我已经让你骂两次了,泰利。”

  “算了,麦斯。如果你爱薇妮,为什么不对伊蓓直说,然后和薇妮结婚呢?”

  “事情没那么简单,我已经有了婚约。温家的人一旦许下诺言,就决不能出尔反尔。”泰利仿佛听到龙索透过他的孙子在说话。“你在我家住了那么久,应该知道我们多么看重名誉,泰利。”

  “好吧!让我们走着瞧,看你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改变心意。如果你真的爱薇妮,谁也没有办法阻止你娶她。”

  麦斯摇摇手。“你不了解我们的传统,泰利。我们还是不谈这个了。我真搞不懂,你也明知姓吴的说过,薇妮的⽗亲被绑架卖到海上了,为什么你还要带她去矿坑呢?她打算什么时候去?”

  “星期一早上6点钟,我会去接她。”

  “你得把事实告诉她,劝她别跑这一趟了。”

  “你不是不想让她知道她⽗亲被绑架的事吗?”泰利直接顶回去。

  “没错,因为像她那么固执,我怕她会常常去码头逛,平⽩给自己添⿇烦。问题是现在她又要去她⽗亲的矿坑,上回她几乎送了命,这回她绝不能再去了。”麦斯停下来,等着他朋友的反应。

  泰利迟疑着。“…我同意。”

  麦斯点点头。“我怕你还要跟我争这个呢!薇妮把我们两人都耍得团团转,不是吗?”

  泰利只是耸耸肩。“从来没有任何女人能把你要得团团转,不过我看就快有了,麦斯。不久之后,你总要面对爱情与名誉的抉择。我了解你,如果你不为瓦全的话,只怕就要⽟碎了。”

  “我不以为如此。温家的人必须遵循传统,不管他心里怎么想,也不能改变这一点。”

  泰利突然笑了起来。“今天我看见你跟波丽一道,所以不能跟薇妮和她⺟亲谈话时,我真以为你会气疯了呢!你怎么跟波丽解释你的坏脾气呢?”

  麦斯一点也不觉得好笑,想到今天下午,他还是余怒未息。“我没有,波丽知道我变了,我也晓得我们会到此为止。我不能不承认,对这整件事她的风度很好。”

  “她有选择的余地吗?”

  “没有。”

  “我还以为你要回去几天呢!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

  “我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我不能面对伊蓓,尤其是因为我明明爱着薇妮。”

  “麦斯,你应该⾼兴才对,你终于找到爱情了。为什么你不伸出手去,坦然拥抱它?为什么你不快快乐乐地接受这个事实?”

  泰利不知道他朋友內心的辛苦挣扎,他同时面对婚姻、爱情与望的取舍。“事实上,”麦斯走向门口,面壁说:“我从来没有这么不快乐过。”

  星期—一早,晨光初现,给旧金山笼上一片朦胧的光辉。薇妮拉开窗帘,探出头去,明亮的晨光并没有让她⾼兴一点。她太累了,在⽔晶宮跳舞,又要瞒着她⺟亲,双重负担快要把她庒垮了。她听见莎梅走到⾝边,徐徐转过⾝去,却发现老妇人蹩着眉头。

  “我对你这趟出门有很坏的预感,薇妮。我也说不上来,可是我觉得你如果去矿坑一定会有危险,”莎梅说道,正视蔽妮。“我希望你不要去。”

  薇妮晓得莎梅向来不轻易断言,不觉打了个寒颤。“我不得不去,莎梅。你也晓得,如果找不回爸爸,妈妈的病不会好。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消沉下去,一点事都不做呀!”

  “这次最好不要去,”莎梅坚持道,两手攀住薇妮的肩膀。“不要去那座矿坑,薇妮,不要去。”

  薇妮只觉得颈后寒⽑直竖。莎梅从不会无的放矢,她以前也没有做过这么坏的预言。“我该怎么办呢,莎梅?泰利随时都会来,我要怎么跟他说?”

  “跟他说你改变主意了。”

  “我不能这么做,”薇妮蹩起眉头。“我必须追查⽗亲的下落。”

  莎梅摇‮头摇‬。“你非去不可?”

  “是的。告诉我你感觉到什么了,莎梅。”

  “我也不清楚。只是我一想到你要到矿坑去,就有种寒沁沁的感觉。”

  “如果我延期再去,会不会好一点?”

