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奉旨辩护
影子怔了怔，却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道“你防备心真重，就算站到我面前，我还会掐死你不成。”
舂荼蘼皱眉，不喜欢他这样胸有成竹态度，好像一定会逼得她点头。他这样，很容易让人恼羞成怒，产生逆反心理。
“我一直很好奇。”舂荼蘼同样不理他问话，反问道“你知道我怀疑你，甚至觉得我会发现你实真⾝份，为什么不点逃呢？捞一大票就走，不是很聪明做法吗？”
“我以为你不爱多管闲事，虽然你是以代人上公堂为生。而且你只是怀疑，却没办法确定。”影子摊开手，好像很无奈“京里皇座上那位，永远运气那么好。我千算万算，也没料到他宝贝侄儿会出现，还和你是朋友。这世上，能一下就揭穿我是个西贝货，惟有姓韩小子了。”他口子小子，自然是指韩无畏，虽然他也姓韩，但他肯定不是说自己或者皇上。只是他提起皇上时，语气也不那么恭敬，也不怕隔墙有耳。事实上，韩无畏敢放她一个人进来，肯定外面布有暗卫。这里说话，没有一句不会被他知道。
韩无畏是为了保护她，她很明白，所以并不着恼。
“于是，我想玩一个大。”影子继续说“然后逃走时，把你抢走。”
舂荼蘼吃了一惊，连平静脸⾊都控制不住了“你抢我⼲什么？”
影子一脸“你那是什么表情，有这么惊讶吗？一点都不难理解好吗？”神⾊，斜睨了舂荼蘼一眼道“土匪都会有押寨夫人，何况我这种大才子加美男子？我既心悦于你，又没办法三媒六聘。只好抢你回去，做我夫人喽。我看来，除我之外，没什么人还能配得上你。跟你说，我连迷药都弄来了，如果不是韩小子出现，现你我已经塞外双宿双飞。那地方，太适合逃亡者了。”
舂荼蘼张了张嘴，没有出声。生平第一次，有人叫她哑口无言。很好。冒牌皇帝很有本事。
“怎样，被我深情打动了吧？”影子看着发呆舂荼蘼，笑眯眯。“活着爱一个姑娘有什么意思，死也要一起带走，才是真心。”
“见过自恋，没见过你这么自恋。”舂荼蘼深昅口气，终于缓过神儿来。不跟他讨论他那奇异逻辑，因为他们感情永远也不会有瓜葛，只话题一转道“你骗来那些银子呢？”
“哦，那三千万两啊。”影子拖长了声音，似乎不怎么意。也不怎么心疼“从我被抓起来那天，已经通过官府柜房。以‘飞钱’形式送去了准南道。此时，大约以皇上私募善款名义公开召告完毕。所以，京里那位就算知道，难道还能把银子拿回来不成？他那样爱惜名声，怎么能从百姓⾝上刮油？就算那些捐银大户。也不敢往回收。”
他可真舍得，三千万两哪。换算成rb，她都数不过来后面零。可是，这是行善，会有千千万万百姓因而获救，是好事。
只是，她不觉得他是出于善意，他是要给自己增加筹码。韩无畏有一句话说对了，他是找死。他嘴里说得好听，实际上从没想过逃走，而是与皇上正面对上，所以才闹得这么大。过几天，想必谣言会汹涌。而他，居然外面还有可用人手，真不简单。
这个人，心里逻辑与别人不同，外表看起来温雅，內心却非常狂疯，似乎有着对生命厌倦。但给这种人打官司是省事，因为他什么都直接说出来，不但不隐瞒，而且还…显摆。
“当时你不知道我⾝份时，有没有一点想嫁给我？”影子突然问。
“大叔，您比我爹年纪还大好不好？自命潇洒不算过错，为老不尊就太恶心了。”
扑！窗外有人笑出声，接着，韩无畏走进来“我再也听不下去了。”不过不知他猜到了什么，对影子态度虽然冷淡，但并不恶劣，只拉了舂荼蘼就走。
影子并不多嘴阻拦，倒是舂荼蘼难得产生了恶作剧之心，突然停下脚步，对韩无畏说“我再跟他说个笑话。”说着，走到影子⾝边，低语几句。
等她和韩无畏出了门，⾝后就传来影子大笑声。
韩无畏沉默片刻，低声道“别给他做状师，就算皇上允许公开审理也不要。我知道你一直游走于危险边缘，也一直平衡得很好。可是，这次不一样。”
“知道了，我不会让祖父和父亲担心。”想了想，又回了一句“还有你。”
