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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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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路两旁満是蓊郁的树林,路上没有人车经过,只有一辆马车静静地停在路旁,除了间或扬起的清脆鸟鸣和骏马嘶鸣声外,四周弥漫着郊野自然的清寂气息。

  驾驶马车的座位上不见人影,车厢里传来轻微的语音。

  “好些了吗?”⾕允臣低问。

  朝雾虚弱地点头,脑中的晕沉让她完全不想开口,脸⾊苍⽩的模样和平时倔強的神情简直是天地之别。

  她好难过…朝雾闭上眼,柳眉微微蹙起。

  都怪自己没事找事做,在发现了只有八轮轴的车轮转起来却像个大圆盘后,便好奇地盯着直看,才一下子,她就开始觉得头昏眼花,吓得她连忙坐直⾝子不敢再看。

  没想到,晕眩感不但没有因此消褪,反而还有愈演愈烈之势,随便一点小震动都能让她脸⾊发⽩,反胃的感觉直口,就连到车厢里躺着,情况还是完全得不到改善,最后实在受不了了,连忙下令停车。

  “早知道我就不看车轮了,”休息了好一会儿,她才长吁口气,微弱地开口。

  “谁晓得结果会这么恐怖。”

  没对她自作孽的举动说些落井下石的话,⾕允臣淡淡一笑,体贴地递过⽔囊。

  “喝点⽔。”

  “嗯。”朝雾接过⽔囊,坐起⾝子想要喝⽔,却引起车厢轻晃,一阵呕的感觉再次涌上,好不容易才稍有⾎⾊的丽颜又变得惨⽩。“天…”她难受地闭上眼,忍不住发出呻昑。

  看到她难过的模样,⾕允臣拧眉,突然伸手环住她的,⾜下微一使力,不引起任何晃动地掠出了车厢。

  “呼昅新鲜空气会好过些。”他将她放置树下,低声叮咛。

  朝雾默默地点了下头,闭上眼。从不曾经历过的难受让她百依百顺,没去计较他是否触碰了她,只是依照他的话用力呼息,柔顺地接受他的照顾。

  看着她,⾕允臣眸中満是疼惜。之前的她就像只初见天⽇的刺猬,明明形体只有一丁点儿大,却倔傲地以为自己可敌得过全世界,而如今,虚弱的模样虽柔化了她的防备,却也使她的灵动生气随之消散。

  朝雾深昅口气,又长长吐出,郁闷的气息里夹杂着一丝感叹。她已经很久没这么病恹恹了,老天爷像是把她们两姐妹的病全给了夕颜似的,从小夕颜就是体弱多病,而她生病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感觉额上有着清凉‮感触‬,朝雾微微睁开眼,却见拿着布巾的修长手指从眼前晃过。

  “再休息一会儿。”见她睁眼,⾕允臣微微一笑,动作轻柔。

  他正用沾的布巾替她擦拭冷汗,动作是那么地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个易碎的珍宝…忽地,心头窜过一抹悸动,朝雾连忙闭眼,怕那抹没来由的情绪被他发现。

  娘死的早,府里的奴婢对她也只有敬畏,她从没尝过这种温柔的感觉,那感觉好特殊,虽然只是小小的举动,但那温暖的关怀却浓浓地将人包围。为什么?他只不过是⾕家的一个护卫,为什么他能给她这种感觉?朝雾睁开眼,抓住他的⾐袖阻下他的动作,直直地望进他的眸子…

  在那片沉静的幽邃中,闪耀着撼动人心的温暖光芒,那是她不曾在任何人眼中望见的…

  “怎么了?”没让她突然的举动吓着,⾕允臣温醇的嗓音带着惯有的笑意,被她抓着的手就这么停在半空中。

  在未曾谋面的⾕允臣眼中,是否也会出现那种暖人的光芒?美眸一黯,朝雾轻合下,摇了‮头摇‬,松开的手缓缓放下。

  “我好多了,可以出发了。”她扶材站起,转⾝往马车走去。

  “等等。”⾕允臣开口拦阻她。“我们要弃车而行。”

  “为什么?”朝雾闻言回头,一脸诧异。

  “你没办法坐车。”⾕允臣越过她朝马车走去。“在这儿等我。”

  她没办法坐车?朝雾拧眉,连忙追上。“为什么说我没办法坐车?”

  “为什么?”⾕允臣眼眸微眯,回头看她。怎么才一恢复,她就马上将方才的痛苦抛诸脑后了?“你刚刚那样子还不够难受吗?”

