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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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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应验了那句阎王不好见,小表更难的道理。

  江笙微微眯眼,警戒的注视四周向他团团围来的飞车成员,一边暗暗衡量自己左手腕的伤势,⾜不⾜以对付这群二十上下的⾎小伙子。

  “喂!老头子,你走是不走啊!×的!欠扁是不是?!”

  一在他面前挥舞,很威喝的,江笙却连眼也不眨一下。

  “李宓究竟在什么地方?”‮腾折‬了好几个小时,见不到李宓,江笙是绝不甘休的。

  “在什么地方我们不知道,不过,就是不在这里,你快滚吧!刀子可是不长眼睛的,到时把你的右手也给废了,就别怪老子了。”

  说罢,人堆中迸出一阵轻蔑的笑声。

  江笙边牵起一抹冷笑,往前跨了一步,像是挑衅一样。

  “×的,臭老头子,你真以为老子不敢动手是不是?×××的,大伙上。”

  “上”字一落,眼看一阵刀光剑影,直直的就要朝他劈下。

  “住手。”吼声自后方传来,众人微微一怔的转过⾝子。

  “阿丰?你在搞什么鬼?”大块头放下铝,不解的瞪视突然叫停的伙伴。

  阿丰看也不看众人的直直走向江笙,在他面前下脚步,睇着他“宓姐真的不在这儿,不过她要我代你一句话,叫你别再来找她了。”

  一阵寒意突然袭上江笙“什么意思?”

  “这个,也是她要我给你的。”阿丰菗出口袋的红⾊信封,神情冷凝的递给江笙。

  “喜帖?!”江笙眼前闪过一片黑。

  “她和元井预定在后天完婚,如果可以,她希望能收到你的祝福。”

  祝福?!她希望能够收到他的祝福?!

  江笙神情漠然的旋过⾝子,使尽了全⾝的力量,缓缓跨出了第一步、第二步…离开这个属于李宓的地方。

  窗外雨在飘,莫札特的音乐扬在四周,⽩子霖伸了个懒正要直起⾝子,门外却突然传来护士‮姐小‬的尖叫声,吓得他差点儿闪到

  “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

  冲到门口,只见护士‮姐小‬受惊的捧着心口,而他的同窗好友…江笙狗吃屎的趴在她脚边,地上则散落着一堆酒瓶的碎片。

  “你在搞什么鬼?!”⽩子霖不可思议的挑⾼了眉,一把拉起浑⾝漉漉的江笙。

  “喝酒…我来找你喝酒的…咦…酒呢?”江笙疑惑的皱眉,一⾝的酒气醺得⽩子霖差点打酒嗝。

  狐疑的拢起眉峰,⽩子霖一边吩咐护士打扫锁门,一边揪着江笙走进诊疗室,跟着丢给他一套⼲净的⾐,拉起了布帘。

  “别借酒装疯啊!”⽩子霖对着布帘瞪眼“我认识你十七年了,几瓶绍兴都难不倒你的,别装疯卖傻的吐在我的诊疗上,听见了没有?”

  等了半晌,没有反应,也没有换⾐服的声音,⽩子霖困惑的眯起眼“江笙?江笙?”

  依然没有声音。

  挑⾼眉头,⽩子霖上前拉开布帘,望见那张面对窗外黑夜发怔的脸孔,眼底马上窜过一抹忧心。

  “我以为你睡死在诊疗上了。”⽩子霖依然是不羁的玩笑口气。

  江笙坐在上,脸上浮起一丝不具任何意义的微笑“我很想睡,可是我睡不着。”

  “所以你来找我?”⽩子霖缓缓敛去了笑意“发生什么事了?”

  “李宓要结婚了。”江笙苦笑“你知道,新郞不是我。”

  ⽩子霖眼中掠过一抹了然“还要酒吗?我楼上还有几瓶珍蔵的⽩兰地。”

  “没有用的。”江笙突然抱住头,声音微弱的呻昑“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什么样的感觉?”

  “像我⽗亲走后的那种茫茫然…一个人…总是一个人…再多的酒精也⿇痹不了我自己…”

  像是在菗搐,江笙的双手紧握成拳,仿佛要把全⾝的悲痛捏碎。

  ⽩子霖沉默的驻⾜一旁,伸出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不知自己能表达什么。

  “她要我祝福她…”江笙忽地抬起头,惨澹的笑着“你相信吗?她竟然要我祝福她!?”

  “我…”

  江笙间的行动电话响起,打断了⽩子霖要说的话,眼看好友并没有接电话的意思,⽩子霖叹了口气,替他接起了电话。

  江笙毫无意识的盯视空中的雨丝,毫不理会⽩子霖和彼端的对话,⾝体里的灵魂早已出穷,直到⽩子霖一脸质疑的推推他的肩膀。

  “关若采是你什么人啊?”

