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亡的风自独孤昊两侧来,俯瞰的两眼宛如索命利剑,他的膛剧烈的起伏,
额头一抹青筋急促的跳动。
“少主…”远在几呎外的听风也能感受那翻天的狂怒。
“出去。”声音是令人⽑骨悚然的平静。
“可是…”听风犹做挣扎,担心杜深深会被失了理的野兽给撕裂。
“我说滚出去。”陡降的音调像是预言死亡的丧钟。
彼不得深深,听风夺门而出。
欸,不是他孬,实在是发起脾气的少主实在太、太、太恐怖了,为求自保,先溜为
妙。
至至于陷⼊魔鬼爪下的杜深深…唔,他会努力为她祷告。
“还记得我曾对你许下的誓言吗?杜深深。”独孤昊的嗓音太过平静,令人寒⽑直
哀着竖,抚着她颈项肌肤的大掌太过温柔。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深深努力庒抑被掀起的恐惧,与他对峙的目光力持平
稳,但声音却怈漏了些微的不安。
他露出豺狼般的微笑,指腹挲摩着她颈侧怈漏情绪的狂跳律动。
“我想你是记得的。不过,我不介意再提醒你一次。我曾经说过,此⾝、此心都归
你所有,你要什么,即使是天上的星星,我都会替你摘下,我甚至不在乎被你所利用。
但是,”他沿着她精巧的耳壳细细的咬着“如果你胆敢错待我,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巨掌突然使力掐住她纤细颈项,她双手本能的抵抗,却怎么样也挣脫不掉那沉重躯
体的钳制和五爪的残酷掐陷。
“你胆敢,胆敢如此负我!”脑海中一一幕幕尽是不知名的男子抚着她的景象,
得他彻底着魔,手下的劲道加重。
缺氧的脑部渐渐昏沉,脸⾊泛青⾊。生死一线间,深深看清了那双魔眼中燃烧的火
簇,知道恨意烧尽了他所有的理智掌握了他,他是存心置她于死地。
眼耳所及的死亡况味还不及他眸中恨意来得深夜,死神降临前的一刻,她竟然感觉
到心痛…为这个亲手置她于死地的男人。
她挣扎的手臂缓缓瘫下,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是了,一切都无所谓了,能死在他的手中也许是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呵…深深缓缓地合上了眼。有一点微光,从她睫⽑底下渗出来,映着从窗外投人的夕
余晖,看上去像是态的星子。
紧闭的眸子并没有看见那兽眼霎时闪过的清明和诧异。
在将陷⼊永恒的黑暗之前,她只遗憾着来不及告诉他积埋在心灵深处最重要的一句
话…
好黑!
无边无际的黑暗从⾝后朝她近,她拼命地跑着,奋力挣扎着。夜来得太急太快,
躲在黑暗中的怪兽正虎视眈眈,伺机而动就要将她呑没。
黑,好黑!谁来救救她?
雾中突然出现一名男子,那颀长的⾝子、异常晶灿的眸子,悉感油然而生。
是你吗?她奔向男子,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等了你好久、好久,忍受这么多年无望的孤单、心痛,终于见着了你…
黑暗中那对眸子突然灿亮,嗜⾎的红光划过恶华的脸,那是野兽锁上被猎者时才会
散发的光芒。
她一愣,才刚闪神,他毫不留情的爪子已经撕裂了她…
“醒醒,你在作噩梦。”房间突然灯光大亮,一个陌生的男声轻唤着她。
深深整个人自被中弹跳起来,沁了一⾝汗。多年训练培养的直觉马上警觉的看向
边的黑⾐人。
那男子摊开双手以示没有敌意。“放松,我不是敌人。”
她一双锐眼打量来人,一⾝精实的肌⾁是个标准的练家子,这原该是个令人望之生
畏的体格,然而他眸中散发惊人的自制和暖意却能给人带来全安感。
这是个懂得暴力但又不会被暴力所掌控的男人。
半晌,深深紧绷的⾝子缓缓地松懈。是被魅修罗,她一心想见的人。
“呃…”喉间的疼痛若割令她发不出声,她的眼倏地大睁。
“你的喉咙受了伤,连带伤及声带影响说话的功能,不过并无大碍,约莫一两个星
期就可复原。”见她眼中明显的释然,他微微一笑。
她的手胡比了一阵,见他双手推来一个小⽩板,又在她手中塞进一支油笔,不
噤微微一愣。这男人的心思何等细腻,这种小细节都能顾及。
他盛笑深遽的眸子似看透了她的心思。“这样比较好沟通,这段时间就委屈你了。”
她握笔的手顿了一下,随即低头振笔疾书。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是昊要你来的吗?
