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离结婚的⽇期只有五天了,莉亚认为解决问题的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在牧场结婚。她决定在晚上举行婚礼,规模越小越好,只邀请最好的朋友和她的雇工。
她这样打算有两个理由。她受不了一整天的庆祝活动…一想到这个婚姻只是一场买卖就感到尴尬。此外,在晚上举行婚礼只不过招待客人一顿饭,很快就可结束。不会哄哄的一团糟。
她祖⺟对她的结婚计划不发表任何意见。她只坚持一点,必须邀请康拉德·迈克斯。“他是我们的亲密朋友,应该由他把你给新郞。如果这么做使亨特不舒服,那是他的问题。”
“我认为亨特不会感到不舒服,”莉亚不満地说“我打个电话问问康拉德的意见。如果他不愿意来,我决不勉強他。”
没想到电话中康拉德却急于要来参加婚礼。他说:“我很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来改善我和亨特之间的关系。我的确该被他骂,骂得再多也不过分。”
“骂你?”她惊异地又问了一句“他都说了些什么?”
康拉德尴尬地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说道:“什么话都有。我现在把我们之间的话描述一下,你听过也就算了。当然,他也提了一些正确的观点…尤其是关于你登的广告。”
噢,亨特为了广告的事骂了康拉德。她问道:“说了些什么?”
康拉德马上回答说:“我本就不该鼓励你登广告找丈夫。回顾一下,我简直荒唐到极点。在亨特提出可能出现的问题之前我一直没有想到。即便来应征的是个疯子,我们也只有等到大错铸成、为时已晚的时候才能知道。如果你因为这个再出点什么事,我就永远不能原谅自己了。”
莉亚,心里嘀咕着,糟糕的是,已经出事了。亨特跑来应征了。她感到恶心,似乎只有她一个人看到了这一事实的讽刺效果。她撒谎说:“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请别担心。”在确认康拉德答应在婚礼上把她给新郞后,她便结束了谈话,挂上了电话。
以后两天把莉亚忙得昏头昏脑,她拟订菜单、鲜花和装饰,最重要的是领了结婚证。最后,她无奈地举起双手对祖⺟和女管家说:“求求你们,一切由你们决定吧。一切从简就行了。”
女管家提出议抗“可是亲爱的姐小,婚姻大事必须完美无缺。如果出了差错怎么办?你一定非常不⾼兴。难道你不在乎吗?”
她真的不在乎?莉亚避而不答。她太在乎了,这就是问题所在。星期五的婚礼本不是她梦想中的婚礼,让她如何精心筹划?她只好直截了当地对女管家说:“你怎么决定都行,但是必须记住,要简单。”
在莉亚想要脫⾝以前,老祖⺟罗丝提醒她“你到时穿什么⾐服?你是不是有意痹篇这类琐事?”
“我打算在星期四买件⾐服。”莉亚不肯正面回答祖⺟提出的问题。
但是在这一点上老祖⺟却是出奇地顽固。
“不行,孩子,不能这样。我要给你一件非常好的结婚礼服。你⺟亲就是穿着它结婚的.这是我见过的最最漂亮的礼服。如果我没记错,⾐服应该在顶楼上。你把它找出来,试试看是否会⾝。不过想想你和你妈这么像,⾐服要是不会⾝才怪呢。”
莉亚不大情愿,但还是服从了。她花了不少时间去找,最后找到一个封得很严的大盒子,上面写着⺟亲的名字和结婚⽇期。她把盒上的尘土擦掉,拿下了楼。她没有直接回厨房,她需要一些时间独自一人在卧室里看看⺟亲的结婚礼服。她锁上门,把盒子放在地板上,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它。
盒盖一开,她不由得倒退了一步,屏住了呼昅。祖⺟说得没错。这是莉亚见过的最美的礼服。她的⺟亲是个教古代历史的教师,对古代妇女的服装情有独钟,她的礼服正反映出她这种情结。在薄薄的透明面纱下面还有银⾊的小圈。它既美丽又浪漫,正是年轻女孩梦寐以求的⾐服。
莉亚心中充満了憎恨,不噤浑⾝颤抖。
这件⾐服预示着快乐和幸福.不是给她这种买卖婚姻中的新娘穿的、这件⾐服承诺着一生的乐和⽩头偕老,而不是要她在空的婚姻中过着虚构的幸福生活。最重要的是这件⾐服象征着永恒的爱,而不是跟挂名丈夫在一起过痛苦悲哀的生活。她望渴得到这件预示未来幸福的礼服,但她也知道自己是永远得不到这种幸福的。
这个婚姻将是复仇的行动,而她不过是亨特棋盘上的一个卒子。这不过是亨特在受到她⽗亲极其残酷的伤害之后的一种报复手段。他很快就会成为牧场主人,而她将由他随意处置。他接管整个牧场还需要多长时间?除了接管牧场,他控制她的全部⾝心还需要多长时间?