  “延期也躲不了噩运,你最好本就不要去那里。”

  薇妮正要回答,门上却响起一记沉重的敲门声。泰利摘下帽子,笑嘻嘻地站在门口。“早安,薇妮。”他招呼她,随即走进屋里。“昨晚雾很重,不过一早天气就变好了。”

  “我们走前你要不要先来杯咖啡?”蔽妮问道,想要尽量拖延时间,莎梅的预言让她非常不安。

  “我不反对喝杯咖啡.,不过我是来说服你,希望你延期去你⽗亲的矿坑。”

  薇妮困惑地看着他。“为什么?”

  泰利坐在桌前,端起莎梅倒给他的热咖啡,先唤了一口。“麦斯和我谈过,我们觉得你应该再等一阵子。”泰利歇了口气,才又往下说:“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本来麦斯是不想让你知道。他伯你存了希望,到时如果不能实现,你会太难过。他有理由相信,令尊可能是被绑架卖到一艘船上去了。”

  薇妮脸上顿时⾎⾊全无,跌坐在一张椅子上,她也不晓得应该是⾼兴还是伤心。“你在说什么?”

  “麦斯去你⽗亲的矿坑时,山姆说你⽗亲被绑架卖到一艘‘南十字星号’的船上了。”

  “我不懂,麦斯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刚说过,他不希望你抱着一个错误的希望。我们不晓得吴山姆说的是真是假。另一方面,麦斯也怕你如果知道令尊被迫在船上当奴隶,一定会很难过。”

  薇妮手蒙着脸。“我现在心里很,难道就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件事吗?”

  “没有,只有吴山姆的一面之辞。他说令尊在‘南十字星号’上,我们正在等船回航,才能判定真假。”

  薇妮伸出颤抖的双手,让泰利握住。“被卖到船上的人都是凶多吉少,是不是,泰利?如果他们不听话,就会被揍得很惨,对不对?”

  “我不想骗你,薇妮,那的确是很不幸的下场。现在你了解麦斯为什么要瞒你了吧!”

  他看着那张美丽的脸蛋黯然神伤,双眸浩然泣。“不要担心,”他说,安慰地拍拍她的手。“如果令尊够坚強,肯听话,他会安然无恙的。”

  “我不晓得,我怕家⽗落在恶人手里。他的个很強,一定不会乖乖就范。”

  “但愿你错了,如果他真的在‘南十字星号’上,我希望他至少能够识时务。”

  薇妮⽳。“我不能告诉妈妈。如果她晓得⽗亲在海上漂流,一定受不了。”

  “那就别告诉她,只说我们已经尽力而为。”

  “‘南十字星号’什么时候回航呢?”

  泰利又腾了一口咖啡。“大概三、四个星期以后。”他答道,放下杯子。

  “我会等到‘南十字星号’回航再说,如果家⽗不在船上,我将再跑一趟矿坑。万一半年后我还是找不到他…”她黯然地顿了一下。“我就带我⺟亲回英国去。”

  泰利不能谈她要离开旧金山的事,⼲脆站起⾝来。“你放心,我和麦斯会尽全力帮你寻找令尊的下落。”

  薇妮抬起头来,看到一双惯常吊儿郞当的眼睛闪着少见的诚恳。“你是我的朋友,泰利。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没有提到麦斯,这一刻她不愿想到他。

  泰利的眼睛又恢复了它的神采,他庒低了嗓音悄声说:“我很乐于帮助我的小舞者。”

  薇妮笑得暖融融的。“我相信你乐于帮助每一位有困难的女士,泰利。我觉得你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绅士。”

  他哈哈笑着走到门口,重又戴上帽子,略一弯。“千万别散播那个谣言…只怕会毁了我在旧金山的声名。”

  他走后,薇妮转向莎梅。“我也不晓得应该⾼兴还是悲伤,爸爸竟然可能落在某个恶毒的船长手上。”

  莎梅收拾桌上的咖啡杯。“时间会揭开所有的秘密。至于现在,我只庆幸你不必去那座矿坑。薇妮。我希望你永远不必去,那是个不祥的地方。”

  薇妮刚跳完一支难度很⾼的舞,观众为她‮狂疯‬依然,可是她已经无动于衷了。在更⾐室里,她对着镜子发呆,注意到眼睛下面有两圈暗影。她非得休息不可,否则真会崩溃了,到时教她⺟亲和莎梅怎么办呢?她简直想都不敢想。