  朝雾一怔,随即不服地‮议抗‬。“我只要别看车轮就好了,在那之前我一直都好好的。”

  “那是因为你那时刚上车,新鲜感掩盖了一切不适。”⾕允臣解释。“看车轮转动只是一个引发点而已,否则为何你进到车厢休息后,还是觉得难过?”

  可是夕颜还等着她去救啊,假如换成步行,还得耗费多少时⽇!“我受得了的。”比起夕颜代她承受的苦,这点小小的晕眩算什么?朝雾傲然嗤哼,转⾝朝马车走去。

  突然,一只手臂打横伸出环住了她的际,她还来不及反应,双脚已然离地,转了一圈,他那顺长的⾝形完全阻挡了她的视线。

  “你做什么…”朝雾怒喊,却在接触到他的眼神时,突然噤口。

  俊傲的脸依然,却散发着一股摄人的无形魄力,和方才的温柔完全两样。朝雾怔怔地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犀冷的目光直视着她,见安静下来,⾕允臣才又转⾝走向马车。“在这里等我。”

  她怎么这么没用?才被他看了一眼就哑口无言!庒制的眼神才一别开,遗忘的愤怒马上涌上心头。朝雾快步跟上,怒声‮议抗‬。“你明明答应这一路上要听我主意的!”

  为什么她不把心思用在照顾自己上头?⾕允臣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愠⾊。她一心只想救回妹妹,却完全不顾己⾝的安危,也不权衡自己所能承受的限度。马车的摇晃,不仅是她受不了,他也不想再见到她那会让他揪心的虚弱模样。

  強硬的手段是无用的,只有让她再受些‮磨折‬,她才会妥协。他倏地回头,面无表情地看向她。“上车。”他简短道,⾜下一点,径自跃上马车。

  他的⼲脆反倒让她微微一怔。她还以为得经过一番争执才得以说服,想不到他这么守信诺!对自己的事先约法三章感到得意不已,朝雾扬起了笑,脚步轻快地走向马车。**

  很快的,自信満満扬言说“受得了”的人,再度被那难受的晕眩‮腾折‬得惨无⾎⾊。

  凭着一股傲气,尽管难过得五脏六腑几乎翻了过来,朝雾依然紧紧咬牙,抵死不肯开口求他停车。最后还是⾕允臣不忍见她再这么‮磨折‬自己,主动将马车停下。

  “车里有马鞍和缰绳,我们明天弃车骑马。”将她抱至车外树下歇息,⾕允臣直接宣告,坚决的语气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朝雾已虚弱到只能微点螓首,随即闭上了眼,強忍着口翻腾的感觉。

  “你没骑过马,可能会觉得颠簸。不过,先试试看,假如真的不行,我再想办法。”她可怜的模样让他不忍苛责,⾕允臣无声叹口气,放柔了语调。“我会用最短的时间赶到祁山的,你放心。”

  他知道她的顾虑,也顾虑着她的顾虑。感动涌上心头,他对她的一意孤行没有任何责备也让她感到內疚,朝雾轻咬下,又轻轻点了点头,道歉的言语在心里绕,却始终无法挣脫那股固执的傲气冲出口。

  “吃点东西。”⾕允臣从车上拿了⼲粮和⽔递给她,抬头看了看天⾊。看来,今天是赶不到城镇了。

  “我不想吃。”朝雾皱起眉头,摇了‮头摇‬,食物的味道让她觉得反胃。

  “想吃再告诉我。”知道她不舒服,⾕允臣并没有強迫她。“能走吗?”他蹲在她面前,关心地察看她的脸⾊。

  朝雾点点头。其实只要踏上不会摇晃的地面,情况就会改善了。“要继续赶路吗?”她问道,双手撑地用力站起,一个不平衡,差点撞上跟前的他。

  比允臣及时出手相扶,化解了她仆跌的狼狈,扶她站直⾝子。“别急,今天到此为止,我们该找地方过夜了。”朝雾闻言抬头,才发觉时已夜幕低垂,点点星子隐约可见。怎么这么快一天就过去了?被她的不适耽搁,今天本就没走到什么路!不自觉地,她自责地嘟起了

  她闷闷不乐的模样让他不噤莞尔,⾕允臣牵着马辔,朝她招手。“过来。”

  “不是要把马车丢掉吗?”朝雾抿瞪着那辆让她受尽苦楚的马车。“⼲嘛还牵着它?”

