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一个可能

　　这样曰子足足过了三天，城里气氛非但没有好转，反而紧张了。就像是有兵乱时节，本应该家家户户置办年货，街上却连行人都少有。这样一来，那些就靠年节卖点农副产品来贴补一年家用穷苦人家，曰子就难过了。

　　舂大山军户出⾝，虽然后来他升了武官，因军府事多，又因舂青阳又有衙门差事，家里田地归舂家大房和二房种，他只象征性收点米粮，但他深知底层农民艰辛，心情就变得十分沉重。

　　而康正源照例早出晚归，忙碌异常，韩无畏是连人影也不见。康正源⾝子本就不好，这么劳累，一下就病倒了，舂荼蘼去探病时，见他眼眶深陷，嘴上却起了一圈火泡，可见又是辛苦，又是焦急。

　　舂荼蘼瞬间內疚了，虽然知道自己出手也不一定怎样，但就这么袖手旁观，感觉特别不仗义。若康正源开口倒好，偏他咬着牙，也没有把她拉下水，这就让她觉得自己不厚道。

　　“案子怎么样？”舂荼蘼挣扎半天，终于开口问。同时，亲手给康正源倒上一杯茶。

　　此时，康正源斜倚塌上，本想起来，但实太疲乏了，也顾不得礼节，就坐着没动，只伸手接过茶盏，苦笑道“仍然没有头绪。”

　　舂荼蘼暗暗又咬了一回牙，才问“细节…可以给我说说吗？”

　　康正源有些惊讶，因为知道她是多排斥这件案子。想了想，就半开玩笑地说。“怎么又肯帮忙了？难不成是为了我吗？”

　　舂荼蘼很认真地点点头“康大人于我舂家有恩，你不用反驳，给了机会就是恩情。照理来说。我不该挑捡，毕竟这趟巡狱之行还没有结束，本就是我份內事。所以。请康大人原谅我任性吧。再者，我爹心疼过年百姓没好曰子过，这两天对着我长吁短叹，实逼得我没办法了。”

　　前半句，她是公事公办语气，康正源还有些局促，但后半句。却是小姑娘抱怨父亲口吻，又说得直率，康正源心一下子就放下来了，笑道“舂队正是个好人。”

　　“他是好人。可却让我做好做歹。”舂荼蘼嘟了嘴，但很就转到正题上道“真什么也没查到吗？韩大人那边呢？”

　　康正源摇了‮头摇‬“这件事做得太⼲净，我们怀疑有內应。但大都督府里查来查去，闹到人仰马翻，却也没查出有用东西来。你可知道，那密库何处？”

　　“不是演武阁里吗？还是不能说地方？”舂荼蘼眨了眨眼。

　　康正源疲惫笑笑“此案一出。罗大都督就知道密库事是瞒不住，毕竟要查案，人来人往，怎么可能再保密？再说那密库已经空了，他之后再从别处建起来就是，所以这已经不是秘密了。正如你所说。密库就演武阁，后面兵器架子上有机关，扭开后，地下就是密库。所失财物中，罗大都督自己东西真不算什么，关键就是那两箱御赐之物，虽然听着数量不多，只有两箱，但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据说还是当年罗大都督力抗西南叛军，助先皇顺利登位后，先皇赏赐，其中有好多前朝异宝。罗大都督说，那本是准备给两个女儿做陪嫁，现全丢了，心疼个半死不说，也是对先皇大不敬。”

　　“罗大都督幽州经营多年，先是任节度使，后改任为大都督，所以，密库应该很少人知道才对。”舂荼蘼想了想“而且知情人，也必是心腹吧。”

　　康正源点头“是，加上罗大都督自己，也不超过五个人，还都是他极信任。而且知道机关，他只有罗大都督一人。说起来，查內应，其实查是这几天值班侍卫，因为那么多东西要弄出去，可不是一件小事。”

　　“这是集团作案。”

　　“什么？”

　　“我说是集团作案，意思是这起盗窃案，得有不少人同时动手才行得通。预谋、踩点、策应、运输、蔵匿，而且至少要计划很久，几个月甚至一年也说不定…也许，这些人不是常驻幽州？否则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动手？当然，也可能近才有机会。”

　　看着舂荼蘼秀气弯眉轻轻蹙着，康正源恨不能帮她抚平。但是，她话却真让他有一种看到光明感觉。她脑子很灵活，往往切入点与别人不同。之前，他为什么没想到作案人可能是来幽州不久呢？虽然这种机会只有一半，但也不失为了个突破口。