  听到轻微的敲门声时,蔽妮唤道:“请进。”以为来的人是泰利。当她摹然看见温麦斯,噤不住深昅一口气,却乎息不了一颗怦怦跳的心。她真不晓得为什么麦斯一出现就会令她方寸大,他只消张着那对黑眸看她。她就软化了。

  他瞥过那窈窕的倩影,眼光益发柔和了。她刚表演完埃及女王那支舞,还好银⾊面纱仍未除去。“今晚我看你没有在观众席上。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她用浓浓的法国腔说。

  “我有事情绊住了,不过你应该知道我会来才对,丹娜。”他锁上门,才往前跨一步,让薇妮大为不安。“你应该知道我离不开你。”那双眼睛传达的讯息错不了…他要她。而且今晚就要!

  薇妮⼲燥的双,徒劳地希望自己能镇定下来。当他向她伸出手时,她没有推开,反而把自己的手递给他,让他按在上。

  “时候到了,丹娜。我脑中只有你的情影,赶都赶不走。今晚不要拒绝我,难道我追求你还不够人吗?”

  “第一晚我看见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女人…”

  他把一指头竖在她上。“我跟她分手了。她只能浇熄我的热情,只有你能点着火焰。”他的黑眼是一双看不见的手在轻轻‮慰抚‬、引导她。

  “麦斯,不要我做任何事,不要勉強我…”

  他的眼睛里有着黑⾊的火花,一支手指依依画过面纱的边缘。“勉強?我决不会勉強你做任何事,丹娜。除非你完完全全的心许,否则我绝不会越雷池一步。”他低下头,轻轻吻着她的眼⽪。

  他再抬起头时,眼光温柔似⽔,一双手心不在焉地玩着面纱的环扣。她的心里矛盾不已,一方面伯他揭开面纱,露出她的真面目,另一方面却又希望他那么做。

  她深深望进他的眼中,几乎可以看穿他的想法。他相信他可以‮服征‬她,她终将为他所属、所有。

  麦斯轻轻把她环在前,随着呼昅一起一伏,肌肤便拂过她的前。他的腿紧紧贴着她,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律动的生命节奏。他的双眼是一片暗黑的天空,他的话却像钟声一祥响彻薇妮全⾝。

  “我希望我们之间一开始就‮诚坦‬相见,以后才不会有问题,你会享有我的关注和殷勤。”

  薇妮晓得他是在告诉她,他们之间不会有将来,可是她仍然想跟他在一起。

  “如何,我的埃及后?你今晚愿意陪我呢,还是要把我赶走?”

  薇妮苦苦地跟自己挣扎,然后她发觉自己要输了。她明知麦斯的提议不对,但是她的⾝体‮望渴‬他的眼睛所允诺的乐。她微微发颤,勉強挣出麦斯的怀抱。

  他看着她吹熄烛火,房里陷⼊一片漆黑。他了解第一次非如此不可,稍后她也许会让他一睹她的真面目,也许不会。他在黑暗中屏息而待,等着她重新走进他怀里。

  他留住她,摸索着除去她脸上的面纱,然后抬起她的下巴,接近自己灼热的。“吻我,小东西,”他在她上低语。“点燃那一簇只有你能点燃的火苗,让我们一起燃烧。”

  薇妮并不完全知道麦斯要她怎样,然而不管他要什么,她都愿意给她。薇妮永远无法拥有他,可是舞娘丹娜至少可以拥有他一会儿。今晚她要从美丽的伊蓓那里借来一点快乐,她只是骗了自己而已,不是吗?

  他的手摸索着除去她的⾐服,慢慢地认识她玲珑的⾝段。黑暗中,他的手姻视邙温柔。当他‮吻亲‬她的耳垂时,薇妮整个人便瘫在他的臂弯里。他的依依吻过她的脸,感觉到一片光滑,没有任何疤痕。

  薇妮仰起头来,本能地搜寻他的,她的气息就像微雨后芳润的花香,袭面而来,使人醉。她等待他的吻,等待他结束那股无以名之的‮望渴‬与疼痛,‮望渴‬被拥有,疼于⾝体里面磨人的空虚。

  麦斯终于纯地覆住她的,温柔地吻开她的瓣。薇妮心里充満莫名的狂喜,两手伸进他的衬衫,本能地想要除去两人之间所有的屏障。她需要更深刻、更密切的接触来平息在她体內翻涌不止的火海。

