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凡妮莎从没有刻意去讨好别人过,但这次为了杜青,她着实是费了不少心思,瞧她⾝上这袭雪纺纱的⾐裳,在风中款款摆动着,把她里头曼妙的曲线勾绘得更加人。
“你确定他会喜这⾐裳?”凡妮莎不安地问。
“安啦!鲍主,哪个男人不喜这种眼睛能吃冰淇淋的⾐服?”小⾖芽帮她做好最后的打扮。“好了,大功告成。”
她満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公主本来就很美,经过稍加装饰后,简直是完美得无懈可击。
“他来了。”龙胤从一端跑出说道。
为了女儿的幸福,所以他堂堂的一个火龙堡堡主,只好暂时充当报僮。
“哦,公主,那我们先走了,你自行保重。”
小⾖芽和龙胤两人迅速离开现场。
凡妮莎赶紧挑了一个杜青能一眼就看到她的好位子,摆上她最美最撩人的势姿等他。
一路往这儿走来的杜青,由于一连失眠了几个夜晚,眼眶上的黑眼圈显得特别深,脸上也苍⽩了许多。刺眼的光照在他眼睛周围,他显得负荷不了地闭了起来,靠着嗅觉,他继续往前走。
靠在树⼲上的凡妮莎,心紧张地跳着,当他越靠近,就跳得越厉害。
她屏息等待着,过了半晌,却没有丝毫动静。
她张开眼睛,却不见杜青的人,只听见一阵沙沙的脚步声自后头传来,她猛回头一看,正好看见他往后头走去。
他居然视若无睹地就这么一走了之?
对他,她真的没有任何魅力吗?
她气煞地撩起裙子追了过去。
“喔,哦!糟了。”躲在树丛后头的风姬、龙胤、小⾖芽,一致头摇说道。
杜青还闭着眼,浑然不觉后头怒气冲冲的凡妮莎正追逐而来,走着、走着,突然撞到了人。
“对不起。”他张开眼睛,却被面前的人吓了一跳!“啊,噩梦!”怎么连大⽩天也会作起噩梦?
“噩梦?你就那么讨厌我吗?”凡妮莎心头一凛。
“我…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用手肘拭去了额上的冷汗。
“我长得不美吗?为什么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杜青终于抬眼正视她…她粉颊朱人心弦,一双犹带⽔气的杏眼,在那薄纱下的躯娇更是成视诏人的。
“你长得很美。”他实话实说。
“美过你的芷嫣吗?”
“你从哪听来这名字的?”他以为这是个秘密,一个被他深蔵在心底的秘密。
“每个人都知道你钟情于她,不是吗?”
“不用你管。”杜青急离开,却被她拦住。
“为什么要走?你分明是心虚了。”她展开双臂拦住他的去路,不让他就此逃逸。
“这是我的事,你没有任何资格管我。”
“谁说我没资格?我是你的未婚,将来要嫁给你做子的。”
“子?你大概是疯了!我怎么可能会娶你。”杜青认为她荒唐得彻底,竟然无缘无故穿着要露不露的⾐服到他面前招摇,现在又直说要嫁他。
“你要娶我,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我认定你了。”
“这是不可能的,我喜的人不是你,起码不是你这个样子。”
“那你喜什么样子?我可以改呀!”凡妮莎只想赢得他的心,即使要付出任何代价,她也在所不惜。
“我喜的是…唉哟,这叫我怎么说呢!反正不会是你就对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他心目中理想的老婆样子。
她掩着嘴,不让他听见她哽咽的声音。
“你别这样。”杜青最怕女人的眼泪了。
她蹒跚地往后退了一步,在眼泪落下前,转⾝跑开。
“喂…”
杜青杵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追去。
“你还不快去追我们姐小,万一她出事了怎么办?”小⾖芽在一头急得发慌,猛然跳出草丛,推了他一把。
“哦。”
被这么一催,他才加紧脚步,往她后头追去。
“真是笨死了!”
小⾖芽在后头骂着。
她难过地跑着,被泪⽔蒙住了视线,没发现前头有颗大石头,一脚绊了上去,扑通一声,没有摔得満⾝泥土,也没有満口灰尘,却喝了几口⽔!原来是摔进琉沙陵的瀑布里,纱里的⾝躯被溅得透明莹亮。
她没有费力爬起来,就坐在⽔里,任由⽔冲刷她的⾝躯,但⽔的冰冷却抚不平她心里的痛楚。
她紧紧地搂住自己的双臂,眼瞳无神地凝望着⽔面,泪⽔并没有止息。
追随而来的杜青看到的就是她这副让人疼怜的模样。
来到她⾝后,他不晓得该不该惊动她,如果不叫她,又怕她会着凉。“凡…
…,凡妮莎。“
她明显地一愣,抬起头又马上垂了下去,不愿让他瞧见她不争气的眼泪。
“你这样会生病的。”
“你走、你走!”她哽咽喊道。
他是想走,可是又不能这么扔下她。“你别哭呀!”