他完成报仇的目的还需要多久?
她轻轻地把盒盖盖上。她不能穿⺟亲的结婚礼服。那不合适。那将是…亵读。她要开车进城买一件时髦的象牙⾊的⾐服,这样既代表了新式婚姻,离起婚来也容易。,她不要轻薄透明的面纱,她要的是那种谁看了也不会觉得“浪漫”的摩登女帽。
莉亚毫不犹豫地把盒子推到底下,跑到外面用口哨叫她的马…“寻梦者”她需要和她的马有同样的感受…自由、不受拘束。可是马没有出现,这让莉亚突然觉得,一生中从来没有这样孤独过。
“这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不能穿那件⾐服?”莉亚厉声质问她的女管家。
“对不起,姐小,⾐服坏了。”
“坏了?怎么坏的?”
“⾐服熨焦了。”
“可是这⾐服不需要熨呀!”
女管家急得差不多要哭了。“我想在你的大喜⽇子,一切都必须尽善尽美。我太奋兴了…”她着手“实在对不起,请你原谅。”
莉亚叹了一口气。“不要紧,伊內兹。不过现在离婚礼的时间只有一小时了,我穿什么呢?我总不能穿这⾝⾐服吧。”她一面说一面指着⾐服上已经损坏的贴边和绸子。
“罗丝夫人不是要你穿你⺟亲的结婚礼服吗?”
莉亚终于明⽩了这一切都是谁在捣鬼…在她鼓起勇气伸手去开⾐橱之前,女管家抢先拿出一⾝轻飘飘的有管状褶的银⽩⾊⾐服,其镶边一直下垂到地上。
莉亚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她摸摸那贴⾝的紧⾝围…这是一种类似紧⾝⾐的东西,用细小的珍珠和银线织成蜂窝状…看起来就像一个细丝织成的蜘蛛网。这真是一件人的⾐服,而且是⺟亲的。
莉亚知道争论毫无用处,就让女管家帮她穿上⾐服。她穿上非常合⾝,她早知道一定会这样的。蓬松的袖子上薄薄的⽩⾊丝带几乎垂到地毯上。
女管家告诉她“还有带。”
伊內兹从上拿起一条链子围着莉亚的绕了两圈,前面的链扣上镶着珍珠。链子尾部装有独角兽形的小饰物,一直垂到她的膝部。她每走一步链子的连接处就发出美妙动听的声音。
女管家摸着独角兽低声说:“这是表示纯洁。”
莉亚的声音⼲涩“非常不合适。我想换掉它也来不及了。”
女管家坚持说“你心地纯洁.这是最珍贵的。我现在给你梳头吧。你喜梳得蓬松些吗?”
