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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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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方法是否躁进了些?

  削着木头的⾼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从进屋后就睡至今的夕颜,眉头深锁心中不断思忖。她的体弱让他感觉困扰极了。

  她那虚脫的模样不像是装的,而她的手脚,也真的満是伤痕,造成这模样真都是他的错吗?可是…他懊恼地扒过额前的发。韩⽟净不也是女人吗?不也是长得瘦瘦弱弱的吗?怎么她就能走山路、能提⽔,而这个司徒夕颜就什么也不成呢?

  看着手中的木头,禹逍叹了口气,拿起小刀又纯地削起来。

  柴火间或响起的僻啪声和削木头的细微刷刷声织成一种安谧的气息,睡梦中的夕颜轻轻喟叹了声,感觉整个心好静好静,好想就这么一直睡下去。她微微蜷缩手⾜,想更往温暖的被窝钻去,没想到这一动,却瞬间将她从天堂带到地狱!

  “痛…”‮烈猛‬的‮挛痉‬侵袭她的左脚,夕颜疼得掉出眼泪,手不住地捶,却是无法减缓疼痛。

  禹逍见状连忙抛下手中木头,一把掀开覆在她⾝上的兽⽪,攫住她的左脚踝将之用力拉直。“你别动。”他低道,双手抓住她的⾜掌往前扳。

  ‮挛痉‬马上就得到了经解,夕颜松了口气,才发觉疼痛的眼泪已爬満腮际。不曾劳动过⾝体的她没尝过‮挛痉‬的苦,今天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经验够她牢记心中了。

  她的脚起了⽔泡,还有大大小小的伤口。看到她的脚让禹逍的口一问,有股莫名的怒气席卷心头。“好些了吗?”他平板着声音问,不知是在气他自己,还是气她。

  直至此时,她才意识到他的举止有多亲密,在他温暖大手的包覆中,她的⾜掌显得如此渺小,又是如此冰冷,他手上因经年累月而磨出的茧轻轻‮挲摩‬着她的⾜底,带来一种奇异的‮感触‬。

  “嗯,不痛了…”她心头一悸,脸不噤红了起来,挣扎着想把脚菗回。“谢谢…”

  “再等一下会比较好。”禹逍收紧手,不让她收回。看着她的脚,一恍神,不由得发起怔来。她的⾜掌⽩⽩净净的,在他黝黑的大手衬托下,更惹人产生一种怜爱的心疼…他连忙摇了‮头摇‬。他在胡思想些什么!

  见他‮头摇‬,夕颜脸更红了,怕他又在怪她的添⿇烦。“真的不痛了…”她声若细蚊地说,试着菗回脚,这次,他没再阻止。

  禹逍松了手,不发一语,眉宇微拧的脸上读不出思绪,他突然起⾝,走到挂在门边的⿇布袋前拿出某样东西,然后又走回她面前。

  “拿去,擦在伤口很有效。”他将手中的小瓷罐递给她。“擦完记得把兽⽪盖上,免得着凉。”说完他就迳自坐回椅上,拿起原先抛下的木头又削了起来。

  原来她刚刚听到让她心安的是他削木头的声音。握着手中的瓷罐,夕颜感觉心头沉甸甸的,好似有种不曾体会的情愫逐渐蔓延开来。她垂下眼睫,不知心头的悸动为何,打开了瓷罐,开始将葯涂抹上伤口。

  屋里陷⼊了沉默,两人各做各的事,各怀各的心思。

  禹逍拿起地上削好的木头,开始用树藤绕起来。好了。看着手上的成品,他露出満意的微笑。“从明天开始,你每天都得跟着我上山采葯。”他开了口。

  闻言,抹葯的手顿时停下,夕颜知道她的表情一定垮了下来。想到下午那几乎让她要以死解脫的情形,她的心就万般沉重。

  “喂、喂,可别又求我把你丢去喂野兽啊!”看到她表情一变,禹逍连忙举⾼了手上的东西。“我又替你重做了把背椅,有扶手、椅垫,还是用树藤编的,好坐得很,以后我就带这把椅子出去,你走累了就坐上来。”

  夕颜怔了半晌,才指着他手上的椅子,不可置信地问道:“我的!”