凡妮莎菗噎了一声,一个转⾝扑在杜青⾝上,连带把他撞进⽔里。“都是你!
都是你!可恶的男人。“
杜青被庒着,不能动也无法起来,只好任凭她在他膛上放肆痛哭,他没见她哭过,这是第一次。
哭得还真令人心疼。
她哭累了、哭哑了,终于慢慢地抬起头,他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怎么做才能取代你心里的女人,让你彻底忘了她?”她黯然伤神地问他。
“我…”
捂住了他的嘴,凡妮莎笑得有点勉強。
“别说,我会让你爱上我,然后娶我。”
她小心地低下头,让自己吻他,让心贴着心,感受那股強烈的心跳,她吻得很深,几乎想把所有的灵魂都给他。
是她结束了这个吻,反正以后会有更多机会的,她对自己允诺。
“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地娶我。”
吻别了他,从他⾝上爬起,她快速地跑开。
杜青像被大炮狠狠击中。
不是因为被她撞的那一下,而是她说的话!她一下那么沮丧,一下子又变得自信満満。
凡妮莎是个浑⾝充満惊奇的谜。
她居然爱他?
这是最让他讶异的地方,刚才他的心贴近她的心时,他的心似乎狂跳得厉害。
她是认真的。
杜青从她眼里看出真诚。
又是一场噩梦!一场比前些天更严重的噩梦!
这夜,多⽇不见的月亮终于崭露头角,凡妮莎坐在被月光照得很亮的窗棂上,轻纱被夜风吹得飘逸婆娑。
她庒抑自己这些天不去找他,是为了让他适应她的决心和改变。
可是,现在她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她溜出房门,趁着月⾊,悄悄地走向另一边玄关的房间。
霎时,一大片乌云移近月亮,掩住了月亮,天空顿时转为黑暗、沉。
冬雪已过,此时应是温暖、舒慡的季节,没想到却围绕在一片冰冷之中。
凡妮莎自从那天的“告⽩”之后,就没有再出现过,杜青不噤开始想念她的恶作剧和刁蛮。
不是一直避她唯恐不及吗?怎么现在却开始想她了?
他晃晃头,企图甩脫那些可笑的想法,拿起桌上的酒瓮,他当头灌下。“也许她只是在和我闹着玩而已。”
他安慰自己。
不管了,他想起明天要去见莫鹰和芷嫣,心情就快乐得不得了。
他向来就不是个好酒量的青蛙,所以不到几刻钟就醉得趴在上,有人进来也未曾发觉。
他怎么会醉成这样?
凡妮莎拿起系在际的手绢为他擦拭脸颊,十分心疼。
他热燥难受地在上翻动,扯着⾝上的⾐服,于是她伸手开解他⾝上的⾐服。
手不知怎的,竟不听指使地微颤着。
是醉心于她指尖下強壮的⾝子和温热的肌肤吧?
她的丈夫,杜青。
一思及此,她的嘴角就掩不住漾开満⾜的笑意。
他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凡妮莎才看到,他原本紧闭的双眸,这会儿竟显得出奇的明亮。
“杜青?”
“你好美。”他伸出強而有力的手掌,在她粉颊上温柔摸索。
“杜青…”他终于接受她了吗?
“你好美…”拉下了她⾝子,结结实实地覆上她的,不让她有任何息的机会。
“青…”
“别走。”
将她拉近,用手摩抚着她⾝上每一寸肌肤,所触之处,⾐服皆被他褪下,不到一会儿的功夫,他俩已裸裎地贴着对方。
她不后悔,早在来之前,心里已做了准备,她迫不及待想成为他的女人。
杜青被酒意被望弄得糊,只知道他⾝上有一把火,烧得又猛又烈,而⾝上这女人是惟一可以把火浇熄的人。
他狂疯地占有她,狂疯地想用体內的火将她燃为灰烬。
没有浪漫的音乐,没有绵绵的情话,但她愿意给他,给他她全部的爱。
可恶!
居然有人在他脑子里敲锣打鼓。
痛、痛、痛,好痛呀!
杜青抓抓脑袋,想甩去那噪音,结果,不但没有让疼痛减少半分,却反而更加难受。
他想起⾝,手却碰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睁眼一看,竟然是张睡的脸,而且还紧紧地倚偎在他肩上。
他想醒唤她,手却停住了。
天!怎么会有个女人在他上?天!她的样子怎么这么悉?杜青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
“嗯…”躺在他⾝边的女人发出一声満⾜的呻昑,睁开了眼睛。
怎么越看越悉?这人好像是…是凡妮莎!“凡妮莎!”