“我想梳成辫子。”
“不行,姐小。咱们折衷一下怎么样?”她不容分说就把莉亚的头发分成两股,在头的两侧各编一个辫子,每个辫子用一银⾊细绳扎住,然后把两辫子拢到头的后面打成一个复杂漂亮的发结。
“看起来很漂亮。”莉亚承认道。
“我还留了一部分蓬松的头发。”女管家把莉亚那些长及臋部的松散头发又梳又刷,使它看起来比较整齐。最后把面纱上的小圈固定到眉⽑的部位。她退后一步审查自己的杰作,一面拍手,一面得意地叹了一口气“多美呀!亨特先生再幸运不过了。”
莉亚没有回答。她能说什么呢?好运气与她无关,坏运气倒会和她沾边。“还有多少时间?”她问道。
“只有几分钟了。康拉德先生正在下面楼梯旁等你呢。”
“我准备好了。”她一面说一面拿起花束…这是女管家的孩子们用采集的野花扎成的…她吻了吻女管家的脸。“多谢你对我的帮助。你先下楼,我马上就来。”
女管家走后,她关上门,现在屋里就是她一个人了。她对着镜子,自己好像是个陌生人。亨特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觉得这⾝礼服很可笑?还是觉得很有昅引力?他还注意她的外貌吗?她闭上眼睛急忙祷告,希望亨特在今后的某一天发现他从这个婚姻中得到了安宁与幸福…也许,仅仅是也许,他在他们的婚姻中找到了爱情。她觉得稍稍放松了些。离开了镜子。她不能再拖延时间了。现在必须下楼。
当她下楼梯时,她的褶裙款款摆动着,像一圈银⾊的⽩雾。康拉德正在楼梯下等她。他仰头看着她,竟然目瞪口呆,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声音耝哑,几乎说不出话来。“亲爱的,你真是一个绝⾊美人。你使得我希望…”
她走下最后几级楼梯,嘴上露出微微的笑容,问道:“希望什么?”
“希望我没有愚蠢地鼓励你登那个广告,”他忏悔道。“你肯定这就是你想要的婚姻吗?如果你想改变主意,现在还不晚。”
她马上毫不犹豫地说“已经太晚了,这你知道。不过没关系。我并没改变主意。”
他点点头,不再和她争论。他让她挽住自己的胳膊“那就好,可以走了吗?”
她挽着他一起走进一个大巨的房间,这是整个牧场聚会乐娱的场所。这次可是轮到莉亚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屋里到处摆満了鲜花,芬芳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明亮摇曳的烛光照耀着,没有任何电灯灯光来破坏柔和、浪漫的气氛。
她的眼光转向房间远处的一头,亨特就站在那里,她的心紧张得狂跳。她一向悉的牧场堡人亨特不见了,代之出现的是一位穿着礼服的男子,但是那姿态和他穿牛仔时一样地从容不迫。她从来没有见到过他这么世故、这么冷漠的样子。
他的头发在烛光下反出蓝黑⾊,眼睛炯炯有神,像是黑曜岩。虽然从眼神里可以看出他努力克制的热情,但是他在这个环境中仍然保留着那种孤傲不群的态度,他那⾼⾼的颧骨、宽阔的下巴也是一派冷漠。
她到来的突然安静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她。她的手原来紧紧抱着花束,现在突然变得手指冰冷,几乎拿不住花了。他仅仅看了她一眼,他原来那种冷漠、孤傲的表情就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变得凶猛可怕,像一个武士看准了战利品要去夺取,而这个战利品就是莉亚。她竭力控制着自己,以免提起裙子拔腿就跑。
康拉德开始往前走,莉亚因挽着他就不得不随着他前行。房中的弦乐队奏起了柔和的音乐,他们随着音乐的节奏向前移动。她只顾注意亨特,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走下通道。更没有感觉到康拉德已经把她的手松开,退到了后面。不过,亨特刚一拉着她的手,她全⾝的每一个部分都活跃起来了。
牧师开始主持婚礼,他说的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见,她甚至也不记得要作婚姻宣誓。后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宣了誓要一切服从丈夫,或是牧师有意删去了这种过时的古老词句。她毫不怀疑亨特以后会在某些地方提醒她。
她对亨特给她戴上的戒指感到很陌生。这个她不习惯的东西告诉她很快就会发生各种变化。她久久凝视着戒指,研究这个漩涡形的东西,奇怪亨特怎么会选择这样一个有趣的设计。它有某种特殊的含义,还是一种随随便便的选择?
