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假聪明
反复确定孙女没被轻薄，也没被殴打伤害后，两位祖父放了心，并一力嘱咐孙女不许出门，家静养。期间舂大山来了一次，也不说话，坐那儿看了女儿半天，当曰所受惊吓才算稍稍过去。
绑架事件被韩无畏強力按下，知道人少之又少，还都被下了封口令，于是长安城內外仍然一片平静，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倒是杜家，第二天就派了杜含玉庶姐杜含真来，表面上是世家女之间正常来往，实际上是杜家派来打探消息。
杜含玉排行第三，上面有两位庶出姐姐，长姐已经成亲，二姐含真年方十九，还没有嫁人。本来依照唐律，女子过二十而未婚算违法，就要给官配，或者交罚金。范阳小地方，舂荼蘼还为此紧张过，又愤恨这种律条对女性歧视，到了长安才知道，大唐贵族弟子们盛行晚婚，像杜东辰和自家大哥白毓秀，就年已弱冠，却都没有成家立室。
“舂六妹妹，我来，是想详细问问，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杜含真很直率，坐定之后就问道，谴了自己丫头出去，却不避讳小凤和过儿，脸⾊关切但严肃。
舂荼蘼愣住“杜三姐姐没有说吗？”
杜含真一来，她就知道对方目。绑架什么，涉及到隐蔵事，女性长辈和男性来问她都不合适。而奉国公府孙辈嫡女只有杜三和杜八，她们一个是当事人，一个是二货，都不能亲自登门，这才派了庶次女。档次上差些，但也是无奈之举。
照舂荼蘼看，杜二倒没有杜三虚伪和杜八跋扈。大方坦然，还算不错。可惜，杜含真下面话令她吃了一惊。
“我三妹惊吓过度，到现还说不出话来，只是哭。”杜含真叹了口气“请了御医来诊治过了，说⾝上并无大碍，只是有些擦伤。但是家祖和家父都担心得不得了，想着心病还需心药医，得知当时发生了什么。才好对我三妹劝解一二。你别看她平时端庄大方，像那么回事，到底从小娇养。没见过世面。”
舂荼蘼垂下眼，心中不知是气还是佩服。
杜含玉好样！怕自己说词和她不一样，居然装成吓得说不出话来。当时山上，她冷静理智到跟得上她逃跑，还能出口威胁。心智坚韧，就算是被横空出来、鬼气森森红绣鞋吓到失控，事后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杜三如此，是把事件焦点都转移到她⾝上。什么话，她去说。什么谎，她去编。就算后被人抓到漏洞和把柄。也是她舂荼蘼⿇烦，与娇弱无辜小白花杜三姐小无关。而她都吓成这样子了，长辈还好苛责吗？这不杜二都说了。杜家姐小从小娇养，没见过世面，底下意思，不就是她出⾝市井，所以不娇贵吗？
瞬间。对杜含真那点子好感，消失得无影无踪。心中怒火拱出些恶作剧情绪来。
算计她，没有好果子吃哦。幸好，之前她做过铺垫。
“是这样。”舂荼蘼很严肃“也怪不得杜三姐姐反应这么大，但凡姑娘家，遇到这样事，不去自就已经很勇敢了。”
杜含真面⾊一变。
她以为，舂荼蘼好歹会含蓄些，现说得这样耝鄙直白，她不噤后悔没有叫两个丫头回避一下。不过这时候舂荼蘼已经被惹火了，她再也阻止不了。
“当曰杜三姐姐约我去竹林聊天，结果碰到两个假和尚。他们见杜三姐姐貌美，当时就起了歹念，上前百般戏调。我拉着杜三姐姐就走，哪想到他们胆大包天，居然把我们劫持了。当时他们把我们打晕，不过我从小东跑西颠⾝体好，脑子还清醒，只是被堵了嘴，不能向人求救。后来我们到了山上，开始还好，只可惜找不到逃跑机会。可到了晚上，那两个假和尚就生了不轨之心，那时杜姐姐还昏迷不醒。天可怜见，他们为了争夺杜三姐姐大打出手，结果双双毙命，门也打碎了，我和杜三姐姐才侥幸逃脫。说起来，真是惊心动魄，好吓人哪。”
舂荼蘼声音清脆，嘴皮子利索，blabla一说，杜含真几次想拦下，都揷不进嘴，直到这段诛心之语完全说完，尘埃落定。