  “不然我做给谁坐啊!葯草还是木柴!它们可没你那么⿇烦。”禹逍嗤哼了声。“我去帮你拿葯和吃的东西来。”他拿起椅子往外走去,消失在夜晚的黑暗之中。

  阿逍他人很好…韩⽟净说过的话又再次浮现脑海。

  老威胁着要把她喂进兽口的他,是真心的吗?忆起下午的情形,夕颜发觉他的恐吓,其实真的只是恐吓。否则的话,为何当她着他让她死时,他反而…慌张了起来?

  夕颜一怔,想到他反倒开始鼓励起她的模样,不由得微微地扬起了角。他若真的想置她于死,又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反应?

  那,这么说来…夕颜看向那把刚刚完工的背椅。他今天叫她劈柴和上山采葯的行为,也不是为了‮磨折‬她了,不然,他大可以想其他更残酷的方式,而不是特地为她做了张舒适的椅,以备她体力不支之需。

  他是想利用这些方式好让她能增加体力吗?这个发现让夕颜掩住了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何苦!她只不过是他为了复仇掳来的人质,甚至还是害他掳错了人的⿇烦,他何苦!

  怔忡间,禹逍拿着一碗里头装了山菜和粥的碗进来。

  “喂,吃东西。”禹逍把碗递给她。还好她不挑食,耝茶淡饭也没听她抱怨,不然他八成气死。不过,食量稍嫌小了点就是,像小啄米似的。“吃完喝葯,睡一觉,明天给我走远一点,别以为有了那把椅子你就可以偷懒,知不知道!”他龇牙咧嘴说道。

  为什么她到现在才发觉,他的凶恶其实一点都不恐怖?夕颜看着他,那张牙舞爪的模样突然变得有趣,她的眼中不由得染上了笑意。

  怎么回事?她怎么不像之前一样被吓得拚命发抖?禹逍一愕,少了凶恶的表情变得一点威胁也没有,他尴尬地撇了撇嘴,心头満不是滋味。“知不知道!”他瞪眼,恼怒地又问了一次。

  他那样子就像陷⼊泥沼却又要勉強维持尊严,她终于知道为何韩姑娘一点也不怕他了,他的凶恶本就是在虚张声势。

  “知道了。”夕颜強忍住笑意,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端起碗开始吃了起来。

  为什么他好像看到了第二个韩⽟净!那敷衍的服从本就如出一辙!禹逍不悦地绷紧了下颚,起⾝清理地上木屑,借此发怈満腔的怒气。

  “如果我姐夫没来,你会怎么办?”吃了小半碗,夕颜放下手中的筷子,问出这个存在心中许久的问题。

  懊死,就连说话也和韩⽟净一样,老踩着他痛处!禹逍倏地抬头,瞪她一眼。“他会来的!”那异常坚定的语气像在说服她,也像在说服他自己。

  “会吗?”夕颜拨弄着碗中的东西,不置可否地低道。

  “你有点信心成不成!你是他小姨子,不可能那么没有分量。”看到她碗里的东西,禹逍皱眉。“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快把你的东西吃,外头葯快煎好了!”

  “嗯。”夕颜没再说话,乖乖地吃起粥。为什么她突然觉得两人的角⾊似乎颠倒了!她才应该是那个笃信会被拯救的人,不是吗?不自觉地,笑意又攀上畔。

  “喏,葯。”转眼间,禹逍已出去外头端着冒着烟的葯进来,把葯放在一旁。“我要去睡了,你动作那么慢,我可没时间跟你在这儿耗。”他冷哼一声,打了个大呵欠,转⾝就要往外走去。

  他要离开了?夕颜一怔,想留住他的念头不住在心中盘旋。

  这几天到了夜晚,他都将屋里让给她和韩⽟净,自己到外头找地方过夜,之前她对他避之唯恐不及,恨不得离他远一点,当然不觉得怎么样,但现在…她犹疑地蹙起了眉。外头很冷,他露天席地地要睡哪儿!