“莉亚。”亨特轻轻的一声马上唤起她的注意。
她仰起头来,満脸惑地问:“我忽略了什么吗?”客人们发出的轻轻笑声令她羞红了脸。就连亨特也咧嘴笑了。她被这个笑容深深昅引住了,长长的八年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笑容。
他告诉她“牧师刚刚宣布,我们两个已是夫关系,这意味着…”他紧紧地搂着她,低下头“现在是吻新娘的时候。”
他吻得既彻底又在行。这是她作为他的子接受的第一个吻。他温暖的拥抱唤起了她的望渴。她失在他的怀中。然而,她在望渴他的触摸的同时,又望渴自己能够抵抗他。一想到这一切不过是亨特要得到牧场和她的一种手段,她就无法忍受。
经过很长一段的拥抱和接吻他才放开她。他的脸上露出満⾜的笑容,这种表情深深地怒了她。幸而接下来的朋友们和她的雇工的热情祝贺使她的怒气很快消失了。到女管家宣布宴会开始时,莉亚已经恢复了常态。
餐厅和举行婚礼的大房间一样,在橡木大餐桌和旁边一些小餐桌上到处摆着蜡烛和鲜花。开始时她松了一口气,因为她和亨特坐在长桌的两头。然而,随着宴会的进行。她的轻松感觉就逐渐消失了。她发现在整个吃饭过程中亨特的眼睛总是盯着她。天⾊越来越晚,她的警惕越来越⾼,而她的紧张感也越来越強。
当最后一道菜的餐具被收走时,亨特拿着酒杯站了起来,对客人说:“⼲杯。”这时大家安静下来,眼睛都朝他看。
“为新娘⼲杯?”康拉德问道。
“为我的子⼲杯,”亨特一面回答一面举杯。“为了我的最美丽的子⼲杯。祝愿她的所有梦想都能实现…祝愿她为实现自己的梦想所付出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由于弄不清主人的含义,大家开始都有点不知所措,静了下来。但过了不久,客人们便举起酒杯表示祝贺,低声说:“对呀,对呀。”
莉亚慢慢站了起来,她很清楚亨特的祝酒词一语双关的含义。她举杯致敬,说道:“为我的丈夫⼲杯。为实现我的所有梦想⼲杯。”她喝了一大口酒,心里想,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宴会不久就结束了。罗丝祖⺟早就说好周末到朋友那里去住,所有雇工也都放了假,工资照付。只有帕特里克留下照看牲畜。不过他为人仔细,所以肯定会很少露面,直到星期一早晨别人才会见到他。
送走最后一批客人之后,莉亚和亨特站在前厅。他们两人的紧张关系使得她把两只手扭来扭去,感到那个结婚戒指意想不到的沉重。
她看看那个戒指,提出在整个婚礼过程中都一直使她惶恐不安的问题:“这个戒指是你有意挑选的还是…”
“是我亲自挑选的,你真的以为我会让我的秘书去办吗?”
“我还不知道你有个秘书,”她承认道。“那么你…,你⼲什么工作呢?”
他犹豫了一下。“主要是处理合伙公司中棘手的问题,解决别人无法解决的困难。”
她走进举行婚礼的大房间,弄灭蜡烛。“我想你是处理这类问题的能手,可是你为什么放弃这个而要回来经管牧场呢?”
他在她⾝后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放弃了我的事业呢?”她吓了一跳,马上转过⾝来,她的⾐服随风翩然飞舞。“你没放弃?”
“公司里的人遇到紧急事务时会向我请示。我可以做到两不耽误。”他把她从一个放得比较低的蜡烛托架旁拉开,说道:“当心,我可不想看到这⾐服被火烧坏。”
“这是我⺟亲留下的,”她有点不自然地承认。“不知道你是否喜它。”
他用很严肃的声音说:“我喜。”
她了一口气,最后挤出一句话“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看到他懒洋洋的眼神,她知道他又心不在焉了。不过她也不在乎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还是坚持下去“你既然有很好的工作,为什么还要回牧场?”
“咱们把它叫做尚未解决的问题,暂时搁在一边,好不好?你是不是想在今晚和我争论到底?”
她吃惊地看着他。“会吗?我是指争论。”
“毫无疑问,”他一面回答一面把剩下的还在燃烧的蜡烛弄灭。两人处于膘陇的夜⾊之中,亲昵的氛围笼罩着他们。“我要送给你一件结婚礼物。”他从花篮中拿出一个小包,递给她。
她接过来,莫名其妙。“结婚礼物?”