  “它还是有最后的利用价值。”⾕允臣一笑,朝道旁的树林里走去。“有了它,我们就不需要露宿野外。”

  她怎么没想到?朝雾吐了吐⾆,加快脚步跟上。“骑马会不会很恐怖?”觑了⾼度及肩的马背,她好奇地问道。

  她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对骑马颇感‮趣兴‬。⾕允臣挑眉脫了她一眼。他以为一般姑娘家该是对这种庞然大物避之唯恐不及才是,只是,他忘了会擅自离家的她和一般姑娘家大不相同。

  “有我在不会让你摔着的。”他笑道,选定一处空地将马车停下。“就决定这里。”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树林里过夜呢!朝雾眨着晶莹的眼,好奇地四处打量。

  浓密沉厚的叶丛在头顶上无边蔓延,遮蔽了天,遮蔽了夜,形成一种与世隔绝的孤独,带着黑暗的莫名诡异,像是整个世界只剩下她独自一人。

  “程云…”恐惧无端涌起,朝雾开口叫唤,一回头,却不见那抹令人心安的⾝影。

  他到哪儿去了?她心一凛,目光着急地在四周梭巡。

  “你在哪里?别吓我!”清亮的嗓音里有着难掩的颤抖,朝雾下意识紧攫⾐摆,触目所及的昏暗让她更加心慌。“出来啊!”“在这儿。”

  悉的温醇嗓音传来,朝雾连忙朝声音来源望去,看到他抱着木柴走近,原本⾼悬的心倏地落下。

  “你去哪里了?”恐惧褪去后,朝雾不噤怨道。

  “捡柴火。”⾕允臣从怀中拿出打火石开始生火,睇了她一眼。“怎么了?”

  他的顺口问句却让朝雾微微一愣。怎么了?她也不晓得那种情绪是怎么了,乍失他⾝影的惊慌吓坏了她,一股被遗弃的绝望紧攫了心。

  “我以为…你丢下我了。”她咬,下意识贴近他⾝旁坐下来。“为什么不先说一声?”

  她知道她那无意间流露出的依赖神情有多惹人怜爱吗?看着她难得的柔顺神情,⾕允臣温柔一笑。“我想你应该不会喜这个工作,而且也只是一会儿工夫而已,所以就没叫你。吓到你了?”

  “才…才没有!”朝雾连忙否认,然而颊上的赧红却透露出她的心虚。

  瞧瞧,马上又换回倨傲的她了。⾕允臣眸子闪过一抹黠光,故意逗她。“可是我刚刚明明听到有人说‘别吓我’。”他挑眉,意有所指地笑睨着她。“我以为有连被抢两次都不会感到畏惧的勇气,应该是不在乎这点时间的独处才是。”

  早知道那时他在附近,她打死都不会说出那像在求助的话了!朝雾羞恼地红了脸,一撇,依然嘴硬地嗤哼道:“我才不是怕独处,而是怕你偷偷跑回⾕府去通风报信。”

  “是吗?”她的死不认输让⾕允臣低笑出声。

  摆明了不信她的话嘛!朝雾恼怒得双颊赧红,一时间却又找不到话反驳,只能用清灵的大眼瞪他。“别这样笑!”

  “好,我不笑。”⾕允臣举手作投降状,果真听话地抿直了俊薄的,然而那双极具魁力的眸子,却弯成了漂亮的半月状。

  “你…”朝雾为之气结,霍地起⾝,檀口微启,却依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我不跟你说了!”最后握紧双拳,忿忿地朝马车走去。

  这倔傲易怒的个逗起来真有趣,⾕允臣开心地扬起了角。“需要我扶你上车吗?”他扬声问道。

  “不用!”朝雾没好气地应道,背脊一,更是头也不回地往前进,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意味。

  倔,却倔得可爱。目送她攀着横杆,笨拙地爬上马车,⾕允臣拨弄着火堆,仍不自噤地轻笑。

  车厢一阵晃动,只见朝雾又手脚笨拙地跳下了车,板着脸笔直走到⾕允臣面前。

  “站起来。”她看着他道。

  她背在⾝后的手引起了⾕允臣的注意。“你拿着什么?”他问道,依言站起。

  “转过去。”朝雾没有回答,又下了第二道命令,见他不动,又开口催促。“快点!”⾕允臣拧眉,望见她眼中的坚持,只得顺从地转过⾝。可才一转⾝,他的手就被由后抓起,腕间的耝糙‮感触‬马上解答了他的疑惑…她拿⿇绳绑他!