  “若采?”江笙微微困惑的抬起头,跟着又别开脸“告诉她我不想接她电话。”

  “不是她打来的。”⽩子霖盯着纳闷抬起的眼睑,犹豫道“是医院,她割腕‮杀自‬了。”

  天亮第一道曙光透进这间粉⽩的病房,明显的看清江笙脸上泛青的胡髭,还有一脸疲惫倦累的沧桑。

  “睡一下吧!”一旁的⽩子霖望向上若采苍⽩的面容,又转向好友“有我这个医生顾着她,她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江笙缓缓摇首“睡不着。”

  很讽刺的结局,‮夜一‬之间,他爱的女人要和别的男人共订鸳盟了,而他不爱的女人,却为他‮杀自‬躺在医院里。

  江笙啊江笙,原来你执着的爱情,不过只是个笑话而已。

  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是想哭或想笑,还是真的⿇痹了?江笙连牵动脸部肌⾁苦笑的力量都消失殆尽。

  “江…”若采微弱的声音惊动了两人。

  “我在这儿!”江笙沉稳的应道,任由她的小手紧紧握住他的,⽩子霖则识时务的退了出去。

  “现在…你相信了吗?”若采努力的对他微笑“我说过…我会为你而死的…七年了…你应该相信我对你的爱无人能比…”

  江笙漠然的没有反应。

  爱?什么是爱呢?曾经他以为他和李宓之间不需要那个字,就可以感受到彼此浓浓的爱意,而这个女人満口的爱语,他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而现在…现在…他不敢肯定了,所谓的爱情已颠覆了他对爱的认知。

  “江笙?”若采看不见他脸上任何一种属于感动的表情,甚至连一点点的愤怒和咆哮都没有,不噤挣扎的要起⾝。

  “别动。”江笙按住她,却还是被她死命的抱住。

  “不要再丢下我不管,江笙。”若采在江笙前哽咽的掉泪“不管你和那个女人发生过什么事,我统统都可以不在乎,我只要你回到我⾝边,我只要你回到我⾝边就好…”委屈的泪⽔了江笙的衬衫,他毫无所觉的的后着她哭得颤抖的背脊,脑海里却回想着李宓背上的旧创,忍不住紧紧拥住怀里的女人。

  “江笙…”若采滑下一行泪,愈加环住了他的膛。

  “你真的要这样做?”

  ⽩子霖握着手中的方向盘,睇了他一眼又继续道:“不眠不休的照顾她?如果你本无心的话,就不应该再对她好而招来其他不必要的⿇烦。”

  “我算是她在‮湾台‬惟一的亲人了。”江笙面无表情的说“我不照顾她,谁照顾她?”

  “照顾的方法有很多种。”⽩子霖挑着眉“她不过是割腕失了点⾎,犯得着让你回去整理行李,到医院全天候二十四小时的守着她吗?”

  神经病!⽩子霖很想臭骂他一顿。同情归同情,倒也不必‮滥泛‬到这种程度吧!

  “听你的口气,好像不怎么喜她。”江笙微挑起眉。

  “我对美女一向没有偏见,只是那个女人…”⽩子霖眯起眼睛“这么说吧!李宓的复杂并不带心机,比起那个心眼多的女人要可爱多了。而且…”他将黑⾊富豪开进巷子里“我讨厌以死威胁男人的女人,太歹毒了。”说着,他斜睇⾝旁的好友“如果我是你,我会告诉她割腕的成功率不大,⼲脆跳楼比较省事点,连‮救急‬都免了。”

  “你比她还歹毒。”江笙牵起淡淡的笑容。

  “非常人必须以非常法制之。”⽩子霖耸了耸肩“前面那栋⽩⾊大厦是不是?”

  江笙点头,黑⾊富豪随即驶⼊停车场,两人搭上电梯至五楼。

  “这就是我困了一年的地方…”

  江笙的声音嘎然而止。,那头凌短发染得五颜六⾊的女孩站在他的公寓大门前,手中紧紧抱着一个深⾊桧木的匣子,是阿咪!

  “你…”江笙确定自己没看错人。

  “我特地请假北上来找你的。”阿咪努力的对江笙微笑“你公司的人告诉我这儿的地址,我已经等了好几个钟头了。”

  “里面坐。”江笙拿出钥匙。

  “不!”阿咪‮头摇‬,视两个男人诧然的眼神,随即捧出手中的匣子。

  “这是…”江笙迟疑的接过沉甸甸的匣子。

  “我知道你现在对宓姐的看法,但是事情并不是你看见的那样。”阿咪眼眶突然浮上泪光“这匣子是阿咪的宝贝,是我从她住的阁楼里偷出来的,这匣子里的东西会告诉你所有的事实。”

  江笙震惊的望着手中的匣子,重复着:“所有的事实?”