“打开它。”
她小心地撕开珠宝盒上的纸,打开盒盖。在一层棉花下面放着一块⻩金镶边的蓝宝石,上面连着一条精巧的人字型链子。“这就像你那个!”她喊叫着,感动得流出了眼泪。
她知道亨特在儿孤院中惟一的识别物就是一块镶有金边的宝石,他总是作为护⾝符挂在脖子上,虽然他始终无法知道他的⽗⺟是谁。
“这是那块宝石的复制品,我想换上一条金锭子比我用的那个⽪带子要好。”
“谢谢。非常漂亮。”她把盒子给他,转过⾝子,撩起头发“你给我戴上,好吗?”他从颈后把金项链挂好,那块宝石刚好悬在她的啂房之间。她感到宝石很重,而且凉慡。
在她还不知道他的意图时,他已经把她扭转⾝子,抱了起来。她抓紧他的肩膀,心跳得厉害,知道无法避免的事不能再拖延了。他抱着她大步走过过道,上楼,踢房开门,走进主卧室。
她刚想议抗,可是一看到房中光亮的烛光和美丽的鲜花就不说了。她猜得出,这都是她祖⺟办的。让他们住主卧室表示罗丝祖⺟承认亨特在这一家中的地位。
他好像猜到了她的想法,问道“罗丝住哪儿?”
“住楼下,她有一间单独的房子,是在我⽗⺟结婚时建造的。她说在人口增多的家庭中,惟一的聪明办法就是自己单独住。”
他勉強地笑了一下一“咱们俩的关系似乎还有改善的希望。”
他把她放下,板起了脸,眼睛沉沉的。他把她固定面纱的小圈取下,扯掉面纱随手一扔。银⾊透明的面纱飘落在伯第地毯上。
他后退一步,命令道:“自己脫⾐服。我可不想把它撕破。”
她笨拙地摸着带的扣子,把它松开,放在胡桃木镜台上的一堆花丛中。脫下⾼跟鞋,她自己也不明⽩为什么一脫下⾼跟鞋她就觉得自己矮小、软弱。最后她拽着⾐服的折边把⾐服慢慢地提到际。
她马上感到亨特的手把她套头的礼服从上面拉出来。他把⾐服放在椅子上,转过⾝来看着她。她站在屋子当中,只有薄薄的一点丝绸遮⾝,十分忸怩。
“亨特,我觉得我还没有为这个做好准备!”
“别紧张,我不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他走近她,搂着她。“咱们过去多快活,还记得吗?”
她抓住他的上⾐翻领“可是咱们两个人都和过去不同了。我们的…我们的感情都变了。”
“有些东西永远不会改变,感情就是其中之一。”他的眼睛黑亮,充満了热情与望渴。他的脸绷得很紧,拉得很长,显示出他急不可待的望。他使她紧贴着自己的⾝体,用拇指轻她的下巴。
在他的温柔触摸下她颤抖着。过去他对她永远是温柔的。他是这样一种情人,既有火热的情,又懂得女人的需要。和他亲热的美妙体验令她终生难忘。这使她非常容易屈服,非常容易相信他仍旧爱着她…这种幻想对她的惑实在太大了。
“我可以使你非常快活,”他的嘴从她的耳垂滑到喉头。“我做给你看。”他开解她背后的罩钩,让它滑落下来。
她闭上眼睛,呼昅急促。他没有瞎说。她据经验知道和他爱做一定妙不可言。他只要再进一步就会达到双重目的一一得到她和她的牧场。这时,她忽然担心起如果今夜和他爱做,明天早晨会怎么样。他摩抚着她的啂房,她的心在他温暖的手掌下跳动得厉害。她的思想斗争似乎在无休止地进行…究竟是让感情战胜理智,向他屈服,还是为保卫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奋斗到底呢?如果她连自己也保护不了,她怎么能够保护依靠她的人呢?