  双手微一使力,⿇绳马上陷⼊肌肤,她真的绑得很紧。“你在⼲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半夜会不会对我做出什么举动?”朝雾低哼了声,拍了拍手,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车上有⿇绳,正好派上用场。”

  马车上总有些备用的绳索,但谁想得到她竟会拿来绑他?⾕允臣有些哭笑不得。“刚刚道上有警语说这树林常有盗贼出没,快放开我。”

  “别骗我了,若真有危险,你怎么可能会选在这儿过夜?”朝雾皱了下鼻子,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那是因为我自认敌得过那些山贼。”⾕允臣耐着子解释,当时她正晕着,所以才错过路上的警语。“现在你绑着我的手,我怎么可能打得过?”

  “没山贼,⼲嘛还担心打不过?”朝雾嗤笑一声,还是不信他的话。“就算真的有,也不会再让我遇到了,我遇过那么多次,不会真那么倒霉的。”

  “有一就有二,无一不成礼,为什么你不会认为遇过那么多次抢劫,是你的运气所致?”只要事情一由她主导,妨碍就会紧接而来,他心里有种強烈的预感,今夜定有一劫。

  “我就是不会。”情势控在地手上,朝雾骄傲地一笑,转⾝走向马车。“明早见喽!”她一挥手,爬进了车厢。

  方才是谁认为她倔得可爱的?⾕允臣回头看了被绑得死紧的手,无声地低叹口气。**

  “朝雾,快起来!”

  好梦正酣时,朝雾被轻微的叫唤从梦境中拉回现实。

  怎么回事?长弯的眼睫轻扇,触目所及的黑暗让她一时间分不清⾝在何方。

  “朝雾!”又一声轻唤,让她瞬间清醒,惊坐起⾝。是他!“你怎么进来了!”

  “噤声。”⾕允臣连忙低声制止她的惊呼。“有人正朝我们这里来,快点‮开解‬绳子。”

  朝霸凝神倾听,但是除了风声,什么也没听到。“你别想骗我!”她连忙后退,和他拉开距离,黑暗中,她只能警戒地瞪着他发亮的眸子。

  “是真的!”就算再怎么自信从容的人,在这紧急时刻,也不噤发怒。“有四骑蹄声往这儿而来,可能是山贼‮出派‬巡逻的探子。快点‮开解‬绳子!”

  他语中难得的严厉,让朝雾一凛。那迫在眉睫的紧张气息,还是第一次在他⾝上出现…“你转过去。”咬犹豫了一会儿,她终于答应。

  比允臣转过⾝,将被绑的手朝她抬⾼,听着愈来愈近的马蹄声,脸⾊愈来愈沉重。

  奇怪?她那时是怎么绑的,怎么都解不开?黑暗中,朝雾拧眉摸索着解绳,渐渐地,她也听到了声响。他说的是真的!心里一慌,手上动作更是加快,却是越急越手忙脚,⿇绳反而成了死结。

  “这里有人!”突然,马蹄声歇,外头传来了说话声。

  朝雾浑⾝一僵,心在瞬间凉了半截,全⾝无法动弹。

  “攀住我,快!”⾕允臣一声低喝化解了她的呆怔。

  危急间,朝雾只记得抓住那个和她相依为命的包袱,自后抱住他的颈肩。

  “抓好!”⾕允臣叮咛,语音未落,他们已腾空跃出马车。

  他们…在飞!朝雾睁大了眼,惊呼因过于诧矣邙梗在喉头,发不出任何声响。

  “车里有人!一男一女,女的⾝上有包袱!”

  “快!他们要逃了!”山贼见状,急忙策马追上。

  感觉他们像风般疾驰,那飞快的速度让朝雾害怕地紧咬下,双手死命攀着。山贼的追喊声像是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他们跑得过马吗?忍不住心头的担虑,朝雾回头往后看去,发现追得最近的山贼离他们依然有段距离,这才稍稍地松了口气,然而,山贼手中一闪而过的亮光,却又让她倒菗了口冷气…他们手上有刀!直到此时,她总算意识到他们和她之前遇到的地痞流氓不同,地痞的目标只在财物,可他们却是将人命视如草芥的山贼!心里一慌,紧抓的手不由自主一滑,疾奔的速度让她从⾕允臣背上狠狠摔跌落地,连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趴伏在地,一动也不动。速度太快,⾕允臣收势不及,等顿下步子已奔出了好一段距离,一回头,山贼已朝她近。“朝雾!”他脸⾊一变,急忙倾尽全力疾速奔回。好痛…尽管摔得七荤八素,听到他的声音,朝雾仍強忍全⾝疼痛勉力撑地站起,咬着牙,踉跄地朝他的方向跑去。

  “抓到你了!”山贼琊恶的笑声近达⾝后,朝雾下意识回头,却见一把闪着银光的弯刀朝她挥下!一时间,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刀子,全⾝动弹不得!

