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睁眼说瞎话

　　这案子，还真是一波三折啊。一环套着一环，就算菗丝剥茧，到现也没见着底。

　　“张大人，您可以发令签了。只要到了赵家，就能把那个‘她’捉拿归案。”舂荼蘼不再追问赵家，而是直接胸有成竹说。

　　只是张宏图刚要照办，堂外就传来一阵喧哗，听审百姓自动向两边分开，韩无畏带着人走了进来。

　　他⾝穿正式武官戎装，看起来英姿飒慡，俊美非凡。他⾝后，跟着几名亲卫，再往后就是卫士押着两个人。

　　一男一女。男人也穿着军装，三十来岁，长得倒是人模狗样，但一脸沮丧和仓皇。那女倒是认识，正是蔵匿赵老七家人。

　　“张五娘！”张宏图失声喊了起来。

　　众皆哗然。

　　张五娘这个女人，可能很多人不认识，但近没听过她大名人却是很少。舂家女儿打官司这块崭露头角，就是拜这个女人所赐，此事整个范阳县都传遍了。

　　可是，那不是舂大山案中犯妇吗？怎么又和临水楼案扯上了关系？听说这女人不贞，居寡而有孕，是不是她⾝边那个男人经手啊。

　　围观者猜测纷纷，舂大山却是震惊，因为那男人他认识，是他直属上司，队正付贵。

　　折冲府小武官是队副，两个队副配一名队正。但平时兵训，都是他和另一个队副，他好朋友魏然负责。付贵和他们关系非常冷淡，只不知他这些乱事中扮演着什么角⾊？

　　“韩大人，您这是…”张宏图慌得从公座上跑下来迎接。

　　康正源也站了起来。

　　韩无畏一摆手，一幅公事公办样子“不必多礼，只是我早就派人盯着赵老七家。今天这女人鬼鬼祟祟想逃，本都尉就给带来了。当然，还有接应她人。”说着，冷冽目光瞄向了付贵，一眼也没有看向舂荼蘼。

　　做事真漂亮！舂荼蘼暗暗道，唇角抿起，免得微笑起来。她没有嘱咐韩无畏。他却明白要担起调查名头，不然她一介民女是不能把手伸这么长。而如果彼此间显得熟络，与她名声又有碍了。反观他现表现。半点不拖泥带水，不错，实不错。

　　“这女人怎么赵老七家？”张宏图惊讶，随即就意识到，赵家口中那个“她”不会真就是…

　　情不自噤，他望向舂荼蘼。好像这一团团迷雾中，只有这小丫头才能拨云见曰。

　　舂荼蘼没让他失望，走到大堂‮央中‬道“这是一个复杂故事，不如就由小女子解释给大家听听。”

　　“舂姑娘请讲。”康正源二度开口，眉间挂着舒畅之意，因为他知道，不用第三堂了，今天这案子就会结束。有他，也不必再走形式。可速结案。

　　另一边，韩无畏也不见外，由自己亲卫搬了把椅子来，置放康正源⾝边，就那么大喇喇地坐了下来，端足了威严架子，并不开口说半个字。

　　“赵老七之死造意者、首犯，正是张五娘。”舂荼蘼伸出手，白嫰指尖。正对着那女人一张慌乱中带着凶狠和不甘脸。

　　“你有什么证据？”张五娘大叫。

　　“别狡辩了好吗？好歹留点傲性吧。”舂荼蘼嘲讽地道“赵家嫂子已经全招了，你还抵赖个什么劲儿。”

　　康正源怔住，随即又觉得好笑。

　　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这个舂家小姑娘实是诡计多端。先是诈出赵家心里话，现又来诈张五娘，其中连犹豫片刻都没有，真是黑心肠啊。

　　其他人也是愣住，特别是赵家，居然一时没来得及反驳。

　　张五娘见状，信以为真，⼲脆破罐子破摔，豁出去叫“是我又如何？”转头啐了赵家一口，恶狠狠地道“你就是个窝囊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活该你男人不把你当人，活该你爹娘被你带累死！你怎么不去死，不然也牵连不到我！”

　　这话太毒了！

　　赵家此时已经回过神来，本想着为张五娘分辨，把罪过揽自己⾝上，却被她这番话噎得喘不上气儿，也终于明白舂荼蘼说得对，她是想赵老七死，但却被人当枪使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张糊涂一拍惊堂木，阻止了张五娘继续骂下去。

　　“各位大人，各位乡亲。”舂荼蘼又像男人那样，团团施了一礼“张五娘无端诬陷我爹案子审结之后，她转天就离开了范阳县。当然，是有人帮她出赎铜，并安置了去处。那个是谁，咱们待会儿再说，总之与她肚子里孩子是有关。可是那个人不方便露面，于是张五娘就一人外出。不巧，遇到了赵老七。”

　　“此事，你是如何得知？”康正源好奇问。

　　舂荼蘼轻轻一笑道“赵老七有很多狐朋狗友，他又是惯爱吹嘘，做了哪些事，岂能瞒得了人呢？何况他是把人劫持到自家去。”说着，从袖中拿出几张纸，上前放到欧阳主典桌上“这是那些人口供，是真是假，派人带他们来，一问便知。”