  “请等一下,别走…”等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已冲口而出。她连忙咬,脸红了起来,怕这些话听在他耳中会成了另有涵义的挽留。

  “什么事啊!”禹逍顿下脚步,双手揷不耐地回头。“如果吃完,碗放旁边就好了,我没耐心在这儿等。”

  “我在想…或许…你可以睡在之前韩姑娘睡的位置…”夕颜低着头,赧红了脸,话越说越小声。“外头很冷,又有猛兽,我这样鸠占鹊巢把你赶出去太说不过去了…”

  他有没有听错!禹逍挑起了眉,整个⾝子转了过来,完全面对她。之前就是韩⽟净说她会怕,才把他从屋里赶出去,现在她居然说要留他待在屋內!

  “你是说,在屋里过夜!和你共处一室!”他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次。

  天,丢脸死了!夕颜脸更红了,低下头胡点了几下,本不敢看他。

  “你说的,可不是我你的哦!”他又再次重申,见她点头,他狐疑地皱起了眉。奇怪,她是哪筋不对劲?

  算了,这些天气候开始转冷,能待在屋里也好。他一耸肩,拿起挂在墙上的披风,走到在她脚的方向靠墙的那堆草叶处,和⾐躺卧下来,将披风覆上,准备沉⼊梦乡。

  他那洒脫的样子反倒显得她小家子气了。夕颜自嘲地一笑,觉得方才的踌躇害羞本是多此一举,他才没转那么多心思。小心翼翼地将热烫的葯喝了,把碗搁在一旁,她也躺了下来。

  看着在屋顶晃动的火影,夕颜发觉她睡不着。存在已久的疑惑,如今更加鲜明。妹夫和他,到底有什么过节!她坐起⾝,看向他,又黯然地垂下眼睫。或许该说是…姐夫是怎么地伤了他!经过今天的相处之后,她不相信像他这样的人,会无端伤人。

  此时原本正躺的禹逍翻了个⾝,发出的声响,‮势姿‬变为面对着墙。

  “请问…你睡着了吗?”犹疑了会儿,她悄声试探地问道。

  可恶!禹逍睁开了眼,不悦地皱眉。她以为常年待在深山野林的他会睡得多?随便一点风吹草动就得醒了,更何况是她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喊声?

  他宽阔的背影不曾或动,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睡着了。夕颜轻叹口气,拉开兽⽪钻了进去,努力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好使冰冷的手⾜末梢赶紧温暖起来。⾝体不好的她手⾜一直是冰冷的,有时天气冷些,睡到半夜她甚至会被自己的手⾜冻醒。

  若是像他那么温暖就好了。看向他,夕颜又叹了口气。脑海中浮现他大手握着她⾜踝的画面,她不由自主地又红了脸,连忙用力摇了‮头摇‬,想摇散那令人心慌的情境。

  “什么事?”突然,他不悦的声音传来。

  夕颜一怔,朝他的方向看去,他背对的‮势姿‬依然没有变过。可能是她听错吧。她耸了耸肩,正要躺下时,却见他突然坐了起来。

  “喂,到底什么事?”禹逍用力扒着散落的发,被打断睡眠的他脾气并不太好。烦死了,把他吵醒也不问,不理她又不成,谁晓得待会儿睡到一半她会不会又来一次啊?

  这突然的举动把夕颜吓了一跳,她抚着狂跳的心口,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没睡?”

  “睡了,可是又被吵醒了。”他横眉竖目地瞪了她一眼。“到底什么事?有话快说。”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这么容易醒。”他的指责让夕颜歉疚地低下头。“因为这个问题一直在我心中挥之不去,所以…”

  “快点问、快点问,问完快睡。”禹逍不耐地打断她的话。连问个问题都要解释那么多,烦!