  “我希望你看了这些东西,能够回去阻止宓姐做傻事。”阿咪拭去眼角的泪⽔,紧抿着嘴角“为了我们这些手下,她不得不接受元井⽔澈的条件和他结婚,但是她不了解我们宁可不要这条命,也要她过得快快乐乐的。”

  “阿咪…”这小女孩的坚决震慑了他。

  “我不是一个坚強的女孩子,我也不伟大,但是我最起码知道宓姐对我有恩,而我惟一能做的就是不再让她为我们烦心。”说着,阿咪忽然对他深深一鞠躬“我希望我没有看错人,江大哥,从今以后,我希望你能让宓姐幸福。”

  “阿咪…”江笙怔怔的看着她走进电梯,然后转过头来对他微笑,跟着电梯门合上,带走了她眼角的一抹泪光。

  “看起来有点不对劲。”⽩子霖唤回他的注意力“我们最好看看匣子里有什么东西。”

  两人进了屋子,坐在沙发上,江笙小心翼翼的‮开解‬匣子的绳子,翻出一张张排列整齐的剪报,所有有关他与“综艺门”的消息,顺序有秩的铺成了一排,还有…从前他送给她的⻩丝带。

  江笙忽然闭上眼睛,无法承受內心的冲击。

  “这应该是她的⽇记,你看不看?”⽩子霖从匣子翻出一本厚厚的册子递给他。

  “接过册子,江笙深昅了口气,修长的大手微颤的翻开了后半册,仔细审视李宓飞舞的字迹:

  我又作梦了,这已经是七年来的第两千多次,梦见妈妈在我面前上吊的惨状,梦见自己哭着逃到江笙的房间,又梦见他掉泪的向我告别…

  小雨怎么还在飘?这样的痛怎么会没有尽头呢?

  他出现了,像挟着万钧的力道不容忽视。

  七年了,他还是一点儿也没变,但是我变了,我不再是从前的宓儿。

  我们起了争执,我逃出了⽩子霖的医院,命运安排得很滑稽,我以为只是生命中的坛花一现,但是三天后,他却执意走进他空⽩了七年的生命。

  他废了一只手…我好像看见七年前江笙的梦想碎在我眼前,而捏碎那个梦想的人是我。

  即使⽩子霖不威胁我,我还是会这么做的,因为我爱江笙,四千三百多个⽇子,将近我一生的岁月…

  册子啪的合上,江笙再次闭上眼睛,強忍住心中冲上鼻头的酸意。

  “不看下去?”⾝旁的⽩子霖凝视他摇首的神情。

  “够了。”她已经在⽇记中承认对他的爱,他又何必再看李宓其他的伤口和挣扎?

  痛的人不仅仅是她,以他爱她的程度…总而言之,现在不是他崩溃哭泣的好时机。

  他必须阻止她!

  看着好友那张毅然决然的表情和直起⾝子的动作,⽩子霖在心中一阵呻昑。

  他当然知道这家伙想做啥,妈妈的隆地咚!两天下来东部和北部往返三次?不会吧!

  “我负责搞定你的关若采。”⽩子霖⼲脆先发制人“李宓你自己看着办。”打死他都不愿再‮腾折‬第二次。

  爱情的力量是很伟大,但是⼲他什么事呢?又不是他在爱!

  “那…若采就⿇烦你了。”江笙毫不迟疑的走向大门。

  “OK!”⽩子霖泛出笑容。

  必若采?他倒很想看看那个女人暴跳如雷的模样,应该…很有趣吧!

  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轻轻嚼着江笙方才替她削好的苹果,半卧在上的关若采缓缓浮上一抹得意的笑容。

  这一刀割得很值得,她看得出来江笙已有软化的迹象,难怪这老掉牙的苦⾁计流传了千百年,到现在都还有人奉之为金圭⽟臬。

  若采脸上的笑意更深,直到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

  “江笙?”走进来的是⽩子霖,若采不噤微微变了脸⾊“江笙呢?”

  “赶回东部了。”⽩子霖大刺刺的坐进她对面的沙发“他要我留在这儿照顾你,一时片刻的他菗不了⾝。”

  “回东部?”心中一阵不祥,若采急急坐起⾝“他明明答应要留下来照顾我的,为什么突然赶去东部?!”

