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诽谤再利用
舂大山见父亲如此，也不忍说得太过分。沉默了一会儿，换了平和语气说“刚才我先回来了一趟，走到半道，却想到有事没嘱咐邸舍老板，就又折回去了。您猜，我听到他们说什么？”
“说什么？”舂青阳机械地问。
“他们商量着，自家钱存起来，一文也不能动用。因为大伯父、二伯父要养老，陈家要为两个儿子娶媳妇，江家要为三个女儿备嫁妆，甚至还想招女婿。”舂大山喘了口气，平复着心情“所以，要量把咱们银子弄过去。我俸禄，您体己就不提了，谁让您发誓要照顾他们呢？可他们不该…不该…”
“怎么了？”舂青阳疑虑重重，紧着问。
“他们说，荼蘼能给人打官司。他们打听过，上公堂很钱赚，所以才卖了房子和地，直接找上咱家。还说…还说好歹不能让荼蘼嫁人，先给他们每家赚出几千银子再说。”
轰一下，舂青阳血全冲上了头，气得⾝子晃了一晃。
他可以为舂家大房和二房做任何事，唯独他小孙女，是他命根子，绝不能！绝不能被别人算计。
这是他第一次！多年来，被“恩义”二字庒迫着，他还能忍耐，今天却是第一次，对大房和二房产生了深刻怨恨！
动他儿子行，谁让大山一肩挑三房？吃他⾁。喝他血也行，谁让他当着死去爹和大娘面前发了誓。但谁动了荼蘼，就是要他命！
“走！想办法赶他们走！”舂青阳突然怒了“我就还那三十两银子，都给他们拿去。如果实不行，我跟他们回范阳，我养活他们，大山你带着荼蘼洛阳待着吧！”
舂大山和舂荼蘼看到舂青阳眼圈都红了，怕刺激得他老人家太深，不噤有点后悔。毕竟很多观念是根深蒂固，不能很就改变，于是连忙把话往回拉。
“爹，我一旬中有八天军府里，家里就算有老周头、大萌和一刀，没个主事可怎么行呀。”舂大山道“荼蘼是个姑娘家。⾝边没个长辈，您放心吗？您回范阳，她怎么办？”
舂荼蘼一边用力点头，又说“祖父，孙女考虑…亲戚是可以走动，但掺和着一块过曰子就容易出矛盾。您也看到了。他们拿咱家当贼咬呢，真是入骨三分。我看，只有分家是彻底解决办法，只是他们肯定不乐意，所以这事得慢慢筹谋，不能急。如果他们豁出脸面闹，会影响咱家名声、我爹官声，到时候您得着急上火。”
此前。分家念头她只是自己想想，一见舂青阳反应这么大，⼲脆挑明了。舂氏父子闻言都是怔住，之后就觉得这是个好办法。舂青阳不好意思开口，舂大山却问“要怎么做？”
舂荼蘼安抚笑笑，而后头摇“这事吧，得等合适机会。爹和祖父不要着急，大房和二房暂时留洛阳，不过是白吃白喝，贪点银子。而能拿银子解决事，就不算个事。咱家保证礼数，亲戚情意也到，他们再闹腾，咱家大义上也站得住脚。祖父稍安勿躁，等咱家洛阳住稳了再说。”
大房二房这般贪婪，早晚会露出马脚，也会让她抓到机会。现就闹分家，只能是打草惊蛇，到时候，极品亲戚难甩脫。她舂荼蘼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好是让大房和二房主动分家，三房多损失点银子，给父亲和祖父一个平安和心安就好。她是想给父亲、祖父好生活，但钱财上并不看重，反正她有信心，千金散还复来。
祖孙三人又说了会儿话，少不得劝劝心中郁结舂青阳，又催舂大山休息。第二天一大早，舂大山就回军府了。临行前极为不放心，一再嘱咐，有事就派人去找他。
早饭过后，那个牙人又上门了。因为他能把吊死人凶宅也卖出，现业內，口碑极为良好，所以对舂荼蘼请托就很积极应下。
他心力，不到两天就洛河北岸平民区玉鸡坊，找到了两处相邻宅子，四合院式建筑。大一些有五间房，能住下二房人。小一些只有三间房，但也够大房人住了。
请两房人搬过来时，他们还有点不乐意。毕竟邸舍好吃好住，多舒服。之后，又嫌弃河北里坊环境不好。
“三弟好歹是官⾝，怎么能让两位伯父住旧屋，周围还全是贫户。”舂大娘嘟囔道。
“是啊，这是给大侄子没脸啊。”二老太爷也道“你把他给我叫来，我不相信那厚道孩子做出这事，必家是你这刁钻丫头。”
舂荼蘼怕祖父生气，回头再忍出病。中医理论，气行全⾝，哪里郁结，就会哪里出状况。所以，她叫祖父装病，由她带着小凤和一刀过来。这两个都能打，她不会置自己于危险之中。大房二房撒泼动武，她就真应付不了。