  夕颜抿了抿,在心头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和我姐夫到底有什么恩怨?”

  这什么烂问题!禹逍一僵,脸⾊沉了下来。“你怎么会想到问这个?”

  他那模样就像只踩着痛脚的猛兽!虽然明知他不会伤她,但他那冷怒的表情还是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下。咽下心头的恐惧,夕颜顿了下,才又嗫嚅道:“掳来的是我…你不觉得…我应该知道原因吗…”

  禹逍哑然,不知该怎么答,怒噴了声,抓了草叶用力扯着,半晌都没出声。

  这件事真的那么难以启口吗?韩姑娘也不愿提,她是否过于探人隐私了!“如果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没关系的。”不忍他陷⼊两难的局面,夕颜摇了‮头摇‬,掀开兽⽪打算躺下,不想再继续追问。

  “我有个妹妹,叫禹遥”没想到,禹逍却在此时开口了。他板着脸,以平板的语音说道,看得出正勉強抑制着內心澎湃的情绪。“我们禹家世代以采葯为业,我负责采葯,禹遥负责和买葯的商家周旋。”

  他的举动怎么都这么出人意料之外?夕颜连忙坐直了⾝子,专注地听着。

  “有次有个大买家,来到我们葯铺,那个买家就是⾕允臣,他想要涉⾜葯材的买卖,需要稳定的葯源,于是找上了我们禹家。”说到此,禹逍的拳用力握紧,顿了下,才又续道:“他怎么和禹遥谈的我不晓得,但最后禹遥和他去了京城,教他一些关于葯材的事。后来过了两个多月,禹遥捎来飞鸽传书,要我也前去洽谈,那时我刚好从祁山下来,于是也去了。”

  为什么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朝雾之前说过的话浮上心头,夕颜⾝子一僵,开始觉得她好像问了不该问的事。或许…这关系到一个姑娘家清⽩的‮密私‬事…而那位姑娘,很可能是他的妹妹禹遥…

  “没想到去到那里却看到一个憔悴的禹遥,她什么话也没说。只一个劲地要我带她回来,回这儿,祁山。”禹逍绷紧下颔,朝地上指了指。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倔強的妹妹流泪。“一到这儿没多久,才知道韩⽟净也被她叫来。”

  为什么不回禹家,反而要到祁山?夕颜开始惴惴不安,偏偏禹逍在此时又陷⼊了沉默,气氛沉室得吓人。

  “我不想知道原因了,我要睡了。”不希望他再受回想的‮磨折‬,也没勇气等待那可能骇人听闻的答案,夕颜躺了下来,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对她的逃避视若无睹,禹逍深昅口气,才缓缓低道:“她‮孕怀‬了。”他闭上了眼,握紧的拳因強烈的愤怒而隐隐颤抖。“后来,她生下一个女孩儿,完全没让家里人知道。”

  夕颜睁开眼又猛地坐起。她发觉自己的⾝子也无法克制地颤抖起来。“是…我姐夫的吗?”

  “你说呢?”禹逍扬起讥消的苦笑,目光灼灼地看向她。“她到⾕家为了帮他打理葯材的生意,镇⽇相处在一起,她有什么机会和别人…”他一咬牙,硬生生将不堪的字眼呑回。

  “可是那也只是你自己的猜测,并没有向她求证,不是吗?”在他的注视下,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辩驳,也不知自己为了谁辩驳。

  她的心成一片,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不愿相信朝雾所嫁的人真是这种负心汉,不愿相信那位禹姑娘真的遭遇此事,不愿…不愿他因为这件事痛心…

  “我问过她,她没否认。我要去找⾕允臣理论,她也不肯。问她发生什么事,她更是不说。”禹逍板着脸,发怒地扯着⾝下的草叶。“韩⽟净才刚帮她坐完月子,她就带着小孩离开,已经两年没有消息了。”

  心头像庒了块大石,夕颜难过地闭上了眼。“你原先打算掳走我姐姐,是为了以眼还眼吗?”她深昅口气,看着自己的手,低声问道。他当初的‮辱凌‬威胁,究竟是真是假?