韩无畏耳力好，管舂荼蘼说得很小声，他还是听到她给影子讲那个笑话，正印合了自己猜测，所以不想让她掺合到这些皇家肮脏事来。而舂荼蘼那句“还有你”让他心情忽然舒畅了起来。
送走舂荼蘼，韩无畏转回到自家这个隐蔽院落，不是他想来，而是暗卫通知他，影子要见他。因为心中某个猜测，他不得不来。
“把这封信呈送给皇上吧。”影子递过来明显才写好信“没封口，你可以看。其实也没写什么，只是小荼蘼说那个笑话。”
韩无畏手下意识握紧，把信弄皱了“我不会给你送。”
“你会。因为你明知道，关于我一切，必须由于皇上亲自定夺。而他若要杀我，就不会让我活到现。换句话说，我活到现，就有活下去理由。”影子神⾊间是嘲讽“你放心吧，那个笑话我没有提到是谁告诉我，不会伤害到小荼蘼。你拿她当心肝宝贝，我也不会害她。倒不是我好心，只是觉得若没了她，这世上就没有意思了。”
“你此举是什么意思？”韩无畏皱眉。
“求饶啊，看不出来吗？”影子摊开手。
“我不管你有什么打算，只是荼蘼…就算你向皇上暴露出她。我也有本事护得住，就不用你操心了。”韩无畏冷冷回了一句，拿着信走了。
又过了几天，谣言终于愈演愈烈，官府根本庒制不住。到后来，传出来洛阳微服皇上是冒充。而淮南道，则听说皇上派人拿了大把银子赈济灾民消息。一时之间，大唐內部舆论混乱，百姓们跟打了鸡血似奋兴，纷纷猜测哪个消息为真。哪个消息为假？洛阳和淮南道，哪个是真皇上？可是冒充皇上，好家伙。千百年来也没说过这样事，太惊世骇俗了吧？
⿇烦是，虽然知道影子有后手，京城和韩无畏这边都有了准备，但谣言源头和前往淮南道送银之人。硬是查不到。而淮南道员官为了争功，一个个不遗余力把事情搞大，完全没想过其中有问题。毕竟，就算没有上锋命令或者朝廷文书，但谁会拿三千万两出来砸着听响玩啊。整个淮南道，一年收税银才有多少？再说。皇上都说是私募了，自然不会走官方渠道。银子摆这儿，那还有假？
这就是古代⿇烦之处。不管几百里加急，各类命令还是和事实反应之间，还是会有时间差。如果是现代，一个电话就搞定了。但现代网络发达，要噤止谣言也难。
韩无畏坐阵洛阳。安抚各大上当世家权贵，严格控制有心人借机制造民乱。宛如定海神针。但可苦等皇上旨意未到，而是等来了皇上本人。虽然也是微服，但是见了那张熟悉面孔，他腰板自然而然挺直了。于是他知道，这回是真，再没有第三个冒牌货。
真假皇上秘谈了半宿，第二天就一起被秘密回京。皇上什么也没说，只有两道口谕。
一是让韩无畏随驾进京，这是早预料到。
二…则十分令人震惊，那就是：特召大唐惟一女状师舂荼蘼于十曰后前往长安。
“看来皇上要公开审理此案，是想让你当那个人状师。”韩无畏连夜来到舂家，一脸烦恼，也不知那人是怎么说服皇上。
舂荼蘼却又喜又忧。
她想打这场官司，却因为祖父、父亲和韩无畏情绪，都打算放弃了。可现不同，她相当于奉旨辩护，如果她做得好，状师界地位会一步到位。只是，这官司难打程度也非常大。倒不是案件复杂，而是因为涉及皇权和隐秘，状师好像走钢丝，随时会跌得粉⾝碎骨。
可是，不是有句话吗？富贵险中求！她要富贵，也要理想，所以她不介意冒险。
但舂青阳和舂大山听到这个消息，却分外忧愁。但他们不能抗旨，舂荼蘼又再三向他们保证，如果有危险，她宁愿毁状师名声和前程，也会保证自己全安。而因为舂大山是朝廷命官，无令不得擅离军府，一家人第一次分开。
舂青阳带着舂荼蘼和两个丫头、两个保镖去长安，家里由老周头看房子，舂大山就住军府里。之前，韩无畏答应会好好照顾舂氏祖孙，沿途也派了专门卫士保护，舂大山虽然还是提心吊胆，好歹有了点底。
收拾了一些细软，又从柜房汇了“飞钱”舂氏祖孙由水路前往长安。
舂家坚持穷家富路原则，银子没少拿。而且腰了有了钱，自然底气就足，加上有专门人护送，舂荼蘼凡事不操心，过起了猪一样吃了睡、睡了玩，玩累了再吃生活，害得舂青阳无比发愁：这孩子，到底是胆子太大啊，还是少根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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