她拼命挣脫开,低声说:“太快了。”
“我们可以慢慢来,”他一面说一面用耝大的手沿着她⾝的曲线摩抚着。“我们可以随时停止。”但是我们不会停止的!这句无声的话在他们之间回着。她很清他的这种想祛,就好像他大声说出来了一样。她不噤浑⾝颤抖。
他后退一步,甩掉上⾐和领带,开解衬衫扣子,一把把她抱到用瓣花装饰的上,让她躺在柔软的垫上。随后他也躺了下来。
他的手指揷⼊她的头发里,两手摸着她那长长的闪着银⾊光泽的髦发。他低声说:“自从我看到你那张照片之后,我就一直想这么做。”
她不安地动了一下“什么照片?”
他紧张起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两人都一动也不动、她的问题出乎他的意料,而她又非问不可,她想搞清楚为什么他对这个问题反应如此強烈。他无疑看到了她的近照。她稍微离开他一点。她的脑袋里一片模糊。他在何时何地看到她的照片的?也许在书房?如果是在书房看到的.为什么有这么古怪的反应?
他静静地解释道:“是在你⽗亲的书桌上,那张照片中你留着很长的头发。”
‘你在这里工作时我是短头发。”
“对,可我喜长头发。”
但是气氛已经遭到了破坏。她翻⾝打一个滚离开他。她抱着腿双让膝盖挡住部,她还需要用很大的精力来分析他的话。她小声说:“亨特,我不能。”
“你觉得紧张,这很自然。”他声音冷漠,也不想再碰她。
“不光是紧张。”她掀起单,用它裹着⾝体,把头发往后一甩,面对着他凝视的眼睛。“亨特,你达到目的了。我们已经结婚,没有退路了。你亲口对我说过,我们有充分的时间,为什么要冒破坏我们关系的风险,现在就急急忙忙地⼲?”
他下巴的肌⾁一下子绷紧了“你认为我们爱做会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
她咬着嘴点点头。“如果我们两个都没有做好准备,就会破坏关系的。老实说,我就没有准备好。”
“你什么时候能准备好?”他直截了当地问。
她不安地耸耸肩“我也说不准。”
“随你怎么想,可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她马上反驳“你五分钟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抓住她的双肩,把她拉近些。“五分钟以前你和我一样,都望渴使这个婚姻变得完美。我们都強烈地想要对方。这一点我知道,你也知道。”
“那是望,不是爱情。望对我来说远远不够。”她发现怈露了自己內心的想法很不明智,于是从他手中挣脫开来,爬下了。“我…我需要点时间。就是这些。你理解吗?我的要求过⾼吗?”
他捋了捋头发,哑声笑着说:“这种事你是逃不掉的,今晚,明晚…这有什么区别?”
她从长长的睫⽑中看了他一眼,有点犹豫,笑着说:“四十八小时。”他一时好像没有什么反应,然后放松了,原来的那种紧张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然而她能感觉到在他表面的安静之下有一股怒火。
“好吧,莉亚,我可以等。”他的目光含着警告。“别得我太紧,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这一点我很清楚。”说完了她就走向房门。“我想换换⾐服。”
“时间别太长。”
考虑到裹着她⾝体的单绊脚,她尽力维持着自己的尊严,急急忙忙地走到自己的房间。她脫下⾝上仅剩下的一点⾐服,拉开梳妆台菗屉,扯出一件非常朴素的睡⾐,穿在⾝上。
她穿着一⾝细⿇布⾐服坐在边,咬着指甲。她这样做会使情况变好还是变糟?她自己也没有把握。也许聪明的办法是不管他的结婚动机如何,和他爱做就算了。但是在她內心深处她知道这种爱做并不是真正的爱情.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这种爱做纯粹是,而且动机不纯。也许更糟的是…为了报复。
她在上蜷着⾝体,前紧抱着一个枕头。如果他真的关心她、爱她,那该有多好。她的手紧紧握着她万万想不到他会送的结婚礼物…护⾝符。他的爱能使世界上的一切发生变化。但是他对她的感情和以前不同了。她越早接受这一点,对她就越有好处。
但尽管她这么告诫自己,泪⽔还是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