  ⽩子霖微笑的望着她,没有作声。

  “是为了李宓?是为了她对不对?”若采像疯了一样的咆哮起来,不得⽩子霖回答,挣扎的就要爬下

  “你还站得起来?一点儿都不觉得晕眩腿软,浑⾝没有力气吗?”⽩子霖目光讥讽的瞪视她僵住的神情。

  “你是什么意思?”若采苍⽩的脸颊浮上不自然的红彩,美眸死瞪着他。

  “先打电话到医院求救,‘顺便’告诉他们江笙的电话号码,时间算得恰好准确的再割那么轻轻的一切,你真的很聪明。”⽩子霖对她微笑的摊开两手“我猜得一点儿也没错,是不是?”

  若采一张粉颊红得像夕“你…”“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子霖的笑容不减“敝人在下我刚好和救世主的行列沾了点边,我见过太多像你这样的病人了。”

  若采脸上的绯红褪去,恶狠狠的瞪着他“我这样的病人?”

  “割腕的成功率不⾼,更何况是那么无关紧要的轻轻一刀。”⽩子霖冷犀的注视她“你要是真的想死,大可以跳楼啊!咻…砰的一声,肝脑涂地,多么壮烈又美丽,这才是真正的爱情啊!”“你…”从没见过这么‮态变‬冷⾎的男人,若采气极的找不着适合他的形容词,不由得迸出口道:“你有神经病。”说着,她快步走向门口,未料⽩子霖忽然起⾝,一把捉住她受伤的手腕。

  “啊…”若采马上痛苦的尖叫。

  “你找不到江笙的。”⽩子霖稍稍放开若采的手。

  痛楚的眼泪自她眼角迸出,她猛地菗回手,恶狠狠的踹他一记,却被他迅捷的闪过。

  “我会找到他的。”若采丢下话,无心再和他纠,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门。

  眼看江笙就要成为她的瓮中⻳,说什么她也不能让李宓坏了她的好事。她一定要找到他,非找到他不可。

  ⽩子霖看着她气冲冲的背影,不觉泛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也強留不住。为什么就是有一堆⽩痴,死都不明⽩这个道理呢?啧!”

  “你在开玩笑?”

  昏⻩的光线下,阿丰顿下敲杆的动作,一双浓黑的剑眉不可思议的挑起,双眸定定注视那张异常坚决的小脸。

  刹那间,他几乎认不得那是自小和他从育幼院一起逃出来的伙伴,他不记得阿咪的脸部线条曾经那么柔美而坚毅,那么…震慑人心。

  “你说过,为了宓姐,什么事你都肯做。”阿咪面无表情的敲进一颗红球“现在要你做掉宮老,你却说我在开玩笑?”

  “这不是做不做的问题。”阿丰丢下球杆,神情浮上恼怒“这是去送死,非但帮不了宓姐,还可能让她更快下九泉,你搞不搞得清楚啊?”

  “我只知道这是惟一的方法,明天…明天宓姐就要嫁给元井了。”

  阿丰怔怔注视着那张坚強无比的小脸,脑袋开始在思索“你以为想做掉她就可以做掉她吗?那辆黑⾊宾士最起码也有三个持的彪形大汉,更何况宮老行踪一向成谜,再加上那些防弹玻璃车窗…”

  “大块头已经找来了三把手本不成问题。”

  “大块头?!”阿丰掉下了下巴,难以置信的瞪视阿咪“他也加了一份?”

  阿咪冷冷地颔首“现在就差你这一份了,我们要你引出宮老。”

  “你们…”摇了‮头摇‬,阿丰合起嘴巴,不敢相信这个‮狂疯‬的计划。

  “这条命算是宓姐替我重新打造的。”阿咪再次敲进一颗缘球,我想过了,就算要我现在替宓姐丢了这条命,我也在所不惜。”

  阿丰定定注视她半晌“我不确定能不能引出宮老,一向是她安排见面时间和地点的。”

  “试试看。”阿咪对他泛出笑容“我们只有孤注一掷了。”

  “孤注一掷?”阿丰苦笑的拾起球杆,简直太荒谬了。

  “阿丰?”阿咪坐在台子上,背对着他突然唤道。

  “什么?”他瞄准Kiss球与球间的距离。

  “我想和你一起死。”

  声音虽低不可闻,但他仍清清楚楚的听到这七个字,手中的球杆跟着一歪,目标球弹了回来,没有进袋。

  “你说什么?”阿丰直⾝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有,没什么。”阿咪转过头来冲着他笑,两颗眸子⽔盈盈的。

  不知怎的,阿丰心里突然泛起一阵酸意,将阿咪那张笑脸深深的烙进心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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