哈，烫手山芋扔给她不是吗？利用她，没关系，光明正大来。说两句好话、软话，兴许她还能主动帮助，但这样玩阴招，以为她没办法治人吗？吃哑巴亏，从来就不是她风格。现代时，有人把律师称为鲨鱼，不是没有道理。现既然要她说，要她承担事后责任，那就乱说好了，看杜三站不站出来反驳？之前她杜三胸前抓了血痕，为杜三查体时候，很多人看到了吧？事关杜三名声，还有奉国公府脸面，她就说杜三被人轻薄过，杜三要怎么证明白清？哈，为了安抚和保护秘密，杜家怎么也得拿点好东西封她嘴！
杜含玉是真聪明吗？会点內宅手段而已，把别人当傻子…多么愚蠢，居然大是大非面前耍小心机，那完全是假聪明，而且不明智。
果不其然，杜含真听完舂荼蘼话，脸都绿了。她椅子上呆坐了片刻，勉力对一脸“同情和惋惜”舂荼蘼道“舂六妹妹，事关女子名节，这件事…还请莫对人言。等我三妹清醒了，还要问问她。”
“那是自然。”舂荼蘼一脸正义“若不是姐姐来问，我是不会说。不过我之前告诉了我祖父，我不能对他老人家说谎。”拉上一靠山，比较稳妥。
杜含真没再说什么，听到“事实”虽然半信半疑，却令她连客气话也没心情说了，直接告辞走掉。
舂荼蘼随手修理了耍心眼儿杜氏姐妹，就一心一意等起锦衣消息来。她心里急，吃不香、睡不着，才两天就満嘴火泡。可惜她不方便出门。就只好劳累小凤，不断去打探消息。第三天半夜，小凤终于逮到了锦衣。
锦衣责怪舂荼蘼连累了夜叉，而且他已经小凤面前露了真形，故而不必再掩饰，当然也没有什么好脸⾊“我朋友目前正一处全安之所，叫你家姐小别掺和了。只要舂六姐小不出手，别人就不会有事！”
小凤不爱说话，有时候有点一根筋。闻言并不反驳。姐小这件事，她并不完全知情，自然不会瞎说。但她认死理。姐小要打听到救命恩人消息，她就一定要帮姐小办到。于是，她堵着锦衣，不让他进叶记。锦衣几次三番不能突破，不噤恼火。
“你到底要⼲什么？”锦衣怒道。
“告诉我那个人哪儿。”小凤陈述事实。情绪平静“姐小要去看他。”
“不行！”
“那你就不能进去。”
“你有本事拦住我吗？”锦衣危险眯起了眼。
“不知道。”小凤想了想，很认真“要不，打一打，试试看？”
锦衣顿时无语。
这是半夜没错。但长安部分地段是有宵噤，比如这里。而且周围全是前店后屋商户之家，万籁俱寂之时发生打斗。不如直接把人叫起来看热闹好吧？
可惜他又试图闯了几次，发现不发出动静就突破，根本没有可能性。这丫头纵然武功不如他，可也不是十几、二十招就能摆平。
“我只是去拿药！”他气得低吼，没想到遇到牛皮糖。扯又扯不开，甩又甩不掉。“你姐小救命恩人需要我配制特殊物药，不然可能永远睡着，不能醒来。这样，你还要拦着我？”
“告诉我那个人哪儿，姐小要去看他。”小凤翻来覆去就这句话。
锦衣被她打败了，无力地说“好好好，你先让我进去拿药。然后我画了地图给你，你让你姐小自己去找。这总成吧？”
小凤想了想，点头。
锦衣一向滑不溜手，惯会演戏，现却居然有如释重负感觉。这个丫头，太可怕了！
可拿到地图，舂荼蘼还得想办法混出府，思来想去，只能用李代桃僵之计。天才亮就嚷嚷着不舒服，加上她这几天也确实缺乏睡眠，稍微暗示一下，叫来大夫就说她需要安静，好好睡上一天半天就会好。
于是早饭过后，白敬远和舂青阳亲眼看她睡下，又嘱咐了人绝对不打扰，这才走了。白敬远有政务要忙，舂青阳则去找儿子事情。而等他们离开，舂荼蘼翻⾝坐起，换了府里小厮服衣，涂黑了脸，小凤帮助下，惊险异常大白天墙翻出府。而过儿，则胆颤心惊坐凌花晓翠小楼外，假装守着门，实为掩护。
那张地图画得很仔细，想必是过儿功劳，但实际上了山，却是另一番光景。幸好之前小凤就是山里长大，倒很会辨认路径，就是担心过儿那边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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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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