  “别把我跟那家伙相提并论!”禹逍气得一跃起⾝,握紧拳大声咆哮。“我只是不想让他像个没事人一样成亲!他毁了禹遥的一生,自己却成家立业,这叫禹遥情何以堪!我要掳走他的老婆,让他在大婚之⽇丢脸,让他上祁山,知道他负了禹遥些什么,而不是默不作声就可以淡化一切!”

  难怪当他知道他掳错人时,会气成那样。“我不是我姐姐,对不起。”夕颜绞扭着手,难过得想掉泪。他的希望可能无法实现,因为姐夫不会为她上祁山来的,在听到这件事,她更加确定了心头的担虑。经过这么多天都没动静,她还能盼着什么?而他,又岂有不知之理?

  她那句道歉,使他无法再忽略那现实的问题…⾕允臣不可能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上祁山受罪!

  “可恶!可恶!啊…”他突地握紧拳,用尽全⾝力气嘶喊,像把这些天沉积的怒气和懊恼借此全数发怈出来。“为什么…”

  不堪那震耳聋的音量,夕颜捂住耳,秀眉因痛苦而蹙起,那嘶喊声里所含的苦涩和不甘,让她忍不住落下泪来。

  不知喊了多久,禹逍气竭了,他停下来,深昅一口气,而后长长地呼出,发觉心头的气愤似乎褪了一些。糟了,这吼声她不知受不受得了?直至此时,他才想起她的存在,连忙朝她看去,这一看,不噤让他愣在原地!

  般什么?该哭的人是他才对,她哭个什么劲啊?“喂,你别哭啊!”他为难地皱起眉,走到她面前蹲下。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你掳错人的…”感觉他的靠近,夕颜哽咽道,却忍不住又啜泣起来。她没办法克制,眼泪不停地流,她真的停不下来。

  “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啊!”禹逍挫败地叹了口气。“⾕允臣不来也就算了,等你⾝子好一点我就送你下山,别哭了。”

  听到他的话,夕颜的泪涌得更急了。“真的对不起…”她已泣不成声。

  “喂、喂、喂!”禹逍慌了手脚,他最怕女人哭了。“你再哭我把你丢出去喂野兽哦,听到没有!”不料此话一出,她反而掩面哭得更凶。

  懊死的,他忘了恐吓对她是没有用的!“哎,我说笑的,瞧我说了那么多次,哪一次丢过,是不?”他连忙陪笑保证。为什么一遇上她,他老是得扮这种丑角逗她呀?

  “我知道,我知道。”夕颜強忍住哭泣,抬起头来。“你是个好人,我知道。”

  他是个好人?禹逍一脸错愕。这女人眼睛是瞎了还是脑子傻了!居然说他是好人?

  “随便你说,只要你别哭就好了。”最后,他耸了耸肩。“快睡吧,跟你耗了那么久。”他一挥手,转⾝走回他的位置,躺下来,闭上眼睛不再理她。

  拭去眼角的泪,夕颜屈膝坐着,她怔怔地看着他,紊的心里理不出思绪。

  为什么她会哭得那么凶!是因为…心疼他吗?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让她瞬间羞红了双颊。她心虚地朝他看去一眼,看到他依然安沉地闭着眼,下噤无声地吁了口气。

  心疼…他吗?夕颜侧⾝躺下,⽔眸微眯,蒙地看着他。

  为什么才一天,她对他的观感就已完全改变!真是她之前太过先人为主,所以才会看不到现在所看见的他的优点!

  心疼他吗?已沉⼊半昏睡状态的她扬起了笑,有着情愫初动的甜藌。

  心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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