“你醒了?”她伸手抱住了他的,将头埋进他怀里。“为什么不再多睡一会儿?”
扳过她⾝子,他厉声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不记得了?昨晚你拉着我,不让人家走,还吻了人家。”她娇嗔了一声,不好意思地又塞进他怀里。
“我昨天拉着你,还吻了你?”他睁大了眼睛。
“嗯。”她坐直⾝子。
也就是这会儿,杜青才发现她⾝上布満了大大小小的吻痕,这难道就是他昨天的杰作!呵…这怎么可能!?
惨了!完了!死定了!这事要怎么解决?他心头纷纷。
见她又靠了过来,杜青连忙从上一跃而起,把她当瘟疫般隔得老远,看到地上的⾐服,他赶紧拿了起来套上⾝,匆匆忙忙就要逃出这房间。
“你要去哪儿?”凡妮莎见他要走,也不顾自个儿⾚裸的⾝子,便一跃而起,跑到他⾝前,无辜地看着他。
“我要去找人。”他现在心情得很,必须找个人谈谈,芷嫣是他惟一想到的人。
“找谁?”
“找…”
“你要去找她是不是?”他呑呑吐吐的样子,让她一蒙就蒙中。
“不要你管。”
“不要我管?我都是你的人了,你还叫我不要管?不行,我也要去。”她拉着他的手不放,如果不带她去,那他哪儿也别去。
“好,去…你快去换⾐服,我等你。”
“不能放我鸽子哦!”“好。”他敷衍地说。
趁着她离开,杜青脚底抹油,一个转⾝便逃得无影无踪。
他怎么敢带她去?就她那倔脾气,万一到了那儿,胡言语,到处惹是生非怎么得了,他不要她去伤害芷嫣,更不要她去破坏芷嫣和莫鹰安稳的生活。
穿戴好的凡妮莎奋兴地跑出去。“我好了。”
但,门外却空的。
“杜青!”
不要紧,他骗了她!反正他注定是她的,绝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子还受得住吗?宝宝有没有欺负你?”
莫鹰贴在老婆的肚子旁,静静地聆听里头的动静。
“当然有,他今天又踢了一下,还在里头翻滚伸懒。”她笑着摸摸他的黑发说道。
“唉呀!这么可恶,等你出来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你。”他在芷嫣圆浑的肚子上印上一吻。
“你别闹了。”她推推他的肩膀,疼惜他因国事而累坏的黑眼眶。“累了?”
“不累,见了你和宝宝什么累都没了,倒是你,明明都被瞌睡虫召唤了,还坐在这里等我。”
他心疼她的憔悴,这孩子长得超乎意料的快,看她抱着肚子,行动不便的样子,莫鹰恨不得能一步也不走开地跟着她。
“你说要陪我吃饭的。”
好久不曾两人静静地吃一顿饭,她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机会。
自从某⽇卑鄙的羽鹰留书“离家出走”之后,莫鹰就担负起维持整个鹰堡的责任。
他居然离家出走?想起他写的留条,芷嫣就气忿。
兹因多年来照顾鹰堡,以致缺乏乐娱休闲,染上缺玩之病。
笔将独自离开,休养⾝心。不必找我,有缘定会再聚。
羽鹰留什么狗庇不通的烂理由、鸟借口,分明是想自个儿逍遥去,还说得那么好听。
“怎么皱着眉头?”
“还不是羽鹰那家伙。”
“还在为他离开的事生气?当心咱们女儿生出来会皱着眉。”他拧拧她眉尖,取笑道。
“是咱们儿子,要不是他丢下你,我们就不会在这儿,你也可以每天陪着我,用不着这么累。”
“老婆,公平点,羽鹰之前也是为我掌管了鹰堡数千年。”
“是呀!所以我才没派人把他抓回来。”芷嫣轻轻捏着他的鼻子。
“是,你最好了,我的好老婆。”
莫鹰将她抱在怀里,补偿多⽇来对她的冷淡。
卫兵的介⼊⼲扰了这曼妙的一刻。
“城主,有人求见。”
“谁?”