  他轻声笑道:“耐心点,小老虎,收起你的爪子,我们多的是时间。”他可以感觉到她的‮情动‬,一如他自己一样。“你很会取悦男人,丹娜,你学得很好。”他的气息吹在她的耳旁。“今晚你只取悦我一个人,小东西。”

  薇妮没有回答,反正待会儿麦斯就会知道她对男人一点经验都没有,他是她的第一个,而且是仅有的一个爱人。她只怕他知道这个事实时会对她失望,甚至会生气。

  麦斯菗开⾝子去脫掉⾐服,当他再回到她⾝边时,环着她的是他气息暖热的裸体。

  薇妮一颗心快要跳了出来,她感到一股尖锐的刺痛,好像整个人都要撕裂了一般。她把头埋⼊他的肩头,免得自己叫出声音来。当她听到麦斯的咒骂时,那阵痛楚正渐渐过去。

  麦斯从昏了头的热情中清醒过来。“我的天,丹娜,你竟然还是处女!”他厉声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做了什么好事?”

  她把他的头拉近自己“我守⾝是为了等待一个值得等待的男人。”她息着说,没忘记装出法国腔。

  麦斯仍然迟疑着,可是她的热情已经勒不住。“我没有亲近处女的习惯,丹娜,你应该先告诉我。”

  “我们都是心甘情愿,麦斯,你不要觉得罪过。”该妮听到自己大胆的言语,仿佛她已化⾝成两个人,一个是舞娘丹娜,一个是单纯而⾼贵的薇妮。现在讲话的是丹娜。“你不要我了吗,麦斯?”

  就算还有千般疑虑,在那一片温暖的黑暗天地中,麦斯再也不复记起。他带着丹娜攀上乐的最⾼峰,他以为他怀中的‮躯娇‬是那个冶仙姿的舞娘,却不晓得黑暗中的薇妮正在默默祝福,今生今世,她将永远属于温麦斯,此心无人能夺。

  情过后,薇妮温驯地蜷在麦斯怀里。他紧紧抱着她,晓得这个女人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可是他不想分析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他晓得他可能找到原因,然而他宁可不要去找。

  薇妮的印了他的颊一下,柔声开口:“我让你満意吗。麦斯?你会不会对我失望?”

  她女的问题令他忍俊不住。“我从来没有这么満意过,”他把她的脸按在口。“不过我真该气你没有告诉我实话。”

  “你还在生我的气?”

  “不!”他笑道。“我怎能生你的气?你给我的是每个人都希望他的爱人给他的。”

  她静默了一会儿才柔声问道:“你在说你爱我吗?”

  他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道:“丹娜,我对爱没有经验。我非常欣赏你的才华,你深深地昅引我,今晚你也让我经历了从未有过的快乐…可是爱…不!我不爱你或任何女人。”

  “你爱那个你将要娶的女人吗?”

  薇妮觉得他的⾝体僵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丹娜,我们最好不要谈我订婚的事。你是刚出炉的‮妇情‬,所以不知道你已经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

  他的话几乎令薇妮心碎。他刚刚提醒她,她没有权利像良家妇女一样讲话。他已经把她当作他的‮妇情‬了,就像他在饭店陪着的那个女人一样,任他要如何就如何。

  她強忍住泪⽔,挣离他的怀抱。“不!我不是你的‮妇情‬,麦斯。我也无意当你的‮妇情‬。你放心,我绝不会再提你的未婚,因为我不打算再见到你,今晚的事绝不会再发生了。”

  他只是笑着再把她拉回去。“不!我们不会到此为止,小宝贝。你只是气我说了那些话而已。慢慢来,你就会习惯的。”

  “换句话说,我应该认命,乖乖当你的‮妇情‬?”

  “我不会说得这么直接,不过你说得大致不错。”

  薇妮霍然坐起来。“请你现在就走,麦斯。”

  他仍然不在意地亲亲她,然后翻⾝下。“好吧!我就走,不过我会回来的。”他轻快地说,穿上⾐服。“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丹娜。等你想通了以后,我们来⽇方长。”

  一直到他走了许久之后,薇妮仍然躺在黑暗中,泪⽔透了枕头。她是如此不可救葯地爱上一个不能爱的人,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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