　　一个外来人不好找，若是有很多外来人，目标范围就小多了。

　　“其实，我们可以弄一个时间轴。”舂荼蘼突然说。

　　而康正源还没了解什么叫时间轴时候，舂荼蘼已经到了书案那里，拿纸笔速写写画画，拿过来给康正源一看，却是纸上划着一条横线，横线上有几个点，上面写着曰期。

　　舂荼蘼指着纸上点，给康正源解释“那天罗府管家来报告时，非常慌张，原话有几个要点。一，巡逻府卫来报，说演武阁有一扇窗子是开着，很有些奇怪。二，从前一天早上到报案时，罗大都督都没有去演武阁。也就是说，之前应该没有异样。三，平时罗大都督不去时，那里是锁着。四，管家去时候发现，密库中已经空了。而且还有一点，是刚才康大人说，就算有五个人知道密库那里，却只有罗大都督一个人知道机关之所。”

　　康正源听得很认真，不住点头。

　　“别证据暂且不管，单从时间上已经表明，密库失窃时间。应该是报案前一天早上到报案当时。康大人可还记得，咱们吃完饭才只有酉时中，虽然冬天这个时候天⾊已晚，但大都督府里。下人们还来回走动，街上也仍有行人，一天也不到。不可能行盗窃之事。可做这种事需要夜黑风⾼，也就是说，密库十之*是头一天晚上失窃。”

　　“你说得对，这一点我也想到了。”

　　“我要说重点是，若对方这样细密谋划，必然是盗出东西就立即蔵匿。也就是说，当第二天发现时失窃时。他们有整整十二个时辰能把东西蔵事先准备好地方。所以，这时候再戒严已经没有意义了。”

　　“你觉得，东西已经出城了吗？”康正源一下就坐直了⾝子。

　　“城里搜查了那么长时间，几乎要把幽州城翻个底朝天了，不是什么也没查到吗？很显然事啊。”

　　听舂荼蘼这么说。康正源立即沉思起来。假设头一天晚上盗窃成功，因为城门是关，必须第二天白天把东西送出城，还要神不知，鬼不觉…而且这么多东西，必须要光明正大走城门而不被人怀疑…

　　康正源突然眼前一亮。

　　幽州城南北九里，东西七里，开十门，是一座长方形城市。但十个门中。有八座为外城城门，即东西南北，每面城垣各开两座城门。那天他从东南门进城，遇到了出殡队伍。那会不会是…

　　“荼蘼，你觉得那出殡队伍可有问题？”急切之下，他第一次直呼舂荼蘼名字。居然十分顺溜。

　　舂荼蘼想起当天案发时，她脑海中闪光，其实正是这一点，于是点头道“确实值得怀疑，但还要查查其他七个城门出入情况。”

　　“可是，就算那个出殡人家有可疑，万一他们准备周详，确实有人去世，依大唐律，官家也不能擅自开棺掘墓，否则于理法难容。他们若死咬着不同意，难道查案要暗中进行？”康正源皱眉道。

　　舂荼蘼摇‮头摇‬“刑司之事，必须公正、透明、公开，不然如何服众？就算罗大都督暗地派人去偷挖坟墓，一来对方可以完全抵赖掉，二来，说出去也不好听。”

　　“那怎么办？”

　　“依我看…”舂荼蘼露出坏坏笑容“不如以不能再打扰民生为名，别再戒严了，把守城门官兵全撤掉。康大人想，这件事需要耐心，不能急于破案。对方偷盗了财物，也不是为了埋那儿不动。风声太紧，自然蔵着，风声松动，他们就会想办法取出财物，分赃。只要找好了怀疑对象，暗中监视不就得了？话说回来，罗大都督也不是丢了这些财物就吃不上饭了，急什么呢。”

　　康正源怔了片刻，终于露出了笑容。

　　舂荼蘼却说“其实也不应该一味放松，应该外松內紧。一来，要查查发现失窃前一天，八个外城门都有什么可疑人物出去。二来，查查近一年来搬到城里人。三来，还得查查到底是如何失窃。说起来我也好奇，对方是怎么把东西偷走并运出？”

　　“府內府外，都详查了无数次，真一点痕迹也没留下。”康正源叹了声“我倒是有些佩服那盗贼了，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你不知道，现大都督府里都有传言，说是大仙作法，把财物直接却运走了。就连罗大都督都有些相信了，不然如何解释这样情况？那两位罗‮姐小‬，正张罗着要请天师做法呢。”

　　舂荼蘼心中一动，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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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哎呀，书评区荒到长草呀。不过也不怪大家，没那些家长理短，也没什么好表达，案件话，激烈处才有讨论呀。但还是羡慕啊，书评区热闹滴书。

　　谢谢大家正版订阅，手打团可不可以把这句也打上。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