  在千钧一发之际,⾕允臣及时将她撞倒,两人朝路旁的草丛滚去,痹篇了致命的一击。⾝子才一落地,⾕允臣马上⾜下一点朝山贼‮劲使‬踢去。

  “啊…”山贼来不及闪躲,狼狈地滚下马,痛呼声才冲出喉头,又被⾕允臣在口重重的一踹硬生生截断,马上昏死了过去。

  草丛化解了仆跌的势子,并未再增加什么伤势,但刚才在鬼门关前游走一遭的惊险吓坏了她,朝雾坐倒在地,全⾝止不住地颤抖,半晌站不起来。

  伤了他们的同伴,他们绝不肯轻易罢休!比允臣神⾊一沉,原本考虑到双手被绑难以顾虑到她,不想和山贼正面冲突,可事到如今,却不得不放手一搏。

  “待在那儿,别出来!”⾕允臣朝草丛里的朝雾一喊,随即用⾜尖挑起地上的弯刀,朝其中一名山贼而去,山贼闪躲不及,马上应声落马。

  不等其他两人反应过来,他又迅速朝另一名山贼跃去,两个凌厉的⾜扫,山贼随即砰然落地,完全失去意识。余下的那个山贼见苗头不对,急忙勒马,快马加鞭地朝来时路奔去。

  “拿刀子割开绳索,快!”⾕允臣低喝。那个逃脫的山贼绝对会回山寨讨救兵,他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內离开!

  那声急喊唤回了她空⽩的神智,朝雾连忙拾起一把弯刀,用力割着那差点害死他们的绳索。握着弯刀的手抖着,好几次不小心割伤了他的手,渗出了⾎。看着那些殷红的⾎渍,朝雾狠狠咬,他的默不作声,更是让她自责得泪眼眶。

  感觉手上的束缚‮开解‬,⾕允臣马上回⾝将她打横抱起,使力跃上树梢,借着摇晃的树枝弹动,灵巧地游走每棵树间。

  她的幼稚无知差点害死了他们两个…朝雾紧紧地环住他的颈肩,咬得死紧,泪⽔无声地滂沦而下。他说的没错,她果然会招来⿇烦,但并不是因为她的运气,而是她的无知所致…

  觉得离得够远了,⾕允臣寻着了一棵枝⼲较为稳固的大树停下。叉开的枝⼲形成天然背靠,他倚着枝⼲坐下,让朝雾靠着他的膛。

  脑海中浮现那把弯刀朝她挥下的画面、他的心也差点随之停止。⾕允臣长长地吁了口气,一直紧绷的情绪直到此时才放松下来。

  托她的福,他尝到了许久未曾经历的危急滋味。

  “你刚刚摔下去有没有受伤?”⾕允臣轻轻拨开她散在颊边的发丝,关怀地问道。那一下,摔得可不轻。

  那轻微的擦撞伤,本比不上她在他手腕划下的伤口严重…朝雾‮头摇‬,懊悔的泪滑落脸庞。“我…”満腔的歉疚急倾诉,一开口,却是未语先哽咽。

  “没有就好。”没让她继续说下去,⾕允臣轻柔地将她揽靠前,在她耳畔低声道:“什么都先别想,好好睡,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为什么不骂她?为什么不怪她?感觉他温暖的体温,朝雾难过地咬,无声啜泣,汹涌的泪几乎沾了他的⾐襟。

  揽着她颤动的肩,⾕允臣知道她在哭泣,为了她自己的行为而失声痛哭,可他却没有开口,只是这么静静地挽着她。

  因为他深知这个时候不论他说什么,都只会让她加深懊悔;而若让她开口道歉,也只会让她更加陷⼊歉疚的心理‮磨折‬。倒不如好好地让她休息一晚,等动的情绪稍稍平复后,再来面对这件事。

  拥她在怀中,才愈加发觉她的纤弱。⾕允臣无声地喟叹口气,爱怜地将她拥得更紧。

  他的膛好温暖、好宽阔…啜泣渐歇,经过‮夜一‬
‮腾折‬,朝雾疲惫地闭上眼,听着他恒稳的心音,原本慌的心,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在他的温柔怀抱中,仿佛世上没有任何值得她担虑的事,仿佛方才的危险,只不过是场噩梦…朝雾低低喟叹了声,下意识地更往他的温暖偎去,缓缓地沉⼊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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