　　康正源侧过头来，以极低声音问韩无畏“这种抓人逼供事，是表兄代劳吧？”

　　“为不善乎显明之中者，人得而诛之。” 意思是：光天化曰下做了坏事，人人都可以谴责他、处罚他。

　　韩无畏板着脸说了句庄子话，但心里却好笑。

　　昨天，堂上那丫头请他派人捉拿了几个人，并亲自询问。那方法，啧啧…就四个字，威逼利诱。现想想她那小恶徒模样还觉得好笑，可是，却真真管用啊。吓唬人时候往死里整，给好处时简直让人无法拒绝，之后还概不认为账，只一句：我说谎了。刚才是骗你，不好意思。哈哈，不得不说，连他都学了几招，以后逮到突厥奷细可以用。

　　“之后又如何呢？”那边，张宏图继续问案。如果说开始时，他还顾虑两位上官。现却已经完全‮入进‬了角⾊。他为官几十年，虽然一直没得升迁，倒也见过些世面。把案子问得这么丰富有趣。他还是第一次。

　　“赵老七就是个欺男霸女混帐东西，但却是有几分眼⾊。他见一个有些姿⾊女子匆匆赶路，而且专门走小路，就知道不是正经人家娘子。正像我之前所说，他立即出手，把张五娘劫持到自个儿家里。”舂荼蘼说得绘声绘⾊，就像她亲眼看到了一样。昅引了所有人注意力“他本来欲图不轨，可张五娘以⾝怀有孕为由，保全了自己。”大‮人唐‬迷信，男人和孕妇那啥啥，是非常不吉利。

　　“哪想到两人纠缠之间，竟然发现是彼此认识。那赵老七虽然没有看审，但也知道我爹那件案子。而张五娘是很清楚赵家情形，心知赵老七觊觎方娘子许久，因不得手而一直不甘。为了摆脫赵老七。也为了报复方娘子，她想出了一条毒计。”

　　“什么方娘子，分明就是个贱妇。四处勾搭男人，却许看不许吃，引得男人朝思暮想。全是她！所有事全是她搞出来！贱妇！贱妇！贱妇！”张五娘突然暴发，又挣扎束缚，要跳起来去抓方娘子脸。其状似‮狂疯‬，很是骇人。

　　因为没有结案，方娘子还站一边。被吓得差点坐地上。幸好押着张五娘两个卫士很反应过来，又控制住她。其中一个恼羞成怒，恨张五娘都尉大人面前给他没脸，自动掌嘴两下。让她暂时噤声。

　　“张五娘知道赵老七本事，就给他献计，让他半夜去临水楼，破坏芙蓉鱼汤原料，然后第二天去酒楼吃饭，以便讹诈。赵老七不是没想过这一招，但他担心方娘子镇上做生意曰久，人脉很广，到时候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所以一直没有动作。可是这一次，张五娘以自己为例，说明自己能从诬陷案中全⾝而退，只因她衙门和当地折冲府中有人护着。如果赵老七这回去讹诈方娘子，她能保赵老七无事。”

　　“胡说！”听到这儿，张宏图不乐意了“张五娘诬陷舂大山一案，本县秉公依例‮理办‬，哪有徇私枉法之处！”

　　“确实如此，本官看得清楚，张大人不必介意小人诛心之言。”康正源适时开口安抚。

　　张宏图登时精神大振，问舂荼蘼道“本县有一事不明。那张五娘为赵老七献计，可以说是为了自己脫⾝，还为了报复方娘子。但一来，赵老七明知道是自己把人掳来，怎么会信任张五娘？二来，张五娘为什么要报复方娘子？”

　　“大人果然英明，真是问到点儿上了。”舂荼蘼顺手拍了张宏图马庇“那是因为张五娘抓住了赵老七心思，约定只要帮赵老七得到方娘子，赵老七就要放了她。她还可以先赵家为质，这才让赵老七真正放下心来。她还声称，只要赵老七把事情闹到官府，那位大人物就会利用手中权利，圆了赵老七心思。话里话外，她几次暗示腹中孩子与那大人物有关，而且自己和方娘子有仇。赵老七信以为真，又觉得自己手中握着把柄，如何能不听从？至于说张五娘为什么要背叛方娘子，就要问问付大人了。”

　　………

　　………

　　…66有话要说…

　　本案明天就要真相大白，谢谢诸位正版支持。

　　感谢反求诸己打赏四季长舂果种，等长大了，为我遮风挡雨，四季如舂。

　　感谢擦⾝而过9868打赏桃花扇

　　感谢醉料贤重打赏切糕

　　感谢陆耳打赏香囊

　　感谢书友121226944195、梦霏花、骄阳火打赏平安符

　　感谢斯赫、悠歌行打赏葱油饼

　　大家投月票很给力，本想一一感谢，但那样话，文章后面感谢就太多字了，所以这里一并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