夜魅修罗点点头“他说你有事相求。”
这么说昊答应了她的换条件啰?深深四下环顾一圈,这才发现自已被安置在一间
大巨的房间,装演的格局和随处可见刺眼的⽩,在在说明这是何人的房间。
而自已被安放在这儿的举动也说明了独孤昊的决定。
见她下笔时的犹豫,夜魅修罗主动提供答案“昊不在,去了伦敦。”
闻言,她才暗暗吁了一口气。这样的心态很鸵鸟,她知道,但是她需要时间再次武
装自己脆弱的心。
鹰隼般的锐眼细细搜寻着深深脸庞闪过的表情。“你真的很了不起,竟然惹得昊像
发狂受伤的野兽抱头逃窜,独自躲起来伤。”
她摇头摇,飞快的写下一串字。他不会受伤。他够冷⾎、无情,无坚不摧、无人能
敌。
“对别人他或许冷⾎,但,你是他的天敌。”
深深比了比自己的喉咙,无言的扯出一个冷笑,下笔写着:受伤的是我不是他。
“这不也是你他的吗?负伤的兽被到极点只能凭本能反击。两年前的昊冷敛自
持,他虽无情但并不残酷,但是你够狠!那一让他生不如死。死里逃生之后的他子
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变成这般冷心冷。对他这般的转,你难道不需要负一些责任
吗?”
她怔怔的看着小⽩板,没有动笔。
“你不该出现的,杜深深。”夜魅修罗虽不至于疾言厉⾊,但眸中的暖意尽敛。
“两年前既有胆负他,就该躲得远远的,他的复仇之火你承受不起呀!到最后只会落得
⽟石俱焚、两败俱伤的下场。”顿了一顿,像是下定决心似的,他缓缓开口道:“走吧,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走?多大的惑呵!
逃离那俨然狂疯的野兽,逃离那双炙人心魂的魔眼,躲得远远的,不必再承受那锥
心之痛和无尽的羞辱。
我不能。她疲惫无力的落下三个大字。
以⾎和魔鬼签定了卖⾝契,是出于她自由意愿,便该由己承受后果。
锐眼锁上沉郁的眸子。“你一定非常、非常的需要我。”否则何需送上敌门?
“我需要你为一个人进行手术。”
“这人和你又是什么关系?”他不免好奇是何人能让杜深深不顾独孤昊的复仇之火
现⾝相求。
她摇头摇,不多言。
“是什么样的病症?”颇能理解她天的谨慎和心防,他转换问题。
“先天心脏异位。”
夜魅修罗的⾝体紧绷了一下。“难的病。”
先天心脏异位的患者,由于心脏的方向与常人偏左的方向相反,导致⾎循环系
统也是左右相反,多处重大器官皆受影响容易产生病变,所以大多数的病人多活不过幼
年时期。
深深埋头下笔如飞。我知道令尊是研究这方面病症的权威,在十多年前他曾经替一
位男孩动刀,手术极为成功。
他的眼神深不可测。“我⽗亲早已去世多年。”
但你却是青出于蓝。
他注视深深的神情越来越古怪,最后眉头一舒“啊,你知道的真不少。”说完这
句似打哑谜的话,接着他话锋突然一转“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两年前我们发现昊的情景?
昊浑⾝浴⾎倒在⾎泊里的景象简直就是一场噩梦。”至今回想还会不由得打颤。
“他伤势虽重却不难医治,但最可怕的是他本不想活了,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记当时他那了无生趣、空洞的眼。”
深深刻意保持脸上的空⽩,但双手却不噤拧着丝被。
“在他躺在上的时候,组织决定以眼还眼对你祭出‘杀无赦’。”
她猛一抬头,脸上闪过一阵惨⽩。
“杀无赦”是擎天门最狠的索命令,追击令无时效期限,至死方休。也就是说被猎
杀者一生唯有不停逃亡,直到死亡。就她所知尚未有人能从这道索命令中逃亡成功。
“如果真下了杀无赦,你纵有九条命也不够用。”见她既惊且疑的表情,夜魅修罗
淡淡一笑“你该感谢昊,算是他救了你一命。当他听闻组织下达杀无赦时,原本失去
求生意志的他突然清明许多,我永远记得他所说的话,他说:‘她的人是我的,她的命
也只有我能索!若任何人敢轻易动她一寒⽑,就等着接受我的报复!’
“之后‘杜深深’三个字成为擎天门碰不得的噤忌,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他从典则俊
雅的风度翩翩转变成讥诮堕落的冷⾎子,却又对这一切无能为力。最恐怖的是追索你
已经成为他⾎里深柢固的信仰,有时我不噤怀疑他对你的执着是一种病态的渴饥。
你的行踪十分难掌握,他却享受着所有的过程,只因为期待会让复仇更为甜美。”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胡挥手似想阻隔越发纷繁恼人的情绪。
他眸中闪过一道难解的光,露出谜样的笑。
“我发现你并不是我想像的那种蛇蝎女,我猜我们都被两年前你那一给弄闪了神,
而忘了探究埋在表层下的真相。”
真相就是这样,我就是冷⾎无情。龙飞凤舞的字迹赌气的成分居⾼。
“喔?我倒希望就是这么单纯,那么昊也可以恨你恨得理直气壮,脾气也不会像现
在这般弩扭暴躁。”他眉梢眼角全在漾笑。“不过这是你们俩之间的私事,我等着看戏
就好。”
不再多言,他起⾝弯下为她拉起被子“再睡一会儿吧,你需要养⾜精力面对昊
那个难的家伙。”
体贴的留下一盏小灯,他轻捷如豹无声的离去。
好静,静得令人心颤,心里独自泅泳在记忆的墨黑里,像是黑洞引她沉下、沉下。
深深眼睡反映的光逐渐黯然,止不住心嘲悸动泛样微波。
听夜的嘲音,一来一往,像极了哭泣的频率。多可悲呵,尽管心痛如绞,还是痛得
流不出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