“夫人的好友…杜青。”
一听是杜青,芷嫣快速地爬下了莫鹰的腿。
“杜青来了!我前些天还在念着他,快走。”拉着他穿过层层宮殿,一路笨重地跑向前殿。
“小心点,你有⾝孕。”看她跑得辛苦,莫鹰⼲脆抱起了她。
“鹰!”她圈住了他的颈子,低呼了一声。
“看你这么跑,还不如我抱着来得安心一点。”
她任他抱着自己到了杜青面前。
“杜青!”她拍拍莫鹰的手,示意要他放她下来,一被放下,她便飞奔到他面前。“好想你。”
她热情地搂住他,在他双颊间来回吻个不停。
杜青想抱住她,才发现双臂竟合不拢…还有一颗圆球隔在他俩中间。“芷嫣你…”“我孕怀了。”她拍拍斗大的肚⽪。
“孕怀了?”他还处在震惊中。“一个宝宝!”
“No、No、No,医司说照我肚子这么大看来,也许是两个宝宝。”她伸手摆出胜利的势姿。
“你居然要当⺟亲了,真不简单。”
“谢啦!”喜悦之余,芷嫣发现杜青并不如表面上的快活,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不会没事就跑来这逛逛,她回头朝莫鹰示意:“我和他到外头去走走,你先去吃饭。”
“嗯。”杜青感地看了莫鹰一眼,便邀着芷嫣离开大殿。
一路进了花园,百花虽美,他却无心观赏。
“⼲么失魂落魄的?”芷嫣轻柔地询问。
“我惹了一个⿇烦。”
一向悠闲、乐天的杜青本没啥烦恼,现在居然说惹上了一个⿇烦?
“什么⿇烦?只要我和鹰能帮你的,一定尽力而为,你只管说。”
“那⿇烦没有人能解决。”
“你不说怎知没有办法?”
“好,我说那个⿇烦的名字叫凡妮莎…”
杜青从和凡妮莎的偶遇,到一堆复杂的亲戚关系,乃至于她的百般刁蛮作为,到她的告⽩,昨夜的失⾝,一古脑儿地全说了。
“原来是这样,那女孩好像是我以前的翻版。”她倒想见见是谁能让冷静的杜青失去控制。
“芷嫣!”
“这不是很好吗?我不觉得她是个⿇烦,你不是一直想讨个老婆吗?现在人家自动走进门来,你应该开心才对。”
“开心?我怎么开心得起来?我并不喜她啊!”杜青怪叫起来。
“喜可以慢慢培养。”
“我不要培养!她的出现已经扰了我的世界。”他以为芷嫣会站在他这边,现在看看,她八成是站在小魔女那边的。
“那你要我怎么做?咚的把她变不见?”芷嫣笑道。
“也许你该这么做。”
“杜青,你该面对现实的。”
别这么快,如果真要他面对现实的话,总该给他一些时间调适吧。“让我先在这儿住下,好不好?”
“住在这儿?”她双眉微蹙,颇为不解。
“嗯,我还不想去面对现实。”
“那她呢?她一定在等你回去。”芷嫣无法了解那女人是否真爱杜青,但是她知道,杜青的不归,一定会让她难受。
“我不管!我不管!”他只好使出耍赖的绝活。
“OK,那你就留下吧!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
她希望她的决定没错,他的亦是。
天界內,每个人都在为杜青和凡妮莎的婚事做准备,在大家眼中,这无疑是桩天造地设的好姻缘。
没有人注意到新郞已失踪了好几天,而新娘则是经常愁眉不展地看着远方,好像在眺望些什么、期盼些什么。
这夜,凡妮莎又独自坐在城堡的⾼处,看杜青回来了没有,却总是得到相同的答案。
她眸里的殷盼经过了数⽇之后,终于渐渐淡去,转为黯然。
杜青在躲她。
她痛苦地承认。
他这一走,就是近二十个⽇子。难道,要他爱她真有这么难?
他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啊!他们之间还有一些事没了…譬如她肚子里的孩子。
風騒王国的女人,自生下来就有一股特质,孕怀时能马上感受到孩子的存在。
杜青走后的第七个夜晚,她便感受到孩子的存在,虽然晚了些,但是那満満的感觉就在肚里,一刻也不曾减缓。
杜青,你什么时候才要回来?
她抚着肚子,一股暖流流过手心。
是这孩子叫她别放弃的吗?
“我会去找你,我一定会去。”
这是条没有回头的路,她坚持要把它走完。
龙胤和风姬站在暗处,担心地看着凡妮莎。
自从杜青离开天界后,她就不曾好好休息、吃过东西,他们很担心她怀着⾝孕的⾝体会受不了。
但更让他们着急的是第十二个出嘲⽇已经过了,可是杜青仍然没有和莎丫头成亲的意愿。
“如果他再不回来,我会亲自去把他抓回来。”龙胤确定道。
“我也去。”她才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女儿消沉下去。
如果莎儿真的出了事,即使冒着風騒王国被毁的危险,她也要宰了那只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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