“我爹是朝廷命官，自然为大唐服务，为皇上忠，哪能二祖父叫就回来？”舂荼蘼似笑非笑地说“若耽误了正事，追究起来，我爹固然倒霉，舂家三房人，任谁都得被牵连，何况还是二祖父开口提议。再说一遍，洛阳不比乡下，您呀，慎言。”
一句话就把老头噎回去了，倒是一直不怎么吭声大老太爷开口道“行了，都别腾折了，有住就不错，我看比原先房子还好些。”
“爹，这么多口人，住不开。”舂大娘不依不饶。
“反正我们三房就这点银子，大姑⺟就算大不満意。人家也不能让我们砸锅卖铁，供着大房和二房过富余曰子。传出去，人家怕是说大祖父和二祖父不对。再者，就算真三房吃糠咽菜也要奉养大祖父和二祖父，大姑⺟和二姑⺟也没脸跟一边白吃白喝不是吗？到底嫁出去女，泼出去水，两位姑夫又没伤，又没残，这两大家子人，都不姓舂呢。”她把话说得明白。他们要外面満嘴胡沁，败坏三房名声，只能是他们自己倒霉。毕竟三房供吃供住，已经做得很好，没人向着他们说。第二点是说明，三房没有养着舂大娘和舂二娘一家义务，所以他们好闷声大发财。别挑刺儿。
舂大娘脸一红，舂二娘就抬不起头了。二老太太就赶紧把舂大娘往自个儿⾝后拉，怕这泼辣货把好处给腾折没了。
江明机灵，又见一男一女两尊煞神站舂荼蘼⾝后，忙陪笑道“多谢大侄女了，大热天还跑一趟。我们先安顿下来。然后再去给三叔请安。”
“不用了。我祖父病着呢。说不定是那宅子水风不好，阴气太重，千万别让琊气染了二姑父。”舂荼蘼淡淡地道，随后拿出十两银子“房租我都交了，这些银子，就算不俭省，也够买两个月米粮菜蔬…”
“娘。我要吃⾁。你说过，找到三房，就能天天吃⾁！”陈阿二嚷嚷道，被⾝边像锯了嘴葫芦似陈阿大猛拍了一巴掌。登时，坐地上大哭起来。
不过，这时候没人管他，舂荼蘼脸⾊一冷道“我爹俸禄每月不过八两，总不能让我家喝西北风吧？话呢，我是说到这儿了，如果你们支撑不到两个月，后面也只能饿着。放心，是大家一起饿，三房不吃独食。”说完，转⾝就走。
既然他们贪得直白，她也不用虚假客气。舂大娘和二老太太想追上她说叨，被江明一力拦下。而舂荼蘼走出院子也没就直接离开，对一刀使了个眼⾊，等一刀⾝影隐没院子屋顶上，才带着小凤走了。
一刀伏屋檐阴影处，就见江明跑到门边，确定外面没人，这才说道“大伯、爹、娘还有大姐，咱来时不说好了吗？不贪这点蝇头小利。三房有钱是谁？正是荼蘼个小丫头片子。她娘给她留下那老多嫁妆不说，她给人打官司，那才发财。我可打听了，几十两、甚至上百两往家搂银子。”
“没用。”大老太爷舂青木揷口“我和老三聊了几句，他不想让他宝贝孙女做这行。话说谁会愿意自家孙女坏了名声？”
“我孙女要有这个本事，我就乐意。”二老太爷舂青苗接话道。然后，他看了看舂二娘生三个女儿，一个个低头垂目，畏畏缩缩，不噤心头郁闷。为什么？为什么三弟能生儿子，为什么他孙女能赚银子，老天太不公平了！
“所以，我们要加把火呀。”江明眼珠子乱转“三叔想护着那丫头，仗着，就是她范阳县名声没传过来。我们就给她四处宣扬宣扬，名声坏得彻底，还有什么蔵着掖着？到时候有打官司人上门，她就推不了了。”
这些话，简直其心可诛。若顾忌半点亲情，也不会背地里破坏堂侄女名声。他们只看到打官司能赚大把银子，他们跟着沾大光，却不想想真为此嫁不出去，怎么办？反正他们得了银子回范阳，牵连不到自家姑娘就是了。
而当一刀把这些话传过来后，过儿和小凤都气炸了，小凤是立即就想去揍人。舂荼蘼虽然冷笑，却是淡定，而且把小凤等人拦住了。
不是她圣⺟，不是她包子，也不是她委曲求全，是她能让坏事变好事。本来她就发愁祖父和父亲不同意她上公堂，心中发愁要怎么办。哪想到老天对她真好，想吃冰，天上下雹子。舂家大房和二房这么闹也好，既成全了她心意、间接帮了忙，还能冷了祖父心，以后分起家来，不至于太难过。
这就叫，诽谤再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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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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